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点头答应,心里却别提多委屈了,暗道别人家的太后,见儿子宠幸某位妃嫔太过,都要敲打一下,您倒好,敲打是敲打了,但却敲到我头上。我有什么错?我是皇后,原本宠冠六宫的人,该是我才对,可是皇上对我,只有表面上尊重,却没有心底里的爱意,凭什么?我哪一样不比那萱嫔强?
第一百八十七章 意外之喜
因越想越气,只恨自己没有前后眼,不然当日宁溪月初进宫时,她一定会趁着对方还没站稳脚跟便将其除去,然而现在却是没了后悔药吃,对方气候已成,要想除之,何其困难?玉妃明明是将矛头对准洛嫔,但就因为皇上把荷塘命案交给那女人,最后可怜的玉妃就去冷宫过年了。这是多么惨痛的例子啊。
正想着,就见皇上和宁溪月来到太后面前,参拜完坐下,太后身边的嫣然便来到宁溪月身边,笑着问道:“萱嫔娘娘,听说您那道佛跳墙滋味绝美,在斗菜大赛中一举夺魁,到底是怎么做的?能不能告诉奴婢?以后奴婢也学着做给太后吃,她老人家对那道菜可是赞不绝口呢。”
“这有什么不能的?首先你得找个装了几十年绍兴酒的大坛子,这大酒坛子不好找,我让那些采买的太监四处出动,好容易才买了五个,教你一个乖,你就命人专往有学生的人家去找,学生越老越好,说明埋下的酒年份越多……”
宁溪月很喜欢嫣然,此时见她诚心求教,便兴致勃勃地传授经验,不等说完,只听谭锋道:“看把你小气的,既然御膳房有五个大坛子,你命人往慈宁宫送一只来不就行了?”
宁溪月:…… 好嘛,我这红包还没到手,先让皇上给我搭进一个酒坛子。坛子虽平常,可这种酒坛子有多难找皇上您知道吗?那些采买太监足足找了快一个月啊,光打赏银子我就撒出去二十两。
“看皇上说的,好像臣妾小气。臣妾只是觉得,那个酒坛子太大,做出来,太后才能吃多少?万一再吃撑了……”
不等说完,就听太后笑道:“无妨!哀家又不是那不知饥饱的,我吃不了,可以赏给奴才们吃。慈宁宫近百奴才,吃一坛子好菜还是没问题的,说不定都不够吃。”
宁溪月:…… 得!这坛子是真的保不住了。太后娘娘,您明天早上可一定要给臣妾发一个大红包啊!
和谭锋太后说笑着,时间过得也快!到得第二天一早,嫔妃命妇们陆续前来,宁溪月连拆红包看看的时间都没有,就不得不奉命去做接待工作了。
一番寒暄谈笑下来,到接待任务结束,眼看着便到晌午了,宁溪月昨晚一宿没睡,又熬了半上午,此时实在熬不住,眼见嫔妃们陆续告退,她就也混在了人群中。太后本来还想留她用中午饭,不过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模样,便微微一笑放过了,令她回去好好儿歇着。
一出了慈宁宫,宁溪月的困意便不翼而飞,到底是少女,只要有令人兴奋的事,熬两宿那都不叫个事儿。
“你们说,太后娘娘会给我多大的赏封?我估摸着,这里最起码也是十两银子。”
走在路上,宁溪月掂量着手里的红包,就听素云无奈道:“娘娘,您还是当心脚下吧,为了十两银子再摔一跤,不划算。”
“不划算的何止这个?”宁溪月双手在红包上一握:“太后就那么轻飘飘要了我一个坛子去,打赏太监的银子我就花了二十两,二十两啊!这红包才十两,算下来,简直就是血本无归……呸呸呸!我这个乌鸦嘴,大过年的,说什么血本无归?一个坛子赚了十两,那不是还剩下四个吗?正经这该是赚的盆满钵满才对。”
素云:…… 娘娘您要是平日里对招呼自己的乌鸦嘴也有这么敏锐的洞察力和改正速度,该有多好?
“哎呀忍不住了,就在这里打开吧,皇宫大内,也不用讲究什么财不露白,总不会有江洋大盗此时……嗯嗯嗯,还是不说了,万一就有呢?”
宁溪月咕哝着,到底忍不住将那个红包给打开了,只见里面黄澄澄金灿灿两锭小元宝,竟然是十两黄金。
“哇!太后真是好大手笔,赚到了赚到了。”
萱嫔娘娘忍不住惊呼,这里素云便笑道:“太后对娘娘,也真是没的说。从前哪里有红包这种事?都是每个嫔妃给两锭金银馃子罢了。就因为去年您一句话,今年就换成了红包,而且还特意给您包了两个金元宝。”
“是啊是啊。太后对我真的是太好了。”宁溪月点头如捣蒜,笑得见牙不见眼:“在家里我爹娘每年发红包,最多也只有二两银子呢。”
素云:…… “二两银子不少了好吗?您不能拿宁大人和夫人同太后比啊。”
“我知道,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宁溪月挥挥手:“走了走了,赶紧回去,这个时候,彩头估计已经送到照月轩了吧?啊啊啊啊啊!不枉我绞尽脑汁献出了这四道菜。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布料首饰,皇上甚至还出了一套前朝枕窑的绝品青花瓷,就这一套,据说在市面上,五千两银子都没处买去,天啊!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赏鉴了。”
“娘娘您悠着点儿。”
素云连忙扯住宁溪月的衣袖,就见她嘻嘻笑道:“我知道,你怕我摔了嘛,放心,我脚下有准儿。”
“不是,奴婢看着娘娘这飘飘然的模样,直欲破空而去,奴婢是生怕您一不小心就飞了。”
宁溪月:……
“呵呵!素云你真是太幽默了,果然近朱者赤。”
“奴婢没有,奴婢真是发自肺腑的担心,娘娘,您怎么说也是嫔位,还是稳重一点的好。”
“我没长翅膀,你这担心纯属多余。”
宁溪月冲素云一龇牙,忽见前方就是照月轩,小南子和小北子如同两尊门神似得守在院门两旁,于是立刻咳了一声,整理了下表情,摆出一副端庄稳重的模样,款款向前而去。
那边小南子小北子一看见她,连忙抻头冲院里喊了一声,接着呼啦啦出来一大群人,围着宁溪月,祝贺她斗菜大赛夺魁。于是刚刚还想着要稳重端庄的萱嫔娘娘立刻就原形毕露,汇入了照月轩群众们的欢乐海洋之中。
“赏,都赏,走走走,跟我进去,等着我发红包。彩头都送来了没?送来了,点了吗?数目够不够?都够啊。好,我谅着也没人敢在这时候弄鬼。除了红包,每人再赏二两银子。什么?薛答应陈答应和悦嫔都在?哈哈哈,也太急不可待了吧?这么早就赶来抢红包……嘎?洛嫔也在?她来干什么?昨晚是在咱们照月轩守岁到现在?她是迷路后就赖着不走了吗?为何不打出去?过年前我特意让内务府送来了十把大扫帚,你们以为那是摆着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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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这是朕最喜欢的季节,唐诗有云: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细细一想,早春这份儿意境,的确不是花红柳绿的晚春可比。”
小园中,谭锋拉着宁溪月的手,顺着小径台阶向竹熊院落走去,一面和她随意闲聊着。只是说完后,身旁好半天没有声音,转头一看,果然,身边女人一脸沉思模样,一看就是心神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又在想什么呢?知不知道这若是别人,敢当着朕的面儿走神,那就是大不敬。”
谭锋伸手没好气在宁溪月面前摆了摆:“还不回魂。”
“啊?啊!哎呀皇上,臣妾没想别的,就是想着春天到了,三只滚滚大概也要发……那个……所以,怎么能设计一下,让它们出双入对呢?”
“发哪个?什么出双入对?”
宁溪月心想我要是毫无障碍的说出“发情”二字,皇上您或许不会怎样,咱们身后的奴才怕是要倒一片了吧?再有哪个嘴碎的跑去皇后面前告我一状,于是明儿早上请安时,我就会被皇后娘娘点名批评,这……我虽然不怎么在意别人的言论,但那不代表我是个不要脸皮的啊。
这样一想,果断将发情二字咽了回去,思考了一会儿,才慎重道:“就是……天地阴阳吧,这个……皇上您看,滚滚黑白二色,也是该阴阳融合,对吧?就是……那个……”
谭锋终于明白了,忍不住笑道:“原来你说这个,这和黑白二色有什么关系?春日乃是野兽们繁衍之际,按你的说法,没有黑白皮毛,就没资格阴阳融合了?怎么想的。”
宁溪月:…… 皇上您明白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损我两句?哪天不挑我点刺儿,您是不是不舒服?
“说起来,你也没养过竹熊吧?那这事儿要怎样弄?难道将它们三只关在一起就行?”
谭锋来了兴致,只听宁溪月急道:“可不能关在一起,若是一只雄的两只雌的还好说,大不了左拥右抱,万一雄滚滚扛不住两只雌的,狼狈退出就完了。可万一是两只雄的一只雌的,那就坏了,熊脑子都能打出狗脑子来。”
“唔!也是。”谭锋点点头:“听说每到这个季节,动物们为了争夺权力,雄的都十分凶猛。朕去年还听杨学士说过,许多雄性野兽在这件事上,是会拼命的,落败者十分凄惨。”
宁溪月心想:那位杨学士是动物行为专家吗?不知道对熊猫有没有研究,若是也了解熊猫习性的话,正好请他前来指导一下啊。最起码先把这三只竹熊的公母给分清楚,接下来才好“因材施教”不是?
第一百八十八章 对手强劲
正想着,就见谭锋瞄了一眼她的肚子,忽然凑过头来,小声道:“野兽们的事,也不用你太多操心,你还是操心一下自己的肚子吧。朕如此宠幸于你,可你如今也没有半点消息……”
不等说完,就被宁溪月狠狠瞪了一眼,听她咬牙道:“怎么?皇上是嫌弃臣妾的肚子不争气了?”
“天地良心,朕是那种迂腐的人吗?只是你这肚子一天没动静,朕就没办法封你为妃,朕能不急吗?”
宁溪月:…… “皇上,封妃的事情,臣妾都不急,您着急什么?还是再等等的好。”
“等什么?等你再送两个妃嫔进冷宫?”谭锋摇摇头,就见宁溪月煞有介事点头道:“未为不可啊。反正臣妾要是现在有了身孕,不知道要有多少明枪暗箭招呼过来,倒不如先下手为强。皇上放心,臣妾这个人您是了解的,不论对谁下手,保准手下没有含冤受屈的。”
谭锋:……
也只有这女人敢和他说这样的话,或许就是因为她问心无愧,所以才敢这么说吧。
皇帝陛下心中感叹着,而跟在他们身后的于得禄和素云忍不住看了彼此一眼,都轻轻摇头,暗道皇上和萱嫔娘娘真是够肆意的,算了,谁让人家是皇上呢?好在这话没别人听见,也不怕有人借此兴风作浪。
到了竹熊圈舍,谭锋四下里一看,便皱眉道:“这周围……怎么不似先前齐整了?去年冬天分明还不是这个模样。”
宁溪月小声道:“刚到春天,草木都还没起来呢,再凌乱能乱到哪儿去?臣妾想着再等些日子,实在看不过眼了再说。”
“咦?”谭锋惊讶地看向宁溪月:“先前将这三只竹熊看得跟眼珠子似得,怎么一转眼就移情别恋了?你看那边,木架都塌了一小半,怎么也不让人来整修?”
“哦!只是塌了一小半而已,还可以在这边睡嘛。而且春天的阳光正好,在这里正好晒晒太阳,实在不想晒,皇上没看见木架下铺了竹席?大滚滚也可以去木架下面打盹儿。”
宁溪月辩解着,就见谭锋盯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一边看一边摇头,嘴里咕哝着:“不对劲儿,不对劲儿啊不对劲儿。”
“什么不对劲儿啊?臣妾这是勤俭持家,开源节流,皇上以为找内务府工匠不需要花银子吗?”
宁溪月扬起下巴,却别开了眼,只听谭锋笑道:“你节俭持家是没错,但我听说,你的名言是什么?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竹熊。所以你们照月轩里,奴才们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瓜子果脯蜜饯甚至笔墨纸砚都是管够的;然后你在竹熊身上的用心,好嘛,奴才们就是不敢说,怕朕生气,但听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你对竹熊可比对朕体贴多了,冷了热了,甚至如今还操心起它们的繁衍……”
“天地良心,皇上,臣妾也很关心你好不好?这不总是劝着您,要让后宫姐妹们雨露均沾,叫能生的姐妹快点为皇家开枝散叶吗?臣妾对竹熊可没有这样的耳提面命过。”
谭锋:…… “你那是不敢吧?你要是敢凑到竹熊耳边这么罗里吧嗦,回头它再咬你一口,你就破相了。你心里很清楚,你爱护朕,朕也爱护你;但你爱竹熊,竹熊可未必爱你,能够像朕这样容忍你。”
宁溪月:…… “皇上您怎么就这么英明神武呢?您能藏一下锋芒,给臣妾这种愚笨之人留点活路吗?”
“不能。”谭锋干脆利落地拒绝,接着又摸着下巴道:“嗯,让朕猜猜,究竟爱熊成痴的萱嫔娘娘,为什么这一次却宁愿让竹熊受委屈呢?你绝对不是不舍得为竹熊花钱,除非花的钱会比较多……”
谭锋一边沉吟着,一边游目四顾,身旁宁溪月抿着嘴儿,挑眉看他,一面嘻嘻笑道:“皇上若是能连这个原因都猜出来,臣妾就服了您。”
话音刚落,忽见谭锋目光定在一处,沉声道:“那里是听雨楼吗?是了,洛嫔如今还住在那儿,也该找内务府整修一下,论理这事都不该等朕发话。”
我去,不是吧?宁溪月心中悚然一惊,但接下来皇帝说的话,倒让她放心了,连忙点头道:“就是就是,皇上,内务府的人也忒没有眼色了。皇贵妃和皇后娘娘也是,这种事怎么还能让皇上操心呢?洛嫔天天去坤宁宫,她们就不想想如今她住在听雨楼,这里原本是贬谪的地方,能有什么好?早该派人来修葺了。”
于是谭锋便了然了,看着宁溪月哭笑不得道:“你说说你,就为了不格外给洛嫔花这个钱,便宁愿让竹熊受委屈,好好儿的一个小园,也不肯找内务府的工匠过来整修一下,你……你从前虽是财迷,却也没小气到这个地步啊。”
“小气?臣妾小气?”谭锋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真是万种滋味都涌上了萱嫔娘娘的心头,当下拉住谭锋的手,悲愤含泪道:“当日我就说,你要强迫洛嫔搬回秋水阁,皇上不肯。如何?到底在听雨楼给我留下了这么个祸害。皇上您知不知道?大年初一,臣妾得的那些彩头就让她捡了好几件去。这两个月,听雨楼少个水瓢,她都要来臣妾这里要。臣妾让她去找内务府,她就说如今失宠,内务府的人不踩她就已经谢天谢地,哪好因为这些小事去麻烦人家?臣妾粗略算了下,不到三个月,她从我这里刮走的物件儿,最保守估计,也有二三百两银子了。”
谭锋都惊讶了,皱眉道:“洛嫔竟欺你至此?奇怪,看着你也不是这样受气的人啊。朕不觉得你对她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怜悯之心就更扯了,那到底你是怎么让她讹走了这么多东西?听说照月轩预备下了十把大扫帚,就是为了把洛嫔扫地出门,难道就这样都没用?洛嫔也没跟着我练过轻功啊。”
宁溪月:…… 十把扫帚是为洛嫔准备的。这种机密事皇上都知道了?可恶啊,内鬼到底是谁?
“其实……也不是她……欺负臣妾。”宁溪月见谭锋似乎有些误会,想了想,实在没办法违背良心,只好实话实说:“皇上,您知道臣妾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洛嫔她……她有多漂亮。大年初一那天,臣妾一进门,就看见她端端正正干干净净坐在屋里,是真的干干净净啊,乌鸦鸦的发髻上,连个珠花都没有。当着薛答应陈答应的面儿,这一顿卖惨,等到臣妾回过神的时候,她头上已经插了两枝凤钗一根珍珠步摇,还有两朵金花,就这么志得意满的扬长而去。”
谭锋:…… “得!你这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算是被她摸透了。”
“对啊。”宁溪月悲愤跺脚:“后来卖惨多了,臣妾也有了抵抗力。奈何这只九尾狐狸精也变了套路。皇上您到现在去过听雨楼没?您可以去看看,她那里的太监宫女,一个个憨厚的就跟大冬瓜似得。就这么一群貌不出奇的家伙,那战斗力简直和白蚁差不多,今天你来诉几个苦,明天他来掉两滴泪,走的时候,臣妾的照月轩里就必然要少几样东西。这真的是……防不胜防啊皇上。别说奴才们了,就是臣妾,动不动就让他们给带到沟里去,也不知道洛嫔从哪儿找来这么多奇才,简直气死我了。”
谭锋想笑又不敢笑,身边女人已经快化身母老虎了,明显这时候敢笑场,爪子非冲着他招呼不可,真要挠出几道印子,堂堂天子还有脸出去见人吗?总不能说是猫挠的吧?这托词如今已经成了那几个惧内的大臣专用,他绝不愿意凑上去,成为其中一份子。
“这不怪朕。洛嫔如今这个作派,很明显,就是回去秋水阁,她该去讹你还是会去的。不过……内务府的工匠,只要你不命他们去修葺听雨楼,洛嫔也拿你没办法吧?”
“怎么没办法?”宁溪月冷笑一声:“臣妾早就听说了,洛嫔从去年冬就打起了我的主意。只说若有工匠来,我不肯帮忙的话,就要派出她手下那些大冬瓜,挨个来我这里磨缠,不给进门,就在我门前哭……”
宁溪月说到这里,忍不住“悲从中来”,摆摆手,捂着心口道:“不说了皇上,说多了都是泪。臣妾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一世竟遇上了如此对手。先前两次,差点儿没害死我的奴才,到头来我倒要帮她洗雪冤屈,好,帮她沉冤昭雪了,她前一天还说什么恩同再造,言犹在耳,第二天就变成了大恩不言谢。不谢就不谢吧,我难道缺她一个谢字儿?结果看着我不理会,就越发变本加厉。蛇蝎心肠,这才真正是蛇蝎心肠啊,比玉妃也不遑多让了。”
“好了好了。”谭锋拍拍宁溪月肩膀:“不用难过,快叫内务府的人过来把该修葺的都修葺了吧,连带着听雨楼,也别漏掉,这个月朕赏你一千两银子,足够了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惊闻噩耗
“哇!”前一刻还泫然欲泣,下一刻萱嫔娘娘已经变成了星星眼:“皇上为何忽然这么大手笔?”
“东洋南洋西洋的船队陆续回来,国库的税收一下子多了一大截。果然当日你说的不错,朕以为我已将海贸获利估计的够多了,结果还是远超我的预计。难怪那些大家族要和朕别苗头,甚至不惜赔上身家性命,这么大的巨额利润,是足够让人为它抛家舍命了。”
宁溪月点头笑道:“那些官员终究还有点顾忌,没敢将官家的船队全灭。”
谭锋冷笑道:“朕年前调了一轮边军过去,这样的敲山震虎之下,他们还敢纵容所谓的倭寇作乱,那真是不想要脑袋了。”
说完看向远方,双眼微微眯起,轻声自语道:“等着吧,这只是第一步而已,后面还有好几步呢,只要不敢造反,就给朕受着。眼里没有家国,只有自己利益的狗官,朕还要来何用?”
宁溪月耸耸肩,没有说话,此时已经到了竹熊园子前,只见一只竹熊走出来,而小俊子等人也得了消息,纷纷赶出来参拜,她便详细问起竹熊最近的情况。听说一切正常,方松了口气,心道还好,这三只还没有发情的征兆,只是也快了,须得早做准备才是。”
两人看了一会儿竹熊吃竹子,就连皇帝陛下,都被憨态可掬的滚滚逗乐了,对此处负责的太监三明子道:“好好照顾这三只大家伙,实在是可怜可爱。另外,可知它们的性别?春日乃野兽繁衍之时,这方面你可有经验?”
三明子连忙躬身恭敬道:“回禀皇上,这三只竹熊,据奴才观察,应该是两只公的一只母的,这种野兽的繁衍期极短,先前养在猎场中时,每年春天倒也有几天坐立不安,整日叫唤。只要多给点吃得,不理睬,过了这两天,也就完了。”
宁溪月一听:得!自己白烦恼了,三明子分明将情况都摸得很清楚,因便兴致勃勃道:“从前我不管,今年不如让它们正常繁衍吧,生下只小的,我们也看个新鲜。”
三明子连忙道:“这不行,它们凑在一起会打架的。”
宁溪月摇头道:“你真笨,难道没听说过?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它们平时在一起虽会打架,但到了各取所需的时候,自然蜜里调油一般,等到事情结束,再将两只分开不就行了?”
三明子想了想,点头道:“娘娘说的没错,这倒可以试验一下。如今这里的条件可比猎场中好多了,来回运送也方便。”
谭锋笑道:“既如此,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务必今年要生出一只小的,供大家把玩。”
嗯?宁溪月一听这话不对劲儿:什么意思?合着生下一只小滚滚,是为了给宫里主子们当把玩的毛绒玩具?那怎么行?
于是连忙道:“皇上,据臣妾所知,这竹熊的习性十分特别,尤其不能见猫狗,不然容易染病身亡。若是生了小竹熊,却成为娘娘们把玩的工具,那大概活不到成年就夭折了。”
谭锋看着她纳闷道:“难道你这样着急生下小的,不是为了抱一抱摸一摸亲一亲的?”
宁溪月叹息道:“皇上知道臣妾有多么喜爱竹熊,当然也盼着能够有一只小崽亲亲抱抱举高高。然而臣妾知道小竹熊娇弱,为了让它顺利长大成熊,臣妾会忍着自己的这份儿渴望。”
谭锋:…… “好,只要你能忍得住,太后皇后和贵妃那里,朕替你做主,不让她们沾惹小竹熊。”
“臣妾替三只竹熊多谢陛下。”
宁溪月等得就是这句话,连忙屈身行礼。就听谭锋没好气道:“行了行了,哼!平日里也不见你如此恭敬,为了竹熊,就变得这般知书达理。”
“皇上说什么话呢?平日里臣妾也是知书达理的好吗?好歹臣妾也是大家闺秀,您也说过,我爹那可是文学大家,泰山北斗般的存在。”
“朕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唔!皇上是没说过,但您素日里说起我爹,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啊,臣妾不过是替皇上说出来而已。”
“很好,先前朕说你该多学学宁大人的无耻作风,看来你是听进去了,这还不到三个月,脸皮就又厚了几分。”
……
回到照月轩时,已近晌午,谭锋本来要过来用午饭,结果半路被截胡了,据说是有人揭发去年修黄河堤坝的款项被贪污,今年刚开春,黄河便来势汹汹,这人深怕黄河决堤,造成大水灾,所以才冒死赶到八府巡按面前揭发检举。
在椅子上坐下,清霜捧了杯茶,宁溪月接过来一口饮尽,一边对素云道:“得亏那位八府巡按陈大人是个好官,得了这信儿,立刻就把人保护起来,一面派人八百里加急禀报皇上。不然若遇上那昏庸的,或者是和贪官们有利益勾结者,这人只怕就要无声无息死了。最可怜的是黄河两岸百姓,又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遭灾。唉!这些贪官们为什么要丧尽天良呢?他们就不能贪一点,剩下的用来干一点实事吗?这样良心上也过得去,是吧?一旦露馅了,多说是个抄家流放,不至于被砍头啊。”
“娘娘。”素云捧了一盘果脯走过来,笑着道:“对于贪官们来说,抄家流放,那也和要命差不多了。不如来下狠的,被揭发了,大不了杀头,可若是不被揭发,便能吃喝不愁了。”
“糊涂,瞅瞅你那点儿出息,贪官们冒着杀头危险贪污的河道银子,难道便是为了吃喝不愁?妇人见识。”
宁溪月摇头,却听素云纳闷问道:“不为了这个,那还为了什么?”
宁溪月正色道:“当然是为了吃香的喝辣的。”
素云:……
“看什么看?吃香的喝辣的,自然比你的吃喝不愁更上一个台阶,当然,也不止是为了这个,还要穷奢极欲,酒池肉林……”
“娘娘,酒池肉林,那不还是吃喝不愁吗?”
宛儿正在收拾桌子,听见这话,忍不住笑着帮了一句腔,被宁溪月狠狠瞪了一眼:“就显得你会说是吧?”
话音未落,便听外面有人禀报道:“娘娘,不好了,洛嫔娘娘来了。”
宁溪月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儿没让点心噎住,慌忙吞下去,便在屋里指挥开了:“快快快,看看有什么寻常物件,赶紧收起来。哎呀那尊红珊瑚树不用理会,那是皇上赐下的,她还没不要脸到这份儿上,就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要紧的是文房四宝,布料丝线,食盒用具之类的……”
“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什么叫不好了,洛嫔娘娘来了?”
众人正让宁溪月支使的团团转时,洛嫔已经自来熟的带着彩袖进屋了,就见宁溪月一脸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咬牙道:“说,这回是又看上我屋里什么东西了?直接拿上走人吧。”
“娘娘也太小看嫔妾了,便是想从您屋里拿东西,这不还得好好儿看看吗?”
洛嫔说完便盈盈一礼,接着也不管宁溪月目光如刀,直接就坐在椅子上,正色道:“这次来,还真不是为了打秋风,娘娘知道肖太医的事了吗?”
“肖太医?”宁溪月一愣:“他有什么事吗?”
洛嫔从清霜手里接过茶,冲她点点头,这才沉声道:“刚刚小墩子替我去内务府的药库抓药,听见两个小太监议论说,肖太医的妻子……没了。“
“什么?”宁溪月豁然起身:“这不可能,前天他还来给我请平安脉,一脸将为人父的骄傲欢喜,连毒舌都收敛了几分,平时总是淡漠的脸上也挂着笑。我还和素云她们说,这真是要给未出世的孩儿积德,对待人都像春天般的温暖了。怎么……怎么可能才两天,那么大一个活人就没了?总不能是得了什么急病吧?肖太医的医术,也不至于啊。”
洛嫔叹息道:“可不是。说是并非得了急病,而是……在花园里的时候遇到毒蛇,被咬了一口,等肖太医从太医院得了信儿赶回去的时候,尸体都已经凉了。”
“毒蛇?”
宁溪月面上惊疑不定,慢慢坐下来,喃喃道:“如今才刚到三月,杏树上的花儿还没开呢,什么毒蛇能这么早出洞?”
洛嫔沉声道:“早春三月,倒也有蛇虫提前出洞,只是这类蛇虫即便出来了,也是懒得动,且极易受惊,哪里会咬人?再说,娘娘且想,咱们这里可是京城,京城中什么时候有毒蛇横行?您不觉得这事儿有蹊跷吗?”
“对啊。”宁溪月一拍桌子,厉声道:“毒蛇多在南方,我在京城这么多年,只见过草蛇菜花蛇,并不曾见过毒蛇,也没听谁说过有毒蛇出没……“
她说到这里,忽地看向洛嫔,沉声道:“你是说?这是有人故意害肖太医的妻子?”
洛嫔皱眉道:“若说是巧合,嫔妾真是怎么都不敢信。只是……若不是巧合,会是谁这样狠毒呢?听说肖太医的妻子已经身怀六甲,再过两个月就要临盆了,这……这真的是一尸两命,太狠了。”
第一百九十章 冤家路窄
“难道是肖太医的妾室?”宁溪月紧皱眉头,忽然扬声问道:“素云,清霜,你们谁知道肖太医有没有妾室?”
素云和清霜也被这个消息震得失语。肖太医平日里虽然面容冷淡,但为人却十分热心,照月轩上上下下的奴才,哪个没麻烦过他?众人对他的医术和为人都是敬重的很,又因为对方是为数不多能够和自家主子抗衡的,所以对他和宁溪月的对手戏,大家也都喜闻乐见,因此刻骤闻噩耗,全都惊呆了。
听见宁溪月问话,素云和清霜面面相觑,清霜便道:“我有一次听见夏蝉和肖太医打趣,问他家里是否还有美妾在侧?肖太医否认了。想来他去年才成婚,便是纳妾也不该这么快,不过若是肖夫人有孕在身,肖太医纳妾倒也不稀奇了。”
洛嫔轻声道:“问题是,肖府的妾室和咱们后宫不同,即便正妻死了,以妾室的身份,也万万不能成为续弦。且素日里肖太医去听雨楼为我请脉,看得出来他是个依礼正形的人,对妻子十分敬重,也没有透露出有什么宠爱的妾室,这妾室应该不敢这么大胆,去谋害正妻吧?”
“是啊,这就奇了,肖太医是个大夫,向来与人为善,虽说毒舌了些,可他算是风趣的,不会因此招人反感,怎么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呢?”
宁溪月说完,便叫进姜德海道:“你去太医院看看,若是肖太医不在,就问问肖府什么时候开设灵棚,到时候你亲自过去一趟,替我吊唁一下肖夫人,好好安慰肖太医,就说这几天我也没什么事,让他节哀顺变,在家好好休息一下,不用过来请脉了。”
“是。”
姜德海答应着出去。这里宁溪月便感叹道:“这真的是旦夕祸福,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转眼间就悲剧了。唉!看得出肖太医是个极重家庭的人,如今不知道有多伤心呢。”
“是啊。”洛嫔也叹息道:“这真是怎么说?一尸两命,肖夫人何其命薄?我被人害得小产,好歹这条命还在,她却是……唉!如果真是有人特意害她,这人未免太狠毒了。”
宁溪月点点头,眼泪情不自禁流了下来,轻声道:“人间多苦,但愿肖夫人在另一个世界可以安息。若她真是为人所害,希望老天有眼,终有一天叫那凶手露出原形,恶有恶报。”
因为这个沉重的噩耗,两人也不像先前那般斗嘴,照月轩的气氛也是空前压抑沉郁。到中午的时候,宁溪月竟破天荒主动让洛嫔留下来,两人对坐,开了一瓶酒,沉闷的用过午膳,每人也没吃几口,酒倒是喝了不少,直喝得面红耳赤,都有些微醺了,气氛方慢慢又融洽起来。
这一次洛嫔从照月轩顺走了一对花瓶,只说自己博古架上的花瓶打了一个,凑不成对。宁溪月心中伤感,也不和她计较,由着她去了。
等到晚上,谭锋也过来了,原来也是得了肖太医的信儿,知道宁溪月若知道这消息,难免伤心,所以过来陪她。
人与人之间的悲喜终归不相通,宁溪月难过了几日,慢慢也恢复过来了。而此时的后宫,恰好迎来了一年中最绚烂美丽的季节。
正是三月时分,桃李竞相开放,后宫内花团锦簇,嫔妃宫人们换上了轻薄美丽的春衫,在各宫殿间穿梭往来。御花园中笑声阵阵,连宁溪月这很少来御花园逛的,都忍不住带着薛答应陈答应和悦嫔洛嫔等人前来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