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空了两把椅子,靖海王端木敬和姚世子妃。王爷的病应该好了,姚世子妃应该病倒了。李思浅笃定的判断。
果然,大殿后一阵慢腾腾拖沓的脚步声,帘子掀起,靖海王端木敬一身常服,背着手,阴着脸进了大殿。
殿内一片乱响,除了大老爷端木敏,其它人都站了起来。
端木莲生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挡在李思浅身前,李思浅有些惊讶,那是他亲生父亲,他怎么会戒备成这样?唉,这府里一团一团全是污糟不明的烂事。
李思浅从端木莲生身后挪出半边身子,悄悄打量靖海王。
很高,不胖,年青时一定非常英俊,可如今松垮的厉害,仿佛连骨头都一节一节松的错了位,脸形很好,五官很好,可眼袋很大,黑灰色,脸很白,是不见日月的青白,这张脸看起来更象个鬼物,偶一抬眼,目光冰冷没有半分人气。
李思浅轻轻抽了口气,这哪是人,这明明是鬼!据说他很守规矩,逢初一、十五必定歇在王妃正房,李思浅同情的看了眼林王妃,也不知道这个歇要不要同房,要是同房……李思浅心里一阵恶寒,跟这么个鬼物同房,这不是恶心能形容了,这简直是恐怖!
“坐吧。”靖海王落座受了礼,有气无力的抬起一根手指头,发了话,这声音也很好听,可惜好象一团雾,没有温度,更没有底气,一出口就散了。
“老二家的,快过来!”林王妃热情洋溢的招呼了一句,李思浅一个愣神后才明白过来,这老二家的叫的是自己!忙甩开端木莲生的手上前。
“你这碗媳妇茶,王爷还没喝呢!王爷,这就是老二媳妇,您瞧瞧,长的多好看哪!”林王妃站起来,扶着李思浅,亲亲热热的推到靖海王面前,已有婆子塞了个垫子在李思浅面前,李思浅跪倒磕头。
靖海王眼皮往上抬成了一个三角形,冷冰冰的目光在李思浅身上扫了一遍,面无表情一抬手指:“起去!”
李思浅那杯媳妇茶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听了靖海王这句话,手僵在半空,让她‘起去’,那这茶呢?算她敬过了?
“听父亲的吩咐,起来。”端木莲生从后面拉起李思浅,将她拖到自己身后,推着她退了回去。
靖海王冰冷的目光带着怒意盯着端木莲生,端木莲生握着李思浅的手,毫不示弱的怒目看回去,靖海王躲闪开目光,嘴唇动了动,象是骂了句什么。
殿门口,三爷端木明节已牵着熊叶蓁的手跨进了门。
大老爷端木敏的目光在端木明节和熊叶蓁握在一起的手上停了停,嘴角往下扯了扯。
李思浅站在端木莲生身后,没看那双扣在一起的手,而是细细打量端木明节和熊叶蓁的神情。端木明节看起来神清气爽,眉宇间略带飞扬,看样子新婚相当愉快。熊叶蓁神情端庄上抹着层羞涩,去了斗蓬,一转眼正迎上李思浅的目光,李思浅冲她绽颜而笑,熊叶蓁嘴角还没扯动,就垂下了眼皮。
李思浅眉梢挑了挑,这位熊三奶奶太端庄太贤惠了,肯定不会象自己那么痛哭失声,肯定咬牙忍下来了,唉!女人真是不容易……
姚世子妃病了,熊三奶奶这认亲自然顺顺当当,没有任何波澜。
回到院里,端木莲生一进门就吩咐备车。
“你和王妃说过了?”李思浅拉住他问道。
“和她说什么?”端木莲生对李思浅这一句很觉奇怪,李思浅暗暗叹了口气,她果然没想错,他从没把林王妃放眼里过!
“你到城外一住那么多天,难道不跟王妃说一声?”
“这有什么好说的?她还能管得着咱们?”一提林王妃,端木莲生明显态度不好。
“唉!”李思浅重重叹了口气,“别的统统都不说,就算是一个门里合租房子的,你要出门,而且一出好些天,那也得跟同居之人打个招呼吧?你不去,我去!”
“浅浅!你也太仔细了!咱们不说,她还能不知道?行行行,说一声也行,那也不用你亲自过去,叫个婆子过去说一声就是了。”端木莲生一把拉住李思浅。
第160章 关于内鬼
李思浅瞪着端木莲生,几乎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才好。林王妃的捧杀策略极其成功,这一位被捧的目无长辈,至于另一位……那一位已不能用常理来分说了。
“这事……这个道理,等到了庄子里我再好好跟你说,现在你放开我,我得去跟王妃说一声,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不去庄子了。”李思浅看着已一箱箱抬出来的行李,有些急了,这已是先斩后奏了,再晚真就不用去了!
“好好好!”端木莲生一脸忍耐,“你要去就去,我陪你去!”
“也好。”李思浅微一踌躇,伸手拉住端木莲生的手就往外走。
林王妃春风满面、气色很好,见李思浅后头还跟着端木莲生,露出几分没掩饰住的惊讶。
李思浅恭恭敬敬曲膝见礼,端木莲生脸面上的客气做的还不错,长揖行了一礼才落了座。
林王妃听李思浅说的是要去庄子的事,笑意浓浓情真意切:“去吧去吧,趁着年纪轻,正该好好玩玩!二郎那座温泉庄子可是咱们京城方圆百里数得着的好庄子,去了就好好玩玩,别牵挂家里,家里有我呢!既然今天就走,这天儿也不早了,赶紧启程吧,不然就得走夜路了。”
林王妃又关切的交待了几句诸如外头冷带好手炉之类的叮嘱,竟起身将两人送到了上房门口。
看着两人出了垂花门,林王妃脸上的笑意更浓,张嬷嬷递了杯茶笑道:“没想到二爷倒是个体贴的。”
“哼,一对儿没脑子!”林王妃斜斜的靠在靠枕上,“要到腊八才回来,腊八……有这半个月,这府里,老三媳妇也该能摸出几分门道了。娶了两个媳妇进门,这个年,我可要好好歇一歇了。”
“真是没想到,头前二爷把朱嬷嬷和韩嬷嬷接进府,我还真担心了一回,看这架势,这打算不能小了,谁知道……二奶奶进门都两三天了,那两位连上房都没进过呢!这又要去庄子里,等回来都腊八了,唉哟真真是!等腊八回来,王妃把这过年的事一放手,三奶奶眨眼就能上手,这二奶奶可怎么办?说句难听话,这府里都还没走一遍,东南西北还没分情楚呢!这可怎么当家理事?”张嬷嬷又说又笑。
林王妃听提到朱嬷嬷和韩嬷嬷,眼底一凝,没接张嬷嬷这些凑趣奉承话,只淡淡道:“两位嬷嬷是侍候过先王妃的老人,又上了年纪,老二也真是的,只想着拘人家出力,也不替她们想想,这么大年纪,万一有个好歹……唉!”
张嬷嬷见林王妃的兴致居然不在三奶奶和管家理事这事上,微一怔神就反应过来,忙陪笑道:“可不是,那两位养尊处优了十来年,哪还吃得了这当值管事的苦头?”
“找机会劝劝二奶奶,还是放她们回去荣养吧。”林王妃吩咐了一句,张嬷嬷虽有几分不解,答应的却一丝儿也不慢,应声未了,就盘算起该怎么才能‘劝’二奶奶放那两位嬷嬷回去。
端木莲生没骑马,和李思浅一辆车出了靖海王府。
“有心事?”端木莲生看着明显闷闷不乐的李思浅问道,从林氏院里出来她就这样了,刚才忙着收拾启程,忙乱中不好问,现在车子出了府门,端木莲生忙关切道。
“刚才我跟王妃说话,你都听到了?”
“嗯,听到了。”
“我跟她说咱们要去哪个庄子了吗?”
“没有……嗯?你是说林氏提到了温泉庄子?大冬天去庄子,自然是要去温泉庄子……”端木莲生说着说着没音了,林氏那话意,不是猜到,而是确切的知道。
“咱们要去的是温泉庄子,这事你都交待给谁了?”李思浅见他脸色变了,知道他意识到她说的问题了。
“黑山,我的小厮不会多嘴。”端木莲生非常肯定,李思浅点头赞同,“那就是院里那些丫头婆子了。”
端木莲生脸色一沉,李思浅说的不错,如果不是外头的小厮,那就只能是那些丫头婆子。
“统统送去挖矿!”端木莲生脸色变了。
李思浅傻了,她知道他简单粗暴,可这也太简单太粗暴了!
“然后呢?”李思浅瞪着端木莲生问道,“然后呢?”
“再挑好的,这次我看着挑!”李思浅对他无语胸闷,他看着李思浅那样子,好象也很是无语很有几分胸闷。
李思浅被他打败了,车子大概硌了块石头,一个摇晃,李思浅一头扎进端木莲生怀里,顺势猛拍了他一巴掌,“以前你也这样?看谁不好就发去挖矿,然后再挑人上来?”
“以前我没领铜矿的差事,都是打二十板子卖了。我最恨背主的恶奴!绝不能轻饶了!你放心,这事交给黑山,绝不会走脱一个!想卖主求荣,哼!”端木莲生一声,听的李思浅后背凉气嗖嗖。
“我要让这帮恶奴知道,背了你我,下场就是个死字!任谁也救不了她!我倒在看看,有多少不怕死的!”端木莲生咬牙切齿,浅浅进门才不过几天,就已生了好几件事,这让他又是愤怒又觉得丢脸。
李思浅感觉到他的愤怒,被他的愤怒惊的微微战栗,这是她嫁给他……不对,是她跟他定亲以来,头一回,他发怒,让她害怕。
她的颤栗惊动了他,“怎么了?冷?”
“不冷。”李思浅顿了顿,从定亲那天起,她就打算好好和他过这一辈子的,既然是要好好过一辈子,她对他的感觉,最好坦诚。
“我害怕。”
“害怕?不过是些恶奴,你放心,有我……”
“是怕你。”
“……”端木莲生一张被定了格一般,她怕他?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端木莲生断然否定,当年她只有三五岁,就敢扑进他怀里,扑到他脸上亲他,流着口水说他好看,现在她倒怕他了?不可能!
“浅浅,我说的恶奴,是咱们府里的,不是你的陪房,这事肯定跟你的陪房无关,你这是怪我?”端木莲生脑子转的很快,错的很远。
第161章 主内主外
“不是,是你发脾气让人害怕。”李思浅窘了,她就是害怕,他怎么能错成这样,她跟他怎么总是鸡同鸭讲!
“这不可能!”端木莲生说的极快极肯定。
“怎么不可能?你是统率千军的大帅,又杀过那么多人,你一发脾气,谁不害怕?难道你不知道别人怕你吗?”李思浅急了,这人怎么这么认不清自己呢!
“别人怕,你肯定不怕。”端木莲生极其笃定,李思浅呆了,“我为什么不怕?你说说看,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我就不能怕了?”
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李思浅,端木莲生竟有几分委屈,有这么怕他的吗?她从小就没怕过他!
“大概是……因为我长的好看?比较帅?”
李思浅瞬间崩溃,三观尽毁,节操全碎。这是那个冷酷傲慢的大帅吗?
“咱们不说这个了,”李思浅败退,“男主外,女主内,这事我自己处置,我就是跟你说一声!”
“别小看了那些恶奴,你年纪小,事少,一不小心就得着了她们的道儿。是听我说要把她们发去挖矿心软了?浅浅,你听我说,大仁不仁,小慈乃大慈之贼,居上位者,须赏罚分明,不能心软。”端木莲生很欣赏李思浅要男主外女主内的勇气,却压根不相信她的能力。
“往外漏话的不过是一个两个人,可枇杷院里从秀英到粗使丫头有近二十人,难道因为一两个人的错,就全数去挖矿?这叫赏罚分明?这是一,其二,这话漏出去,也许是专程递出去的,也许只是嘴快,不小心说漏了,被有心人听去,这有心和无心难道也是一样罚?其三,吩咐去庄子这事,我没有交待不许外传,你交待过没有?我从前在家……在娘家,给我院里的丫头婆子立过规矩,但凡我院子里的事,不管大小,一概不许出去说嘴,我到枇杷院还没来得及立这个规矩,我来之前,你立过这样的死规矩没有?若有便罢,若没有,你这叫不叫不教而诛?”
端木莲生被李思浅一二三问的大出意外,眉头高挑怔了片刻,突然大笑出声,一把抱过李思浅,“说的好!那我问你,你怎么从这二十个人里头找出递话的人?若找不出,就放任不罚?那咱们岂不是要吃第二回亏?第二回也不见得能找出来,那咱们得吃多少回亏?”
“那就宁可错杀?”
“当然!”端木莲生答的理直气壮。
“好吧,”李思浅发现跟这位大帅讲道理真是太困难了,“我能找出来!”
端木莲生这回真有些怔了,这小丫头倒挺固执,“好,那就给你……十天?从庄子回来算起,十天够不够?不能再多了!”
“嗯,够了。”李思浅琢磨着院子里几个要紧的人,那两个嬷嬷……干脆现在一起问了。
“听秀英说,朱嬷嬷和韩嬷嬷是……母亲的陪嫁丫头?”李思浅在端木莲生怀里仰起头看着他。
端木莲生神情没怎么变,“嗯,我记事的时候,韩嬷嬷在大哥身边做掌事嬷嬷,朱嬷嬷管着厨房上的事,除了林氏院里的小厨房,府里三处大厨房和父亲、大哥院里的小厨房都是她管,我那时跟大哥一处吃饭。”
说到这里,端木莲生脸上怅怅然都是怀念,母亲走得早,他没有印象,他的亲人只有大哥一人。
“听大哥说过,韩嬷嬷七八岁就跟在母亲身边侍候,立过誓,要一辈子侍候母亲,也就没嫁人,母亲走后,她就跟在大哥身边侍候,大哥说她对母亲最是忠心耿耿。”
“母亲走的时候你还没满周岁,她怎么不在你身边照顾?”李思浅有些纳闷,赵王妃死的时候,端木莲生还在襁褓中,正是需要韩嬷嬷这样忠心耿耿之人精心照料的时候,他大哥那时候已十来岁,她不在端木莲生身边侍候,怎么倒跟了他大哥呢?
“大概是我小时候比较淘,韩嬷嬷,其实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我。”端木莲生沉默了一会儿,勉强给出了个解释。
李思浅看着端木莲生没说话,太淘?这个理由就是个笑话儿!这中间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儿呢,他们端木家破事真多!
“秀英说朱嬷嬷和韩嬷嬷十年前就出府荣养了?说是你亲自去把她们接回来的?怎么想起来接她们回来?”李思浅纳闷了好几天了。
端木莲生瞪着李思浅,非常意外她怎么问出这句话来。“你身边总得有几个能信得过又能指点你一二的人,早年在母亲和大哥身边侍候过的人,死的死散的散,也就她俩还能用一用,有她们两个在你身边侍候,万一朝廷有什么事,我也能安心外出。”
李思浅抬手揉着额头,她现在知道他的意思了,可她已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他真心一片、好心一片的给她添了两堆麻烦。
这两位祖宗看那样子压根没准备帮她,不过照莲生说的这意思,最多不帮忙而已,也不会添什么乱,那就先在枇杷院荣养着吧,要是现在跟莲生说送她们回去,估计费尽口舌也不见得能送回去,算了算了,还是等她收拾好莲生这只榆木脑袋,腾出手再说。
“不是说议和了,以后……我是说,至少一年两年不会再打了吧?”
“议和……”端木莲生一声轻笑,满是鄙夷不屑,“一时权宜之计罢了,反正今年不会打。”
今年这都十一月底了!李思浅白了端木莲生一眼,拿她当小孩子哄呢?
“今年确实不会再起战事,至于明年,谁能说的准?南周的厉大将军野心勃勃,一心要收复失地,谁知道战事什么时候起。”李思浅听的出来,端木莲生这话有些心不在焉,应付的成份居多,这是朝廷大事,本来就不是她该过问的,李思浅乖巧的转了话题。
车子走的不快,到庄子时已人定时分,李思浅在车子颠了大半天,这几天又确定疲劳,连饭都没吃就睡下了。
第162章 雪夜佳人
睡到半夜,好象是梦中,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喊‘二爷’,李思浅一向睡觉极轻,这一回累了,又在端木莲生怀里窝的太舒服,睡的比平时沉,迷迷糊糊正要问一句,喊声却没了,端木莲生在她背后动了动,轻轻抽出胳膊,用被子裹紧她,按在她身上俯下了身,好象是在确认是否惊动了她。
李思浅已清醒了,却闭着眼睛没动,看样子他不想惊动她,没等李思浅犹豫好是醒还是不醒,端木莲生已轻巧的跳下了床。
李思浅睁开眼,端木莲生已不见了,屋里屋外静悄悄没有一丝动静,李思浅往旁边摸了摸,不是她做梦,他确实出去了。
李思浅等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中间醒了一回,身边没人,又伸手摸过去确认了是空的,再睡过去就睡不着沉了,朦朦胧胧似睡似醒。
半睡半醒中,李思浅只觉得身边突然袭过股刺骨的寒气,急忙扭身,是端木莲生回来了。
此时已天光大亮。
“吵醒你了?”端木莲生甩掉了斗蓬,掀被子进去,一把搂住李思浅,头埋在她怀里,重重一声感叹:“还是浅浅的温柔乡好!”
这一句感叹里渗着沉沉的阴郁,钝钝的压进李思浅心里,什么事让他如此感慨?
“真凉!你去哪儿了?”端木莲生贴上来的脸颊冷的冰块一般,身上也一片冰凉,李思浅用手揉着他两边脸颊问了句。
“早起了一会儿,到外面看看下雪没有。”端木莲生头也不抬的含糊了一句,李思浅哑然失笑,他明明是半夜就出去了,这是不想告诉她了。她很能理解,两人就算彼此都打算要好好相伴一生,也不是要知道对方所有的事情,况且她这个夫君位高权重,肯定有更多不能让她知道的秘密。
“下雪了吗?”
“下了,院子里已积了两三寸厚。”端木莲生头埋在李思浅怀里,停了好一会儿,才动了动,狠狠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李思浅的手指早就在端木莲生头上脸上抚过一遍,雪积了两三寸厚,那他出去的时候就已下了,可他头上脸上没有湿意,看样子没出院子。
“浅浅。”
“嗯?”
“我不会辜负你,也不会伤害你。”
李思浅呆了,他怎么突然说起这样的话了?他出去一趟回来就怪兮兮的,出了什么事?他见了谁?
“浅浅,我想你!”
“我就在这里呢!”李思浅哭笑不得,她就在他怀里呢!
“嗯,想要你……”端木莲生的吻热烈急切,一只手急切的探进去。
“哎!天都亮了!唔……”李思浅刚挣扎出一句,就被端木莲生重重吻住,刚刚还冰凉的身子滚烫如火,不等她反应过来,身上的衣服已被他扯脱。
“浅浅,浅浅……”端木莲生的呢喃急急碎碎,仿佛透着压抑不住的痛,压上她身子就往里顶。
他跟平时完全不一样,李思浅心里生出几分仓惶,却无暇多想,他已进来了,仿佛要把她辗碎一般,李思浅紧紧搂着他,他搅起了狂风暴雨,可在这狂风暴雨中,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雨收风停,端木莲生紧紧搂着李思浅,喃喃的叫了几声‘浅浅’,头抵在她头上,竟沉沉睡着了。
李思浅身上汗水淋淋,也分不清是自己的汗水还是端木莲生的,见他就这么沉沉而睡,呆了片刻,从他身下慢慢挪出来,拉过被子将他裹好,刚要撑起来,端木莲生一只胳膊重重搭过来,将她揽入怀里,李思浅想挣扎起来又怕吵醒了他,只好安静的窝在他怀里,谁知道没多大会儿竟然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深沉,李思浅睁开眼,端木莲生没在床上,丹桂探头进来看了一眼,打起帘子笑道:“二奶奶醒了,爷早就走了,吩咐不让吵着你,说你累了。”
李思浅脸上一红,她确实累了,他走时她竟然不知道!
吃了早饭嫌晚、午饭嫌早的一顿饭,李思浅站到廊下看着还在密密飘洒的雪花,这才问丹桂:“他说去哪儿没有?”
“没说,就说让姑娘别等他,晚上若是回来晚了,让姑娘自己先歇下。”丹桂眉头微蹙。
“昨儿是你值夜?是谁来寻二爷?”李思浅问起另一个重要问题。
“是白水,我说爷歇下了,吩咐过不许打扰,爷脾气那么大,白水却说是极要紧的事,爷吩咐过,不管何时必是要禀的,我问他怎么跟爷说,他说就说白水请见就行,我就没敢再拦。”丹桂低低答道。
李思浅凝神听完,默然不语,这个白水真是滴水不漏。
“外院门房上呢?”
“昨儿夜里正好是张婆子当值,一早上我就去问她了,说是后半夜白水敲门,她开的门,除了白水,还有三个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一起进来的,那三个人连头脸都裹的严实,不过张婆子说,有一个肯定是女的,而且是个绝代佳人。”
丹桂的话停了,看着听的专注的李思浅故意笑道:“我就说她又乱说,这样的大雪天赶过来,得穿的多厚才不冷呢,况且连头脸都裹得严实,又是大半夜,她能看出什么?张婆子就是爱乱讲。”
李思浅眼睛微眯,没接丹桂的话。张婆子是个孤寡婆子,原来在各个酒店串来串去卖蜜饯为生,外翁发现她看人的眼力好的出奇,就把她收进府里,交给了李思浅,进府后一直在门房上当差。
张婆子说是个绝代佳人,就是不绝代,也是位佳人,她不会看错。
他比她年长很多,年少从军,历有多少,故事就会有多少,这大雪夜赶来、能让他不管何时必定要禀要见的佳人,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今天的突然外出,也是因为昨夜的佳人到访么?还有今天凌晨的他,那么反常,难道也是因为佳人么?
李思浅怔怔的想出了神。
“姑娘,外头冷,还是进屋吧。”丹桂带着几分担忧看着李思浅,李思浅‘嗯’了一声,转身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