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末世让她认识了他，但恐怕也是这个末世，最终会让他们无法在一起。
第九十一章
海中可视度很低，再加上海压，出去的人会有一瞬间的压抑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影的身体素质本来就比他们强，所以速度更快，行动也更敏捷。
当他们还在外围犹豫的时候，他已经混在黑沙之中朝那些随便张张嘴的怪物游过去了。
在通讯器里，他丝毫不见慌乱地说：“你们在原地适应一下水压，我过去放好定位器之后你们再行动，把自己藏好…”
他的话同时也传送回了潜艇，江璐站在杨睿身边看着屏幕，可以清晰地听见他的声音。其实他很平静，仿佛要做的不是什么危险的事。甚至于，他语气里还带着一丝笑意，唯一的漏洞就是可能是因为消耗体力的缘故，他有些微的喘息。
毕竟，他是个人，不是一条鱼。
“知道了。”
陆陆续续的，通讯器里其他人开始回应他。影的身影很快就穿梭进那几只庞大的海洋生物中，其中一只似乎还想再来撞击潜艇，它好像在玩耍一样，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江璐下意识抓住了一边的扶手，杨睿侧头看了她一眼，还没收回视线，潜艇就晃动了一下，那家伙还真的来撞了？
江璐勉强站定，朝屏幕定睛一看，发现影手里拿着会闪光的定位器朝潜艇这边丢，其中几只生物已经被他吸引着朝这边来，眼看着就要撞上来。
……
尼玛，明明他们是诱饵出去的，可这会儿好像身份调转了，潜艇才是诱饵。
杨睿这样想着，皱眉稳住身子，但江璐没他那么大的定力，被撞得站不稳，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胳膊，杨睿就被这惯性待得一起跌倒在地上，被总指挥室里的其他人给围观了。
杨睿皱眉瞪向江璐，江璐咳了一声说：“呵呵，音浪太强，不晃会被撞到地上。”
杨睿嘴角狠狠一抽，拉着江璐站起来，继续去看不远处的屏幕，打开话筒想警告影一下，但下一秒又关闭了。因为他看见影已经将其中三只都放上了定位器，只不过是他们一个摔倒的时间。
他做得不错，也很安全，细小的人在一群庞然大物中，好像老鼠见了猫，但这只猫是猫和老鼠里面的汤姆，看上去挺愚蠢的，被那只小老鼠耍的团团转。
然而，情况似乎也不容乐观，本来朝着潜艇这边来的那只生物转了回去，开始和另外三只夹击那只挑衅的小老鼠。影慢慢的退出它们，但效果差强人意。他眨了一下眼，感觉着水的压力和浮力，粗重的呼吸着，身体在水中暂停下来，没有了动作。
正在观看画面的众人发现，在影停下动作之后，那些生物的行动也明显缓慢了，他们似乎是靠活物的动作来判断位置的，一旦人不动了，它们就很难判断方位，行动迟缓下来。
影当然也猜到了这一点，他再次开始动作，但不换位置，只是动全身，漂浮在水里，吸引那几只不明深海生物朝他游过来。
它们速度很快，似乎怕慢了的话他忽然停止动作之后再辨认方向会有点慢。
江璐眼睁睁看着那几只庞然大物快速朝影的位置游去，可他一直停留在那里，不做丝毫抵挡的准备，不知道在想什么，难道是身体出了问题？
江璐十分担心，控制不住地推开杨睿打开了话筒，急切道：“你快躲开呀！那些东西朝你过去了！”
听见江璐的声音，影甚至还笑了一下，然后平淡地问：“是全部都过来了么？”
“是！速度很快！你快躲开！再不躲开就来不及了！”江璐快速地说。
影只说了一句“很好”便不再言语，江璐叫了他好几声都没人回应，她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屏幕，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生物已经距离他非常近，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要把他撕成碎片，然而也就在那个瞬间，影忽然好像按了什么按钮，整个人快速朝上方冲了上去，留下一堆气泡，以及……
重重撞击在一起，喷出血液的几只深海生物。
他居然是抱着这样的打算，这实在太危险，让江璐难以接受。
她心有余悸地看着一堆血污将海水弄得可视度愈发低了，许久没有在画面上再看到影的身影，她紧张地握着拳头，正要转身说服杨睿加派人手去帮忙，干脆也让她出去，就听见影的声音响了起来。
“该你们了，秦浓。它们现在被我气坏了，速度应该会更快，你们小心点。这些东西靠运动频率来判断猎物的位置，一旦你们快被抓住的时候，装死是个不错的选择。”
影的话带着喘息，有些不稳，但仍然带着他独特的自信。显然在外面瞧见那一幕的其他四个人也惊呆了，秦浓听见他的话之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是、是的，我知道了。”他答应下来，随后深吸一口气，成为四个人里最先前往那边去引诱那些生物的。
宋修远是男人，在此刻也不甘示弱地游了上去，似乎不想在徐博雅面前丢脸。
徐博雅被影的行为震撼到了，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要征服这些深海生物的决心，恐惧比起这种决心来说都不算什么了。她深吸一口气冲上去。
最后，只剩下姚尧仍然在原地没有动，她躲在远一点的地方，通讯器里响起她为难哽咽的声音：“我、我害怕，我不敢……”
江璐听见她这样的声音，心想着自己幸好没跟上去，真跟上去的话估计和姚尧的反应差不多。当然了，也许看见影那样冒险，她也能激发潜力也不说不定。
人，也不要太妄自菲薄。
深海之中，三个身影在第一个身影消失之后混进了那些深海生物之中，它们发现了它们，因为无法分辨具体长相，便将他们当成了刚才玩弄了它们的人。
于是，那些深海生物开始快速地袭击秦浓他们三个，三人结伴逃走，朝离潜艇很远的方向游去。出潜艇之前，他们身上就被安装了关键时刻用来逃命的冲压器，可以瞬间用这种压力来冲出很远，影刚才用的就是那个东西。只是它只能用一次，次数有限制。
在几只深海生物离开刚才那被血污模糊的海域之后，影的身影慢慢出现了。比起庞大的海，他的身影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危险的是，他身后似乎有鲨鱼在慢慢靠近，并且，不仅仅只是一个。
是的，血可以吸引来鲨鱼，这是无可厚非的，是他自己造成了他的危险处境，杨睿在心里这样想着，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影为此牺牲的解释与打算，但他看见影很快反应了过来，开始朝潜艇的入口处游。
“打开舱门！”她抓着杨睿的胳膊要求道，“马上打开舱门，让他进来！”
杨睿安抚道：“你放心，我会的。”说完便人下达命令，“打开下方水舱门，让他从那里进来，那边的大小鲨鱼进不来。”
下属立刻照办，杨睿随后打开话筒对影说了舱门的位置，江璐听完发现，还在潜艇很下面的位置，影也不知道有没有体力可以游到那里，这可是在海里，鲨鱼的速度比他快多了。
“杨副官可真是……聪明。”
他意味不明地在通讯器里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游的速度便加快了，很快消失在屏幕可视范围内，应该是朝下面去了。
“转开画面，观察秦浓他们的行动是否顺利。”杨睿直接要求切走了画面，也不管影这边的情况了，这让江璐很不满，可的确秦浓他们那边目前才是比较紧要的，她也不能说什么。
“杨副官，情况很稳定，他们已经距离潜艇有一段距离了，是否要开启导航回程系统。”下属问道。
杨睿点头说：“开启。”随后打开话筒说，“秦浓、宋修远还有徐博雅，你们做得很好，现在距离已经足够了，你们开始回程，跟着激光线走，不要让那些东西跟上来，想办法藏住自己，找珊瑚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总之不要让它们发现。”
争分夺秒的行动，十分危险，姚尧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哪，她刚才所在的位置有鲨鱼游过来，也不知道她逃掉了没有。
江璐迟疑了一下，跑出了总指挥室，朝潜艇下面一层跑去，如果她没听错，那边就是杨睿给影打开的舱门位置。
这里没有通讯器，她无法联系上影，只好尝试往那边走。因为这是在海里，下面的舱门打开之后，里面是和潜艇内部隔开的，等人进来之后关上舱门，再一点点把水舱的水放到，那个时候才能打开潜艇和水舱的隔板，江璐很快就顺着来往的人找到了那个位置，但遇到了阻力。
“小姐，你不能进去！”有人拦住了她，是守在这里的人，很严肃，不容拒绝。
“我不进去，我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但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她冷静地说。
那人点头道：“你说。”
“我想问下，你这上面能看到下面什么时候有人进来吗？”
这个问题倒是很好回答，那人很快就应了声：“当然，小姐你是从哪里来的？有什么事？”
江璐转转眼珠解释说：“是杨副官派我来这里监督的，我要和你们一起观察什么时候有人进来，然后第一时间给他汇报。”
那人呢看上去有点怀疑，但潜艇是外人和坏人进不来的地方，在这里得都是可以信任的人，应该不会有假，于是打开旁边监控室的门，让她进去了。
进去之后，江璐就看见了水舱的画面，是由摄像头传递回来的，下面现在只能看见一些小的鱼虾和浑浊的泥土，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江璐告诉自己冷静一点，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全神贯注地看着水舱的画面。
她在那足足看了十几分钟，简直是度秒如年，一直没看见影或者姚尧又或者其他人出现在这里。在此刻之前她只是在担心，却从没想过他们会真的有事，大概是出于心底里对影的自信。
然而，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影是个人，不是神，他也会有搞不定的事情，也会有受伤的时候。他是那条颠倒众生的毒蛇，可他同样也是有血有肉的，并不是真的无所畏惧。
她忍不住双手合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屏幕，低声说：“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说出话来她才发现，她竟然有些哽咽。
第九十二章
这可能是江璐这辈子最焦急和担忧的时刻，胸腔里面一颗心不断地跳着好像要飞出来，整个人都处于濒临崩溃的时刻。
一旁的人间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有点好奇，他们是对前面领导的计划有所耳闻的，并且也知道这会儿在等谁进来，大概这个漂亮的姑娘和那个去执行任务的人关系不浅吧，所以才会如此为他担心。
在现在这个末世中，还能有这样的感情存在真的令人羡慕，这心里头不自觉地就软了下来，于是那人就开口说：“小姐不用太担心，我相信一定不会有事的。”
江璐一怔，有点没料到对方会开口劝她，摸了摸鼻子说：“谢谢，借你吉言。”
那人安抚地笑笑，加大的前方屏幕的清晰度，让江璐可以看得更清楚点。
江璐全神贯注地盯着画面，几乎把水舱里有几条误入的小鱼都数清楚了，可仍然没有看见影或者姚尧的身影。
已经过去近半个小时了，从她到这里开始。
她忽然有点后悔来到这里，也许她还在指挥室的话至少可以听见他们在通讯器里的交流。
江璐倏地站起来，准备回去，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说：“小姐等等！”
江璐立刻望过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听见那人说：“有东西进来了！”
有东西进来了。
这是个比较精准的说法，因为水面被进来的东西的动作搅得有点浑浊，暂时看不清楚是人还是什么可疑的生物。但入水舱的口是很小的，除了一些小生物或者人之外，再大一些的根本进不来。
“我要关舱门了。”那人说了这么一句，便按下按钮，渐渐的，舱门关上了，水中的杂质沉淀下来，他又按了按钮打开水舱里面的灯，这下子视线清晰了许多。
江璐激动地几乎跳了起来，也不管旁边是谁了，抓住对方的胳膊兴奋地说：“是他们！他们回来了！”
水舱里的人，正是影和姚尧。
姚尧已经昏迷了，歪倒在水舱里，幸好他们的装备比较高端，不然她肯定会溺水。
“我马上放水！”那人也有点激动，毕竟他们安全回来了就代表着任务成功了一半，那潜艇里的人得救的几率都高出了很多。
随着水一点点地被放出去，江璐直接冲出了办公室的门，临走时对那个人说：“帮我打开门，我下去接他们，谢谢！”
那人没拒绝，点头答应了，在水放的差不多的时候就打开了水舱的门。
这个时候，江璐就站在从潜艇进入水舱的入口处，看着水一点点流逝，江璐二话不说跳了进去，影和姚尧就在离入口大概两米远的地方，姚尧倒在那昏迷不醒，影正半靠着喘息，显然为了躲过鲨鱼并且带着一个昏迷的累赘逃走，他已经精疲力竭。
江璐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他身边，进展地问：“你怎么样？受伤了吗？我帮你摘掉。”她抬手试着帮他卸下身上的装备，氧气瓶之类的东西，但因为着急和没用过而不得其法。
影喘着气侧头望了她一眼，勾唇一笑，抬手轻轻一按，头上的头罩就撤掉了，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他看上去脸色有点苍白，头发还干着，头罩密封性很好，没进水。
江璐心情激动地看着他，本来有一肚子话要说，可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晌才道：“幸好我没下去，不然你就得拖两个累赘回来了。”略顿，她低下头，学着影刚才的方法帮姚尧把头罩打开，小声说，“谢谢你救了她。”
其实江璐很清楚，按照影的性格，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自己陷入危机时还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姚尧对她来说是同伴，是朋友，可对影来说其实什么都不是。他会这么做，既让她意外，又有点内疚。似乎从她出现开始，就一直在给他拖后腿，虽然他做的不是什么好事。
“你不必谢我。既然答应了你不把局面弄到更糟，当然要言而有信了。”
他说完话就站了起来，朝舱门的位置走，江璐这才发现他身上的氧气瓶已经亮起了红灯，早就用完了。
不，确切地说是被撞坏了。
这是他们从水舱出去之后，方才和江璐一起在办公室观察情况的男人发现的。
“您真的是……”那人膛目结舌道，“令我惊讶。”他低头看着被破损的氧气瓶，“这是被袭击了吧？竟然还可以带着一个昏迷的人逃生，我真的很佩服您。”
他不自觉用了敬语，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可思议，江璐放下那个坏掉的氧气瓶，站起来问：“它坏了多久？”
她不敢相信在深潜的时候氧气瓶坏掉一个人可以坚持多久，还要带着另外一个人逃生。她说这话时几乎有点颤抖，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让她心惊肉跳。
她竟然觉得，如果在那样危机的时刻，即便丢下姚尧，他一个人逃掉，她也不会怪他。
原来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到了关键时刻都是那么自私，真正伟大的，实在太少太少了。也许是她自己的话，她会愿意把生存的希望让给姚尧，可换做是影和姚尧对比，尽管不愿意承认，她还是希望影可以活下来。
江璐说不出话来了，僵着一张脸看着姚尧被带走进行治疗，随后影站起来抬脚离开，修长白皙的手十分自然地拉住了她的手腕，他忽然发现她的手居然比他还凉。
影回眸睨着江璐，江璐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他张张口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我下次尽量不做这么危险的事。”他这样说着，有点烦躁道，“你不用一脸担心我死无全尸的表情，我救了你们全部的人不是么。”说完话就直接扭头朝前走，不给她回应的机会，“现在，跟我去见杨睿，希望秦浓不要让我失望。”
江璐这才想起来秦浓他们还没回来，瞬间没了伤春悲秋的心思，加快脚步跟上他。
两人到达指挥室门口时立刻有人将他们请进去，这一路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他们一进门杨睿就回过了头，有点激动地走上来说：“辛苦了，你做得很好。”
影淡淡地转开话题，对于自己居然也有救人的一天感到十分耻辱：“情况怎么样。”
江璐跑到屏幕前看着，他们潜水的头罩上设有摄像头，可以切小宫格根据他们的视角来查看情况，而现在，还比较乐观。
他们三个人躲在一块很大的礁石后面一动不动，那些深海生物开始四处寻找，速度很快，秦浓挑准了一个他们转开方向的间隙带着宋修远和徐博雅冲了回来，打开了激光导航，跟着光线开始往回游动。
“打开水舱。”杨睿按下话筒，第二次要求打开水舱。
其实，秦浓他们距离潜艇还有一段距离，但早点打开也没什么坏处。江璐紧张地看着他们努力往回游，可游着游着，一个稍微纤细的身影忽然抽动了一下，身子在水中扭曲了起来。
江璐顿时睁大眼睛：“那是博雅吧？她怎么了？”
影眯眼望着屏幕，不咸不淡道：“应该是抽筋了。”
显然，和徐博雅一道的秦浓还有宋修远也察觉到了她的问题，立刻游回来拉着她一起走，而这个时候，后面那些庞然大物好像发现了他们，似乎要开始往这边来了。
“来不及了，加快速度，它们要发现你们了。”杨睿按下通讯器快速说道，“你们有三分钟时间，三分钟之内回不来的话，为了不让刚才的努力白费，我会直接命令射击。”
这话听得人心凉，可稍微理智一些的人都会知道，这种选择是没有办法的。
在更多人的利益面前，少数人的生命总是会被牺牲。
江璐咬着下唇看着杨睿，她很清楚杨睿的选择是所有做领导者的人都会做的选择，可心里上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加快速度！！”
杨睿的语调越发沉重了，几乎已经准备好了随时下令开始射击，那是影差点挂掉才放上去的定位，不能浪费。
他们当然拥有先进的自动追踪水雷，但它大多数被用来锁定港口或者船只航母等拥有电子信号的位置，而且现在这种硬件条件下，这种水雷用在海洋生物身上很浪费，目前全世界停摆，弹药和食物都是用一点少一点，能省则省，不到万不得已，不管是谁都不想浪费重型机械和导弹。
现在还没到非用不可的地步，在人力可以解决的前提下，能省就省一点。
比较幸运的是，徐博雅的抽筋似乎过了一会就好了些，她开始可以自己用点力气，这样他们的进度就快了很多。大概是在危急时刻人的潜能被激发，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游泳可以游得这么好，在海里仿佛一条鱼一样，在最紧急的那一刻，终于回到了潜艇的水舱里。
杨睿抓住机会按下话筒高声吩咐道：“关闭水舱，射击！”
他的命令下达出去，几乎只是一瞬间水舱就关闭了，水雷从潜艇中发射出去，速度极快地打中了正朝潜艇冲过来的深海生物，一瞬间海底里产生了极大的颤动与声响，江璐直接抱住了身边的影，他依然站得很稳，杨睿则扶着操作台冷静道：“现在，启动潜艇，浮上水面，往南方行驶。”
他说完话，驾驶潜艇的下属便立刻按照吩咐去做，潜艇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海面上浮，江璐感觉到离这片刻怕的深海越来越遥远的时候，才稍微有点安全感。
“我们……没事了吧。”江璐恍恍惚惚地问，眼前屏幕上的画面越发清晰，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是凌晨时分了，海岸上已经升起了太阳，照得海平面波光粼粼，小鱼儿们围绕着游泳，遇到潜艇时四下逃窜，一切都生机勃勃。
“没事了。”回答她的是杨睿，他笑着转过头说，“各位都辛苦了，尤其是……周先生。”他最后念“周先生”三个字的时候有点意味深长，不知在想些什么，给人很不安的感觉，但很快就不见了，“你们先回去休息，我会让大夫去给你们做检查。”他这话是送客的意思，影根本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于是转身就走，江璐自然跟上。
“你有没有觉得，刚才杨副官的表情很奇怪，他好像，知道点什么？”江璐压低声音小声说。
影目视前方，面不改色道：“你现在才发现么？”
江璐愣住，不解地望着他。
“从我到这里那一刻开始，一切都不太对劲，不过没关系。”他微勾嘴角，依旧是那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模样，像一只随时可能咬你一口让你为此丢掉性命的毒蛇，“就陪他们玩玩好了。”
听着他说着“就陪他们玩玩”时那一股子嘲笑，江璐忽然就放松下来了，甚至还笑了一下。
真惊悚。
她竟然因为一个大恶人的强大而感到安稳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