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宁最大的好处是,这些道理她很早就明白,人生是自己的,过好过坏,也只用为自己负责。

带着秋雨。白瑞宁快步出了院子,时间尚早,巷子里四下无人。白瑞宁打发秋雨去寻车子,待秋雨走后,她抬头望望四周,声音不大不小地道:“有…有人么?能不能出现,见我一面?”

话音落下,身后门扉轻响,白瑞宁回过头去,身后却空无一人。大门也好好地合着,并没有人出来。

白瑞宁转回头,被身前站立的身影吓了一个哆嗦。

那是一个青衣女子。身材高挑修长,微瘦的脸颊,眉眼间带着寒凉的冷厉。

“我叫青影。”

“你知道阿离去了哪里?”刚刚的冷静一扫而空。现在的白瑞宁心急如焚,开门见山地直问出来。莫如意不辞而别,始终让她心中不安。

青影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国公府出了事情,大人必须回去。”

“他回了林家?”白瑞宁微讶之余面色连变,拎起裙摆急着往胡同口走,似乎是要去迎秋雨。

青影微错一步挡住她的路,“若夫人不叫我出来,回林府的路上,我必会让马车出些故障阻拦夫人行程。”

白瑞宁停了脚步,“这是他的命令?”

青影轻一点头,“夫人既叫我出来,我想这便免了,夫人还是听大人的话,在这里多留一阵子。”

白瑞宁轻吸一口气,“不行。”

青影的眉梢动了一下,又很快平复。

“你就当我从没叫过你。”白瑞宁道:“你若执意要弄坏车子来拦我,我就走回去,你会弄坏马车,但总不会伤害我。”

青影不擅言辞,沉默着不说话。

“我知道他回去是因为什么事。”白瑞宁异常坚定,“我必须回去。”保护他!

白瑞宁说完再不理会青影,加快脚步地出了胡同,正见到秋雨叫了马车回来,也不管青影之前说的话,毫无顾忌地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顺畅,到了林府附近。

昨夜还充满哀戚宁静的安国公府此时剑拔弩张,数百侍卫将国公府团团围住,白瑞宁的马车驶进林府范围内便被拦了下来。

为首的侍卫号称皇命在身,任何人不得出入林府。

白瑞宁自报家门,那人却只是一套话,并不放白瑞宁进去,此时旁边经过一队穿着黑色甲胄巡视的禁卫,白瑞宁对这样的装束并不陌生,当初莫如意出任刑部尚书,兼领督捕司的时候,便带着一群这样装束的禁卫。

竟出动了督捕司,这向来只有重案要案才会出动的。

督捕司禁卫经过不久,一个禁卫骑着高头大马又转回来,与拦下白瑞宁的人道:“此人我来盘问,你去别处加强戒备。”

看得出那人并不情愿,可禁卫品级不低,踌躇一阵,那人还是去了。

那黑甲禁卫将白瑞宁带到一旁才朝她一拱手,“在下沈著,曾跟随莫大人办差,不知夫人可还记得?”

白瑞宁早见他眼熟,此时一提,立时想起当初莫如意被皇上革了职,他是刑部中唯一相送的人。

白瑞宁马上道:“大人可否告知府内情形如何?”按时间算,莫如意昨日半夜就回来了,有什么事也应该早出结果才是。

沈著沉声道:“是三部御史连同刑部一同行事,告大人通敌叛国,我们不过是来充当守门侍卫的,里面另有大内侍卫搜查。”

白瑞宁大惊,“竟不顾忌林家?”难道皇帝是要和林家翻脸?

“自然不是针对国公府。”沈著道:“皇上旨意,只搜查与大人有关之物,国公府顾念情谊,一时受人蒙蔽也是有的。”

听了这番话,白瑞宁险些冷笑出声!

莫如意是什么身份皇帝会不知道?如果连一个对他饱含孺慕之情的人也会通敌叛国,那么朝野上下便没有清白的了!可恨皇帝明明知道这不可能,却还是任着三部御史和刑部来林家搜查证据,甚至派来大内侍卫协助!

这固然可以看做是皇帝对莫如意的保护。有大内侍卫在,就算有人想循私找茬也不容易,可另一方面,也说明了皇帝对莫如意的不信任!他若信任他这个可怜的儿子,压根就不会由着那些御史和刑部的人这样污蔑!

为了以示公平,为了那些可笑的遮掩。将莫如意置于何地?

“现在进展如何了?”

“只说要等一个关键的证人。”沈著低声劝道:“此处不宜久留,夫人若想帮大人,不如去求助于太子。”

话音未落,一辆马车夹着阵阵寒气自远处疾奔而来,一路竟畅行无阻。到了林府门前猛一拉缰绳,马匹前蹄高高抬起,马车车厢猛然震荡了一下。这才完全停住。

这样驾车,车里的人想必不太好受。

白瑞宁望着从车里出来的人,忽地失神。

竟是白瑞家!

白瑞宁立时朝他奔去!左右有人来挡,白瑞宁高呼一句:“白瑞家,你站住!”

白瑞家面色极为苍白,还伴着阵阵干呕,想来刚刚在车上遭了不少罪。看到白瑞宁,他现了些勉强的笑意。“真巧,大姐回家来么?与我一同进去吧。”

白瑞宁此时已顾不上心寒了,跟着白瑞家便要进门。之前拦住她的那名侍卫不悦地对白瑞家道:“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不许闲杂人等进出。”

白瑞家瞥着白瑞宁。淡淡地道:“她也是证人,并非闲杂人等。”

那侍卫无奈,还是许了白瑞宁入内。

白瑞宁跟在白瑞家身后。走了一会问道:“如果我没猜错,今天之事,全都是因你的举报吧?”

白瑞家笑得讥讽,“你可料到自己有这一天?”

“哪一天?”白瑞宁反问一句:“知道你并非我弟弟的这一天么?”

白瑞家猛然变色,目露狰狞,清俊的少年模样顿时变得可怕起来。

“你弟弟?我倒要问你,我姐姐呢?我母亲呢?我父亲呢?你们几个不知何处来的妖物害我全家,得到什么样的报应都不为过!”

“你有瑞家的全部记忆吧?”白瑞宁想到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完全消失在另一个人体内,心里便莫名地伤痛,“你该知道我们不是什么妖物,你失去了亲人,我也同样,但你该懂得这些事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并不想来这里,但是有些事我们控制不了。”

白瑞家恻恻一笑,“狡辩!不过很快你就狡辩不得了!我要你和你那毒如蛇蝎的丈夫一同命归黄泉!“语毕,他昂首踏上通往正厅的阶梯。

“你也不顾颜清的性命了么!”在他进门的一瞬间,白瑞宁说。

白瑞家猛然回头!“清姐是被你…”

屋里已传来传唤,“是不是证人到了?还不进来!”

当即有人过来把白瑞家带进去,白瑞家只来得及瞪视白瑞宁一眼,便被人拎到厅内正中跪下。

厅内主位替换了四把椅子,四个神态容貌各异的中年男子身穿官袍各踞一位,林老爷子屈居副席,林祁林渊坐在老爷子下首,两人对面坐着的,正是一袭白袍,被冠以“叛臣”之名仍然神色淡然的莫如意。

第169章 证物

见到她,莫如意的眉间拧了一下,可并不意外,眼睛也比刚刚更亮了些,像是猛然提起了精神,又像是一下子变得认真和戒备起来。

他的紧张不为外人所察,却瞒不过白瑞宁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朝屋内众人福了福身,决意这次不能成为莫如意的负担,相反,她还要尽全力保护他!

四名官员为首一人正是顶了莫如意上任刑部尚书的沈明德,今日会审由他与曾御史主持,另外两御史协理。

说实在的,沈明德对今日的差事颇感为难。虽然他的尚书之位是从莫如意手里抢过来的,可那时莫如意为建王效忠,与太子为敌,那怎么打压都不过份,可今日时移事易,莫如意一跃成为太子身边的红人,与他也是同一战线了,近来有几宗大案悬而未解他还趁同在太子府中饮酒时多向莫如意请教,莫如意也尽弃前嫌一一告知审案搜证之诀窍,让沈明德虽依然对他的手段心怀疑异升不起好感,可另一方面也觉得他的法子的确高效,是个难得的能臣。

那曾御史是个资格老的言官,在朝中任官超过四十年,尽忠于两代帝王,在朝中很有清名,亦被一众御史视为御史界的风向标,自冯袭平反之后,他一直紧盯莫如意,以图再次为颜家满门抄斩一事平反,现在他有机会咬上莫如意,无疑是件很令人头痛的事。

沈明德无意为难莫如意,对白瑞宁自然也不会过于留难,可那曾御史显然不会给莫如意留任何面子,他不理会跪在厅中的白瑞家,直指白瑞宁,“那妇人是何来历?”

白瑞宁扫一眼面色低沉的林老爷子,朝曾御史再次福下身子,“我是林家的孙媳,是莫如意的夫人。亦是白瑞家的姐姐。”

曾御史这才正眼相看,满布皱纹的面容忽地舒张了一下,露出淡淡地笑意,“你也是来指证莫如意的?你们姐弟不畏恶势大义灭亲,他日我定向皇上奏明,给你们请功!”

曾御史拱起双手朝东方高举。白瑞宁却道:“妇人今日前来,是想看看我这失了神智的孽弟怎样诬告忠良的。”说着面色一肃,“瑞家年纪尚轻,极易受人撺掇蒙蔽,我父母不在身边。唯有我这长姐代为管教,所以今日我不得不来。”

曾御史的喜色渐消,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威压。他重拍案几,“这里岂是你家后院?无知妇人竟敢见官不跪,先拖出去重责三十!”

“敢问大人这里可是公堂?”白瑞宁声不厉气不急,声音轻轻软软地,一点也不震荡人心,“我身为官妇有诰命在身,纵然是公堂之上亦有见官不跪之权,大人公事繁忙。可能是忘了这事。”

陪坐在旁的林渊“哈”地一声笑出来,“这话不对,我看曾大人是年纪大了。记忆力衰退了,才没记得这事。”

曾大人为官四十余年,已年过六旬。自觉老当益壮,最忌讳别人提个“老”字,可林渊身份特殊,他纵然心中不快,却也没有表露许多,权当没听见,又见林老爷子面现不悦,心想这白瑞宁先点明她是国公府的孙媳妇也算狡猾,如此一来,倒让老国公不得不维护林家的面子了。这么一想,他对白瑞宁也不愿节外生枝,只想快些解决莫如意的事情。

“莫如意嫌疑重大,你做为他的夫人此种场合理应避嫌,速速退下吧!”

“理应避嫌?”一直没有言语的莫如意冷声开口,“她既非主审也不是证人,请教曾大人,大雍律里哪条哪款规定她应当避嫌?你身为言官,竟不熟记例律,便可告你渎职之罪,你官居四品,却与一个妇人万般计较,可见你心胸狭窄铢锱必较,这些年来由你奏告揭发之案无数,敢问大人,其中有多少是出于你的私心计较?”

层层叠叠的大帽子压下来,连曾大人都不禁变了脸色。

沈明德很有些兴灾乐祸。曾大人是出了名的臭石头,油盐不进,因此得皇上信任,可也得罪了很多人,他早盼着有谁能顶一顶这块硬骨头了。他也佩服莫如意,当真是做刑官的材料,不说大雍律法熟记在胸,只说这举一反三的意识便万分难求,几句话就能将人逼入死巷,难怪太子一路提拔,只想把他再送回刑部。

曾大人面色阴冷,其余两位御史见状连忙道:“莫因小事影响大局,快些审问证人吧!”

御史言官大都是楞头青的直性子,要的就是清高直性,所以不善与人打交道倒成了御史的一大特点,除此之外,情商更是低到可怕,两位御史这么一说,无异坐实了曾大人因小失大的过错,曾大人脸色蓦然铁青,可面对同僚也是无可耐何,当下不再理会白瑞宁,猛喝一声,“白瑞家!”

此时白瑞家满怀心事,惦记的都是颜清,想当初他与颜清定下计划,由颜清暗中联系素来对颜家一案充满同情的曾大人,再由他潜入林府安置一切,本想成事后两人心愿得偿便远走高飞,岂料他离了林府后只得了她一次消息,但百寻不到她的踪迹,他本以为是露了破绽颜清被莫如意抓到,不想竟是白瑞宁!

白瑞家犹豫不决之时,曾大人忽地嘲嘲一笑,“你莫怕,更别担心另一位证人的安全,广来客栈中,我已派人将她周密保护起来了。”

曾大人特别点出客栈的名字,白瑞家朝白瑞宁瞥去,果然见她微微变了脸色,不由心中狂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颜清已被曾大人救出了!

白瑞宁心惊不已,早在白瑞家离开林府的时候她就借派了白瑞珍的亲信来跟踪他,查到他与颜清有信件往来,顺藤摸瓜之下,竟真让她寻到颜清的踪迹!秘密控制了颜清后,便将她带往一家客栈看管起来,这两日林家风波不断,她也没腾出空来和瑞珍的人见面,也就不知原来他们连同颜清竟早被曾大人接管了。

白瑞家心喜不已,马上高声道:“回大人的话,莫如意任城门尉后以手中权限为西域蛮敌大开方便之门,与其勾结成奸以致多有蛮夷潜入京城打探消息,都是莫如意暗中操控的结果!”

曾大人笑道:“可我们遍搜国公府,并未找到什么证据。”

当初颜清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证据就留存在书房之内的,可他们把书房翻了个底掉,仍是没得到什么结果,不得已才把白瑞家找过来,不过这么一来,白瑞家就暴露出来,将来就算莫如意成功定罪。国公府也不会轻易放过白瑞家乃至整个白府,不过这和钉死莫如意、名扬青史比起来,又不算什么了。

白瑞家提精振气,“不知大人可曾搜出一方青砚?”

曾大人忙让人去查,不多时,几方砚台被人端了上来。

白瑞家辩认一番,指着其中一块砚台道:“正是这块!请大人撬开砚台底部,一切便有分晓!”

白瑞宁盯着那方青砚,眼皮直跳。

那砚台正是白瑞家病重入林府,指名要带来的那一方!后来他匆匆离府,这砚台自然留在书房里,一点也不引人注意。

说起来,这祸事还是她带来的,如果不是她的关系,白瑞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名目张胆地进府来安置“证据”的。

所以她要负责的。

白瑞宁深吸一口气,紧张地抬手抓住身前莫如意所坐的椅背。莫如意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回眸相望,白瑞宁坚定地回望过去,以目光告诉他:放心。

砚台里装的什么,她早就知道!

从白瑞家入府开始,她就心存疑虑,但怎么也想不通他非要入府的理由,最后,还是归结到了莫如意身上。

白瑞家传出与颜清的暧昧之事,而颜清与莫如意是不共戴天的死仇,白瑞家想为颜清报仇,又怎放过莫如意?所以她以借口硬留了白瑞家两天,看他那心急如焚想要离开的样子,更加确定心中所想,一方面派人跟踪白瑞家,一方面又把白瑞家留下的东西暗中盘查,终于让她查出这方砚台有异!

砚台底部是空的,藏着一封信。

那封与西域部落首领的密信看起来触目惊心,若不是提早发现,今日揭发出来必将成为莫如意通敌叛国的力证!

好在,她提前发觉,将信件毁去,又换了一封重新藏回去。

眼见着砚台底部被打开,那叠得紧实的信被人呈到了曾大人面前。

曾大人和其余两位御史兴奋得双眼放光,沈明德却露出一抹忧色,同时又有疑虑,不着痕迹地看了莫如意一眼。

莫如意老神在在,既没为砚台底部藏信感到惊讶,也没为几个御史的摩拳擦掌而露出半分紧张之色。

白瑞宁紧抓着椅背,目不转盯地看着曾大人,她很好奇这位老大人看到信件的内容后会现出什么样的神情。

曾大人展开信件,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他快速看完,已是喜上眉梢!更传给其他几人,让他们看信上内容。

这样的喜悦让白瑞宁错愕不已,又暗中惊惧。怎会…那信上明明就是…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信件又被换了回去?

第170章 多行不义

白瑞宁的惊恐不安让曾大人的喜色更加浓重了些,他一扬手中书信,朝莫如意厉声道:“如今证据确凿,你通敌卖国其罪当诛!来人,速将这逆贼拿下!”

话音落下,门口守着的大内侍卫便齐步上前意要动手,白瑞宁站在他椅后,眼看着那些侍卫毫无犹豫之色,慌得抓住莫如意的肩头。

莫如意回手拍拍她的手,而后站起,无视那些逼近的侍卫,朝曾大人道:“我有话说。”

曾大人冷笑不已,挥手制止了那些侍卫,颇为得意地道:“便让你说!”

“曾大人觉得,这封信就是通敌叛国的死证?”

“那是自然!”曾大人再次扬起手中信件,“这是你与西域部落首领哈乌的秘信,你利用职务之便不知放了多少西域密探入京,哈乌则许你大笔金银!”

“就不会是有人秘密藏信,陷害于我?”

曾大人“哈”地笑一声,“砚台是你在房中发现的,定是你常用之物…”

“大人!”跪在一旁的白瑞家突然插言,“这砚台…并非是他常用之物!”

曾大人顿时变色,“白瑞家,你莫要为其辩解!”

白瑞家目光熠熠,“大人,这事我本不该说,可此事有关国家安危,我岂能再藏私心?这砚台…是我父亲白松石送给他的!大人!他久在京城,如何与西域贼寇联络?正是我父亲…他借游山玩水之机传回秘信,再用各种手段辗转传到莫如意手中!”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除了白瑞宁,其他人都为白瑞家的大义灭亲之举深深震动。

莫如意也是惊愕,想来他审问过那么多人,有不要命的,有不顾忌家人的,可从没见过不打不杀的情况下,主动供出至亲之人的。供出了白松石。只是连座之罪就够白瑞家吃一壶的!

曾大人愈发兴奋,“好好好,白瑞家,你立此大功,本官定然在皇上面前为你求情,保证只处置案犯。免你牵连之罪!”

白瑞家感激涕零伏倒在地,口中谢恩不止。

曾大人喝道:“莫如意,你还有何话可说!”

莫如意除了刚刚那一下惊愕,倒像是逛花市般悠闲,“曾大人当真觉得这就是确实的铁证。任何人都造不得假?”

“这是自然!”曾大人斩钉截铁。

“这就怪了。”莫如意突然偏了下头,甚为无辜地看着他,“曾大人莫非身怀异能?没有头款的半封信。也能看出是写给我的,说不定,这信是写给曾大人的。”

曾大人立功心切,看到信时身上已经酥了一半,等展开信,也尽挑信里要不得的字眼看,哪顾得看什么头款?此时一眼扫去,果然无头无款。顿时极怒,“你休要血口喷人!这信用如此秘密的手段藏于你的书房内,不是给你的还能给谁!”

“这信自然是我藏在那的!”莫如意态度一转。整个人都迸发出凌厉逼人之气,“只不过,这是我揭发反贼通敌的罪证!另有半封信藏于我笔筒之下。曾大人不问前情一口咬定是我通敌,不知居心何在?”

另外两名御史听得头上冷汗直冒,他们真怕再搜出半封信是写给曾大人的,那他们就算万死也没法收场了!

沈明德倒饶有兴致,当下吩咐侍卫,“快去取笔筒来!”

从书房里搜出的东西都备在院子里,当下有人拿了笔筒过来,莫如意接过后随手朝地上一摔,瓷屑四溅之下,和曾大人手中纸张质地相同的另一张纸露了出来。

莫如意捡起那封信夹在指间,“大人可想看看这头款是谁?”

曾大人面色铁青!

“你这是…你这是诬陷…”

莫如意轻笑,上扬的眉尾带出无尽嘲弄,“大人还没看信,就知道我在诬陷?果真身有异能?大人,别忘了你刚刚说过的话。”

刚刚那番斩钉截铁,竟都成了反驳他最有力的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