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那头苍老的声音怒气十足,一声就将他吼回神来,“苍南的那个项目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给你弟弟吗?你让人插手,是当我死了吗?!”
声音之大,整个会议室都会吼得安静下来。
沈寄垂着眼,换了只手,将那支笔捡回来,握在手里飞快地写着字,冷静地回了一句,“他是废物,守不住自己的项目,难道还怪我?”
答完他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抬眸看整个会议室的人,“继续。”
负责报告的项目经理立即就将嘴里那口滚烫的水咽了下去。
发怒的沈总,公司里可没一个人惹得起。
一场会开到了傍晚六点多,沈寄率先起身走人,往后一步的助理收到他的眼神,立即就挂着笑转身邀请各位高管去“消遣一二”,并适时地安抚了两句那被吓得后背都是冷汗的项目经理,又将人家碎成一地的自信心重新拼了拼。
两侧的太阳穴涨得发疼,沈寄干脆叫了司机来接人,结果赶上晚高峰被堵了一个多小时不说,下高架桥时还被后头的丰田追尾了。
司机下车看了眼,说是车尾都被撞得凹进去一大块,那开丰田的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站在一侧,看着自己在豪车上盖的戳,整张脸都要成了苦瓜。
沈寄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那坐在丰田车副驾驶上抱着束花,面容模糊的女人,再看那在和司机争辩责任,企图推卸责任的男人,忽就想到了他那一事无成却偏会推诿的异母弟弟,冷笑了声就要下车。
手机恰巧响了,响的还是小姑娘专属的铃声。
沈寄刚一接通,小姑娘软绵绵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沈叔,我好饿啊。”
有气无力的,好像受了什么大委屈,“我等你等三个小时了。”
第4章 白月光的女儿(4)
沈寄用了半小时才赶完平时十分钟的车程,喘着气推开门,却发现整个房子只有厨房孤零零地亮着灯,寂静无声到似乎压根没人在。
他脑子里立即就出现了从四面八方听闻的入室抢劫的案子,提了声音喊了两声,心跳得根本缓不下来,才听见面对着厨房的沙发上传来模糊的声音,小姑娘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起身来,“沈叔,我在这。”
沈寄大跨步走到她面前,黑灯瞎火的,他被茶几磕了一下,最后竟是干脆地跪在了小姑娘面前,一抬眼,就对上面前那双瞪得圆溜溜的眼睛。
咳,这场面,是有些不符合他的稳重家长形象。
好在沈寄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伸手在小姑娘脸上一摸,那最近被养得有些圆润的小脸蛋上,的确有干涸的泪痕。
小加法哭了。
沈寄干脆就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揉了揉珈以睡得凌乱的脑袋,声音就放得柔和了许多,“怎么了?是遇到伤心事了,还是饿肚子饿得难受了?”
他的声音和姿态实在是太包容了,珈以眼睛一眨,骨碌碌的眼泪就又从眼眶里滚了下来,碾过了沈寄的手,“有人欺负我,我欺负回去了。”
听前半句时,沈寄的呼吸都紧了下,却又被后半句逗得想笑。
小姑娘的声音里元气还足,他的腿又真磕得疼了,干脆就起身坐在了一侧,手还是放在珈以的后脑勺上,“喔,我还以为,我的小加法是被哪个臭不要脸的小男生抛弃了,或者是肚子饿得难受了,悄默默地躲着哭呢。”
听这话音,像是只与人闹了矛盾,还没吃大亏。
沈寄比着自个年少时遇见的事,没太将这事放在心上,“还记得欺负回去,才像是我养出来的。以后要是还有这事儿,别怂,记得还有我给你撑着…”
他话还没说完,怀里就多了个软乎乎的身子。
珈以靠下来,就像是累极了的旅人依靠在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下那般,将自己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他的荫蔽之下,“沈叔,我就难过十分钟,十分钟就好。”
沈寄一怔,想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低头看见怀里安安静静的小小一团,又将疑惑憋了回去,伸手从她头顶顺到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结果十分钟过去,小姑娘在他怀里睡得死沉死沉的。
沈寄啼笑皆非,动了动有些麻木的手臂,把小姑娘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放下后还有些说不明的憋屈,伸手弹了下小姑娘扑在枕头上的长发,“害得我一路跑回来,结果就是给你当抱枕的。”
话是这么说,可想到刚才小姑娘依恋的模样,他又微妙的觉得有些满足。
沈寄回到客厅,也懒得再吃饭,从冰箱里摸出瓶酸奶,拧开盖子喝了几口,才嫌弃着过甜的味道,才看了眼手机上助理发来的事故处理后续。
那个男人负了事故全责不说,副驾驶上的女人,还被检测出来服用了迷药。所以撞了车都坐在车上一动不动,直到交警来了才被发现。
旁人的纠葛,沈寄自来不上心,只是他抬头瞧了眼某个房间,觉得家里这个迷迷糊糊的小傻子,还是需要再加强一下自我保护教育。
谋划着给孩子的崭新教育计划,沈寄又在工作中分了次心,将手底下的一个文件翻错了页,看着上面被签上的字就愈发不爽,刚伸手去按内线让助理再换一份来,就听见了助理的敲门声。
“沈总,舒小姐的班主任打电话过来,说是舒小姐在学校和人打架了。”
当时给珈以办转学手续时,沈寄还没表露出太多的关心,故而助理也不敢把他的私人号码给出去,留给班主任的就是自己的手机号,才在这会儿接到了电话。
好在有过昨天的事,他来转达这件事时一点犹豫都不曾有。
而沈寄听完后立即起身出门的动作更让他庆幸了下自己的睿智。
德奥那边没录入过沈寄的车辆信息,他只能在校门外下了车,在门卫那里登记了身份信息才能进去,赶到办公室门口时,正好听见里面先到了好几步的某个熟悉的声音在咆哮。
“…她本来就是没爹没妈的孤儿,我女儿哪句话说错了?这个世道,不准人造谣,连说一下事实真相,与朋友讨论一下都过分了?!也就是这些没人教养的货色,才会因着一点不要钱的自尊上纲上线,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沈寄眼皮一跳,抬脚就要踹门。
“就冲您说话这口气,您最过分的地方,就是家教。”珈以轻柔的嗓音在这会儿就像是最锋利的刀,一下下戳到人家脸上,“有爹有妈,更应该教导得彬彬有礼,而不是在这里拿着‘同情’的面具,遮盖自己丑陋的嘴脸!”
被个小辈顶撞,中年男人面子上更过不去,怒火之下右手就高高扬起。吓得站在一旁连声安抚的班主任立即就要上前去拦。
珈以却避也不避,笔直地站着,眼睛里甚至还有两分挑衅,“你要是敢,你就打,正好我有《未成年人保护法》。”
一句话说得莫名押韵,纵是这样的情景下,也有老师被逗笑了。
中年男人面子上更是下不去,那只手就高举着,放也放不下来。
沈寄放缓了步子,刚走进那些人的视野,就瞧见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某只小兽像见了天敌似的,整个人的气势都弱了下去,不知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沈…”
赶在再一次被叫叔之前,沈寄上前拦住了那只见机就要落下去的手,握住了往后一折,和缓地问了句,“陈总,怎么在这遇见了,真巧啊。”
陈智一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沈寄上前一步,揉了下方才顶撞他的那个小姑娘的脑袋,低声骂了一句,“受委屈的时候该做什么,我白教你了?”
说完又看向班主任,歉意地笑了笑,“您就是珈以的班主任吧?我来得匆忙,也没了解清楚情况,说是我家小加法在学校和人打架了?那对方是谁,为何打起来,伤得重不重,需不需要赔偿,您都再和我说说吧。”
沈寄本来就长了张帅气的脸,少年最混账的时期也不缺前仆后继的美女投怀送抱。这些天的修身养性又很是成功,稍一笑,就是个涵养绝佳的温润公子模样,再和那年过四十的啤酒肚在一起一衬,那差距都不是天上云与沟里泥能形容的。
饶是班主任已成家生子,也没禁住,稍稍晃神了两秒才回过来,“啊…是这样,陈雾同学之前因为质疑舒珈以同学的考试成绩,向校方申请了让舒珈以同学重考,舒同学以让她道歉为条件答应了,但重考后陈同学却没有道歉,两位同学之间就有些摩擦,今天就争执了两句,陈同学不小心推了舒同学一下,两位同学就扭打在了一起…我与两位同学也确认过了,都没有受伤的。”
班主任说的时候,沈寄就一直看着陈智,直把对方看得冷汗淋漓,才恍然大悟般说了一句,“喔,原来我的小加法既不是过错方,也不是先动手的,只是遭了旁人的妒忌,还遇上了个言而无信的,最后更是被人倒打一耙。”
陈智虚虚笑了两声,“是我误会了,我让孩子道歉。”
说着就硬是推着缩在身后的女儿上前来,和珈以道了歉。
沈寄安静看着不出声,直到那心不甘情不愿的女生缩回到亲爹背后,才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对了,昨天我好想还在会议室听陈总说,你女儿可是什么事都和你说的,那你家孩子欺负我家宝贝的事,你也早就知道了?”
他的语调平平,听不出多大的怒火。
陈智却差点“扑通”一声给跪了。
沈寄这位嫡出太子爷,早些年就因少年时期狠戾的作风而在公司中“声名远播”,前几年他空降时都没人敢反驳半句,更何况是积威已久的如今。
他这不动声色的,绝对是在憋大招。
果然,沈寄那边和班主任打完了招呼说要带受了委屈的孩子出去散散心,这边就笑着和他说了最后一句,“陈总啊,以后做事目光要放长远些,我家宝贝没爹没妈那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如今她归我,你这么说话,可就伤我的脸面了。”
陈智这会儿是真撑不住,往后一倒就做到了班主任刚才给他准备,他却不肯坐下,非要给女儿讨个公道的椅子上,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没了。
沈寄这头把珈以带出了校门,却没把她送回家,径直回了公司,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刚刚被他抛弃的文件,半眼都不抬起来看杵在正中间的珈以。
珈以在心里哼哼了两声,一转身,找了个背对办公桌的沙发,掏出书包里的作业本,趴在茶几上就投入了知识的海洋。
助理进进出出几次,瞧见一大一小这互不搭理的,大的那个都快要气得砸东西的模样,轻咳了一声,故意说响了些,“总裁,马上就午休了,您的午饭是出去吃,还是我帮您点好外卖送来?”
听到那个“吃”字,珈以敏锐地回过头来。
正好就撞上了沈寄瞪着她的视线。
她脸上明亮的神情一暗,眼角微垂,小嘴一扁,看着真有那么三分委屈。
刚才对着个三大五粗的男人还像个坚贞不屈的革命战士,到他面前倒是委屈哒哒的模样了。
沈寄心气不顺,连带着口气也不好,“问那小混蛋要吃什么。”
“我不吃了!”珈以用更冲的语气顶回去,“不想看见我就把我送回去好了,在哪里摆着脸色给我看做什么?我已经很努力不要给你添麻烦了,你还嫌弃我…”
说到最后,尖锐的气势徒然落下,话里都带了哭音。
“谁他娘的嫌弃你了?!”沈寄一冲,连脏话带出来都不自知,“就你这小混蛋,我耳提面命说了那么久,让你受了委屈回家找我出头,结果你呢?!被人都骑到脸上欺负了,还梗着脖子在那站着!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那玩意儿是自个长了腿,会跑到你面前给你撑腰不成?”
他说到最后,都站起来拍桌子了。
珈以输人还不能输阵,两腿一蹬脱了鞋,站在沙发上硬是要比他高出半个头,“我什么事情都找你解决,你还要不要休息了?你每天都那么忙,要不是要赶回家给我做饭,自己都吃不了几口饱饭,我再找你,你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小姑娘气得眼泪簌簌地掉,嗓门却比谁都大,“我已经没了妈妈,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会对我好的人,我不要连你都弄丢了!”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办公室里静了快十秒。
沈寄难得抬着头看这个小小只的小姑娘,从她那双被泪洗得通红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个清晰的自己。
他绕过办公桌,走到沙发前,向小姑娘摊开手,“沙发高,我抱你下来。”
小姑娘站得笔挺,瘦弱的身子好像一株不管风雨如何摧残都不会弯腰的竹子,在地上扎根,仰望着头顶的太阳,剥开周身的保护与束缚,努力地向上生长。
而他不过是一伸手,这株小竹子就朝他弯了腰,投入他的怀里。
小姑娘连委屈都是无声的,“妈妈就是累病的,我很怕你也是。”
“傻瓜,”沈寄抱着她,不方便摸她的小脑袋,满腔的柔情,让他忍不住用脸蹭了蹭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我答应了照顾你,自然也不会让自己出意外。”
“你还是个小姑娘,要被人宠着长大的,以后还是得有我要照顾你的觉悟。”
作者有话要说:
珈以(微笑脸):我还是个乖宝宝。
沈叔(宠溺脸):你说什么都对。
这里其实出现过关键人物,我猜,懂套路的你们都猜到了~~~
第5章 白月光的女儿(5)
——妈妈,我越来越觉得,其实我并没有对你撒谎。沈叔就像我告诉你的那样,对我很好很好,不让我受委屈,即使很笨,也会努力安慰我。我想,从现在开始,我也要对他很好很好才行,不然以后没了机会,一定会很后悔的。
——还有,我在学校交到了一个好朋友,他叫楚潇,也是个很好的人。
——我们今天补课,老师讲了一道例题,楚潇居然说答案是无效的,害得我花了一个多小时去反证,才证明答案有效,结果他还笑我好骗(愤怒脸)!!下午的时候,我把他的试卷藏到了讲台上,让他找了半小时才告诉他。
——今天难得去问了沈叔一道题,结果沈叔居然不会,还狡辩说他早已经离开数学七八年了…我去学校问楚潇,又被他嘲笑了!
——快要期末考了,楚潇的语文还是不及格,让他连背诗都偷懒,年纪第一这次一定还是我的!陈雾被沈叔一吓,都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没想到期末考以后还要补课,寒假本来就只有二十几天啊!本来沈叔都说了带我去潜水的,这下全都泡汤了(哭)。不行,补课使我愤怒,我就要让楚潇不好过,他还欠我十首诗没背呢,明天就让他背《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沈寄倒回去看了两遍,还是觉得自从某个碍眼的名字出现之后,那频频出现,堪堪能与他匹敌的某个名字实在是令人讨厌得很。
看来是时候和小朋友申明一下早恋的危害性了。
正好他当年什么违法校规校级的事情都干了,就在“禁止早恋”一条上是绝对的道德标杆,比旗杆都还值得仰望和崇敬的那种。
沈寄在这头磨刀霍霍,琢磨着什么时候去学校瞧一眼那小碍眼,握在手里的手机就疯狂地叫嚣,一开了闸,那声音就跟洪水似的涌过来,“诶,寄哥,哥几个可都到了啊,您不会就这年终聚会还给我们爽约吧?”
背景音里啥群魔乱舞都有。
沈寄应了两声挂电话,摸出车钥匙出门。
天冷,家里小姑娘管着不让他“没温度的有风度”,沈寄怕晚上回来撞见,也就没换衣服,穿着一身西装就去了会所,进房间脱了外面的风衣和西装,穿着身白衬衫从头到脚的精英禁欲模样,倒是引得口哨声不断。
他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来,旁边那个还使劲探出头来,故意朝他吹口哨,“寄哥,这人模人样的,是想把哥几个的风采都盖下去不成?”
沈寄心说你那是没瞧见我里面还穿着秋衣秋裤,动作上却丝毫不退,修长的指弹了下面前酒瓶的封口,转头问,“怎么?想横着出去?”
在场的几个都是从小和他一块儿长大的,他当年混账成什么样子,这几个门儿清,哪里还敢上赶着往他脸上爬,哈哈一笑就将这事翻篇了。
沈寄扯松了领带,自己开了瓶酒,几口灌下去就没了半瓶。
这剂量他不至于喝醉,只是稍微放松下,从酒精里找到些自在,伸手再扒拉一下头发,那一丝不苟地精英范才从他脸上被撕裂下去,像当年北十三城的寄哥。
方才起哄的那个又凑了过来,挤眉弄眼的,“嚯,寄哥,你方才那架势,我差点还真以为你从良了,吓得兄弟小心脏砰砰砰的。”
“从良?”沈寄哼笑了声,似是不满他这用词,“只是修身养性几天罢了,家里养了根苗秧子,怕给养歪了,再霍霍社会。”
他这会儿放松,所有情绪都自由自在地流泻出来,连自个都没注意到,说到“苗秧子”时,自己脸上的神情有多柔和。
那哥们看得清楚,下巴差点掉了,“不…不会吧,寄哥,你,你真像大张子说的那样,金屋藏娇,养了个小宝贝祖宗供在家里啊?”
当时大张子说寄哥亲自到他庄子里学做饭,八成是回家做给哪个小宝贝吃时,他们还狠狠地嘲笑了大张子一顿,说他这想象力都够到火星开餐馆了。
沈寄却是对他那“小宝贝祖宗”的说法不满,推开那腿斥责了句,“别含糊不清的,收好你们那乱七八糟的念头,别在她面前乱说。”
这话里信息量略大啊。
那哥们怔在原地,呆呆瞧着沈寄走出门的背影——不是,这是动了真心,打定了主意要见亲友,暗示他们该恭恭敬敬地叫嫂子的节奏?!
沈寄前脚出口,后脚门关上,那哥们就关了音乐关了彩灯,拿着话筒分享掉了这惊天大机密。
沈寄丝毫不知道那群混蛋又脑补出了什么,他出门往左转,单纯是嫌弃那包间里指不定有谁胡搞过的私人卫生间,打算按惯例去共用的,却没想往左刚转完,怀里就撞来个娇软的身子,然后一大杯冰凉的冰啤,兜头泼了他一脸。
第一反应,就是回家后没办法和小管家婆解释这一身的湿衣服。
正好刚喝下去的酒液也作祟,沈寄顺手将怀里的人往墙上一推,也不管人家站稳了没,两步上前抓住那乱泼啤酒的醉汉的领子,一拳头就给他呼墙上了。
被打了的醉汉反应过来,杀猪一般嚎叫了声,拍着个包厢门喊出来一群人,咋咋呼呼地喊了一阵,全转头朝沈寄扑过来。
沈寄这声“寄哥”自然不是被人白叫的,袖子一折也不顾露出来的秋衣了,以一对十几丝毫不怂,这群坐办公室聊天吹牛,去健身房泡妞撩骚的中年人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就躺满了整个走廊。
在一片海拔偏低的□□声里,急冲冲赶来的会所经理都傻眼了。
然而他抬头一看再低头一看,很快就找到了事件的处理方法,与沈寄打过招呼做好保证之后,很快就叫来了保安,将地上的人都送去了最近的医院。
单是从他的态度里,沈寄就知晓这群人没甚来头,扯了下面前还没干的衬衫,脸色还是不好看,“以后门槛再放得高一点,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他想到刚才扑他怀里明显不对劲的人,转回头去看,“也别让人往酒里乱放东西…”
剩下未完的话,全部咽在了嗓子眼里。
沈寄抹了把脸,爆了粗口,“靠!”
他怒气冲冲地朝着某个方向而去,经理觉出了他这情绪明显比方才将人撂倒时还暴戾,赶紧三两步追上去,结果就看见他从角落里挖出个小姑娘来。
珈以被揪个正着,蔫头蔫脑地缩着,也不敢辩驳,期期艾艾地叫人,“沈叔。”
沈寄确认了没抓错人,都快气炸了,却仍旧没朝她发火,转头就朝经理咆哮,“你们这的迎宾是怎么干事的?这明显未成年的小姑娘也给我放进来?!教坏了人,是你们赔给我还是给我负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