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清听完，这才松了口气。
种欣容看着浑身都是伤口的德牧犬，她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一时间，她不禁有些气急，“到底是谁干的！”
顾云清顿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的开口，“狗贩子。”
原本以为是程延来着，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种欣容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报仇了么？”
“报仇了。”顾云清点头。
之前在视频里，清楚的看出那些人都被吓得差点尿裤子，浑身也满是红肿，她这才松了口，让那些人住手。
检查了一通之后，宠物医生开了外伤药，还有几瓶消炎用的点滴，接着就准备离开。临走之前，他嘱咐道：“上药之前，记得先把伤口附近的狗毛剃了。”
顾云清先是愕然，接着忙不迭的点头，“好的好的。”
等宠物医生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之后，房间里的顾云清一手拿着推毛用的推子，一手提着一堆外伤药，她纠结的看着陆露，迟疑的开口，“陆露……那个什么，我技术不是太好……”
正在吊着点滴，恢复了一些精神的德牧犬高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怎么犹豫，它就把自己另外一只爪子伸了出来，示意顾云清赶紧动手。
被顾云清附身过的小动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沟通起来基本没有什么障碍，所以陆露能明白她的意思也在情理之中。
顾云清眨了眨眼，把推子的开关打开，然后小心翼翼的伸了过去。
看着满眼宠溺看着自己闺女的德牧犬，种欣容不由得啧啧出声，“我去跟你爸打电话，有什么事叫我。”
顾云清摆了摆手，“去吧。”
很快，房间里就剩下顾云清和陆露一人一狗。
推子“嗡嗡”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虽然听起来很吵闹，但不知道为什么，其中蓦然弥散出了淡淡的静谧。
“陆露，你是不是在想陆震远？”将第一个伤口周围的狗毛剃干净，顾云清一边给它上药，一边小声问。
听到“陆震远”三个字，陆露忍不住抖了抖耳朵。
顾云清看着它的动作，终于知道程驿之前为什么那么喜欢捏她的耳朵了。
“我能摸一下么，就一下。”顾云清舔了舔唇角，笑眯眯的问。
陆露犹豫了一下，接着把毛茸茸的脑袋凑得近了些。
顾云清嘿嘿一笑，然后张嘴轻轻的咬了它的耳朵一下。
陆露先是愣神，接着“汪汪”叫了两声，仿佛是在斥责顾云清说话不算话，明明说好的是摸，到头来忽然就变成了亲。
顾云清若无其事的给它下一个伤口剃毛，然后挑眉道：“你是不是害羞了。”
这句话一出口，陆露接着就不出声了。
花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顾云清终于把陆露所有的伤口都上了一遍药，刚好，它的吊瓶也吊完了。
“好一点了吗？”顾云清问。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身狗毛被剃的坑坑洼洼的模样，陆露默默地转了个身，背对着顾云清。
顾云清也不在意，她把推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厚着脸皮爬上床。
陆露还想动，顾云清接着亲了亲它的狗脸，“我们现在睡觉好不好？”
刚醒来就这么一番折腾，顾云清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感觉到面前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困倦，陆露原本想要推拒的动作顿时顿住了。
“汪汪。”
知道它这是同意了，顾云清接着就闭上了眼睛。
无论是在狗身还是在人身，顾云清入睡都特别快。两分钟后，陆露就听到身边传来平稳又清浅的呼吸声。
睡意朦胧之间，顾云清感觉到额头上传来了淡淡的温热，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舔舐她一般。
“陆露……”咕哝了一声之后，这种触感就不见了。
四个小时后，种欣容再进来房间，看到的就是那只德牧犬瞪着眼睛，看着抓着自己爪子不放的顾云清的场景。
张了张嘴，种欣容慢慢悠悠道：“……吃饭了。”
听到声音，顾云清下意识的把盖在肚子上的夏凉被一扯，蒙住了自己的头。
种欣容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闺女的动作。
现在可是在夏天，为了健康着想，屋子里的冷气开的并没有那么足，把被子捂头上，用不了两分钟就得出汗。
果不其然，只过了一分钟，顾云清就坚持不住了。她扶着墙壁慢慢的坐起来，然后苦着脸看着种欣容，“妈，我难受。”
“躺了三个月，你能不难受么。”种欣容无奈的说了一句，很快，她就催促道：“快点去吃饭。”
这次附身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对她的身体难免有一些损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从现在开始多调理调理了。
“妈，能不能让张妈把饭端上来，我实在是没力气下去了。”顾云清伸出自己抖个不停地手，可怜巴巴的看着种欣容。
种欣容见她实在是难过，叹了口气之后，接着就走出房间，冲着楼下喊了一声。
很快，楼梯那里传来响动。只不过上来的不是保姆，而是顾向东。
他端着两碗熬煮浓稠软烂的白粥，推门走了进来。
“吃饭吧。”
这句话不止是对顾云清说的，也是对陆露说的，当然，陆露听不懂。
种欣容笑了一下，然后端着一碗粥走到了陆露的面前，“来，我喂你。”
“啊。”
凝视着面前伸过来的勺子，半晌后，陆露才面无表情的张嘴。
吞了吞口水，顾云清对着顾向东耍赖道：“爸，我也要。”
顾向东想也没想就反驳，“要什么要，都多大了，自己吃！”
顾云清：“……”
忽然觉得还是当狗好是怎么回事？
四目相对，良久后，到底还是顾向东败下阵来。
“来来来，张嘴。”舀了一勺白粥，顾向东连声催促。只是，他半蹲下来迁就顾云清的举动，让他板着的脸怎么看怎么没有说服力。
“啊……”顾云清张嘴，等着投喂。
顾向东几乎是丢一样的把粥喂给自己闺女。
陆露吃饭的速度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在部队里面保持的习惯，它一碗白粥吃完，顾云清才堪堪吃了一半。
看着磨磨唧唧的闺女，种欣容把碗一放，然后不怀好意的勾唇，“清清，你是不是忘了，你过几天还要考试呢？”
因为暑假之前就昏迷附身去了，所以大学里面的期末考试她当然是错过了。刚好现在学校刚开学，正是补考的时候。
顾云清闻言，顿时一噎。
作者有话要说：
程驿：又是打酱油的一天。
顾云清：陆露！爱我！
陆露：↑都是渣渣，我只爱陆震远谢谢。
第89章 相看
看着自己女儿沮丧的脸, 种欣容顿时感慨道：“看来你现在知道了。”
顾云清砸了咂嘴, 然后迅速转移了话题：“那什么时候通知程驿？”
陆露已经被找到了，虽然换了个芯子，但现在也是他的狗。
“这事儿，不太好办。”顾向东看着一无所知的德牧犬，大约两秒钟后，他才捏了捏眉心，重新开口道：“主要是我们该怎么解释，这只德牧为什么会在我们这里。”
顾向东刚得到秘书的消息, 说程驿联系了不少人来找狗, 但明明没有跟他提过，自己这样上赶着送狗，怎么看怎么别有所图。
顾云清看了陆露一眼, 然后无奈的说：“理由好找，现在最大的问题是……”
最大的问题, 是陆露愿不愿意回去。
这么一想, 顾云清接着就下床, 蹲在陆露的面前，认真的问：“你喜不喜欢程驿？”
听到陌生的名字, 陆露眼中一片茫然。
程驿是谁？
果然……它根本就不记得。顾云清叹了口气, 不过谁让一直跟程驿相处的，是自己呢，陆露当时可以说是半点意识都没有。
拿出自己在抽屉里的手机，顾云清千度了一下“程驿”两个字, 果不其然，现在已经有他的资料档案了。
将上面的图片放大，顾云清把图片凑近给陆露看，“就是这个人。”
陆露看了手机屏幕一眼，接着把脖子一缩，然后转了个头，明显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顾云清接着把手机再次放到它的眼前，陆露再往后退。如此三四次之后，顾云清只有选择放弃。
也是，认一个空降的陌生人当主人，换成是她，她也适应不了。
一时间，顾云清也不知道程驿找不到陆露和找到了却发现陆露不是原来的那个，这两种哪一个更令他难受。
不过是同一个身体，同一条德牧，应该没什么区别吧……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费脑子了，不是顾云清现在能思考的了的，于是她“嗷”的一嗓子，抱着陆露就滚到了被窝里。
她现在连楼都下不了，陆露身上又受了伤，现在她们能做的，只有多多休息，养好身体。
而且目前最需要做的事，就是让陆露赶紧跟程驿熟悉起来。然而也就是这样，程驿恐怕要再等上一等了。
种欣容看着给德牧盖被子的闺女，饶有兴致的问自己的丈夫，“你不觉得，她要倒霉了么？”
顾向东听到挠门的声音，低咳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道：“是的。”
就在顾向东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房门“嘭”的一下被打开了。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两只中华田园犬，一只边牧，一只橘猫，一只泰迪。
看着浩浩荡荡闯进来的五只猫狗，顾云清抬起的手忽然变得格外僵硬。
先是看了被窝里的陆露一眼，接着它们不约而同的把视线对准了顾云清。
“汪汪汪汪。”
“喵喵喵！”
顾云清干笑一声，连连摆手，“……你们听我解释。”
中华田园犬见状顿了一下，接着让开了一条路，让智商最高的边牧走到最前面。
“汪汪。”
解释吧，这回又是从哪里带回来的狗。
不知道为什么，顾云清直接就脑补出了这个答案。她刚想说话，下一秒就感觉到自己睡衣那里传来了拉扯的感觉。低头一看，接着就看到陆露仰头看着自己。
顾云清：“……”
完了完了，这下子没法收场了。
咽了咽口水，顾云清转头求助性的望向自己的爸妈。
种欣容和顾向东感觉到闺女的视线，相互对视了一眼，接着双双出了卧室。
“清清，你早点休息吧。”
“清清，有什么事记得叫我们。”
看着被毫不留情关上的门，顾云清欲哭无泪。
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这么一想，顾云清拍了拍身边还空余的床铺，试探性的说：“要不，一起睡？”
边牧看懂了顾云清的动作，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看了半晌。就在顾云清以为它会扭头就走的时候，边牧甩了甩尾巴，接着灵巧的跳到了床上。
第一个决定的还能占个好位置，后面来的就只能睡脚边了。
这下子，其余的猫狗也反应过来了，纷纷跳到了顾云清的旁边。
一爪子把泰迪逼退，橘猫懒洋洋的窝在顾云清头顶的枕头上。泰迪舔了舔自己的鼻子，看着已经被瓜分完毕的地盘，它只能委委屈屈的抱着顾云清的脚。
这种被宠物包围的日子，真的是太舒服了。
“橘子，让我摸摸你的肉垫好不好？”顾云清喟叹般的说道。
橘猫闻言，懒洋洋的睁开眼睛，接着一爪子按住了顾云清开合的嘴，“喵。”
两只中华田园犬不甘示弱，它们疯狂的摇着尾巴，然后开始舔顾云清的手心。
“哈哈哈哈……”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痒意，顾云清不由得笑成了一团。
这个笑声仿佛是打开了什么闸门一般，顾云清很快就被五只猫狗围在中间，然后任由它们在自己身上作妖。
“陆露！陆露救命啊！”顾云清含着亮晶晶的眼泪转头，看向威风凛凛的德牧犬。
陆露不动如山，良久后，它张嘴喷了口气，接着低低的吼叫了一声，“呜汪！”
看着这个新来的大块头，五只猫狗衡量了一下，确定他们就是加起来，最多也只是跟它打个平手之后，接着就老实了起来，连那只最喜欢出幺蛾子的边牧也是一样。
安静下来以后，顾云清很快就进入了梦香。
刚开始是橘猫，接着是边牧、两只中华田园犬，最后是泰迪，它们五个依次舔了舔顾云清的脸颊。
围观了整个经过的陆露犹豫了一下，接着凑近，学着它们，在同样的位置也来了一下。
软软的，凉凉的……感觉到自己舌头那里传来的触感，陆露没忍住，抖了抖自己的耳朵。
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顾向东和种欣容起床之后，看到的就是顾云清跟陆露排排坐看电视的场面。
至于自家的那五只猫狗，则在一旁打架，好不热闹。
“你看，这个就是程驿，他人真的很好。”仿佛是肯定自己的话，顾云清狠狠地点了点头。
然而无论她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喉咙都说干了，陆露依旧毫无波动。
看着下楼来的爸妈，顾云清沮丧的说：“现在该怎么办？”
程驿这个时候，估计已经急疯了。
顾向东看顾云清实在是为难，难得没有看她笑话，而是中肯的建议道：“光看电视和照片看不出什么，你还是带着陆露去见见真人吧。”
说不定到时候就能亲近起来呢。
“也只有这样了。”顾云清叹气。
“不过不能这么去。”
万一陆露不愿意，而程驿又揪着它不放就不好了。
“我把你这撮毛染成黑色，如果你不喜欢他，我就让我爸再把你带回来，你说好不好啊陆露？”顾云清指了指德牧犬身上没有受伤的尾巴，耐心的询问着。
尾巴上染了色，如果陆露不愿意，那就让他爸跟程驿说找错狗了，到时候也好再把它带回来。比睁着眼睛说瞎话，程驿远不是她爸的对手。
感觉到顾云清恳求的意味，陆露犹豫了一下，然后不高不低的叫了一声，“汪。”
“爸！”顾云清兴奋的转头，然后对顾向东说：“陆露同意了，就看你的了。”
顾向东挑眉，“没问题。”
希望事情会跟想象的一样顺利。
顾云清仔仔细细的将陆露的尾巴涂黑，然后目送它上了车。
看着乐滋滋的闺女，一旁的种欣容疑惑的问，“你不去？”
顾云清摆了摆手，“不去了，快考试了，我还得复习呢。”
种欣容闻言，在顾云清不解的表情打量了她好几眼，最后才慢吞吞的开口，“……程驿真可怜。”
没有听到妻子有些古怪的话，临走的时候，顾向东提醒了自己闺女一句，“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就算是陆露不愿意，程驿很快也会查到咱家头上。”
能将程氏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事都查不到，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而已，到最后还是会知道陆露在他们这里。
狗是程驿的狗，到时候他们可拦不住。
顾云清闻言一怔，接着她耸肩道：“到时候再说呗。”
顾向东：“……”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闺女的心怎么还能这么大。
——
《修真》剧组。
傅江童递给程驿一瓶水，皱眉道：“你不休息会儿？”
这两天，为了那只德牧，他都快疯魔了。
程驿接过水，扯了扯嘴角，“谢谢，还有一场就结束了，不用休息。”
不知道陆露现在怎么样，平不平安，有没有受伤。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时候，一辆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顾总怎么来这里了？
这个念头在傅江童脑海里一闪而过，接着，他就看到顾向东从车里出来，然后冲程驿吆喝道：“你快来看看，这是不是陆露？”
程驿闻言，眼睛瞬间爆亮，接着“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几乎是用跑的到了车前。
迫不及待的朝车里面看过去，看着遍体鳞伤的德牧犬，程驿扬起嘴角一点一点落了下去。
“这不是我的陆露。”
果然，自己的运气一如既往的差，竟然奢望有人会主动把她送回来。
顾向东捏了捏鼻梁，低声提议道：“……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顾云清：学习使我快乐。
程驿：辣鸡！
陆露：呵呵。
狗子/橘猫：夭寿啦，主人变心了！
第90章 错过
“不用了。”程驿闻言, 先是苦笑一声, 接着轻声道：“如果是陆露，她现在的眼神都会不一样。”
更别说动作和行为了，他的陆露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甩着尾巴静静地看着他。
或撒娇或使坏，一举一动，程驿都了若指掌，所以他根本不存在认错狗的可能。
……这回麻烦了。
顾向东看着丝毫没有被迷惑的程驿，只觉得格外的棘手。想了想, 他假装随意的说：“你看看这模样, 不是跟陆露一模一样么？”
在车里的陆露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豁然抬起了头，刚好让程驿看了个完整。
这张狗脸确实跟陆露很像……然而再看它的神态, 程驿那一点希望彻底破灭，“我敢保证, 如果真的是陆露, 她现在看到我, 一定会扑过来的。”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用这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就像上次一样, 她会上前来舔舔自己的眼睑, 一脸无措，生怕他哭。
这样的陆露，天底下就那么一个。
顾向东：“……”
他闺女到底都干了什么？
很快，因为车内光线暗淡的缘故, 之前程驿没有发现的东西，现在也察觉到了。看着面前德牧犬那一条跟自己狗子毛色不同的尾巴，不知道为什么，程驿竟然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尾巴不一样，它不是陆露。”程驿笃定道。
顾向东看了程驿一眼，知道他是认真的在判断，接着就把车门关上了，“……你看好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