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朕不会碰你,只是……只是想感受你的气息,睡在你身边就好。”夜离轩近似于乞求的语调让雪女越发的惊讶,这样卑微的请求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雪女淡淡开口
“皇上随意~”见雪女应允,夜离轩眼底掠过一抹柔和的光芒,随后起身褪掉身上的龙袍,床榻上,雪女本能的想为夜离轩让出地方,却被夜离轩温柔阻拦。
“不必,朕有些地方就好~”声音依旧清越的让人不可思议,雪女不再挣扎,任由夜离轩的身体慢慢横在床榻边缘,因为空间的关系,夜离轩只能侧身躺着。
感觉到湿热的呼吸均匀的喷洒在自己侧颊上,雪女下意识噎了下喉咙,虽然笃定夜离轩不会做什么过格的事情,可这样暧昧的姿势着实让雪女极不舒服。
“爱妃在想什么?”夜离轩忽然心情大好,唠起闲话家常。
“臣妾没想什么,只是担心皇上这般睡姿,明日定是疲惫不堪,其实臣妾可以朝里面靠些。”雪女询问试开口,纵然心底有恨,可夜离轩现在这副模样,着实让人恨不起来。
“无碍,爱妃能为朕着急,朕已经很开心了,伤口还疼吗?”夜离轩薄唇轻抿,俊脸上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微笑,那笑,直达心底,这般和谐的接近却没有受到丝毫抵制和鄙视,或许自己在雪女的心目中已经不一样了呵。
“有些痛,但臣妾保证会在一个月内痊愈,也好为皇上尽心尽力办事。”清澈的眸子闪烁着别样的光彩,雪女侧眸回应,樱唇嚅动间喷洒出来的气息仿佛魔咒般将夜离轩的心都勾了去,对雪女的感觉由来已久,她是夜离轩唯一一个想要彻底占有的女人,可却是他如何也碰不得的女人。
“不谈这些了,你好好休息吧,有朕在,不会再有人伤害你……”夜离轩慢慢闭上双眼,右手下意识揽在雪女腰间,此时的一句话,却成了彼时最大的笑话。
雪女感觉不适,却见夜离轩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便也不再纠结,尽管闭上双眼,雪女仍警觉的感受着夜离轩的一举一动,直到困意上涌,不知不觉中,雪女已然进入梦乡。
弯月如钩,斜挂在浩瀚无穷的夜空中,夜色朦胧,月光朦胧,人心,亦朦胧。
当那抹冰冷孤寂的身影出现在苏月容面前时,着实让她惊诧非常。
“绝杀?你怎么会来找我?”苏月容有些不可思议,依大楚的规矩,暗影流杀的人只听命于皇上,也不会与皇上以外的人相见,苏月容之所以认出绝杀,是因为此刻,桌上正摆着一枚银光闪闪的星灿。
“属下叩见娘娘。”清冷的声音如千年玄铁般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一点语调,绝杀单膝跪倒在地,眼睛深如寒潭,冷且看不到尽头。
“平身,你不该去刺杀雪女吗?怎么会到我这里来?”苏月容狐疑问道,百思不解。
“回禀娘娘,刺杀雪女一事中间出了些披露,皇上密令,让属下依照娘娘意思行事。”绝杀曾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楚刑天禀报过,换来的便是现在的结果。
“披露?你指的是?”苏月容闻言面色无波,心底却甜如蜜糖,不管楚刑天如何看待雪女,至少,他能将暗影流杀中最厉害的杀手为已所用,真心可见一斑。
“幽冥宫宫主上官羽。前日属下再行刺杀雪女,却被上官羽阻挠,他扬言雪女是幽冥宫未来的宫主夫人,虽然属下已经表明此为朝廷之事,可上官羽依旧警告,若属下动她,便是和幽冥宫作对,幽冥宫表面上不与朝廷往来,可也不得不防,如今大楚和大越奇虎相当,这股势力偏向哪方,哪方就有必胜的把握,皇上的意思是将此事交由娘娘定夺,杀与不杀,绝杀只听娘娘一句话。”平淡的语气诉说着其中的利弊,待绝杀说完,苏月容神色骤凝,若提及幽冥宫,她还依稀记得幽冥宫的副宫主曾到大越皇宫为雪女逼毒,上次若非那个叫白凤的女子,雪女岂会活到现在!难道雪女真与幽冥宫主有莫大渊源?
“此事急躁不得,且让本宫想仔细些……”苏月容凤眸微眯,柳眉蹙在一起,若雪女真与上官羽有暧昧的关系,又岂能容她在此成为大越雪妃?大小也算一派之主,他该不会如此大方呵。
差不多半个时辰的功夫,苏月容挑眉看向绝杀,樱唇抿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这件事未必可信,你且将上官羽的话想办法传到皇城丐帮的耳朵里,到时候,是真是假自然会真相大白,若雪女与上官羽真有暧昧,不容我们动手,夜离轩自不会放过幽冥宫,至于雪女,那就要看夜离轩与上官羽之间较量的结果了!若没有更好,你大可不必在乎上官羽的威胁,动手便是!”苏月容冷静分析,眸底光芒四溢。
“属下明白!”绝杀点头道。
“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可安全?”苏月容忧心道,既然楚刑天将暗影流杀的人交给自己,她便有保护好绝杀的责任。
“回娘娘,属下现居百花楼,只是……”绝杀很少有犹豫之时,不过噎喉之语,未必该说。
“你是想说齐王对你刺杀雪女的态度不甚满意?”苏月容冷笑着猜测,这在她意料之中,想那楚君袖也是个天生的情痴,他日若不是因爱生恨,又岂会助她除掉水玲珑,如今凭白出现个雪女,他忍心才怪。
放她一条生路可好?
“属下不敢妄言,不过若非齐王阻拦,雪女早就死在星灿之下。”绝杀客观道。
“不用理他,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余的由本宫解决。”苏月容樱唇微勾,眼底光芒闪动。退一万步讲,楚君袖动情也未必是坏事,相信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雪女入楚宫。如此多的阻碍,她倒要看看,夜离轩如何将雪女送进楚宫呵。
次日清晨,阳光带着和煦的温暖洒了进来,泻了一床金色的光,雪女微微蹙眉,朦胧间睁开双眼,陡然想起昨夜,登时转眸看向身侧,却见夜离轩已然不在榻上,伸手触摸间,床上仍留下他的余温。
此刻,静喻端一盆清白走了进来。
“娘娘,您醒了?”静喻一脸浅笑,继而将蘸湿的拭巾拧干后送到雪女面前。
“伤口愈合很快,本宫自己可以的,对了,皇上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雪女接过拭巾拂过面颊,伤口处只觉麻痒,已然没了疼痛之感。
“寅时刚过,皇上就离开了,走前吩咐奴婢们不要打扰娘娘休息,而且还说今晚会再来。”静喻据实回应,眉眼皆是笑意。
“昨夜什么都没发生的。”见静喻轻笑,雪女登时解释,只是话才出口,便觉有些多余,以静喻的聪慧,该是猜的出来。
“静喻明白娘娘的心思,只是伴君如伴虎,圣意难测,一时疏忽很可能会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静喻虽不比娘娘,可也亲身经历过,望娘娘莫在意气用事,否则只会得不偿失。静喻越矩,只想娘娘平安。”静喻中肯道,这些话在她看到夜离轩手掌上的刺伤时便想对雪女说,如今雪女是她唯一的保护伞,没了雪女,自己根本不能成事。
雪女诧异,抬眸看向静喻,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没有丝毫做作,唇,温婉而笑
“谢谢,如果本宫早听到这些话,或许那些不愉快的事就不会发生~”雪女柔声回应,眉眼皆是笑意。
兴华街,皇城最繁华的街市,亦是百花楼的所在,琉璃瓦顶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耀眼,一抹华丽的紫裳悠然立于窗边,长发随风飘扬,玉一样的面容,璀璨的明目,微扯唇间有着说不出的高贵和淡雅,明明真实存在,却似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此刻,楚君袖手中把玩着折扇,眸光正望着皇宫的方向,心,软塌一片,曾经不经意的挑逗,却成了现在挥之不去的牵挂,这一次,他再也不会认命,守护雪女,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无意的垂眸却让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楚君袖剑眉紧蹙,手中折扇‘啪’的合拢,无语,楚君袖登时转身走出房门……
看着角落里的三三两两的乞丐,绝杀暗自吁出一口气,继而转身欲回百花楼,却在看到楚君袖时略感意外。
“属……”
“不必多礼,你怎么会在这里?”楚君袖微挑剑眉,狐疑问道,尽管有上官羽的保证,可这些日子楚君袖还是时刻留意绝杀的动向。
“闲来无事,四处转转而已,主子有事?”绝杀恭敬回应,眸光无半点波澜。
“若真无事,还是回到你该回的地方,这里不是你久留之处。”楚君袖悻悻开口,倏的打开手中折扇。
“属下亦渴望早些回去。”绝杀不卑不亢,对于楚君袖莫名的敌意显得泰然自若,身为暗影流杀的顶尖人物,自然通晓各种信息,当年皇上,齐王,还有皇后水玲珑之间的恩怨何其轰轰烈烈,如今齐王阻止自己刺杀雪女,或许是出于自责吧?绝杀如是想。
“你!”楚君袖一时无语,转眸扫向四处,见无可疑,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到背后中肯的声音
“她不是她,主子可要分清了。”出于忠心,绝杀还是多说了一句,楚君袖闻声一震,终究没有回头,径自离开。
一连三日,夜离轩都是在凤羽阁下榻,和那晚一样,他要求的不多,只要能静静的抱着雪女入睡便可。
看着身侧的男子,雪女不禁叹息,若说她感觉不到夜离轩的真诚那是假的,只可惜她的心已经许了月晓风,此时,夜离轩那张俊逸的容颜,眉头紧锁,纵是熟睡,依旧没有半分舒展,许是碰到棘手的事了,否则他不会这般纠结,雪女如是想,手慢慢抬起,却在快要触及到夜离轩额头的刹那停滞在空中。
这是怎么了?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动作?雪女惊讶于自己的失态,纵然少了恨也不该有这种不必要的关心,无语,雪女慢慢收回玉指,心,莫名慌乱。
“母妃……父皇没有抛下你,父皇是爱你的……母妃……”低低呓语声显得无力且彷徨,雪女眸光微闪,转尔看向身侧的夜离轩,那双眼分明闭着,可睫毛却不停的颤抖,仿佛正在经历着一场恶梦,仔细看,浓密的睫毛上竟沾染着滴滴晶莹!
雪女愕然,她从没想到,一向高高在上,俯视群雄的帝王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可那眼泪分明是真的。心底的某处忽然软塌下来,雪女微转身直视夜离轩,玉手慢慢抚去他眼角的湿润,能让这样一个帝王流泪,必是伤心至极,而他口中声声喊着母妃,这该是怎样一段不堪的记忆呵。
就在雪女的玉指抚过夜离轩眼角正欲收回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迅速钳固住雪女的玉腕。雪女吃痛挣扎,抬眸间正看到夜离轩冰冷如锥的眸子。
“皇上……臣妾只是……”雪女一时语塞,解释就代表掩饰,此刻,她忽然后悔,就该任由夜离轩做他的恶梦,自己这么多事干嘛。
“对不起……弄疼你了?”警觉的动作只持续一秒,在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可能伤害到雪女时,夜离轩陡然松开双手,一脸歉疚的看向雪女。
“没有,是雪女打扰皇上了……”夜离轩的道歉反换来雪女的心虚,雪女垂眸,竟无法直视那双充满歉意的幽眸。
看着雪女一脸的娇羞之态,夜离轩迷离了双眼,整个身子慢慢俯向眼前的佳人,湿热的气息越来越近,一种无形的压力让雪女感觉到了危险。就在夜离轩欲纵情亲吻的时候,雪女巧妙绕开,继而吃力转过身去。
莫名的失落萦绕在心,夜离轩暗自噎喉,脑海里一个声音不停的提醒:贪婪的欲望只会毁了这样和谐的氛围,难道让雪女讨厌你吗?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一个月内,如果雪女没有条件的爱上你,便是上天给你的机会,你可以好好的去爱一场,可一个月后,如果雪女依旧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月晓风的自由,夜离轩,你便死心吧。
深邃的眸子顺间黯淡下来,夜离轩犹豫许久,最终,只是将手揽在雪女的腰际,渐渐睡去,雪女,求你,爱上朕,好吗?
夜风依旧,却不似寒冬那样刺骨,媚娘独坐在云宵殿外,美如蝶羽的眸子正望着天边的明月发呆,已经三天了,她甚至连夜离轩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不过她知道,除了御书房,夜离轩就只去凤羽阁。是不舍吗?你想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将雪女留在心里?何苦?这样做只会让你更受伤!
媚娘苦笑,美眸低垂间一滴泪无声摔落在地,碎成一片琉璃,亦如她的心。几乎同一时间,媚娘看到了暗处的那抹身影,有心上前,却终是没有开口,心底,划过一抹苦涩,七年的时间,她换来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媚娘欲起身走回云宵殿的时候,一阵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
“能再坐一会儿吗?”不知何时,无名已然到了她的身后。
“本来也没想回去,只是不想被人讨厌罢了。”媚娘苦涩回应,转眸间,正看到无名那张俊冷的容颜。没有回应,无名转身走下白玉砌成的台阶,皇宫人多嘴杂,若被人看到自己与媚娘公然在云宵殿低语,就算皇上没有怀疑,可好说不好听。媚娘自然明白无名的意思,犹豫片刻后还是跟了上去。
花房,媚娘看着一脸肃然的无名,不由扯唇轻笑
“怎么?是来为静喻报不平的吗?”媚娘悻悻开口,眸光刻意回避那双深邃的瞳孔。
“皇上这几日都在凤羽阁,如果那边出了什么事,皇上定会彻查到底。”低沉的声音明明透着关切,可在媚娘耳际却成了不折不扣的警告和怀疑。冰冷的眸子陡然看向无名,其间散发的光芒让无名越发觉得陌生。
“自从静喻再度出现,你整个人都变了!难道在你心里,我媚娘就是那么蛇蝎狠毒的女人吗?你想说什么?怕我害静喻?还是雪女?”心,忽然很痛,即便她真的做了不堪的事,却不想被无名看低。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免得你一错再错,得饶人处且饶人,静喻已经没有能力跟你较量,你便放她一条生路又如何?”无名苦口婆心劝说,换来的却是媚娘的嗤之以鼻。
我都替你放心
“放她一条生路?养虎终为患,你敢担保哪天静喻不会一步登天,你可否问过她,是否有心放过我?”媚娘愤然开口,本以为无名找她,是想冰释前嫌,可到头来,不过是为静喻求情,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充斥着媚娘身体的每个细胞,静喻果然厉害,才一出来便让她陷入了众叛亲离的境地,纵然对自己一片痴心的无名竟也为她说情,这样的转变叫她如何不恨。
“本就是我们不对……”无名噎喉,静喻的话依稀在耳,正如媚娘所言,如果静喻得势,又岂会放过媚娘。见无名欲言又止,媚娘失望在看了眼无名,转身欲走。
“皇上已经答应一个月后送雪女离开,你可以安心了……”无语,背对着无名的那张容颜划过一抹苦涩,自己的爱情要靠另一个女人的成全才有可能圆满,这已经很不幸了,而这种不幸却被所有人看在眼里,无名的话当真叫她无地自容。原本安慰的话,却成了媚娘心底永远拔不掉的刺。
看着媚娘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斜影,无名心底怅然,爱错了人,注定一生悲苦,媚娘是,他亦是……
大越雪妃与幽冥宫宫上上官羽的风月之事在丐帮的鼎力相助下被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成了街头巷尾所有人议论的焦点。
“雪妃美吗?”酒栈左侧墙角,一个身着素色长衫的男子狐疑看向身边的两位酒客。
“天下第一舞姬,当然美了,我还有幸见过她的舞蹈呢,那身段,那脸蛋儿,和画里的九天仙女儿一模一样!不管哪个男人见了她,准会被迷的三魂丢了七魄!”路人甲说话间,那双猥琐的眼睛正泛着幽绿的光芒。
“有皇上和幽冥宫主在,哪个男人敢多看她一眼啊,那是不想活了。都说红颜祸水,现在皇上的脑袋上扣了这么顶绿帽子,你说皇上会怎么样?”路人乙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极是欠揍。
“能怎么样,灭了幽冥宫呗!”路人甲耸肩回应,说的无比轻松。
“这话可乱说不得,那幽冥宫可也不是好招惹的主儿,江湖素来与朝廷是两个世界,那幽冥宫就是江湖上的朝廷,那上官羽就是朝廷里的皇帝,同为人中之龙,胜负说的可有点儿早呦!”路人乙不以为然。
“客官,您的菜齐了!”店小二端着托盘一脸堆笑的走向距离他们不远的桌子,只见桌上有一锭银子,人却不知所踪。
百花楼,永远的歌舞升平,那些醉生梦死的男人们在温柔乡里寻求一丝慰藉,他们纵洒半生黄金,只求一时飘飘欲仙,殊不知再美的容颜终究是粉面骷髅,再诱人的身段也不过是一堆白骨,可这世间,或许只有得道的仙人才会领悟生命的真谛,凡尘世俗又岂会如此彻悟。
当白凤一袭男装怒气冲冲的走上顶楼之时,老鸨本欲阻拦,可在认清来者后便悄悄躲了起来,她见过此女,脾气暴躁到人神共惧的地步,该如何嫁出去呦,老鸨暗自叹气。
门,被人‘咣当’一声踢开,因为用力过猛,门栓开裂,悬在空中的门悠悠荡荡,吱呦作响。即便早有准备,楚君袖还是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折扇下意识合拢,泛着润泽光芒的眸子诧异的看着已然冲到自己面的母老虎,下一秒,楚君袖以最虔诚的微笑面对白凤
“这是什么风把白副宫主您吹到我这百花楼了?楚某未曾远迎,实在是罪过。”目光纯净淡然,声音清澈优雅,楚君袖善意开口,满脸透着恭维之意。
“你的罪过何止如此,上官羽呢!把人交出来!”冰冷的声音寒蛰入骨,眼前的白凤,如下山的猛虎般怒视楚君袖,此刻更仿佛是竖起了全身的毛,欲活生生将楚君袖一口吞掉。
“呃……上官兄他没有回幽冥宫吗?”楚君袖一脸狐疑,反问道。白凤默,在打量楚君袖半晌之后,冷笑道
“大楚齐王,却在大越的妓院当上了龟公,不知道这个消息若传出去,会不会比幽冥宫主勾引大越皇妃更让人瞠目结舌呢?”声音依旧冰冷,且透着丝丝凉风,楚君袖闻声,脸上的笑容顺间凝固,出于对白凤腹黑性格的畏惧,楚君袖最终还是以微笑示人
“传言不可信,白副官主又何必在意市井谣言呢!上官兄的作风向来光明磊落,又岂会如他们说的那般不堪?定是有小人作祟,试图抹黑上官兄,关于这点,白副宫主可要明察秋毫啊!”楚君袖正色道。
“宫主之事或许只是谣传,可齐王您身处百花楼这件事却是证据确凿,说吧,上官羽在哪儿?”白凤那双拥有无限冰漠气质的双瞳冷冷看向楚君袖,丝毫没有缓和的余地。
“咳咳……白副宫主老用这招不嫌老套吗?”楚君袖悻悻道,就这么一件事儿,都被白凤要挟多少次了!
“招不在老,管用就行!如今宫主与雪妃这件事被传的沸沸扬扬,白凤相信,如果不是齐王开口,宫主又岂会惹上这种莫须有的桃花债,天下人尽知,那雪妃是越王最宠爱的妃子,如此一来,越王便有理由发难幽冥宫,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大楚却坐收渔翁之利,齐王好打算呵!”白凤字字如冰,利眸冷如冰柱。
“白副宫主言重了,此事与楚某毫无关系!不信你可以去问上官兄!”楚君袖信誓旦旦,心底却叫苦不迭,没想到白凤如此伶牙俐齿,这番言辞倒打一耙,把自己说的如此阴险呐。
“我自然会问,只是烦劳齐王把人交出来!”白凤冷眼相对,丝毫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我楚君袖对天发誓,我是真的不知道上官兄所在何处。”楚君袖一脸犯难道。
“既然如此,白凤也不为难齐王,烦劳齐王在看到宫主之时,将白凤的几句话稍给他,他虽然是幽冥宫的宫主,可这些年我白凤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幽冥宫上,他若想毁了幽冥宫,也得问我白凤愿不愿意,如果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我自不会拿宫主如何,可那个雪妃,必是我幽冥宫必杀的仇人!”幽冷的声音透着让人窒息的寒意,楚君袖心中一震,万没料到白凤居然动了杀心,再加上绝杀,雪女岂不是腹背受敌。
“白副宫主心意,相信上官兄自会明白,楚某待见到上官兄,必会一字一句如实相告。”楚君袖言之凿凿,只道将白凤送走后再做打算。
“希望齐王言而有信!白凤告辞!”生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楚君袖正欲寒暄之时,白凤却似一阵风般消失在他面前。看着依旧悬空摇曳,吱呦作响的房门,楚君袖暗自唏嘘,此等极品,世间罕见呵。
“还躲着作甚?人都走了。”楚君袖勉强将房门关紧,继而看向窗外,一脸愁容。果然,就在楚君袖开口的顺间,一抹妖艳的红裳赫然出现,那张殊绝无双的容颜此刻青红难辩
“人是走了,事儿可没完,难怪你上次会出卖我,原来是有把柄落在白凤手里呵。”上官羽耸耸肩膀,薄唇勾起的弧度带有明显的鄙视。
“所以我才说情有可原的啊,刚刚你也听到了,她要对雪女下手了,这你不可不能不管!”楚君袖一本正经开口,换来的却是上官羽更加鄙视的目光。
“你还好意思说!当初这招是谁出的?现在闹的满城风雨,你说要怎么收场!绝杀那个王八蛋,居然阴损到这种地步,别让我再碰到这厮,否则定取了他的狗命!”上官羽的声音阴而不柔,显然是动了真气。
“这也未必是绝杀的意思,只是现在这事棘手的很,也不知道谣言有没有传到宫里,夜离轩若知道此事会有什么反应……”楚君袖剑眉紧蹙,眼中浮现一丝忧虑。
“交友不慎啊~这个时候了,你还担心雪女,难不成你当初就是想一石二鸟?如果夜离轩真的发兵欲剿幽冥宫,你也别想置身事外!”上官羽悻悻道,心底抹过一丝忧虑,他倒不担心幽冥宫,毕竟夜离轩不是傻子,现在与幽冥宫为敌,很容易得不偿失,他担心的是那个长的如天山雪莲般圣洁的女子,这种不贞之事若传到皇宫,真不知道夜离轩会对雪女怎么样。
“有你的白副宫主在,幽冥宫固若金汤,这点我都替你放心。”只要想起那个白凤,楚君袖便从心底升出一阵恶寒。
“切~”上官羽冷哼一声,陡然转身自窗户跃出。
“去哪里?”楚君袖追了两步,狐疑道。未等上官羽回应,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稳而有绪的叩门声。楚君袖微有一怔,许是刚刚太过大意,竟然没听到外面有人。
“进来~”楚君袖淡淡开口,待绝杀走进来时,楚君袖正端坐在桌边,正襟危坐
“属下叩见齐王。”依旧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封俊颜,绝杀拱手施礼道。
“平身,你来的倒是时候,本王正有事问你,现在外面传了些关于雪妃与幽冥宫主的风言风语,可是你传出去的?”楚君袖冷声质问,依他对皇兄的了解,这么阴损的招儿断不是皇兄的主意。
“回齐王,此事不是皇上的意思,是苏贵妃。”绝杀无意隐瞒,据实道。楚君袖闻声微震,眸底闪过一丝忧虑,早该想到是她的。
“如果本王没记错,暗影流杀的人只听命于皇上,怎会与苏贵妃有关?”楚君袖不以为然。
拿什么保证她的安全
“皇上有旨,属下在大越的一切行动都要以苏贵妃马首是瞻。”
“如此说来,此事皇上是不知情的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夜离轩和上官羽均查出谣言的出处,你们会不会弄巧成拙,促成幽冥宫与大越的联合,这对我们大楚是万万不利的。”楚君袖冷静分析,女人呵,有时候为了自己的利益,居然不思后果。绝杀无语,神色微有一震,楚君袖这番言词显然在他的心里起了作用。
“若雪女入楚宫,则是更甚于幽冥宫的威胁,属下相信苏贵妃行事自有道理。”绝杀沉默片刻,反驳道。楚君袖心中微震,他没想到绝杀语出惊人,是呵,或许在大楚臣民的心里,水玲珑的阴影已经成了他们心底永远的阴霾,只是将所有的政治动荡归结在一个女子身上,到底是因为红颜祸水?还是他们在为自己的无能找的借口!
暮色黯淡,残阳如血,由浅入深的晚霞羞红了那一片天空,雪女手捧着一杯香浓的茶,轻倚在凤羽阁前,若有所思的望着天边发呆。此时,静喻自殿门而入,在看到雪女时,急急走向雪女。
“娘娘,天还很冷,您伤口还未痊愈,怎么能出来?”静喻忧心开口,欲扶雪女回房。
“无碍,刚刚郑御医来过,本宫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些日子躺在床上实在烦了,所以出来走走,该是有很久没看到这么美的夕阳了,原本以为在这种地方连夕阳都是冷的……”雪女感慨道,倾城的容颜沐浴在橘黄色的余辉更显神圣不可侵犯。
“不以物喜不以已悲,这样的境界又有几人能够达到,如今娘娘觉得这夕阳不再那么刺眼,想来心境与来时大不相同。”静喻淡淡回应,遂站在雪女一侧,眸光依着雪女的方向,望向那片艳红如火的晚霞,心底亦感慨万端。
“或许吧……”轻柔的声音蕴含着太多的情愫自雪女口中溢出。
“娘娘,有件事奴婢不知该讲不该讲?”静喻试探着问道。
“什么事?”雪女侧眸看向静喻,显少见她有模棱两可的时候。
“不知娘娘与幽冥宫宫主可有交情?”静喻开门见山,如今雪女与上官羽的暧昧情事早已在宫中传人尽皆知。
“幽冥宫?本宫只记得当日中了‘梦魂’,若非幽冥宫副宫主白凤相救,便无本宫今日,至于宫主却不知是哪位。怎么了?”雪女狐疑看向静喻,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抹华丽的紫裳,难道他是幽冥宫宫主?
“近日宫中传闻,娘娘与幽冥宫主情投意和,而且幽冥宫主还扬言称他日娘娘便是幽冥宫的宫主夫人,此事已经传的皇城内外人尽皆知,相信皇上那里也该听到风声了,奴婢只怕皇上会因此迁怒于娘娘。”静喻忧心道。
雪女闻声轻笑,眸光转向那片瑰丽的霞彩,漫不经心道
“纵然是蓄意栽赃,也该想个实际一点的理由呵,本宫根本不认识幽冥宫的宫主,又岂会和他情投意和?这后宫的女人当真疯了不成?”雪女心底划过一丝无奈。
“娘娘是怀疑这谣言出自后宫?”静喻眼前闪过媚娘那双怨毒的眸子,狐疑开口。
“出自哪里都好,皇上是不会相信的!”清澈的眸子散着柔和的光芒,在她心里只有月晓风一人,关于这点,夜离轩再清楚不过。
“那就好,只要皇上不为难娘娘,别人的看法倒也无足轻重了。”静喻虽不知雪女的信心来自哪里,可她相信雪女有办法不让自己再度陷入众矢之的。
云宵殿内,所有的烛台都没有点燃,悬棘天珠光芒闪烁,仿佛在黑暗中掀起一角,一股幽暗迷乱的气氛萦绕在整个房间。
当那抹熟悉的脚步由远及近传来时,媚娘故意将玉肩上的轻纱向下拽了拽,在悬棘天珠的映衬下,那张原本就惊艳绝绝的脸更加的妩媚诱惑,自从那一日夜离轩毫无温情的强要了她之后到现在,已经是第十天了,若不是从李公公那里得知夜离轩会在酉时回云宵殿,她还不知道自己要盼到什么时候。
门‘吱呀’一声开启,在踏进云宵殿的那一刻,夜离轩不由一怔,纵然自己不在云宵殿,可有媚娘在,也不至于这个时辰了还没有掌灯才是。
带着疑问,夜离轩慢慢踱步而入,这才发现,媚娘早已拂在桌边睡着了,借着悬棘天珠的光亮,夜离轩绕过媚娘,悄然走向内室,似乎并没有想叫醒媚娘的意思。待夜离轩自龙榻内的锦盒里拿出龙佩的时候,那抹俊逸的容颜慢慢融化,浅浅牵动唇角,笑,直达心底。
“君上是想将龙佩赠与雪女?”幽怨的声音带着一丝质疑,不知何时,媚娘已然走进内室,一双凤眸亮烁如星,若不是悬棘天珠的遮掩,任谁都能看出她眼底的寒意。
“是朕吵醒你了?”夜离轩不答反问,悠然直起身子,顺手将龙佩揣进怀里,极其自然的动作却成了媚娘眼中最刺目的风景,心,仿佛坠落在一片破碎的琉璃瓦片上,任由那最柔弱的地方被扎的鲜血淋漓,媚娘却倔强的不肯败下阵来。
“龙佩是大越皇族的象征,关系到整个大越的命脉,历代帝王都视其为至尊之宝,现在君上却要将它送给雪女,媚娘心寒。”几日不见,那张俊冷的容颜上仿佛多了媚娘从不曾见到的柔情,可那柔情却不是因为她,七年的付出,七年的企盼,换来的不过是梦幻泡影,媚娘不知道,自己的执着还能坚持多久,可要她放弃,做不到。
“大越的命脉岂是一块玉佩可以主宰的,雪女伤势未愈,这龙佩有温养伤口的功效,朕只是想让雪女尽快恢复,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很是心虚的语气,夜离轩眸光微闪,刻意回避媚娘冰坚的目光,抬脚欲走时,却被媚娘拦了下来。
“君上可还记得一个月的约定?媚娘已经吩咐大楚方面作好了万全的准备,一旦雪女入楚宫,自会有人与她接应,保证万无一失。”清冷的声音带着提醒的味道自媚娘口中溢出,美如蝶羽的眸子充满期翼,这是她最后的赌注,只要将雪女送出去,一切都可以重来,只要夜离轩的心还在,她就有希望。
“万无一失?你能保证雪女这一路平安无事?能保证楚刑天不会怀疑雪女的身份?能保证她在大楚后宫会躲过所有的明枪暗箭?如果不能,你拿什么来保证她的万无一失!”冷漠近似无于情的声音自夜离轩薄唇中愤然溢出,一连串的质问几乎将媚娘所有的希望顺间击碎,娇美的容颜惨白如纸。
见媚娘无语,夜离轩剑眉紧皱,心却似被人击起千层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冲动,一个月的期限是自己说的,又何必迁怒媚娘?只是他真的不希望有人不停的在他身边提醒他这个事实。
就在夜离轩走至门口处时,媚娘幽然开口
“皇上当日选择雪女的时候,是否在乎过她的生死,彼时最好的棋子,却成了皇上现在最大的束缚,既然舍不得,又何必让媚娘多此一举。皇上想要赐予雪女的,或许不仅仅是块龙佩,怕是皇上的真心吧!果然是红颜祸水,大越的江山与雪女相比忽然变得一文不值了,如今的越王,还存有当初的那份雄心壮志吗?”冰冷的语气暗藏了多少恨多少不甘,只有媚娘自己知道。
无语,一阵重重的摔门声突兀而起,刺耳的声音萦绕在媚娘耳际,久久弥撒不去,云宵殿再次恢复无尽的冷清和孤寂,媚娘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在滴血的声音,这样的云宵殿,静的让人害怕。
月色阑珊,夜凉如水,幽冷的星光带着冷淡与疏离倾洒而下,树影越发的浓重,风过,树叶在这淡墨色的夜里发出沙沙的声音,越发衬出夜色的朦胧。
清风苑,芙蓉帐暖,春色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