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再吃。”赵伯活了六十多年，一半的招数对他来说都没有用，他毫不动摇的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饭前吃零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顾云清垂头丧气的就出去了。
看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原本坐在沙发上四处寻找探查的程驿忽然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模样，“怎么出来了？”
“嗷嗷嗷。”明知故问。
顾云清撇嘴，她就不信程驿猜不到。
“饿了？想吃东西？”程驿挑眉猜测。
不是为了一口吃的，她也不会进厨房。
顾云清点头，“嗷。”
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求人的态度不够诚恳，她接着往程驿脚边的地毯上一躺，两只爪子死死的抱住他的脚踝。
程驿愣了一下，接着试探性的挪了挪自己的腿。果然，地上那只白毛狐狸也跟着被拖了二十多厘米远。
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他俯下身，低声开口：“顾云清，你的出息呢？”
听到程驿的质问，顾云清没有一点脸红，依旧牢牢的扒着他的脚踝不放。
有这么多次附身经验，为了混吃混喝，打滚撒娇卖萌，她哪一样都干过。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没有脸皮这种东西了。
半分钟后，瞪了一眼仿佛是准备这样再补一觉的白毛狐狸，程驿咬牙，“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拿东西给你吃。”
顾云清飞快的摇了摇头，“嗷嗷嗷。”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感受到她坚决的态度，程驿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的起身。
怕一脚踩到她，程驿走的很慢，跟挪没什么区别。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他硬是走了五六分钟。
余光中，赵伯看到程驿往这边来了。
“你脚脖上戴的是什么东西？”远远看去，跟毛绒围脖一样，不过围脖可不是这个季节用的东西。而且比起围脖，赵伯更倾向于拖把。
可是从客厅到厨房这里，他不是已经打扰过了么？
没有戴老花镜，赵伯的眼神不是特别好使。
程驿嘴角一抽，刚想说什么，顾云清就非常配合的围着他的脚脖转了一圈，让自己的脸露出来。
“嗷。”
听到这声狐狸叫，赵伯忽然就沉默了。
现在被驯养的狐狸，性格已经这么缠人了么？
程驿径直走到抽屉前面，快速的打开抽屉，他拿出了放置坚果的密封盒子。实在是嫌顾云清太过丢人，一把提起她的后颈肉，程驿接着带着她回到了客厅。
捏起一颗松子，他用手剥开，取出里面的松子肉，“来，张嘴。”
顾云清跳上沙发，把头枕在程驿的大腿上，然后仰头张开了嘴，“啊……”
一颗松子肉进入口中，顾云清嚼了两下就吞了进去。
“嗷嗷。”继续。
感觉到她的催促，程驿勾了勾唇，又剥了一个碧根果给她。
混吃混喝的日子实在是太美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顾云清的心猛然颤动了一下。去回想的时候，这种感觉忽然又消失不见了。
人的感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捕捉不到就不捕捉了，顾云清没怎么纠结，就重新沉浸在自己腐败的生活之中。
感觉到程驿干燥修长的手指慢慢凑近，顾云清坏心眼的伸出舌头舔了舔。
触电一般的缩回手，程驿直愣愣的看着顾云清那一双无论是人也好，是动物也好，仿佛永远不会变化的眼睛。
那里狡黠依旧，可不知道怎么的，程驿的心开始疯狂的跳动。没一会儿，他就有种心悸的感觉。
程驿缓缓开口，声音低哑难言，“如果你现在是人的话就好了。”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这样的话能怎么样呢？
程驿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顾云清看到他的表情，犹豫了一下之后，她飞快的坐起来，然后用爪子勾着他的衣服一路窜到他的肩头。
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脸颊，顾云清又亲了亲他的耳垂。
“嗷？”现在好了么？
哪怕她是动物，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顾云清就是顾云清。
感受着脸颊处细腻的触感，程驿没忍住将白毛狐狸按在自己的肩头上。
等赵伯出来，看到的就是人兽情深的场景。
为什么他觉得这一幕竟然有些温馨？
赵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半晌后，他才不轻不重的开口，“咳……吃饭了。”
顾云清闻言，眼睛瞬间一亮。从程驿身上跳下来，一路狂奔到自己的座位上，她安安静静的等着开饭。
程驿：“……”
刚刚那种感动，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
赵伯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电视剧上破坏了男女主角姻缘的反派，只不过道具用的是一碗肉而已。
看着面前摆放的盘子里的几根香喷喷的小排骨，顾云清搓了搓爪子，就准备抱起来啃。
“去洗手！”赵伯和程驿异口同声的说。
……狐狸有手吗？
顾云清甩着尾巴，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程驿张了张嘴，随即他就放弃了原本的打算，“……算了，我拿消毒湿巾给你擦一擦吧。”
说完，他抽出餐桌上放的湿巾，仔仔细细的把顾云清的两只爪子都给擦了一遍。
“好了，吃吧。”
赵伯见没有自己的事，就去一旁招呼陆露和橘子了。至于郭博远，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到现在也没有从房间里出来，看样子是不打算吃午饭了。
就这样打打闹闹，时间缓缓的就流淌了五六个小时。
夜幕降临，顾云清被程驿带回房间里睡觉。
“嗷嗷嗷。”你有没有听说过矜持两个字啊。
看着已经掀开被子躺下的程驿，顾云清眼角抽动。
“快点，来睡觉了。”程驿拍了拍自己身边空出来的位置。
顾云清看了他一眼，然后无奈的跳上床。
程驿在顾云清半梦半醒之间，轻轻的亲了亲她的额头，“晚安。”
回答他的是一声模糊的狐狸叫。
夜半时分，熟悉的白光还有灵魂拉扯的感觉让顾云清惊醒。
打开床头灯，看着面前白毛狐狸的眼睛一会儿清明，一会儿迷茫，程驿忽然变得有些紧张，“你怎么了？是不是要变回去了？”
艰难的点点头，接着顾云清就不能再回应程驿的问话了。
一分钟后，北极狐小白转醒。
看着这双陌生的眼神，程驿飞快的脱下自己的居家服，换上休闲装。一路狂奔到了别墅楼下，刚好，他遇上了正准备出门开始自己夜生的橘猫。
“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出去一趟。”
把小白往橘猫身边一放，程驿就急匆匆的去车库提车了，留下橘猫跟北极狐大眼瞪小眼。
“喵。”
“嗷。”
作者有话要说：
顾云清：回去了回去了！
程驿：……太突然，忽然怀里就换了个人。
第112章 甜糖
由动物恢复成人身, 身边的人都没有变化, 还是那一个。
一睁眼就看到程驿风尘仆仆的推开病房们，顾云清不由得敛去眼中的那一抹复杂。
看着女生平静的脸庞，程驿的脚步忽然就顿住了。半晌后，他低声问：“你在我家答应我的事，还……作数么？”
如果说她变成北极狐之后在他家白吃白喝，形势所迫才答应当他女朋友的，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而且他知道了她的秘密，为了稳住他, 假意附和也是有可能的。
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 每一个都让程驿不自觉的攥紧了手。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又能怎么办？
心思沉浮之间，程驿看到顾云清微白的唇蠕动了一下, 仿佛是在说什么一样。
没有犹豫，程驿走到了她的面前。
“低头……”顾云清的声音带着刚刚苏醒的无力。
虽然这次附身的时间不过短短几天, 但她一时间也很难自己坐起来, 只能躺着等待全身血液的流通。
程驿顿了一下之后, 深深的俯下身去，“怎么……”
是哪里不舒服, 需要叫医生么？
后面的两句话还没有说出来, 程驿就感觉到自己脖子那里被一双手环了上去。
一低头，他望进了顾云清笑意微泛的深褐色的眼睛里。
明明是很普通的眼色，但程驿总觉得她是不一样的，仿佛浸染了无尽的星海。
心蓦然狂跳, 口腔也变得异常干涩。程驿两条手臂僵在两旁，仓皇的不知道到底该做些什么。
他现在是不是要抱住她？还是直接吻下去？
程驿的脑子在这个时候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淡定从容。
“我认真的跟你说，我答应过的事从来都不会反悔。”
“所以，我们真的在谈恋爱。”
淡淡的汗味儿从面前的人身上飘过来，其中还混杂着男性独有的气息，直面这种气息的顾云清眼睫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下一秒，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么好的氛围，怎么，你不想做点什么？”
想，怎么不想。
程驿看着顾云清盈白的面颊，哪怕是在夜晚，借助着灯光，他还是能看清楚上面细细的绒毛。
那是跟她性格截然不同的柔软。
喉结滚动了一下，程驿豁然将右手撑在顾云清头边的枕头上，然后深深的俯下自己的身体。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窗外朦胧的月亮见证了程驿的失态，接着害羞一般的躲到了云层身后。
顾云清刚感觉到自己左边耳朵那里的枕头凹陷了一下，下一秒双唇就接触到一抹炙热。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在医院病房里跟人接吻的一天……
沉沉浮浮之间，顾云清双臂用力，将程驿带的离自己更近一些。
五分钟之后，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看着对方眼中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情动，顾云清和程驿先是一愣，接着双双笑出了声。
很快，病房里只余下两人欢快的笑声。
“我就知道，遇到你是我这辈子为数不多幸运的事。”程驿揉了揉自己的眼角。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说不出口的话现在他都能明明白白的讲出来了。果然，性格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
顾云清挑眉看他，“如果我以后还会继续附身到动物身上，你准备怎么办？”
这大概是两人之间最大的问题了。尽管她知道附身之后如果动物死掉的话，她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但这个办法，她是绝对不会用的。
“那就继续找你，反正我已经做好准备了。”程驿耸肩，表情轻松。
况且，之前顾向东和种欣容就是这么做的，现在也不过是多了一个他而已。
“如果我爸妈听到你这句话，一定会非常高兴。”顾云清玩笑。
说起这个，程驿的心情又忐忑了起来。
“之前……我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没有很冷漠吧？”
仔细回想了一下，程驿觉得自己当时实在是不够热情，而且也太客套了。
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算了，话少最多让人觉得他不好亲近。但现在角色转变如此之快，他留给她父母的印象是不是不够好？那以后该怎么办？
一时间，程驿的表情有些懊恼。
看出了他的担忧，顾云清没敢说两人如果走不到最后，那这些根本就不算事儿。她想了想，然后才开口：“我已经把我附身到陆露身上之后的所有事，都跟他们说了一遍了。”
以他饲养她的那种劲头，她爸妈真的很难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
原本顾云清是在安慰他，谁知道程驿听了之后，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化，脸色发黑。
低咳了一声，程驿含糊的说：“赵伯以为我喜欢动物……”
所以顾向东和种欣容万一也要往那方面想的话，那他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听他提起这个，顾云清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动作娴熟的捂住她的嘴，程驿磨牙，“我这样，到底都是谁害的？”
枉他二十多年的名声，现在才几个月，已经毁的差不多了。程驿惊恐的发现，自己对于这种现象，好像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下一步自己是不是就要陷入破罐破摔的境地了？
看着面前的男人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顾云清的表情有些扭曲。
笑吧，他不可以，不笑的话，她又憋的慌。
松开捂住顾云清嘴巴的手，让她的笑声溢出。程驿扬了扬眉毛，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顾云清踢了踢腿，“你干嘛？”
“干嘛？”程驿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接着勾了勾唇，“当然是带你回家。”
顾云清看着渐渐远去的病房门，接着把头一歪，就枕在程驿的胸膛上了，“你真该庆幸你请的特护很尽职尽责，有每天帮我清洁口腔。”
不然他们的第一个吻，味道可能会不太美妙。
程驿闻言，嘴角抽动了一下，“……闭嘴吧你。”
她破坏气氛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你知道什么叫不解风情么？”
听到他这句反问，顾云清撇嘴，“你当初的样子，就是最好的诠释。”
冷冷淡淡，不苟言笑，如果不是她耍贱卖萌，他一天能说上五六句话就不错了。
“所以我变成这样，你得负责。”程驿抓紧一切机会，赶紧将顾云清绑牢。
顾云清丝毫不为所动，“看你表现。”
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话，程驿也不气馁，他一路将顾云清抱到电梯，再从电梯抱到车里。
“怎么样，我表现好么？”程驿气喘吁吁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顾云清眨了眨眼，“跟电视剧里的不一样，不好。”
程驿一口气没上来，顿时气的够呛。木着脸，他尽量平静的开口，“别告诉我你没有看到来往的女性病人羡慕的眼神。”
电视剧那是导演安排的，现实中可没怎么有那种抱着女朋友一口气下十八楼不喘气不流汗的男人。
顾云清转头，假装没有听见。
就这样，两人回到星月湾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刚进门，顾云清就看到了不断尝试冲破橘猫包围圈的白毛狐狸。
橘子依旧是懒洋洋的，或许是心情不好，它现在格外的暴躁。只要小白想往窗户或门那边跑，它一爪子下去，小白顿时就老实了。
很快，忘了疼痛的北极狐又故态复萌。
围观了一会儿之后，顾云清不得不出声提醒，“……你打不过橘子的，放弃吧。”
听到这个声音，北极狐先是扭头寻找，接着看到顾云清之后，它一把就抱住了她的小腿。
“嗷嗷嗷！”
顾云清：“……”
这个动作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瞪了忍笑忍的很辛苦的程驿一眼，顾云清蹲下来，逐自给它解释过几天李心怡就会上门来把它带走，让它不要担心。
连说三遍之后，北极狐终于不闹了。
这个时候，橘子已经只差一步就要踏出大门了。
“你干嘛去？”顾云清笑眯眯的问。
程驿眼睁睁的看着橘猫的背抖了一下，然后悻悻的转身回来。或许是看北极狐不顺眼，它又给了它一爪子。
小白无奈，只好委委屈屈的跟它上了二楼。
楼梯转弯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驿总觉得那只橘猫恶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
……这猫怕是已经成精了。
已经连续沉睡了几天，顾云清实在是睡不着。
知道她现在的状态，程驿也没有强迫她。
扶着她做到沙发上，两人开始看电视。
“腿还是没有力气？”
“没有，估计要等明天了。”
“我给你按按，恢复的会快一些。”
……
半个小时后，看着程驿困倦到不住的点头，顾云清笑了笑，接着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头。
“睡吧。”
“唔……”
第113章 情话
第二天一早, 赵伯起床准备早饭的时候, 路过客厅沙发，看到的就是抱成一团睡觉的两个人。
揉了揉眼睛，面前的情景没有丝毫的变化，看来不是自己老眼昏花才会看错。
不过，他们的进展是不是快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