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啊。”谭锋又是气又是无奈:“你就不替朕着想,也该替你的奴才们想想,看看她们都是什么样儿?素云这段日子熬得瘦了一圈,你还这样不省心。”
“我也瘦了啊。”宁溪月抱着肚子小声叫:“我何尝不知道她们苦?我也不好过,这不是想着留个字条,大家都喘口气嘛。”
谭锋就沉默下来,好半晌才轻声道:“一定要走这一步吗?”
“想让长兴侯府出手,看来是一定要走这一步了。我也替皇上想过,能和魏国公府对抗的,目前还真没有几家,您总不能让皇后娘娘的家族去对付吧?”
“这个是不能的。”谭锋叹了口气:“虽然皇后家也不是什么好的,但总不能一下子都连根拔起。”
“就是啊。既然皇上要徐徐图之,那就只能用舒妃,偏偏她又精明谨慎,那就只有这一条路了。”
宁溪月侃侃而谈,见谭锋仍在犹豫,她便握拳在桌上轻轻砸了一下:“皇上,须知面子诚可贵,情爱价更高,若为天下计,二者皆可抛啊。您就赶紧下决断吧。”
谭锋被她逗笑,忍不住戏谑道:“叫你这么说,情爱也可抛却了?”
“呃……”宁溪月眼珠转了转:“夸张,这是夸张的语法,皇上您领会意思就。情爱这东西,能不抛自然还是不抛的好,难道您喜欢做孤家寡人,体会高处不胜寒的萧瑟吗?”
“你啊。”
谭锋有些无可奈何的在宁溪月鼻子上点了点,接着站起身背手踱了两圈,最后终于站定,注目看着宁溪月,轻声道:“去了冷宫,你能适应吗?就算是演戏,可为了力求逼真,条件也定然是艰苦的。”
“皇上您就放心吧。臣妾是属蟑螂的,条件再艰苦,只要不把我彻底踩死,我也能给您拼出一片天信不信?”
谭锋:……
“好吧。”
许是被宁溪月踌躇满志的模样感染,谭锋也忍不住笑了:“朕就让你去冷宫,看看你能把那里变成什么样的一片天。”
第二百八十章 娘娘凶猛
“皇上对娘娘可真是用心。内务府总共才进了一百匹蜀锦,就赏了您十匹,除了皇后娘娘,就属皇贵妃和娘娘了,都是十匹。”
“十匹多了。”
舒妃坐在梳妆台前,听了莺歌的话,便转回身看向摆在桌上的十匹蜀锦,喃喃道:“我凭什么和皇贵妃比肩?莺歌,你将这蜀锦选两匹,送一匹去静嫔那里,再送一匹给杨常在。”
莺歌脸上就有了不舍的表情,嘟囔道:“凭什么啊?这可是蜀锦。娘娘如今正得盛宠,便是和皇贵妃比肩又如何?当日萱妃的赏赐比皇贵妃还多呢。”
“你也知道萱妃。”舒妃就看了莺歌一眼,低声道:“那她现在是什么光景,你不清楚?但凡恃宠而骄的,能有什么好下场?”
“是。奴婢知道了。”
莺歌只得答应下来,拣了两匹蜀锦,派人送去杨妍和静嫔处,她这里就陪着舒妃说话,正说到晚上谭锋过来,要安排什么样的点心小食时,就见派出去的宫女彩玉走进来。
“送过去了?杨常在怎么说?”
莺歌并不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就见彩玉忍着笑道:“杨常在说谢谢娘娘,这会儿不方便,稍后她再亲自来道谢。”
莺歌就有些纳闷,疑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杨常在又有什么不方便的?”
彩玉这才“扑哧”一笑,接着道:“姐姐不知道,杨常在先前在御花园遇见了萱妃娘娘,正所谓冤家路窄,她‘不小心’砸了萱妃娘娘,脸上挨了一巴掌,到现在指印还没消呢。”
“什么?”
莺歌惊叫,忍不住就看了舒妃一眼,就见主子也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轻声道:“竟有这种事?究竟是怎么个过程?你仔细道来。”
彩玉就道:“具体的,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在御花园,杨常在不知怎么,要拿石头扔出去玩儿,偏偏那样巧,就砸到了萱妃娘娘头上,萱妃娘娘气极了,就命人打了她一巴掌,两下里不欢而散。”
“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舒妃点点头,待彩玉退下,她便对莺歌笑道:“都说无巧不成书,可我却不信,哪有这样巧的事?看来还是你上次的话起了作用,杨常在这是在心里恨极了萱妃,才敢如此大逆不道。”
莺歌惊讶道:“娘娘的意思是说?杨常在不是随手乱砸,碰巧砸到萱妃,而是……故意的?她……她不会这么大胆吧?”
“有什么不敢?”舒妃站起身,在地上慢慢走着:“萱妃如今不说是失宠,也差不多了。你又在杨妍面前说过,皇上之所以将她纳进后宫之中,却从未宠幸她,就是因为萱妃一直在闹,闹到最后,萱妃固然恩宠不在,可皇上同样也烦了心,看见她就忆起这些不愉快,所以不肯临幸她。那杨妍处心积虑为的是什么?到这个地步,说萱妃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也不为过。”
莺歌只听得双眼发亮,双掌交握放在胸前,兴奋低声道:“原来如此。到底还是娘娘高瞻远瞩,您让我去杨常在面前说这些话的时候,奴婢还不理解,想着她是聪明人,难道会因为这三言两语就被挑拨了?如今才知后果竟如此厉害,娘娘当真高明。”
舒妃傲然一笑,淡淡道:“从我小时候,在后宅里就已经见惯了尔虞我诈,更不用提出嫁后到皇子府,乃至如今的后宫。都说人心难测,可有时候,人心也好测,就看你能不能知道她要的什么。这杨妍野心甚大,寻常说话都该注意些,以防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哪里还禁得住你说者有意她听者有心呢。”
莺歌连连点头,接着就听舒妃道:“不过她也着实大胆,竟敢用石头砸萱妃,若是对方盛宠之时,凭这一条,她便难活。好在如今……罢了,晚上皇上来的时候,本宫为她说几句话就是。”
莺歌笑道:“娘娘当真宅心仁厚,其实奴婢看着,虽然萱妃得理不饶人,这杨常在却也不是省油灯,拿石头砸,亏她怎么敢?”
舒妃也轻轻点头,接着迟疑道:“说起来我倒有些疑惑,以萱妃如今破罐子破摔的作为,怎会只打了她一巴掌便作罢?我还以为,这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怎么也要将杨妍打个半死,还未必能泄了她心头之气呢。”
莺歌忙道:“萱妃如今不比从前,她哪还敢恃宠而骄?这便是她收敛了。若换做以前受宠那会儿,杨妍别说半条命,就是一条命丢了,谁还敢说什么怎的?”
舒妃正色道:“这恰是我担心的。皇上如今厌烦萱妃,全都是因为她自己作死,一旦她开始反省,不肯作死了,以她的能力,要重获宠爱,绝非难事。毕竟杨妍如今并没有成功的替代她。而若说善解人意,她不如我;可论活泼可爱,我不如她。”
“那……咱们该怎么办?”
听主子这么一说,莺歌也紧张起来,这些日子舒妃受宠,便是坤宁宫和瑶云殿的人,见了她也要客客气气,再想想从前主子不受宠时,自己走到哪里都要低声下气谨慎小心的日子,就觉着无比难过。
舒妃凝神细思半晌,忽地沉声道:“必须要扶持杨妍。好不容易才将萱妃踩到泥地里,务必不能再让她有翻身之……”
不等说完,面上表情忽然一变。舒妃猛地推开窗子,凝神看着院外,接着展颜笑道:“或许,用不着扶持杨妍了。我就说,萱妃怎可能忽地变了性子?如今看来,倒是我们高估了她。”
“娘娘什么意……啊!”
莺歌连忙来到舒妃身边,向院中一看,便忍不住惊叫出声,旋即捂住嘴巴,转头看向主子,脸上全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正是半下午时分,凝萃殿的院门大开,宁溪月头上缠着一圈白色绷带,带着十几个太监宫女,趾高气扬的闯了进来,目标明确地向杨妍所居之处奔去。
“这是……萱妃娘娘回去后,越想越怒,所以……找回气来了?”莺歌结结巴巴道:“娘娘,咱们……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难得后宫中还有这样的好戏看,自然是好好看戏了。”
舒妃悠悠看了莺歌一眼:“看你这没出息的模样,跟着我这么多年,为这点事,脸就吓白了?你给我稳坐钓鱼台……”
不等说完,忽地眉头一凝,想了片刻,方展颜笑道:“我倒笨了,这样好的机会,若是不好好利用,只在这里坐山观虎斗,岂不辜负了天赐良机?”
说完对莺歌道:“萱妃这一次来势汹汹,杨常在只怕要吃亏,走,咱们过去看看。”
“娘娘。”
莺歌忙一把扯住了舒妃衣袖,紧张道:“您也知道萱妃娘娘正是盛怒,万一您过去,她嫉恨交加,没了顾忌,再伤到您怎么办?娘娘担心杨常在,不如派几个太监宫女过去观望拉架就是。”
“你懂什么?我巴不得她伤我一点儿。要将她彻底打死,永世不能翻身,唯有这个机会。”
舒妃眼中阴狠之色一闪而逝,耳听得杨妍屋里已经传出惊叫声,她便急切向外走去,一边对莺歌道:“你若害怕,就留在屋里;若不害怕,就跟着我去,其他人一个不要带。”
莺歌正想多喊几个人过去保护舒妃,却不成想听见了这样命令,当下心中实在不安,却也不敢违抗主子。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舒妃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听主子刚才的话,这似乎是一个将萱妃彻底打死的机会,她怎敢破坏?
又听舒妃冷冷道:“立刻派人,去养心殿通知皇上。就说萱妃发疯一般的在凝萃殿撒野,快请他来阻止。”
“是。”莺歌连忙答应一声,走出去安排了人手,这才扶着舒妃向杨妍居住的偏殿匆匆而去。
宁溪月此时指使人在杨妍居所的行动,正应了那句话:雷声大雨点小。
虽然是奉旨演戏,但萱妃娘娘并不想趁机狠狠教训杨妍:严格来说,这也是位受害者,虽然都是她自己找的。
所以此时杨妍的屋子里,众人主要还是砸东西,挑着那不太值钱的茶杯、被褥、摆件等,一股脑扔在地上,造成的声势大,声音响,又可以最低限度减少人员伤害,实乃撒泼做戏的最佳手段。
“敢拿石头砸我,你算个什么东西?这还没得志呢,不过是个常在,就敢如此目无王法,若得志了又会如何?有朝一日爬到我头上,你是不是就敢拿刀杀我了?”
宁溪月单手叉腰,站在当地大声叱骂,身旁素云和清霜不住为她顺着气,一面小声道:“娘娘息怒,为这样人气坏身子,不值当。”
“值不值当我说了算。砸!给我狠狠的砸!小易子,你是没吃饭呐?给我用点劲儿。”
宁溪月手里捏着帕子,伸出手指着小易子,大声批评他出工不出力的行为。一面心中暗道:这一出算是把我演技巅峰给逼出来了,此时的我,和民间那些蛮不讲理的泼妇大概也没什么两样。看奴才们这满脸不情愿,慢吞吞的样子,他们心里肯定十分不认同,唉!好不容易才给大家戴上的滤镜啊,这回算是彻底摘下来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险些破功
转念一想,又觉欣慰:这充分说明永庆宫的奴才们已经摆脱了无脑状态,对人和事都有了自己的三观和判断,虽然不得不听命于主子,但他们心中不会再有“主子永远是对的”的脑残想法。
不枉我这几年大会小会的开,给她们灌输正确思想,甚至有时候稍微夹带了那么一点点现代意识的私货,我们永庆宫的人,一定是这后宫中最聪明最客观的。
萱妃娘娘心中骄傲啊,但很快就发现屋里可砸的东西不多了,而杨妍和服侍她的太监宫女在最初象征性的反抗了几下后,此时便都躲在角落里,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看着对方漠然的面色和眼神,宁溪月知道:这一次双方的仇算是结下了,以后基本上就是不共戴天的关系。
但这是很没道理的事情。明明是杨妍用石头砸了她,不管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事儿到哪里说都是以下犯上,如果不是演戏需要,以谭锋的个性,就算不要杨妍的命,也会妥妥将她打入冷宫。
只不过是恰恰赶上要和皇帝合演一场失宠的戏,所以宁溪月才会在被砸后,“善加利用”此事,不顾素云姜德海等人的苦苦劝说,执意要来大闹一场,而不是去皇帝皇后面前自述委屈,请求两人严惩杨妍。
这对于杨妍来说,其实是救了她。一个常在犯下这样重大错误,别说皇妃,就算普通的宫嫔甚至是贵人,只要后续操作正确,都可以轻易揭下她一层皮。
宁溪月另辟蹊径,跑过来大闹,其实恰恰是将自己有理变成无理,反而是救了杨妍。
所以杨妍本不该是这样的表现,她可以暗自窃喜,可以假装悲愤,甚至可以冲上来主动挨打,为之后卖惨告状铺路。
但她偏偏无动于衷,冷漠的令人心惊,就说明她完全不认为自己犯了错,却认定宁溪月打上门的行动是奇耻大辱。
宁溪月相信,如果此时能有一个不落痕迹害死自己的机会,杨妍下手不会有半分犹豫。
果然皇上说的没错,自作孽不可活。杨妍这注定悲剧的一生,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萱妃娘娘在心中长叹一声,接着细长眉头挑起,暗道这不够啊,自己脑袋上还缠着绷带呢,就靠打砸屋子里这点东西,绝对够不上进冷宫的理由,要不然?反正这杨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既想害我,不如我先下手为强,先把她痛揍一顿?
好像……份量还是有点轻。可恶啊!难道还要我打上舒妃的凝萃殿,硬给她栽一个“背后指使”的罪名?这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后宫中都是人精,自己要真这么做,谁心里都得怀疑吧?打上杨妍的门还可以说盛怒之下失了冷静,要是因此攀上舒妃,那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
正为难时,就听门外一个惊诧声音响起:“这……这是怎么了?住手,都给我住手,你们……莫非是要造反不成?”
我去!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
宁溪月回头看去,就见舒妃在莺歌的陪同下款款走进屋子,她就是一愣,心想这里砸的惊天动地,舒妃娘娘却只带着一个宫女,这是要来拉架?就她们两个弱质女流,够干什么啊?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舒妃哪儿是拉架?这分明是送人头来了。
她想攀扯上舒妃,让自己进冷宫的理由更加充分,不惹人怀疑。无独有偶,舒妃也想利用这个机会被“伤害”,然后顺理成章将她送进冷宫。
不得不说,两个女人的目标在此刻达到了高度的融合统一。
“呵呵!舒妃娘娘来了。正好,我倒想问问你,杨妍一个小小的常在,她凭什么就敢在御花园用石头砸我?是不是你在背后指使她?打量着打死了我,你就可以取而代之,从此后荣宠不衰,再也不必担心我能翻盘,是不是?”
“这……萱妃你胡说什么?”
舒妃也没想到宁溪月会如此“上道”,简直就是喜出望外,面上却还要做出“怒不可遏”的模样,厉声道:“你今天不问青红皂白,就来我凝萃殿撒泼,你自己想想,这是你的身份该做的事?你就算不顾忌自己的颜面,你也为皇上想想,这事儿传出去,叫人家怎么看待后宫?你……你可知罪?”
宁溪月心想:果然来了,这就是定调子啊。我还没打她呢,先把这么一顶天大帽子扣我脑袋上了。
既然舒妃的意图已是昭然若揭,宁溪月自然也不会妇人之仁:对方不是要受害吗?好,她就成全了这一片苦心。
“我可知罪?我知道什么罪?你这样污蔑于我,才是其心可诛。果然,杨妍敢对我下手,就是你在背后指使,我就说她必定没这么大胆子。这些日子看我失宠,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恨不能除我而后快啊!”
宁溪月毕竟不是真的泼妇,即便脑海里有无数影视剧中的经典泼妇形象,她还真没办法对舒妃这样的美貌弱质女子大打出手。
到最后,也只是不住推搡,指甲挠脸这等泼妇必备技能,实在不好意思用出来,再说她也没什么指甲可用。
舒妃被她推得不住后退,直退出到门外,忽听身旁莺歌轻轻咳嗽了一下,她便知道要等的人来了,于是“啊”的一声惊叫,整个身体都向后倒去。
莺歌大叫一声,赶上前去扶,哪里还来得及?只见舒妃躺倒在地,脑袋“咚”一下磕在了台阶上,随即头一歪,就昏死过去。
“娘娘,娘娘。”
莺歌这一惊非同小可,虽然怀疑自家主子是装的,却也害怕她是弄假成真,连忙扑上去含泪呼唤。接着就听一声怒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就是这么回事啊。”
宁溪月扬着下巴,满脸不服地看着谭锋,一双眼睛却是脉脉含情:皇上,您想要的结果,臣妾做到了。呜呜呜我的英明形象啊。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来人,立刻送萱妃回永庆宫,闭门反省,等候发落。”
谭锋心中满是复杂难言的滋味,这就形成了皇帝陛下满面怒气,眼中却全是关切担忧的奇景,不过这奇景也只有身在局中的萱妃娘娘能够体会。
“不用你们,我自己走。”
宁溪月冷哼一声,一甩胳膊,将两个小太监甩在身后,然后来到谭锋身边,咬牙道:“我伤了头,皇上一声不问,却只关心着新人死活。好,果然是一个体贴的多情人,呵呵!呵呵呵!臣妾就回永庆宫,等着皇上发落。”
说完冷冷看了谭锋一眼,转身离去。
哪怕明知是演戏,皇帝陛下也被宁溪月话语中的伤心冷漠给吓得够呛,尤其是临走前这个眼神,没有了之前的情意,只剩下心灰冷寂,顿时就让谭锋如坠冰窖,忍不住伸出手去拉宁溪月,一边叫了声:“爱妃。”
宁溪月也瞬间吓出一身冷汗,暗道怎么回事?难道我演技太好,吓到皇上了?这真是,入戏这么深干什么?还真当自己是演一个和爱人决裂的怨妇啊。
“皇上,臣妾要回去等着您的发落呢。”
意识到演技精湛惹了祸的萱妃娘娘连忙挽救,狠狠一甩手,将谭锋的手甩脱。一边头也不回的向前走,一边大叫道:“哀莫大于心死,皇上有本事,就将臣妾打入冷宫,也省得每天在这后宫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哪天死了,都还是个糊涂鬼。”
“你……”
谭锋也回过神,立刻做出一副气怒模样。舒妃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见这一幕,方放下心来,暗道还好,皇上分明对萱妃还有一丝情意,却不料她自己作死,呵呵!这不是擎等着进冷宫吗?说起来也是个奇女子,别人闻冷宫色变,她却主动要求进去。
一面想着,就假装慢慢睁开眼,一看见谭锋蹲下身来,舒妃的珠泪便滚滚而落,勉强坐起,抓住谭锋的手哽咽道:“皇上,臣妾无事,您快去看看杨常在,她当真是被吓坏了。萱妃在屋里打砸的时候,她就在一边呆呆站着,唉!臣妾是真有些担心……”
“朕知道。如今你这头伤了,不知怎么样,先回屋再说。”谭锋用力抓住舒妃的手,一面对于得禄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宣御医。”
“是。”
于得禄连忙回身指派了个小太监去宣御医,这里就见谭锋扶着舒妃站起,对他道:“先送舒妃回屋,朕进去看看。萱妃这一次……委实太不像话了,必须严惩。”
于得禄心中一动,暗道怎么回事?皇上这一次竟要动真格的?这事儿可透着些诡异了。我先前还以为这里面有什么猫腻,皇上对萱妃娘娘的感情,我心里明镜儿似得。可……可这一回……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事情它就……失去控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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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云姑姑,我总觉得娘娘有些不对劲儿。”
直到进了永庆宫大门,夏蝉才敢说出心里疑惑。
“娘娘确实不对劲儿,若换做从前,她就不可能去凝萃殿大闹,更别提……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竟然连娘娘这样通透的人,都被蒙蔽到这个地步。”
素云的声音无比苦涩,却听夏蝉小声道:“姑姑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说,这一次娘娘闯了祸,可看上去……她怎么……好像……还有点开心呢?”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争先恐后
“开心?”
素云一愣,凝神向前方的宁溪月看去,就见她跨过门槛进屋,果然那脚步竟显得十分轻快。
“清霜,你伺候娘娘的时间长,你也是这么觉得吗?”
素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见,连忙将清霜叫过来,却见她迟疑道:“是,我也有这种感觉,只是……这都什么时候了?娘娘怎么会?唉!我们娘娘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打击,该不会……该不会真的疯魔了吧?”
“也不一定是疯魔。”
姜德海在旁边郑重插口:“我早就怀疑了,这永庆宫里说不定就藏着什么邪魔歪道,你们想想,从搬过来后,咱们娘娘就没落得个好儿。”
说完就听李庄小声咕哝道:“娘娘常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她也从不信这个的。”
“你懂什么?”姜德海呵斥了一声,接着叹口气道:“这人啊,都有个高低起伏,时运不济的时候。娘娘先前运道旺,等闲的邪祟也不敢近身,如今运气或许低了些,这永庆宫里万一藏着什么东西,那肯定要立刻欺上来的。叫我说,咱们还是找个懂行的人,请过来,看看能不能悄悄做场法事的好。”
秋桂也连忙道:“我看行。李庄你还真别不信邪,我小时候常听我娘讲,她老家就有过妇人被黄鼠狼魇住的事,行动和平常就跟两个人一样,最后到底是在后院找到那只黄鼠狼,打死了,这才好。”
“黄鼠狼那可是大仙,怎么敢打死?就不怕它报复?”
小易子在旁边好奇插口,就见秋桂正色道:“你懂什么?黄大仙也有正邪之分,那好的可以护佑人平安添福,这样的大仙,自然要好好供着;可那邪的,就说不得能做出什么事了,便把人整死也是有的,这种哪里配做仙?正经是妖魔鬼怪类的,当然要打死算数。”
“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现在最紧要的,是去哪里找能降妖除魔的人才?后宫里最忌讳这种事,就是有这样人,他也不敢露出来啊。”
清霜小声道:“要不然,咱们去求求皇上?娘娘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皇上不也说她性情大变吗?可有数的,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咱们去求皇上,皇上安排的人,那肯定比咱么自己偷找的靠谱,若能宣龙虎山的张天师过来驱魔,就再好不过了。”
素云还真考虑起这个可能性来了,正沉吟着,就见宁溪月从门后探出半个身子,高声叫道:“都在那里做什么呢?还不快进来收拾东西。”
可算是要进冷宫了,这艰苦的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萱妃娘娘兴奋啊,激动啊,想要撒花转圈圈欢呼,残余理智却提醒她:行百里者半九十,决不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给我忍着。
可忍不住啊,不干点什么,总觉得对不起这么喜大普奔的时刻。
所以宁溪月在冥思苦想后,终于想到自己应该做什么了:收拾东西,没错,就是收拾东西。圣旨不知道啥时候就会下来,万一不给你收拾的时间,去冷宫缺这个少那个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是胸有成竹,可素云等人不知道啊,闻言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清霜走上前来,试探着小心问道:“娘娘,收拾……什么东西?您要去哪里?”
“呃……”
宁溪月被问住了,见清霜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副等待答案的模样,她便没好气道:“还能去哪里?我回娘家成不成?”
“回娘家?”
清霜却当了真,眼泪瞬间下来了,抓住宁溪月的手叫道:“娘娘,千万莫要有这般想法。当日进宫,您便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不是民间嫁娶,进了这宫门,便只有在这里熬一辈子,呜呜呜……”
宁溪月:……
皇上,看看你一个馊主意,造下了多少孽啊!我们清霜从小到大就没这么哭过,哪怕那次我上树摘梨,她在下面眼睛都急红了,也没哭成这样啊。
“我不就随口一说?”
宁溪月连忙拍着清霜后背为她顺气:“你别激动,那个……我其实是想着,这一回闯了天大的祸事,怕是要打包去冷宫过了,不如趁着圣旨到来之前,先赶紧把当用的东西都收拾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丢三落四,去了冷宫,受罪的还是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