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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狐头一次没有露出他嘴角的浅笑,皱着眉头训斥道:“公主怎可在此种獒面前挥帕子?它会以为你要给它投食,要是刚才再慢一步,只怕你的手都会被它咬断!”

“是啊,语之你太大胆了!我府里的侍卫都不敢和它正面对敌,你居然还敢逗它,快到那边去!”沐奕颂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他原本想炫耀一下这稀罕的东西,可要是让沐语之有个闪失,他可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沐语之左看右看,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后怕,却又不想在笑面狐面前示弱,只好强词夺理地道:“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没见过训狗吗?刚才我只是在戏弄它而已,哪里用得着你这么眼巴巴地凑上来。”

裴蔺的脑袋都大了,瞪了她一眼,朝着笑面狐连连拱手:“凌兄勿怪,公主她不懂事,多谢凌兄援手。”

沐语之抬起脚来,借着裙摆的掩护在他脚面上踩了一下,裴蔺顿时抽了抽嘴角。

沐吟之面带忧色,一手捂着胸口,轻挪莲步迎了过来,声音娇糯,如出谷的黄莺般动听迷人:“语之你还好吧?凌公子,刚才可把我吓坏了,多亏你救了语之。”

沐语之这才想了起来,这笑面狐是沐吟之的心上人,她立刻堆上一张虚伪的笑脸:“笑面…林公子是吧?想不到你这么斯文一个人,手脚还挺活络的,怪不得姐姐每天在我面前夸你。”

沐吟之双颊飞红,嗔怪地道:“语之,你胡说些什么?”

“哎呦姐姐害羞了,对了,姐姐你上次不是说要向他讨教诗文吗?捡日不如撞日,姐姐你说对吗?”

沐吟之羞涩地看了笑面狐一眼,欲语还休:“凌公子…我上回得了一份你份诗稿…”

沐语之觉得是自己功成身退的时候到了,便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准备去找自己的凌卫剑联络感情,只是走到一半,便听那笑面狐慢条斯理地道:“六公主且慢,你的手上好像见血了,那藏獒的爪子也不知道干不干净,还是赶紧去请人好好清理一下。”

沐语之这才感觉到手上有一股凉意,低头一看,果然,指尖上有两道血痕,很浅,却的确见了红。她又羞又恼,刚才自己的吹嘘一下子便被人戳穿:“我早就知道了!这点小伤怕什么,我…我自己去找皇嫂…”

说着,她傲然冲着笑面狐抬了抬下巴,挺着胸端着驾子便朝内院走去,就连涟蓝要跟着也被她轰走了:“去,去帮我盯着凌公子,万万不能让他走了!”

沐语之一入内院,便拎着裙摆跑了起来,这靖王府她来过好几趟,熟悉得很,从左边有一条近道,可以直通皇嫂的寝殿。

她直接从一片树丛中穿到了一条小径前,还没走几步,便听到一声声低低的哽咽声。

她有些狐疑,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你身上的伤…怎么又多了好几道…我去求求王妃,让殿下换个人吧…”

“娘,你别去,你去了大殿下不会轻饶我。”

“可你这样下去,不死也要残了,咱们虽然是下人,可也是人啊,怎么能比那畜生还不如呢?”

“娘你可说中了,那畜生是番国的王进贡给殿下的,真比我们金贵。”

忽然,那个年青人轻哼了一声,忍痛叫道:“娘你轻点!”

“这都伤到骨头了!你的手…”那哽咽声渐渐忍耐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沐语之呆呆地听了片刻,忽然大步走了过去,撩开了树枝:“你们两个刁奴,在这里说大皇兄什么坏话!”

一个年青的家仆被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上的伤药洒了一地:“你…你是谁!”

第 8 章

沐语之怔怔地盯着那家仆的手臂,忽然一阵恶心:只见伤口从胸口一直到手肘,深可见骨,血肉外翻,旁边放着换下来的纱布,都已经被血渗透了。

眼看着那青年脸色惨白,一旁的老妇也吓得直哆嗦,沐语之有些茫然,半晌才问道:“你老实说,是不是你自己不小心被那藏獒咬了,为什么要怪到大皇兄头上去!”

那青年听她一口一个大皇兄,吓得面无人色,跪倒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公主饶命,奴才万万不敢有什么怨言,奴才上好了药,这就去陪金毛玩。”

“金毛…”沐语之失神地看着他,除了那道可怕的伤痕,他脸上和后颈上也有好多条新伤,“你陪金毛玩?”

旁边那老妇失声恸哭了起来:“什么陪金毛玩,殿下他根本…”

“住口!娘,你这是要把我们全家的命都送掉不成!”那青年朝着老妇厉声喝道,又转头朝着沐语之磕了一个头:“我娘她老糊涂了,又雄我的伤,公主不要听她胡说八道,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喂金毛的时候逗了它两下,这才伤了手臂,幸得大殿□恤,赐了一堆伤药,还让府里的大夫帮我看病,将养两天就好了。”

沐语之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回想了刚才那藏獒的凶猛,心有余悸:“是啊,那金毛的确吓人,我的手便是被它划破了皮。”

青年忍痛拿过了自己的伤药,示意老妇替沐语之包扎:“公主殿下,你千万要离那金毛远些,它原本就凶狠,这几日更是变本加厉,尤其看到红色更是控制不住。”

“怪不得,我刚才的帕子上绣了一朵红色的牡丹呢。”沐语之想了起来。

老妇强忍着眼泪,将沐语之的手包扎好,絮叨着说:“公主,你小心别碰到水,这么漂亮的手,千万不要留下伤疤,我家二子的手臂是注定要留个长疤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下一条命…”

“你这么怎么还这样说,”沐语之有些不太高兴,“你儿子受伤了就好好养着,我去求了皇兄,让你儿子先别当这份喂金毛的差了,皇兄向来都是个和蔼可亲的人,才不会故意让你儿子受伤呢。”

“不,不用!”青年失声叫道,旋即又挤出一个笑容,“怎敢劳烦公主,我们做奴才的,这点小事都要让殿下操心,那还有什么用处?真的要乱棒打出府去了,求公主不要告诉殿下。”

“你这人真是的,好心帮你还不要。”沐语之不免有些悻悻,“不和你多说了,我要走了。”

她大步走了两步,却见青年紧跟着疾走了两步,恳求地道:“公主,万万不可和大殿下提及奴才的事情,公主大恩,奴才永记心中。”

半途碰到了这么一件事情,沐语之心里总有些不太舒服,又惦记着凌卫剑,她在内院转了个圈,没去靖王妃那里,直接回到了园子里。

园子里正热闹着,沐奕颂上了好些个瓜果零嘴,一队乐伎围在一旁正在抚琴弄曲,正中间坐着一个宫装美人,一双白玉般的小手上下翻飞,正用一套茶具在烹茶。

沐语之一屁股坐在了沐吟之的身旁,顺手抓起了一把杏仁扔了一颗到了嘴里,瞟了她一眼,悄声道:“姐姐,你坐得如此优雅端庄,怎么和你的林公子搭讪啊?”

沐吟之心里正着急着呢,伸手拧了她一把,小声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慢,快想想法子,让凌公子过来说说话。”

“你把帕子丢到他那里去,我来说。”沐语之眼珠一转,便有鬼主意冒出来。

沐吟之犹豫着说:“这样好吗?会不会太轻浮?”

“轻什么浮,你怕的话我来。”沐语之伸手往怀里一探,摸到了一样东西,她看也不看,随手往笑面狐那边一丢。

一丢出去,沐语之便觉得手感有些不对,那东西轻飘飘的,不像是手帕,倒像是一张纸…天哪,那是她记了凌卫剑喜好的那张纸!她倏地站了起来,惊呼道:“哎,哎你等等——”

她想捞回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纸片拐了一个弯,没有飞向笑面狐,倒朝着正襟危坐的凌卫剑飞了过去,慢悠悠地落在了他的脚边。

凌卫剑被她那声惊呼引得转过头来,伸手一抄,正好把那纸片拿在手中,眉头微蹙道:“公主,这是你的东西?”

“是,是的。”沐语之磕磕绊绊地说着,急得直跺脚,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你别瞧了,快还给我。”

一旁的笑面狐眉头一皱,伸手便从凌卫剑手中拿过了那张纸,无奈地瞥了沐语之一眼:“公主,这张纸你怎么还藏着,我只不过是…”

他的神情有些烦恼,伸手便想撕,沐语之飞扑了过去,三下两下便挂在了他的手臂上,掰着他的手指怒道:“住手!这是我的东西!你敢撕,我就和你没完!”

笑面狐猝不及防,差点被她扑倒在椅子上,那张纸哪里抵得过两个人的劲,“嘶”的一声便被扯成两半,飞洒到半空之中。

一旁的人看得热闹,抓住那半边纸,随口便读了出来:“点翠楼的靖江糯米鸡…一天一个…咦,公主,这安远侯府的糯米鸡真的是你送的?”

沐语之又气又怒,伸手便抢了过来,咬着唇,三下两下便把那两章破纸撕得粉碎,又扔在地上,使劲地跺脚踩了又踩,好像那碎纸就是笑面狐一般。

一旁好些人都笑出声来:

“凌兄,最肖难受美人恩,糯米鸡吃得味道如何?”

“凌兄你最近狄花运这么旺,可让我等好生嫉妒。”

沐语之的脸颊绯红,她求救般地朝着凌卫剑看去,可是,凌卫剑却依然沉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她,半分也没有要帮她解围的意思,倒是笑面狐苦笑着说了一句:“诸位,诸位就不要取笑公主了,都是我的错,公主,我不是故意的,我万万没想到会弄成这样,你要我如何赔罪,我照办就是…”

沐语之一抬腿,一脚踢在了笑面狐的小腿,他痛呼一声,作势倒在了椅子上,四周的笑声戛然而止,大伙儿都面面相觑。

“我要你赔什么罪!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好好收拾你的!”沐语之的眼圈都红了,哽咽着扔下一句狠话,转头就跑出了靖王府。

沐语之象没头苍蝇一样在巷子里乱跑,跑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有些气竭停了下来,只是那股伤心和气闷堵在胸口,难受得要命。

她平生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人,第一次挖型肺地想对一个人好,可万万没想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根本不稀罕。

瞧他刚才那冷淡的模样,就算他有一星半点的动情也好啊,她也不会这么灰心丧气。

还有那个笑面狐!难道他天生就是来膈应她的不成!什么倒霉事情都有他的份,什么狼狈的模样都让他瞧见了!

沐语之恨得牙痒痒的,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恶狠狠地在墙上画了好几个狐狸头,又在狐狸头上打叉叉,反反复复地打了十多个,一直到那个狐狸头都看不清楚了为止。

“喂!你鬼鬼祟祟地在我家墙外做什么?”一个彪形大汉从巷外探出头来,看起来十分凶悍。

那面墙被她画得惨不忍睹,与之而来的是她胸口的闷气不翼而飞,她冲着那大汉做了个鬼脸,哼了一声:“怎样,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那大汉这才看清她画了什么,怒吼了一声冲了过来,沐语之刚想训斥,忽然手臂被人一把抓住。

“快跑!”一个声音低声叫道,拉着她便往外跑去。

这声音她化成了灰也认得,就是那个笑面狐,她想推开,没想到这次那人的手好像铁钳一样,怎么也挣不脱。

远远的,那个大汉的声音还在萦绕,她却被笑面狐拉着,不一会儿便跑出了那条小巷。

一下子跑了两场,沐语之只觉得喉咙发干,双眼发晕,她狠狠地甩开了笑面狐的手:“喂,你有没有毛病!我怕那个草民做什么?”

“你——”笑面狐也有些喘,脸色很不好,原本一直微笑着的脸庞沉了下来,“你独自一人还敢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吵架?要是有了什么闪失可怎么办?”

沐语之哪里肯让他教训:“谁说我是一个人?这大街上到处都是保护我的暗卫,我只不过没让他们出来而已!”

笑面狐语塞,半晌才道:“那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本来就是。”沐语之轻蔑地哼了一声,“你现在才想来拍我马屁?迟了!我要告诉父王,你藐视我,对我不敬,我要让他撤了你的官职,从此以后都不能在朝堂上立足!”

笑面狐看起来有些吃惊,脸上有些发白。

沐语之心里得意:“怕了吧?现在就跪下来和本宫赔礼道歉,本宫就给你一条活路。”

笑面狐叹了一口气,撩了一下衣服的下摆,沐语之吓了一跳,真以为他要跪下来,拽紧了拳头才忍住要把他扶起来的冲动。

可他却只是掸了掸下摆上莫须有的灰,冲着她浅浅地笑了笑:“公主,我的确要向你道歉,不过却不是因为对你的不敬。你这样天真冲动,再没有人对你不敬,只怕你以后要吃大亏。”

沐语之脑门一阵充血,瞪大眼睛想要驳斥他。

“公主,我不知道安远侯府会把东西退回去,你相信我,那些东西凌卫剑真的很喜欢,不是他想退的;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传得满城风雨,影响了你的清誉,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它发生。”笑面狐的神色十分郑重,“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对不起。”

沐语之愕然看着他,她明明想好了要好好骂他一顿,明明想好了要让他无地自容,可是,为什么她鼻子一酸,几乎想要哭出来?

“你…你知道错了就好…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准备怎么赔我?”沐语之有些惶恐,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说出来的话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威严。

“过些日子陛下要去春猎,听说要带上几位公主和殿下,到时候我猎个好玩的东西赔罪怎样?”笑面狐的语声温柔,好似春风般熏人欲醉,“等我猎来了,你就原谅我以前犯的过错,好不好?”

第 9 章

沐语之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被笑面狐这样轻言细语、低声下气这么一说,那些怒气好像被人用针戳了一下,一下子就漏了个精光。

笑面狐陪着她走回了宫里,顺路还帮她买了一串糖葫芦,两张面具,一串脚铃,那脚铃是银色的,套在脚上走动起来叮铃作响,他看了好一会儿,遗憾地说这脚铃材质太差,过些日子他帮她打个纯金或者纯银的。

沐语之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宫里,被涟蓝和一众仆从迎进明钰殿,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她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对那笑面狐和颜悦色了!她日思夜想了好多那笑面狐凄惨的下场,难道都没用了不成!

“哼,他今天这样殷勤讨好,一定是怕了本宫了,本宫就勉为其难,小小地惩罚他一下就算了。”沐语之缩在软榻上,想到得意处,忍不住嘴角泛起笑意。

一旁的涟蓝和漪紫瞧了半天了,漪紫终于忍不住问道:“公主,你这是怎么了,一下午都念念叨叨的,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是啊,难道是凌公子对你表白了?”涟蓝狐疑地问,“可我看他一直在靖王府,没出去找你啊。”

沐语之啐了她一口:“胡说什么,本宫就是高兴来着,天这么好,花这么美,这么大好时光,难道还哭不成!”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便到了卧房,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漪紫紧跟在后面,一叠声地问道:“公主你找什么?让奴婢来就好。”

“大表兄替我打的那套盔甲呢?赶紧找出来,父王要去春猎。”沐语之着急地问道。

镇南王镇守南疆,历代都是能征善战之辈,镇南王世子、沐语之的大表兄裴祺更是个中翘楚,他的世子妃是南疆一个洞主的女儿,也是女中豪杰,两个人的亲事一波三折,最后终成眷属,简直能写出一本书来。

沐语之最是崇拜裴祺,又和那洒脱奔放的大表嫂趣味相投,有一阵子京城和大表嫂一起化成小兵混在军营里舞枪弄剑的。

她离开镇南王府时,裴祺送她留念的礼物便是一套盔甲,那盔甲选取上好的雪山牛皮,用金丝缝制,上面用彩漆精心描绘了漂亮的图案,威风又不失柔美,连她的大表嫂看了都直呼裴祺偏心,恨不得占为己有。

可一回到宫里,这套盔甲便没了用武之地,被漪紫束之高阁。今日一听笑面狐说她有可能会去春猎,沐语之立刻便想了起来。

“快,漪紫,去把这套盔甲上个油擦一擦,哼,本宫虽然不是最美的公主,可本宫要成为我们大齐最帅的公主。”沐语之骄傲地说。

没过几天,沐天尧果然宣布去云眉山行宫春猎,除了一干文武重臣、皇亲国戚以外,成年子女都在随行之列。自沐天尧登基以来,春猎的次数屈指可数,此次劳师动众,颇有些耐人寻味。

听说大皇子沐奕颂整日里在练武场中射箭、驯狗。

听说二皇子沐奕朗领了一群侍卫捉对厮杀。

听说三皇子沐奕泠带了几个人到郊外的一个小土坡放了一群鸡鸭实战演练。

听说四皇子沐奕言…沐奕言那里照例没什么动静,他是个书呆子,整日里就捧着他那堆书读得如醉如痴,可惜,沐天尧考察几个皇子的学问时,他连个最基本的四书五经都背不顺溜。

沐语之虽然也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不过想要亲自披挂上阵去春猎,还是有些难度,她四处搜刮,从几个皇兄那里搜罗来了好些宝贝,一把据说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宝剑,一把削金断玉的匕首,一把特制的机弩,这机弩特别,约莫一尺见长,拿在手上好像玩具一般,可威力却十分惊人,象沐语之这样的手劲都能把弩射入树干,入木三分。

临出发的前一天,沐天尧特意到了明钰殿,看到她沐语之拿了个长枪在园子里对着一个假人刺来刺去,忍不住便摇头叹息。

“父王,你看我的本事如何?他们几个都近不了我的身。”沐语之一见他便兴冲冲地道。

沐天尧一看,旁边是明钰殿里当值的几个小太监,神情尴尬地左顾右盼,想必是刚才陪着她玩故意输掉了。他摇了摇头,示意沐语之到了内厅:“胡闹,堂堂繁云公主,朕和你说的都忘记了?平日里要收敛些,温柔娴淑点才有人喜欢。”

“才没有呢,我表嫂即会使剑又会施毒,可我大表哥爱她爱到骨子里去了。”沐语之神气地道。

“哦,镇南王世子妃这么厉害?”沐天尧若有所思地道,“镇南王能允了这桩婚事,倒也是开明大度。”

“是啊,外祖父说了,千金难买心喜欢,几个表哥看中的女子,只要人好心善,他都没意见。据说三表哥也是因为心上人才入京的呢,可是他说什么都不肯说他的心上人是谁。”

“原来如此,裴蔺胸有千壑,是个可造之材,看来朕还要感谢一下那个不知名的女子呢。”沐天尧微笑着说。

“真的?父王你也这么认为?我早就觉得裴蔺哥哥很厉害了,你让裴蔺哥哥当个大官,好好地辅佐你。”沐语之又惊又喜,拽着沐天尧的胳膊晃了晃撒娇道。

沐天尧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语声有些冷了下来:“裴蔺让你说的?”

“说什么?说做大官吗?他才不会说呢,”沐语之不屑地说,“裴蔺哥哥总是懒洋洋的,外祖父说了,他这个人就是要有人抽他几鞭子,他才会往前跑。大皇兄上次说要让他去户部帮忙,他也推托着说不去。”

沐天尧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朕明白了,那你呢,镇南王有没有说要拿鞭子抽着你往前走?”

“才没有呢,外祖最疼我了,父王你都不疼我。”沐语之嘟起嘴道。

沐天尧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语之,并不是每天把疼字放在嘴里的才是真帝你,你是朕的女儿,朕怎么可能不疼你呢?你当朕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弄个春猎?”

沐语之瞪大了眼睛,忽然便欢呼了起来:“父王,你是在帮我找机会是不是?那凌卫剑也会去是不是?父王你真好,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王!”

沐天尧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沉着脸道:“好了,这是朕给你的最后机会,你要是不能让他喜欢上你,你就乖乖地听朕的安排,再也不许捣乱了。到时候朕会安排凌卫剑坐在你们的旁边,也会让他协助于公公安排行宫内的各项事宜,其他的,就看你自己了。”

“我明白,我明白。”沐语之猛然点头,“我都准备好了,一定会让他眼前一亮。”

沐天尧隐隐觉得沐语之有些不靠谱,不放心地叮嘱说:“凌卫剑俊逸斯文,一定喜欢温柔娴淑的女子,你这副模样,和他实在有些不太般配,这些日子,就就算装,也要装的娴淑一点,千万不可乱来。”

“俊逸斯文?父王你弄错了吧,”沐语之的脑中浮现出凌卫剑那傲然寡言的模样,“我倒是觉得,他和父王有些相像,沉稳可靠,话虽不多,却很有味道。”

沐天尧怔了一下,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甜意:“原来你是照着父王的模样选驸马的?”

沐语之有些不好意思了,咯咯地笑着便往门外跑去:“哪有的事!哪里会有人比得上父王!”

沐天尧看着她的背影,终于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一整天,沐天尧都心情极佳,一直到晚上就寝的时候,他才觉着出几分不对劲来:语之的眼光是出了什么岔子了,凌卫剑怎么会像他呢?

翌日,云眉山春猎正式拉开了帷幕,羽林军左右骁卫前后开道护卫,紧随其后的便是沐天尧的御辇,皇亲国戚、文武重臣殿后,旌旗招展,刀枪锃亮,队伍延绵近千米,尽显皇家威仪。

云安山脉是京畿地区最大的一座山脉,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护卫着京师。云眉山是其中最为出名的一座山峰,三面都是高峰,一面临近京城,山势平坦,风景秀丽,以外形酷似美人眉而成名。

自前朝在此地设了皇家猎场以来,云眉山向来就是围猎的圣地,齐国太祖从马背上得了天下,太平盛世之后,便喜好在猎场一展雄姿。

到了沐语之的祖父安阳帝的时候,他注重民生,推行仁政,隐隐有重文轻武的苗头,再加上当时四海升平,围猎这一喜好便被束之高阁。景文帝沐天尧即位后,延续了安阳帝的政令,极少有这样的盛况。

沐语之和沐吟之坐在一辆马车中,十分兴奋地往车窗外探出头去:

“姐姐你看,那是羽林军,看起来好威风,我也想弄个将军当当。”

“大皇兄!大皇兄你的那只金毛呢?”

“咦,今天三皇兄看起来好帅气,姐姐快来瞧!”

不知怎的,沐吟之今天却懒洋洋地提不起劲儿来,有一下没一下地修着自己的指甲,偶尔抬起眼来瞅她一眼。

“三皇兄…三皇兄他再帅气又能怎样。”沐吟之语带轻蔑地道。

沐语之愣了一下,转过头来想了想说:“其实三皇兄人还不错,就是脾气暴了一点,象他的母妃。”

“匹夫之勇。”沐吟之显然不太想提他,佯作无意地换了个话题,“那天凌公子追着你出去了,和你说了什么?”

“林公子?”沐语之想了一下才想起来是笑面狐,“算他识相,来给我赔了不是,不然有他好看。”

沐吟之瞥了她一眼,心里一阵发酸,面上却依然端着笑容道:“妹妹和他在外面呆了这么久,没说点什么知心话吗?”

“知心话?我能和他有什么知心话?”沐语之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还以为妹妹移情别恋了呢,把你自己的心上人一丢就跑了。”沐吟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沐语之这才恍然大悟,她这是吃醋了!她倏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沐吟之哈哈大笑了起来,把沐吟之吓了一大跳。

“姐姐,你不要开玩笑了,我才不会喜欢那笑面狐呢,就算天底下只剩下他一个男人,我也不会喜欢上他!”半晌,沐语之敛了笑容,铿锵有力地道。

第 10 章

云眉山行宫依山而建,占地三十多亩,有小桥流水,也有假山飞瀑,雕梁画栋,十分精美。

沐语之丢下漪紫、涟蓝收拾东西,自己则溜出殿外,到处寻找凌卫剑,指望着来个不期而遇,增进一下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