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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卓然望着老板:“今天不去公司了?” “嗯。”潘浩儒站起身:“走吧,我送你。”

许卓然跟在潘浩儒后面出了房门,这才看到整个别墅的景致。潘浩儒从车库里把车开出来,许卓然上了车,这时候手机响了,一看是部门的员工程园园。 “园园。”

“卓儿姐。”电话里园园怯怯地喊了一声。 许卓然心里就觉得不好,每次她管自己叫姐的时候准是有事,但是碍于老板坐在车上,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怎么了?”

“您现在在哪儿呢?能过来一趟吗?我这儿出了点事。” 不出所料,许卓然压低声音说:“说,怎么回事?”

“我今天在公共汽车上跟人打架了,现在在分局呢!” “啊,这么严重。”许卓然没控制好情绪,喊了出来,开着车已经上了安立路的潘浩儒扫了她一眼。

许卓然问清楚了怎么回事,就挂了电话。她不知道怎么跟潘总说,正在编词呢。潘浩儒把车停在路边,侧过盯着许卓然问道:“什么事?”

许卓然望着潘浩儒:“要是我跟别人在外面打架了?被带到公安局,您管还是不管呀?” 潘浩儒盯着许卓然,足足有三秒:“哪个分局?”

“朝阳分局。”许卓然刚说完,潘浩儒就掏出电话要拨号。 许卓然忙说:“不用找人啦,小事情。找人不合算,就说单位领导过去作个证明留个电话把人带回来就行了。”

潘浩儒点点头,开车直奔朝阳分局。

在朝阳分局外面,车子刚刚停好,许卓然就推开车门,下车就跑。潘浩儒在后面大步跟着,听到脚步声音,许卓然驻了足,回过头说:“您别去了,园园不知道我在您车上,这事儿她肯定不愿意让太多的人知道。”

潘浩儒微微一怔,随即说道:“你自己进去,行吗?” “行。讲道理,又不是劫狱,再说真要是劫狱,也不能连累您呀!”许卓然开着玩笑。

“好,那你进去吧,完事给我发个短信。” “好。”许卓然一溜小跑进了分局。 潘浩儒并没有走,他把车停在马路对面的停车场,坐在车里等着。

半个小时还没有出来,潘浩儒想再等十分钟,十分钟再不出来,自己是直接进去,还是打电话给老杨协调一下呢?还是直接进去吧,弄清现场状况再说。

就是这个时候,他看见许卓然和程园园出来了,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后边还跟着一个年轻小伙子。那小伙子还不依不饶的,指着程园园骂骂咧咧,潘浩儒放下车窗,听了一个大概。程园园和中年妇女在车上由嘴斗发展到动手,一直被拉到总站,中年妇女叫来了儿子,非得让程园园带着她验伤看病去,有点想要扼钱的意思,所以才到了公安局。

就听许卓然拉着中年妇女叫了一声阿姨,说:“您看这小姑娘比您儿子还小呢,也就是一个孩子,您跟她计较什么呀。这样我们给您留下电话,您要是觉得身体哪儿不好,再找我们。”说的中年妇女也不再好说什么,带着儿子打了辆车就走了。

许卓然和程园园走到前边的公交车站,来了一辆406,程园园先上了车。许卓然在车站上正发呆呢,潘浩儒把车子停到了她旁边:“上车。” 许卓然一愣。

“上车。”潘浩儒下了车,把许卓然拉到副座上,开走了。 许卓然傻傻地问了一句:“您没走呀?”

“你刚才不是问我,要是你跟人家打架我管不管吗?我得管呀!”潘浩儒沉着脸说。 “我没跟人家打。”许卓然嘀咕道。

“我候着呢,怕万一打起来,好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潘浩儒半开玩笑地说。 “不可能。”许卓然说 “怎么不可能?”潘浩儒侧着脸,眼神中有几分玩味。

“我是耗子扛枪窝里横,在外面着呢,打不起来。”许卓然原本是实话实说,却换来潘浩儒一阵大笑。

“您跟别人打过架吧?”看老板心情好,许卓然也瞎贫起来,不过她一直觉得在老板身上有一种阴狠和血性,只不过是平时隐藏地比较好。她甚至曾经想过,年纪轻轻的老板为什么生意做得如此顺风顺水,没准跟黑社会还有关系呢,她是受香港电影中毒太深。

“打过呀,东北长大的男人谁还没打过架?”潘浩儒心情很好,跟许卓然讲了很多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听着像《年轮》又像《梦开始的地方》。

许卓然沉思中,潘浩儒问:“想什么呢?” “我在想您年轻的时候也挺…”许卓然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挺什么的?”潘浩儒追问。

“嗯,狂野?不太合适。血腥?也不太合适。暴力吧,凑合吧!”许卓然说。

“哈哈,暴力。”潘浩儒大笑,忽然他收敛了笑容,歪着头盯着许卓然,“你刚才说,我年轻的时候?”

“是呀!”许卓然立马反应过来了,真是伴君如伴虎,马上改口,“当然了,您现在也很年轻,我的意思是您年少的时候。”然后又给自己补台,找辙,说,“看来真的不能喝酒,喝酒不仅伤胃还伤脑子。您看,我都傻了。”

潘浩儒没笑。他想,也是,自己比她大十二岁呢,是有点老了。

第十七章心事成空

过了元旦,很快就是春节。 又是一年春节的临近。

2003年的春节和2002年有很大的不同,许卓然的那帮旧同事,去年因为公司调薪风波都没有回家过年,所以今年都早早地打点行装,各自返乡了。

只有董琦、海滨和王亮,他们的家都在北京,所以这个时候联系就多了起来。这一天,他们约好在白广路的城堡涮肉馆聚会。王亮、许卓然和董琦早早就到了,左等右等,都不见海滨的影子。

王亮说了一句:“哎,每次吃饭,小海都挺积极的。今天怎么了?” 许卓然掏出手机,给海滨打过去,随即无奈地说:“正在通话中。”

董琦说了一句:“你们俩太不像话了,光顾着自己甜蜜,一点也不顾这帮老朋友了。人家小海跟‘方便面’的事你们也不关心关心。”

许卓然掐了一把董琦胖胖的圆脸:“别瞎说,谁和谁甜蜜呀?我最近忙的昏天黑地的,哪顾得上呀。小海怎么了?”

董琦打开许卓然的手:“别掐,你这乱掐人的毛病走到哪儿都改不了?”又别有深意地瞪了一眼王亮,“小海不是想今年春天跟‘方便面’结婚嘛。”

王亮喝了一口免费茶,吐了吐嘴里的茶叶棍:“好事呀!需要兄弟办什么?找车还是当伴郎,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行了,行了。”董琦立马打断他,“哪那么简单呀,你们是什么朋友呀,听到人家结婚就起哄,你们怎么不想想,‘方便面’那人到底怎么样?不说劝着点,还推波助澜?”

许卓然若有所思,想起了那个仅见过几次面的“方便面”,人长得高高大大的,来自江西,曾经在一家电信公司打工,后来听说辞职了。每次聚会那个人说话都不多,挺安静的,也就没有太深的印象。她看着董琦:“到底什么状况呀?”

董琦苦着脸:“唉,没法提,前两天海滨还跟我哭诉呢,她们家不同意。” “嫌他是外地的?”王亮插嘴。

“不是,不光是这个。他从去年10月份辞职以后就一直没上班,没工作,觉得他没什么进取心,还挺好逸恶劳的。所以海爸、海妈坚决不同意。”董琦透露内情。

许卓然心里奇怪,嘴上问道:“那还急着结婚?怎么也得等状态好点再结呀,房呢?结婚以后住哪?小海怎么打算的?”

董琦刚要说话,这时候看见海滨斜背着一大书包,一身疲惫,两眼红肿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董琦边上,拿过董琦面前的茶杯就猛灌了一大口,喘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这婚没法结了。”

“怎么了?” “啊!”

海滨忽然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大家面面相视,不明就理,过了好半天,海滨才抬起头,泪眼婆娑地说:“他本来说年底能拿到五万块钱咨询费,我们打算用这笔钱装修和办婚礼的,这下全泡汤了。”

董琦在旁边接了一句:“这下你爸妈肯定更不乐意了,她们给你出了房子,这结婚男方要是一分钱不出,也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他不是没钱吗?要是有钱他肯定出。”海滨坚决地百分百维护自己的男友。 “唉,”王亮接了一句,“贫贱夫妻百事哀呀,都是没钱闹的。”

许卓然在桌子下面狠狠地掐了王亮一把,又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王亮龇着牙,愣是忍着没有出声儿。

“他什么意见?”许卓然一双眼睛定定地注视着海滨。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好朋友宋萱,她希望小海不要像宋萱那样成为机会婚姻的受害者,也不希望她的“方便面”像东辉那样。一种理不清的情绪困扰着她,忽然就是一阵的烦躁,为什么要结婚呢?两个人在一起就应该是获得幸福,一加一不是应该大于一吗?为什么她身边的朋友每一个都那么渴望婚姻,又都在婚姻中挣扎和受伤呢?许卓然想不明白,但是她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排斥婚姻。

海滨有些失神,红肿的眼睛盯着面前冒着热气的炭火锅,那上升的水蒸气,迷湿了她的眼睛,不知道是热气还是泪水,她有些哽咽,喃喃地说道:“他说,要不就再等等。”

“再等等是什么意思?”董琦有些愤愤,她和海滨不仅仅是旧时的同事,还是初中时的同学。所以前几天海滨的妈妈已经找过董琦了,再三拜托她要好好劝劝自己的女儿,不要被一个来历不明、前途不清的人所蒙骗。

“他想等挣到钱再结婚。”海滨显然有些底气不足,但是对于“方便面”,她的爱是那么狂热,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她知道,在父母和朋友的眼中,他不是一个好的人选,外地人,而且是在江西的山村以放羊为生的普通农民。他也没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就如同飘零在北京的一叶浮萍,她很想用自己的爱给他一个家。两个人在结婚的事件中,海滨要主动的多些,因为她隐隐的觉得如果不能结婚,两个人的结局就一定会是分手。

“那你的意见呢?”许卓然问。 “我想结,按原定计划结。”海滨在这一刻更加坚定自己想要结婚的信念。 “先领证?”董琦追问

“不。装修、领证、婚礼,全套的,可以简单但是不能省略。”海滨仰着头,一脸地坚决。

这份坚决让许卓然的心里一下子沉了,又是一个宋萱,又是一种重复。她叹了一口气,丝毫没有掩饰心中的担心和忧虑:“海滨,你想好了吗?这个人如果是你认可的,其实婚礼、房子都不重要。对于你而言,这是一份纯粹的感情,与金钱无关。但是你想一想,他是不是和你一样都做好了结婚的准备?”

海滨瞪着眼睛看着许卓然,不明白她的所指。

许卓然有些黯然:“你对他真的已经了解了吗?短短几个月就谈及婚嫁了?他为你们的婚姻做好精神准备了吗?为你们今后的生活做好打算了吗?现在有没有钱不重要。然而,结婚不是结束,是一个家庭的开始,你确信他可以为你们的家负责任吗?简单地说他没有钱没关系,但是他有给这个家提供保障的挣钱的能力和愿望,这些你能确定吗?”

海滨没有说话。

许卓然显然有些激动:“现在你因为他,违背你父母的意见,陷入痛苦和为难的境遇,他给你什么帮助了?或者他在这个过程中为你做了什么?还是一直在让你孤军奋斗?”

海滨是一个很大大咧咧的北京女孩,洒脱和一点点的游戏人生的性格。曾经在这一次之前有过许多的感情经历,但是她是一个很感性的女孩,这一次她认准了,一头栽进去,什么条件、后果、打算都不想了。对于另一个主角,她的男友她甚至没有一丝要求,仿佛他只要接受就可以了。她尽自己的能量做着一切,她带着他去见自己的朋友、见自己的父母,以他的名义为父母准备礼物,说服父母给自己提供了一套婚房。一切一切,在这个过程中,他被忽略了。是的,他能吗?海滨诧异了。她陷入一个人的深省中,仿佛周边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被暂时地封闭了。

气氛有几分凝重,王亮轻轻用胳膊碰了一下卓然,小声说道:“过了。” 许卓然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过了吗?”

“有点。”王亮用极轻的声音说,“不就是嫌人家穷吗?要是跟你们老板似的,肯定你们都哭着喊着冲上去了吧?那时候就不考虑这个那个了吧?”

“呸。”许卓然狠狠掐了一把王亮的脸,王亮夸张地叫了起来,董琦不满地瞪了他俩一眼,又小声安慰着海滨。这时海滨的电话响了,“是方便面!”海滨看了一眼大家,拿着手机跑到外面接电话去了。

没过三分钟,如同一阵风跑进来,兴奋地大喊:“我可以结婚了!” “怎么了?”大家纷纷围上来,关切地等着下文。

“他给他父母打电话了,说了现在的情况,她妈已经动身了,从家里拿了两万块钱来北京上我们家提亲来了!”海滨一脸的快乐,眼中漾出了喜悦的泪光。

“那行了,这下你爸妈也不胡思乱想了,双方父母见面,该放心了!”董琦由衷地长长舒了口气。

王亮扫了一眼许卓然,几分调侃地说:“老把别人想得那么不堪,哪那么多坏人?再说了,就是想骗也轮不到小海呀,没钱没色的。”

话音未落就遭到了许卓然的毒手,“哎呀”大叫一声,闪到一边。

终于,这顿饭让大家知道了什么叫苦乐参半,什么叫守得云开见月明,一时间安慰和祝福涌向了海滨。许卓然心想,只要能够真的幸福就是自己枉作小人,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也值了。

晚上,王亮送许卓然回家,许卓然突然想起,该去徐艳儿那收房租了,于是对汪亮说:“拐个弯,去徐艳儿那儿。” 王亮显然一愣:“干吗去?”

“收房租呀,昨天打电话约的,我差点给忘了。”许卓然白了他一眼。看王亮的样子有点不情愿,说:“怎么了,不想去呀?那你路边停车,我打车去。”

“没有,我哪说不愿意去了,我是觉得有点晚了。”王亮嘟囔了一句。 许卓然笑着看了他一眼:“怜香惜玉呀?”

“瞎说,要怜我也得怜你。”王亮接了一句,但是今天的他很老实,头一回没有向往常那样一直朝许卓然看。

车子停在楼下,许卓然拍了拍王亮:“你别上去了,人家一个女同志多有不便,我自己上去,你在这儿等着就行了。”

王亮点了点头,熄了火,在车里静静地等。他一向很少抽烟,但也并不是不抽,现在他特别想抽,点燃了香烟,忽然想起许卓然很烦烟味。于是索兴下了车,靠在车门上,盯着那个黑洞洞的楼道门,又抬头看了看二楼,那个有着昏暗灯光的窗子,心里的烦燥无法排解。一根烟抽完,他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了碾,胸中觉得抑郁难舒。

许卓然轻盈地跑下楼,看着站在车子外面的王亮,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干吗呢?站在外面多冷呀!”说完马上钻进车里,王亮拍了拍衣服,弹掉身上的烟灰,很随意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没事。”许卓然盯着王亮看了一眼:“能有什么事?”

王亮没说话,打火,一踩油门走了。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好像各有心事似的,有些沉闷。最后分手的时候,许卓然说了一句:“你还有这么安静的时候,真是不多见。”

王亮望着许卓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拉过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大手里,握着。许卓然有一丝的混沌,带着几分怀疑,她想了又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天一早,许卓然依旧神采奕奕地来到公司。元旦至春节的这段时间,是她来到元亨里最闲的一段日子,新的年度市场计划报上去了,老板还没有批复,这个阶段也就是给媒体的朋友打打电话问候一下,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工作。

许卓然打开电脑,有些无聊地浏览着新闻网页,忙的时候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而闲的时候时间还真是难以打发。关心完国际国内大事,许卓然发现还不到10点,唉,要不要给部门员工开个会议,可是开会说些什么呢?前段时间的总结也完了,下一阶段的工作还没法安排,计划还没有批复呢。真是无聊,于是她开始改MSN签名。

“人生只若初见,何来秋风悲画扇?” “满池荷叶动秋风,寒起绿波间。”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如玦。”

“酸甜苦辣咸五味人生,我们努力与糖做伴。”

改来改去,都不理想。于是又郁闷地在MSN的签名上敲了一堆省略号和三个重重的叹号。

这个时候,小唐桌上的电话响了。小唐放下电话,走到许卓然的办公桌前,看了看她的电话,拿起来听了听,又放下:“领导,刚才Nicole打电话上来,说让你去一下老板办公室,还问你桌上的电话是不是坏了?”

“哦。”许卓然应了一声,“报告可能批下来了,咱们的闲日子到头了,得打起精神干活了。”

二层到三层短短几分钟的路程,许卓然走得很慢,她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自从新年晚会以后她都尽量回避与老板的单独见面,能发邮件的绝不用MSN,能用MSN的时候绝对不打电话,能打电话的时候绝对不面谈。前几天公司的女皇Miss张已经警告过她了,恶狠狠地说:“许经理,怎么可以让你的下属去给潘总送文件、审批签字呢?这是对老板的不尊重,我们这样的公司里是很讲级别的…”

如此一来,弄得许卓然十分尴尬,她总不能说她觉得老板对她有点不同寻常吧。她只好半开玩笑地说,老板太帅了,部门的员工都希望有机会面圣。结果自然又引发了老女人的一阵炮轰。

顺其自然,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潘浩儒低沉而充满穿透力的声音。

许卓然推开门,坐在潘浩儒的对面,一个程序化的微笑。打开手里的本子,用笔刷刷地写着日期时间,然后低垂着头,静静地等着老板开口。

始终不见潘浩儒说话。终于,有些按捺不住的她抬起头,正对上潘浩儒那双充满探究的眸子,那神情中有几分专注,还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只是一闪而过。潘浩儒收回了盯在许卓然脸上的目光,打开笔记本电脑中的文件,换上他最常见的表情——面无表情。许卓然又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本子,只听潘浩儒说道:“计划我看过了,照此执行即可。”

“哦。”许卓然应了一句。 “只是你的行程要把3、4月份空出来。”潘浩儒波澜不惊地补了一句。

“啊?”许卓然抬起头,看着他,“您有什么安排?”

“有个活动,需要出差。”潘浩儒仿佛在说一件很随意的事情,许卓然心里已经骂了一百句,出差?去哪儿出差?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说得清楚一点?为什么不早说?刚刚答应了要帮海滨弄婚礼,真是一团麻。

“好了,工作的事说完了。”潘浩儒啪地一下合上笔记本电脑,目光直视着许卓然,让她来不及反应,“最近遇到什么事了?”

“什么事?”许卓然不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愣愣地问了句。 潘浩儒说:“MSN乱改签名,是什么让你这么烦燥?”

对面这个男人,是不是人?他的洞察力也太强了吧,怎么这么敏感,许卓然困惑了。她呆呆地回了一句:“我没什么事,您还有别的指示吗?”说着,眼睛扫了一下门口。

潘浩儒盯着许卓然,足足有几秒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递给许卓然。许卓然接过来一看,招行的一卡通,她略带不解地看着潘浩儒。

“奖金。”潘浩儒,“我代表公司,对你的感谢!” 微微一愣,许卓然挤了一个笑脸:“谢谢潘总。”

“还有一份是我送你的,还要过些日子。”潘浩儒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一贯清冷的神情中夹杂着的那么一点笑容,就像缓开的天色,融化的冰山,原来潘浩儒也有如此儒雅亲切的一面。

许卓然还是说了一句:“谢谢潘总。” 潘浩儒点点头:“部门其他人的奖金会在这个月的工资卡里发放。”

许卓然心中一暖,这个老板人真的不错,于是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一次是十二分的由衷。

走出潘浩儒的办公室,许卓然心情大好,她马上就打电话95555,看看卡里有多少钱。但是让她意外的是,打完电话她完全愣住了,进退为谷,这是奖金吗?比她全年工资还要多,这是真的吗?确认了三次以后她傻了,后来想了又想,是不是应该找王立宁打听一下,会不会所有的中层都是这么多?也许是自己太少见多怪了,也许根本没有什么,也许,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时候手机响了,是董琦。 “卓,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了?我昨天没听见,今早上到单位又忙晕了,刚想起来,什么事?”董琦的大嗓门。

“哦。”许卓然很踌躇,不知道该怎么问。昨晚是一时冲动,而现在冷静之后反倒不知道是不是该问了。 “说呀,我这儿忙着呢!”董琦追问。

许卓然把心一横:“董琦,我上次给你的重庆辣酱‘饭遭殃’,你给谁了吗?” “辣酱?没有哇。我拿回家,一顿就让我哥给搓了,我想跟你再要呢?还有吗?”

许卓然的心一点一点下沉,就像一粒石子丢进平静的湖面溅起了阵阵涟漪,一圈一圈,又渐渐洇去,最后又归于平静。 “人呢?还在吗?找我就这破事?”董琦大叫。

“哦,先挂了吧,我现在手头事忙。”许卓然有些茫然地挂了电话。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她去老房子找徐艳收房租的时候,不经意间发现桌子上散落的重庆辣酱‘饭遭殃’的包装盒。这种辣酱是重庆的特产,在北京的超市里还不能买到。她只是在元旦前和销售部的王立宁一起去重庆出差的时候买了一些,回来以后她分了一些给王亮和董琦。

当时第一感觉得是董琦给徐艳的,于是随口问道:“董琦给你的?好吃吧!”没料到徐艳一脸的惊讶,支吾着说不是。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看来应该是王亮给的。但是王亮,想到这里许卓然的心情变得十分的阴郁,他怎么会和她有交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想想昨天晚上他的反常,也许真的被杜姐说中了,身边的人自己真的忽视了。

许卓然有些黯然,一种失意和伤感的情绪环绕着她,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在意自己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现在在哪儿?本来以为会是王亮,本来她已经打算要认认真真地去经营这份感情,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她又没有了对象,就像剧场的幕布刚刚拉开,剧中的女主角赫然发现男主角不见了的那种感觉,除了失意和失望,就是无助和漫无边际的茫然与彷徨。

第十八章千头万绪

机会稍纵即逝,生活的轨迹往往就是在那不经意的一瞬间朝着与初衷相悖的方向转变。 在长椿街国华商场一层的麦当劳里,相对而坐的两个人是王亮和徐艳。

徐艳低垂着头,双瞳含水似乎有无限的委屈,不时抬起头望一眼对面的他,眼中是无尽的柔情和依恋。然而她不知道此时的他,心中是多么的无奈和郁闷。

王亮实在有些挠头,他承认自己很有女人缘,从初中起就有女生给他递条子,他乐于这样的青睐,所有的示好照单全收,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然而这一次,他真的栽了。不是栽在那个让他暗恋了三年的许卓然手里,而是对面这个有过一次婚姻的女人的手里。

是的,栽了。王亮的眉头拧在一块,清冷又有些不羁的眼神扫了一眼徐艳。自从那晚以后,许卓然就再也没有跟自己联系过,短信不回,电话不接。他心里明白,他被徐艳摆了一刀。果然今天一见面,徐艳就十分委屈地说,她是如何无心地把吃剩下的辣酱包装放在桌上,如何又被许卓然看到了,面对许卓然的问话又是如何不知所措,无以对答。

他和她的牵绊开始于那次在杜姐家的聚会,那天许卓然姗姗来迟,起初自己只是有些心焦地给她打电话,催促她快点赶过来。然而许卓然不知道,王亮看到了潘浩儒,看到了他一直把她送到电梯口,对于那个中年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情愫和宠溺,王亮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