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还好些,晚上太冷了,男人的身体暖呼呼的。如今已是夏日,男人滚烫的身子一贴上来,萧鱼就热得有些受不了了。
寝殿的窗户半开着,有风吹进来,床帐也轻轻晃动,萧鱼从床帐缝隙,看过去,看着外面皎洁的明月,这才觉得内心平静了一些,贴着男人的胸膛,轻轻闭上了眼睛。
…
明月高悬,宫宴已经散去。文武百官纷纷上了马车,回了府。
萧起州今日也多饮了几杯,不过他尚不算太醉,只略有微醺。送父亲上了马车后,萧起州才在另一辆马车旁等人,待远远的,看到卫樘过来时,才迎了上去,道:“走吧,咱们兄弟俩也好久没说说话了。”
卫樘颔首,随萧起州上了后面的马车。
坐在马车上,萧起州侧过头,看了看身旁的卫樘。这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兄弟,更是他一直想着赶超的目标。觉得有些闷,萧起州将马车侧帘撩了起来,耳畔是轱辘辘的车轮声,夜风吹了进来,吹散了些许燥热。萧起州这才舒坦了一些。
他想到了什么,说道:“刚才…你可是见到年年了?”
卫樘坐姿端正,虽与萧起州一样是习武之人,可到底是堂堂护国公府萧家培养出来的,举手投足间,皆有世家自己的矜贵。他未否认,点头道:“嗯。”
有时候萧起州就有些不大喜欢他的性子。他的天赋高于自己,所以有时候他努力了很久才能达到的目标,对卫樘来说,却是轻轻松松就能做到,而且并不觉得有什么难的。那时候萧起州就会恨得心里痒痒的,真想与他好好打上一架,偏生他一副淡定的、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唯有当初萧玉枝在他面前吵闹,脱口而出说到年年的时候,他的表情才有了些微变化…
马车内有些暗,萧起州平静的说:“其实她才多大…”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忽然有些感概,“都说年年是护国公府的掌上明珠,金尊玉贵,宝贝得不得了,可我倒是觉得,她这从小娇宠,还不如玉枝呢。”
他倒是希望,妹妹能像玉枝那样,想闹就闹,想吵就吵,多好啊…而不是从小就注定了当皇后,一言一行,都必须按着姑母的标准。
萧起州喝多了就爱唠叨,卫樘却是相反,喝醉了也是安安静静的。他说着,看了卫樘一眼,见他仿佛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好像今日见了年年,于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影响。若是以前,他估计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只是年少时青梅竹马,情窦初开时略有好感罢了。
可当真只是这般简单的情谊,那当初年年二嫁,成亲的那一日,他怎么又会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回晋城…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卫樘。
第52章 很香【单更】
不知为何, 薛战又梦到了那一幕…那天的山林很安静, 他在林间行走、寻找食物。从两头野狼口中抢到了半只山羊…他很饿, 肉让他兴奋, 痛快的吃下了一只羊腿,剩下的他并没有带回去。
他不需要储存食物, 勇猛的野兽有日日掠夺食物的能力。
只是今日的山林仿佛有些不一样, 远远的, 他看到前方隐隐有些亮光,他慢慢走近, 越近,越能听到一些声音。
等他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一阵“咔嚓”,是干枯的树枝发出来的声音。
极度的敏锐和警惕让他快速的朝着那出草丛走去, 等他要伸手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轻颤着站了起来。
薛战的眼睛顿住。
…不是山羊, 也不是林鹿, 更不是虎狼野豹。
她长得实在太小了,看上去干干净净,脸颊白嫩,没有多余的毛发,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惊慌和恐惧,手里拿着一个白乎乎的东西,似是食物,颤着抬了起来, 要给他的样子。她张着嘴轻轻与他说了什么,他约莫有些听懂,想开口与她说话,发现自己只能勉强发出一些声音,根本无法与她交流。
她抬着手,看着他的眼睛,然后慢慢的望后面走去,仿佛是要带他去某个地方。
他跟了过去。
走了一会儿,等走到了一个略空旷的地方,才见她用力的将手上的东西一扔。他眼睛直直的盯着她扔出去的东西,本能的跑过去夺…只是刚接到,脚下的地面却忽然凹陷了下去。
“哗啦”一声,那堆着的树叶纷纷落了下来。
他结结实实的掉到了底下,右脚更是被一个坚固的东西死死夹住。他低头,看着紧紧夹着他小腿的捕兽夹,越动弹,夹得越紧…然后是不断陷进皮肉的声音。
剧痛让他冷汗直流。
过了一会儿,耳边就传来远至近传来的声音,慢慢的靠近他。他立刻伸手,宽大的双手用力的掰着捕兽夹,鲜血汩汩的从腿上淌了出来,猛一咬牙,捕兽夹“咔”的一声被他掰到两旁。
他终于将腿伸了出来。
听到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近,才匆匆将那小家伙丢给他的食物捡了起来。壮实的身躯一跃,如灵巧的野豹,轻松的越出了这个深坑。
拖着一条血淋淋的伤腿,快速的朝着林间走去。
“…年年莫怕,父亲这就去擒了那野兽。”是一个男性的声音。
他没有久留,迅速的离开此处,回到洞中休息。坐了下来,他看着自己的小腿,皮肉外翻,血还在不停的流,任何的触碰都让他觉得剧痛无比。用手边的树叶用力擦着腿上的血,忽的摸到了一个绵软的东西,他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侧过头一看,最后将它拿了起来,放到嘴边。
他尝试着咬了一口,这个几乎用他的一条腿换来的食物。
…很香。
那是他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羊肉包子。
…
薛战从剧痛中醒了过来。
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腿,一伸手,便摸到了躺在自己臂弯间的娇软身躯。
淡淡的馨香让他的小腹骤然紧绷,薛战低头,即使是夜晚,他也能看清楚她的眉眼。略略抬手,粗糙的指腹在她滑嫩的玉颊上缓缓游走…
忽然很清醒。薛战把她抱着自己的手臂放到一旁,慢慢坐了起来。
然后掀开锦被,抬手摸了摸自己右腿上的伤痕。薛战眉头微蹙,复又抬首往她一眼,见她睡容恬静,便伸手将她脚上盖着的被子也掀了起来。瞬间露出一双纤细的、白皙的,毫无瑕疵的双腿。
薛战摸着她小巧的玉足,缓缓往上,最后指腹落到了她的小腿肚上。
萧鱼原是睡得很舒坦,只是腿上忽然传来一阵疼痛,让她立刻醒了过来。她抬头,看到自己脚边一个漆黑的身影,下意识的大叫一声,然后用伸出另一条腿,狠狠的踢了过去。
没有踢中。
反而被他一并握在了掌中。
萧鱼一摸手边,忽然有些反应过来,她张了张嘴:“皇…““是朕。”
吓死她了!萧鱼几乎被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而守在寝殿外的春晓和春茗更是齐齐跑了进来,寝殿内一下子灯火通明。
萧鱼抬头看着薛战,听着她们急急忙忙的声音,才道:“没事,只是梦魇罢了。”
双腿被他一左一右握着,这样的姿势萧鱼脸颊一烫,有些不自在,忙伸了回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右边小腿上,有两排整齐的齿印。
这蛮汉…怎么莫名其妙咬她的腿啊?
萧鱼摸了摸,低声道:“您咬疼臣妾了。”又不是谁人都与他一般,皮糙肉厚经得起咬的。
薛战见她紧紧蹙着柳眉,真的很疼的样子,才去摸她的腿,声音浑厚道:“很疼?”可是他并未下重口,只轻轻咬了一下,皮都没破。说着轻轻在她肉多的地方捏了一把,勾唇一笑,说道,“朕看你一点都不疼。”
外面的烛光照了进来。他敞着衣襟,露出一大片麦色的健硕胸膛来。剑眉黑眸,模样俊美,四肢粗壮有力,瞧着就是五大三粗的…这会儿,怎么看着奇奇怪怪的。萧鱼皱着眉头想。
…
晨光熹微,萧玉枝正带着俩贴身丫鬟划着小船在府内的荷花池摘莲蓬。荷叶碧绿,荷花粉嫩,莲蓬静静耸立,不蔓不枝。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萧玉枝轻轻哼着小曲儿,手里拿着一个青绿莲蓬,剥着莲蓬,拣着里边的莲子吃。她穿了一条桃红挑线裙子,裙摆飘逸,髻上堆着金银首饰,在阳光下就闪闪发光,璀璨得不得了。正将一颗剥好的莲子放入口中时,忽的就看到那廊上有个男子身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正是卫樘。
萧玉枝忽然愣了一下,然后急急吩咐丫鬟:“往那边划,往那边划…”
划得好好的,忽然改变方向,丫鬟自是愣了一下,而后瞧见那廊上走来的卫樘,顿时明白。只是到底是丫鬟,并不大擅长划船,慢悠悠的还好,这急急忙忙的要往回划,自是手忙脚乱,偏偏更加快速的望着前面划去…萧玉枝急得跳脚,伸手指着她们,欲狠狠训斥,最后只无奈道:“真是笨死了!”
小船已经慢慢靠岸了。边上就是长廊。
萧玉枝手里捧着一个莲蓬,咬了咬唇,就干脆提着裙摆站起来,大大方方的上了岸边。
恰好与卫樘迎面碰上。
卫樘身形修长,眉眼间是淡淡的疏离,却也并未对萧玉枝视而不见,叫了她一声:“玉枝。”
本就是从小一并长大的,卫樘乃是萧淮养子,又出类拔萃,深得萧淮器重,阖府上下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公子。他在萧家,就是萧家的公子,是萧鱼和萧玉枝的兄长。这会儿他身姿挺立,淡蓝直缀衬得他气质华贵,俨然比三年前的少年郎模样更出众了。
萧玉枝板着脸,剥了颗莲子塞到嘴里,冷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步子轻快的继续往前走。
丫鬟赶紧跟上去。
卫樘知她的性子,并未多言。
而萧玉枝走了几步,才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她转过头,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双手紧紧捏着手中的莲蓬,拣了颗莲子塞到嘴里,继续轻轻哼着适才未唱完的小曲儿:“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什么破曲儿!”萧玉枝眉头一皱,之后又变了脸色,“呸”的一声将嘴里的莲子吐了出来。
“怎么是苦的,难吃死了!”
将莲蓬用力的摔在地上,提着裙摆又狠狠踩上几脚,这才作罢。
那是因为…您没剥皮儿就吃了呀。身旁的丫鬟心下喃喃着,倒是不敢说出来。
…
萧鱼正替薛战穿衣,动作熟稔,纤细的双手很是灵巧。末了她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薛战伸手,轻轻将她的双手压在他的胸膛上。萧鱼抬头去看他:“皇上?”
她的弯弯的,犹如细细的柳叶。薛战一双大手握着她的手背,与她说:“待会儿你陪朕一道去演武场。”
不管是前朝还是如今的大齐,都尚武。又适逢萧淮大军凯旋,便欲在皇家演武场举行比试,一是切磋技艺,叫那些养尊处优的男子莫要忘了练武,二是为了选拔人才。有不少年轻的贵族公子,就盼着能在今日这比试中脱引而出,得到帝王赏识。
而这比试,五品以上的官员可携带家眷,萧鱼原是护国公府嫡女,自是没少看过这样的比试。
她虽是闺阁小女孩儿,却是挺喜欢看的,觉得瞧他们相互搏斗比试,远比吟诗作对要来的更有男子气概。萧鱼点点头道:“嗯,待会儿臣妾换身衣裳。”
他又道:“先前你父亲还在西北时,霍霆曾向朕举荐一人…”
朝堂之上的事情,萧鱼一个后宫女子,不该多管的,现下听着薛战与她说,那她自然是认真的听了。见他顿了顿,继续说:“名叫卫樘…听说是你萧家养子。”
卫樘本就是在晋城长大的,昔日与她大哥萧起州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晋城很多人都知道。
萧鱼觉得并没有什么,抬头看薛战的眼睛,实话实说道:“他的父亲曾是臣妾父亲的旧部,后在在战场牺牲,父亲见他可怜,便将他收做义子带回了萧家,并且教他武艺,视若己出。说起来,他的才能,的确与臣妾的亲兄长不相伯仲,甚至还要略胜一筹…没想到竟得了霍将军的赏识。”
那霍霆将军可是薛战手下赫赫有名的一员猛将,先前与她父亲一道平定西北,她父亲也很欣赏他。而且这位霍将军是个直接的武将性子,耿直忠诚,他若是赏识一个人,那就说明对方是真的好。
薛战沉默了一下,见她表情与寻常无异,可他总觉得有些不大舒服…不在继续想,他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道:“既是你义兄,若是今日他表现出众,朕自会提携他。”
萧鱼冲着他展颜一笑:“那臣妾,先谢过皇上。”
第53章 卫樘【单更】
卫樘亦随萧淮一道去了演武场。坐在马车内, 萧淮就说:“先前你虽在西北立过战功, 可到底还不够, 今日比试, 你莫要有所保留。”
卫樘的实力他是最清楚的。
若非萧鱼自幼与皇家定了亲,卫樘便是他最理想的女婿。文武双全, 足智多谋, 又是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知根知底。
卫樘颔首道:“多谢义父提点,孩儿定尽全力。”
而后面的马车, 则是坐着护国公府的女眷,萧玉枝与柳氏就在里面。到了演武场的时候,烈日炎炎,虽一下马车便有丫鬟打着伞, 萧玉枝还是不满的念叨了几句,拿着丝帕在耳边扇:“热死了热死了。”
柳氏就白了她一眼。
萧玉枝拧眉, 这才缓缓将手放下来, 规规矩矩放好,锦衣华服,非常有端庄贵女的风范。
大户人家的女眷素来娇贵,今儿太阳那么大,自是一个个都打着伞的。这么一看,那刚下马车,朝着这边走来,不打伞的女眷看着就格外的惹眼…就见那平头黑漆马车内, 张氏与郭素宜一下马车,旁边就有有些妇人们与他们打招呼,很是热情的样子。
萧玉枝看了就轻哼了一声,瞧不起这些谄媚迎合之人。
柳氏却是懂规矩的。先前虽闹过不愉快,可此事已经揭过去了。而且先前柳氏遇到过张氏,对她倒是客气了一些。今日见面,都看到了,自然不能装作没看见。
于是携着萧玉枝在原地等着,瞧着那张氏带着郭素宜过来,便朝着她们微微笑了笑。
别说萧玉枝不喜欢郭家人,这张氏也不大喜欢萧玉枝啊。
看到萧玉枝那张花枝乱颤的脸,便想起那日她在撷芳殿出糗的事情来,她一个老婆子,竟向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赔礼道歉,简直是奇耻大辱。这会儿忽的看到柳氏母女,张氏的眼神不自在的一顿,而后慢吞吞走了过去,笑笑道:“萧三夫人和萧五姑娘也来了…”
旁边的郭素宜也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萧玉枝将头扭到一旁,不想搭理这个讨厌的老太婆。
张氏的笑容一顿,暗暗骂萧玉枝没教养,不过面儿上对柳氏倒是客客气气的。
想着先前儿子与她说得话,便说笑着与他们一并入了场。
萧玉枝原以为,她甩脸子给这老太婆看,她定然会像上回那样说她,至于动手…她这几天特意找了兄长学了几招,若是这老太婆敢动手,就别怪她还手了。
其实萧玉枝心里还挺希望这张氏发作的,毕竟上回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她若是再找他们麻烦,就显得她理亏了,她母亲定会说她的。可若是这张氏与她闹,她就有理继续闹回去了。
只是…这会儿张氏不但没说她,反倒与她母亲说起话来。
萧玉枝一双杏眼儿睁得略大了些,看得一头雾水。
最后还一并落座,位子紧紧挨着。萧玉枝听着坐在前面的母亲与那张氏说话,觉得无聊,侧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郭素宜,那郭素宜恰好也在看她。
穿着半旧的豆绿色云纹妆花褙子,看着朴素的打扮,好像是来下地的,而不是来观看比试的。
郭素宜冲着她笑笑说:“萧五姑娘…”仿佛是忘了先前萧玉枝是如何欺负她的,准备与她聊起天儿来。
“别…”萧玉枝立刻打断。
接着伸手从面前的碟子中拣了把花生米吃,语气冷淡道,“我不喜欢和讨厌的人说话。”
语气傲慢冷淡,郭素宜下意识捏了捏衣摆,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僵了,之后却又很快恢复了温婉的表情。
…
萧鱼随帝王坐在上首,观看比试最佳的位置。见那台下,左右各插一支旗帜,一侧为红,一侧为绿。
两侧台座坐着前来观看比试的大臣及家眷。
萧鱼朝着底下一看,便看到了坐在前列的护国公府的女眷,看到三婶柳氏、萧玉枝他们和郭家女眷坐在一起,倒是略微有些诧异。正疑惑着,忽然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萧鱼忙侧过头去看。
身旁穿着玄色龙袍的年轻男子,正一本正经的看着台上的比试,下面的手却是不老实。
也不怕被人看见闹笑话…萧鱼抽了几下抽不出来,无奈笑了笑,也由着他去。
赵泓也乖乖坐在台下,与祁王赵煊坐在一起。他们虽是前朝皇室,可到底被新帝封了王爷,位子安排的还算前面,不过因身份缘故,大多行了礼就不再与他们多说话了。怕与前朝皇室纠缠不清,引来什么祸端。赵泓虽年纪小,却也已经习惯了,旁人对他如何,他本就不大在乎的。
他抬起一张胖胖的小脸来,这会儿被热得有些红扑扑的,望着台上坐在帝王身畔的萧鱼,乌溜溜的大眼儿一眨不眨。
赵煊侧头,看了身旁的赵泓一眼。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那个坐姿端庄、容颜娇美的皇后,也略多瞧了一眼。
而后很快回过神,继续观看比试。
大齐男儿强壮英武,今儿前来比试的,自是有些底子的,一招一式扎实凌厉,颇有些看头。不过太阳太大,薛战被一身厚实的龙袍裹得有些汗涔涔的,握着萧鱼的手,掌心也开始出汗。晓得萧鱼不大喜欢他的汗味儿,低头与她说了一声:“朕去换身衣裳。”
萧鱼点头,欲随他一道去。薛战很快抬手摁住她的肩头,说:“朕很快就回来,你坐着便是了。”说着起身,只叫了何朝恩一人随他去一旁搭建的帐中换衣。
元嬷嬷陪在她的身边,关切的问道:“娘娘可觉得热?”
热自然是热的,可帝后的位置已是最佳,根本就晒不到太阳。只是她女儿家的皮肤娇嫩,不过一会会儿工夫,脸颊便热得红彤彤的。玉白纤细的小手执起面前的茶盏,只好多喝几口前面的冰镇梅子茶解渴。萧鱼说道:“今日母亲可来了?”
她看到二房三房的人了,却没有看到母亲罗氏。
元嬷嬷回道:“少夫人临盆在即,今日国公夫人便在府中陪她,并未过来。”
算算日子,她大嫂也该生了。
萧鱼独自坐了一会儿,下意识往身旁一看,觉着那薛战似是去了很久了,便朝着那帝王的营帐一看。只是刚看过去,便看到营帐不远处,有个纤细的女子身影正在缓缓靠近。
虽走得缓慢,可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的朝着左右瞧,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她本是略低着头的,有些看不清,看到她抬头的那一瞬间…
郭素宜。她在那里做什么?
萧鱼心里疑惑,忙唤了一声:“春晓…”想让春晓过去看看的,不过顿了一下,便说,“你陪我去看看皇上吧。”还是她自己去吧。
春晓颔首,随萧鱼下了看台,朝着帝王营帐走去。
皇家演武场本是一片辽阔草地,先搭有营帐,专供官员女眷们休息。帝王的营帐,自是旁人无法靠近的,这会儿郭素宜正低着头,与营帐外的侍卫说些什么…萧鱼缓步走了过去,静静的立在那儿。
见着皇后娘娘,侍卫自是纷纷下跪。
郭素宜也是身形一怔,转过身看到萧鱼,也急急忙忙弯腰行礼:“素宜见过皇后娘娘。”
萧鱼道:“此处乃是皇上营帐,郭姑娘莫要走错了…”便是乡下女子再不讲究,也晓得男女避嫌的道理。
一时郭素宜脸色刷白,喃喃道:“素宜只是、只是…”
“娘娘。”
见有个身穿绯色官服的男子疾步朝着这边走来,是郭素宜的兄长郭安泰。他朝着萧鱼行了礼,才看了一眼身旁的郭素宜,对着萧鱼说道:“臣的妹妹只是来找臣的,她没见过什么世面,适才与丫鬟走散了,就不小心走到这边来了,望娘娘见谅。”
是有意还是无意,瞎子都看得出来。萧鱼低头看着那郭素宜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这个皇后如何欺负她了。若是薛战朕喜欢她,要纳她进宫,她也无话可说,可上回张氏闹成那样,薛战都没有松口,可见是真的不想让她进宫的。
既使如此,那郭素宜想要做什么,她身为薛战的妻子、皇后,当然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