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宁头也没抬,说道:“要是二婶肯如实告知我父母的情况,我们又何必如此?”

“你是说我不顾你父母么?”白徐氏当即怒道:“你二叔受你父亲牵连入狱我还没与你们算帐,如此我耗尽心力却得了这么个说法,也罢!我就如你所愿,只救你二叔便是!”

白瑞宁缓缓地吸了口气,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二婶从来没想过救我父母,又何必多此一举做这样的姿态?至于我父亲,我也从没想过你会愿意救他,所以我们才会自己想办法,就算没有办法,也算尽了我们做子女的一番心意。”

在白瑞宁开口之前,谁也没料到她会反驳白徐氏;在她开口之后,谁都认为她是匹夫之勇,说不得两句便会败下阵来,可如今白徐氏说一句,她便驳一句,甚至连一点脸面也不给白徐氏留,这实在是堂内几人没有料想到的。

只有白瑞静,她站在白瑞身侧,看得清清楚楚,白瑞宁与白老夫人说话时尚能抬着头顶上一句,可到了白徐氏,她不仅连头都不敢抬,紧绞在一起的双手都被她掐得泛了白,虽然这一切大都隐在袖下,却是瞒不过白瑞静的双眼!白瑞宁,她真的就是在死撑而己!

得了白瑞宁一番数落的白徐氏脸上再挂不住,极恼地道:“往日真看错了你,你和你娘一样,都是不识好歹的东西!”

白瑞宁稳了稳手,这才觉得手上有点疼,却一点神也不敢分,缓声说:“对真心相助于我们的人,我们自然会无尽感激,可对表里不一的人,我们连一丝尊重也不愿给,况且,二婶恐怕连表里不一都没有做到呢。现在这样,无非是想进一步为难、羞辱我们,以还当日我娘之故。既然如此,我们又何须在你身上寄托希望?”

白瑞宁向来就不是善于争辩的人,如此针锋相对更是让她害怕又无措,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都不和人争吵辩论,可就如她当初对莫如意说的,有人护着的时候可以尽情地软弱,没人护着的时候,她凭什么软弱?

“你这个…”白徐氏怒极反笑,“是啊,你自是不用求我的,只凭你与那莫如意的关系,又何必去求任何人?”

白瑞宁皱了皱眉,终于抬起头来,“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白徐氏呵呵一笑。“这还用我明说么?你这些日子留在安国寺到底在做什么,以为当真无人知晓么?只可笑有些人白打了算盘…”

正说到这里,门外猛然传来一声断喝,“徐**。再敢胡说我撕了你的嘴!”与此同时,一个不明物由门外飞入,正打在白徐氏的头上。

白徐氏“啊哟”一声踉跄了一下。再看落在地上的东西,却是一只鞋。

白瑞宁早在听到那声音的时候飞扑出去,到了门口,见着门外气势汹汹那人,眼泪一下子就冲了下来。

夏芷娟一把将白瑞宁搂在怀里,抱了一会,才推开她直冲正厅。

“徐**。上次是我打得你不够重,你还没管住你这张嘴是吗!”

白徐氏忽见夏芷娟博命似地冲进来顿时傻了,还不敢置信地看看老夫人,该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幻觉。

夏芷娟则一点也没给她反应的机会,赤着脚冲进屋里。用手里的另一只鞋朝着白徐氏劈头盖脸就是一通乱打!

白徐氏顿时哀嚎不已,中间也有反抗,却哪里是夏芷娟的对手?喊人帮忙屋里也只有两个小丫头,而那边陈妈妈也跟了进来,撸胳膊挽袖子的,一下子就盯死了那两个丫头。

白老夫人连叫几声也没劝得了这场架,最后索性也不再浪费口水,伸手就把小几上的茶碗摔在了地上,“都住手!”

破碎的茶碗瓷片四溅。倒在地上已经被捶得很惨的白徐氏首当其冲地以脸相迎,尖嚎一声之后,夏芷娟终于放过了她,回身坐于椅上,与屋里的丫头道:“上茶!”

老夫人身边的李妈妈早看傻了,连忙安排丫头去倒茶。直到茶水上来,夏芷娟喝了一口顺了顺气,白老夫人才小心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大郎和二郎呢?”

夏芷娟招手让白瑞宁坐到她身边,这才说道:“老爷早不在刑部押着了,莫大人欣赏老爷的办事能力,将他调往刑部,仍任六品主事,现在老爷住在城里一处别院专心替莫大人办事,这次我去探望,也是因身边没带人所以才没能及时给家里一个交待,到了那别院又赶上瑞家高烧不退,我就照顾了两天…对了,瑞家和瑞宝这次也跟我回来了。我已让人把瑞宝送到兰姨娘那去了,那孩子这些天受了委屈,还是在亲生母亲身边待着好些。至于二叔…谁知道他是不是犯了什么别的过错,至今仍在牢里呢,老爷求了几回,莫大人也没放,想来是犯了大事吧。”

这番话一出,屋里顿时无比安静,不止老夫人一副重听的模样,就连白瑞宁和白瑞静也是一脸的不信。

夏芷娟顺手从袖中摸出一纸文书,“这是吏部下的调任令,现在老爷已是刑部的官员了。”

李妈妈连忙上前接过那纸文书转交给老夫人,老夫人直到看完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这…这是真的?”

要知道刑部可是有实权的地方,同是六品,手中权利可是比在工部做一个督管主事大了不止一个级别,也更容易出成绩,就算想住贪官污吏的路子上走,无疑也是这边更吃香一点,工部可是一点油水都没有的。

可是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还喊打喊杀差点全家连坐,这会又调任刑部,貌似实权还小升了一级?

白老夫人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那张调任令,虽然她是妇道人家,可家里两个儿子都是官,自然也是有些见识,那调任令上的吏部大印不像是假的,况且又有谁会这么大胆子敢冒吏部之名下发调任令?

白老夫人犹自不解之时,白徐氏怒声道:“母亲还不明白么!之前我与她为何争吵?母亲还将信将疑,如今大哥调任刑部,便是我那日所说最好的佐证!”

白老夫人登时面色难看,夏芷娟想也不想手里杯碗抬手便摔了过去,白徐氏闪身避过,指着白瑞宁喝道:“你说!你初到寺中之时,是否消失三日,与那莫如意行了苟且之事!”

第四十四章 反抗培训课程

一时间,大厅内寂静无声,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自己身上,白瑞宁脸色苍白一片,慌慌地回头便去寻夏芷娟。

夏芷娟却只是看着她,目光灼灼。

“我…”

“你说,是不是!”白徐氏步步紧逼。

好不容易才说出的话就这么被打断,白瑞宁本就没什么勇气,现在夏芷娟回来,她更是习惯性地想往老妈身后缩,可为什么…

“看看!这已是默认了!白家竟出了你这样不知廉耻…”

“住口…住口!”夏芷娟的沉默让白瑞宁明白了些什么,她紧握双拳猛然起身,“你身为长辈,却满口污言秽语,这样说自己侄女,到底是谁不知廉耻?说我与莫如意有苟且?好啊,我们这就去找莫如意,在他面前对质,也满足二婶你这龌龊的好奇心!”说罢怒气冲冲地奔过来,便要去抓白徐氏。

白徐氏连忙后退,狞笑一声,“对质?以你们之间的关系,他自然是向着你的!”

白瑞宁气得浑身哆嗦,“好好,你既这么说,那我这就去找他,让他彻查二叔过往,顺便再查查你大哥徐明清,相信二婶也明白莫如意最拿手的是什么!你接二连三的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倒要看看你能从中讨到什么好处去!”

白瑞宁扭头便朝外走,白老夫人连声道:“快拦下她!”

白瑞宁本也没想真的走,经人一拦自然也就停了下来,白徐氏起先还有点紧张。如今一见讥笑一声,“你倒敢去!”

白瑞宁这次反抗,走的完全是夏芷娟的路子,如今一鼓气势已泄。脑子里杂乱一片,也不知该再说什么硬气的话,正觉得又要丢脸的时候。夏芷娟在旁道:“我倒好奇。”

众人便看向她,白老夫人巴不得有人转移话题,忙问道:“好奇什么?”

夏芷娟道:“我好奇弟妹怎么净做这些损人不利已的事,污蔑了瑞宁,倒像她脸上有多光彩似地。”

老夫人近来被白徐氏一直压着,心里对她也有怨气,闻言点头道:“就是。都是一家人,说这些无稽之事做什么?眼见事情有了转机,这种诨话要是传到那小煞星耳中,怕不又起风波,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白徐氏说到底无非就是为了当初离家之事不平。觉得夏芷娟太不给她面子,所以自宁国寺听到一些风声后便自觉抓到了夏芷娟的把柄,迫不及待地将她数落贬低了一番,可夏芷娟哪是善茬?上回她说了一遭,就被打了一遭,如今再说,居然又被夏芷娟撞上了。

白徐氏也明白今天这话是断不能在外头说的,恨恨地白了夏芷娟母女一眼,“你们想看我们二房的笑话。还高兴得太早了点!”语毕一甩衣袖,捂着额头红肿地的方带人走了。

白老夫人抚额低叹,“这还哪像是老二媳妇?她素来都是很端庄的,你也不要太过逼她…”

夏芷娟道:“以往她自觉高咱们一等,当然什么事都不屑与我们发作,现在么。别说太子妃,就连她的亲生哥哥,出了事情不也一样连留也不敢留她?焦头烂额的,她还有什么心思端庄!”

白老夫人点点头,脸上竟也带了两分痛快,不过终究还是担心儿子,“那大郎什么时候能回来?”

夏芷娟摇摇头,“一切还要看莫大人的安排。”

“那…二郎呢?”

“母亲放心吧。”夏芷娟站起身来,“我刚刚那么说都是在气徐**呢,老爷没事了,二叔也不会有事的,放他出来是早晚的事。”

白老夫人听罢连忙朝空中拜了几拜,“实在是菩萨保佑…”

夏芷娟却不再和她说了,转身拉起白瑞宁,朝老夫人知会一声便出了识意堂。

白瑞宁此时的心里乱得很,一会不相信老爸已经没事了,一会又想不通白徐氏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

“瑞静。”夏芷娟道:“你和瑞雅收拾一下,去别院将这消息告诉你们母亲吧,别让她们跟着着急。”

白瑞静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打发走了白瑞静,夏芷娟才道:“你在宁国寺失踪的时候我到处找你,这事入了徐**的耳,后来她又刻意打探,不知从哪个嘴松的和尚口中知道你和莫如意一起失踪了几天,这才会说出那番话,之前我与她已为这事吵了一回,谁知她还是不知收敛!”

原来上次的争吵竟然是为这个,白瑞宁这才明白为什么夏芷娟始终不让她回府的真正原因。

“不过你也别担心,徐**绝对不敢到外边胡说,她比我们更怕死,难道就不怕那小煞星听了去,报复到她身上么!”

白瑞宁点点头,心里又实在想不通,“我爸他…怎么又没事了?什么时候移出大牢的?”

夏芷娟看着她,半晌叹了一声,“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之前我与莫如意要求去刑部,他没有拒绝,后来又派人来说可以去探望了,等我到了刑部,他直接让人将我送到一处别院,你爸就在那里。后来我仔细问了问你爸出来的时间,觉得这事,或许还真和你有关。”

白瑞宁一愣,夏芷娟道:“你爸和弟弟就是在你和莫如意从石室中脱困之后才被放出的,听你爸说,在那之后莫如意也只是让他破解一些风水相术,并不为难他,直到我这次过去,莫如意才要我劝你爸尽心替他办事,倒是说了几句狠话,可比起以前的态度可是好多了。我想,这许是他感念你回去救他?”

白瑞宁怔怔地想了一会,又想到他今天说“只换顾姑娘”时的决意,摇摇头。“他怎么可能会感念这些?”

“我也是想不通…”夏芷娟面现不解之色,“况且他又放了我们回来…我原说照顾瑞家并非是假的,可这两天那莫如意也没给我自由,我还以为以后就要在那里陪着你爸了。没想到刚刚他派了人来没说一句话就把我们放了,岂不是奇怪?”

夏芷娟想不通,白瑞宁就更想不通。大脑还停留在刚刚与白徐氏吵架后的兴奋与滞后之中。

夏芷娟一看她那注意力不集中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揽了她肩头一下,“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没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帮你吗?”

白瑞宁点点头,又有点泄气,“不过我还是没顶住…”

“但是在我回来之前,你说得很好。”夏芷娟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我是那样,不代表你也要成为那样,只要你能找到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方法就行了,记住,要牢牢地把‘理’字占在自己这边。那就没什么好怕的!”说完又笑,“看来你不太适合做泼妇,以后还是得想出你自己的路子才行,你该明白,这里的人无所事事,找事儿就是某些人全部的生活意义,所以你也应该开始锻炼应对的技能了。”

白瑞宁有点囧,还“技能”…要不要办个技校啊?要宅斗,找蓝翔什么的…

夏芷娟听了她的想法后也笑道:“你以为这是说笑话?如果真有这样的学校。我第一个把你送去学学。”

母女说笑了两句,白瑞宁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我爸真没事了?”

夏芷娟轻哼,“岂止没事,他还滋润得很呢。”

白瑞宁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夏芷娟却不再说了。催着她道:“快去看看瑞家吧,他在牢里可没少吃苦,虽然放出来十几天了,身上还有两处褥疮没好,那小煞星,当真是…”

回知春堂的一路,夏芷娟对莫如意的不满就没有停过,不过白瑞宁早就被她之前说的话移去了注意,心里一个劲儿地琢磨…还滋润?到底怎么了呢?

白瑞宁琢磨不出来,就去找陈妈妈打听情况,可找了一圈也没见陈妈妈的影子,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便去找夏芷娟。

夏芷娟正在白瑞家的住处,白瑞宁到了后就问:“如果二叔真的能没事,那要不要通知瑞怡一声,让她终止计划啊?”

夏芷娟抬眼看了她一会,“你是不是太闲了?忘了她以前怎么给你下套,差点把你塞到齐王府那事了?”

“没忘。”白瑞宁悻悻地,又纠结了一会,“那要是不告诉她,她真的嫁给林渊,算不算害她?”

“那她算不算害你?”夏芷娟反问。

白瑞宁点头,“算。”

“那你还想给她提醒?”

白瑞宁想了半天,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我也弄不清楚了。”却是越发纠结了。

看着女儿的样子,夏芷娟舒了口气,轻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你肯定是想不明白的。放心吧,那林渊在外风评极差,我也不愿做糟蹋女孩子一生这样的贱事,况且上次那事也是徐**唆摆的,瑞怡顶多算个从犯,所以我那会才会把实情告诉老太太,老太太嘴不严,肯定会和徐**说的,刚才我得到消息,徐**火急火燎地出去了,想来是去宁国寺找瑞怡去了。”

盘在白瑞宁心头的那股沉郁这才松了松,又极为不解,“那你刚才为什么…”

夏芷娟招手让她过去,握着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瑞瑞,你从小是在我和你爸的关护下长大的,有什么事,我们都第一时间冲在你面前替你挡掉它,这让你的性格变得有点软弱,这是我们的失误,可我们很高兴没有把你养成一个任性、不顾别人想法的人。我们到了这里,我想要你学着强硬一点,想让你可以保护自己,但并不是让你失去自己原有的底线、并不是想要看到一个睚眦必报刻薄无情的女儿。要记住,保护自己,并不代表要苛待别人,人生是公平的,你苛待别人,命运定然也会苛待你,妈妈很高兴你并不是那样。你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将来的人生,是你自己走出来的,怎么走,也只存在于你的一念之间。”

夏芷娟的这番话白瑞宁像是明白,总是想不透彻,不过这么一来,她又把原来要问的事给忘了。

到了晚上,白瑞静来找瑞宁,夏芷娟原来说让瑞静与瑞雅回别院去和她们的母亲住在一处,可白瑞雅不愿走,瑞静便也没走,如今主动到过来说话,算是先低了头。

“之前是我想差了,下午我静一静心,才明白长姐的处置方式是最好的,要不然…被二婶知晓了什么还不知要传出什么难听话去。”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白瑞宁更不是记性好的人,马上就掀过了这页,白瑞静又道:“如今大娘平安归来,爹爹也没事了,长姐是不是该通知凌公子一声才好?免得他还各处打听,担着风险。”

白瑞宁点点头,“你多让绿竹去后门守着吧,他不是说有消息会派人过来么?到时候就通知他。”

看白瑞宁的样子是铁了心不愿与凌子皓再有所牵扯,白瑞静只得勉强应下,又看着白瑞宁的脸色,小心地问:“长姐,二婶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白瑞宁的面色微微变了变,皱起眉头看着白瑞静,“难道你相信?”

“长姐千万别误会。”白瑞静忙道:“我自然是不信的,只是…”她吞吐了一下,却是不往下再说了。

白瑞宁最怕这样的,不由急着说:“你直接说吧,怎么了?”

白瑞静慢慢地道:“今日我们获救之时…不知长姐可有查觉?那莫如意…看着竟像有几分关心你似的。”

第四十五章 流言传开了

“怎么可能!”白瑞宁揪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摇头,“你没听他说只肯换顾姑娘一个,根本不理我们的死活么?”

白瑞静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得了自由后,那莫如意驱马过来你们说了几句话,你追问爹爹的下落又没有得到答案,急得去抱那马腿…”

白瑞宁撇了下嘴,“然后他就用鞭子抽我,还多亏了凌公子…”

“我说的也不是凌公子。”白瑞静耐着性子道:“长姐以为莫如意为什么要打你?”

白瑞宁纳闷地看她一眼,“无非是因为我阻了他离去。”

白瑞静摇摇头,“你是当局者迷,我在一旁看得很清楚,他之所以打你,绝对是因为怕你被马匹拖伤,所以才要你快些放手。”

这番解读让白瑞宁一时无语,“拖伤打伤,不都是一回事么?如果他真是像你说的,他大可勒停马匹就好…”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

白瑞静盯着她,“是吧?你也觉得不对?以莫如意的性子,他若真不高兴,大可纵马而去,岂会管你的死活?他停下后再动手,岂不是多此一举?”

“你别再说了…”白瑞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没人能搞弄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能他就是享受亲自动手的快感也说不定,但无论怎样,都不会有你说的那种可能,他曾对我说过…”说顺了嘴,一些话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她急急打住。

在石室的时候莫如意就说过。他绝不会因为感谢她而做出任何回报她的举动,直到现在,白瑞宁也深深地相信着这句话。

所以她不信莫如意是因为她而放了夏芷娟和弟弟,更不相信白瑞静现在所说的任何一个字。

不过石室一事是夏芷娟下了死令要禁口的。好在最后关头,白瑞宁仍然记得。

白瑞静却是不太好受,眼见白瑞宁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即将冲口说出。却又咽了回去,那感觉就像是有一千只猴子在她心里抓挠一样,而她也坚信白瑞宁与莫如意之间肯定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过往,就如白徐氏所说,虽然未必有那么严重,但一定是有的。

可惜,白瑞宁戒心已起。再不好问什么了。

当天晚上,白瑞宁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间石室,就觉得自己又被捆在那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对面的莫如意还狠狠地吃光了她所有的茶果!

不过,最后他还是放她走了,再回想她再次回去时的情景,他似乎也丝毫没抱着她还能回去的希望,所以这么看来,他也不是坏得那么彻底…可再一想到他曾把白松石打得血淋淋地趴在地上,所有的正面想法就全都抵消了。

第二天一早,白瑞宁顶着一对黑眼圈去找夏芷娟。问问能不能去看看白松石。

夏芷娟马上就拒绝了,不过也说得去探探情况然后再说。

又过了几天,便是中秋节,因为家里人员不齐,也没人有心思去操办,夏芷娟带着几个女孩儿只在老夫人处一起吃了完便算过了节。白徐氏则连面都没露。

让白瑞宁心里好奇的是,白瑞怡始终没有回府,难道白徐氏仍然没有改变想和林家结亲的主意?还是又出了什么变故?也没人知道。

时间转眼便到了八月下旬,天气一天天地见了凉,每天早上庭院里都积了一层落叶,显得格外萧肃,白瑞宁这段时间连院子都很少出,专心和陈妈妈学习缝制衣服,希望能在见到白松石的时候,送他件亲手做的衣服做礼物。

这日午后,夏芷娟匆匆由前院回来,找到白瑞宁便道:“我现在去看你爸,你和我一起去吧。”

白瑞宁十分兴奋,连忙把那件还没缝完的衣服包了起来,打算见到老爸的时候比一比,看看是不是合身。

相比于她的兴致勃勃,夏芷娟却显得有点落寞,“这次去,有些事情也该做个了结了。”

这话让白瑞宁有点不安,做个了结,夏芷娟以前也说过,那是她决定和白松石离婚的时候。

白瑞宁心里惴惴的,路上试探了几次,夏芷娟也没给她正面答复,突然她又想起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我们去了,不会又一去不回吧?”

夏芷娟还她个白眼,“你的反射弧可以再长一点!这种事情难道不是该在出发前就想清楚的吗?”

白瑞宁悻悻地,“反正要是不行的话你就会阻止我了…”

“那以后我要是不在你身边呢?”夏芷娟问。

白瑞宁马上抬头,看着夏芷娟那略显疲惫的容颜,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明白了,可她居然这么快就忘了前段时间的事,又习惯性地依靠过去。

马车一直在匀速前进着,轻微的颠簸伴随着车内的寂静,直到马车停下。

“到了,就是这里。”

白瑞宁跟着夏芷娟下了车,便见一座清幽的小院落在眼前,紧合的木门古朴沉静,门外并不见有人把守。

夏芷娟此时已上前敲门,没一会院门开启,露出一张清冷美丽的面孔。

白瑞宁一下子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