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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好后,洛俪浑身酸软地躺在暖榻上,由医女给她按摩。

医女一边按摩,一边道:“冯老太医家有最好活血化瘀的药酒,娘娘感觉比早上时疼得如何?”

“像针扎一样火辣辣地疼,本宫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种罪。”

洛俪的声音不高不低,平静得没有任何情绪。

“你是自小学的医么?”

“是。太医院骨科医正冯老太医便是臣女的祖父,我是跟着父祖学的针灸、按摩之术。”

“女儿家有一技之长最好,本事是自己的,走到哪儿都不用怕。本宫在家里时,祖父常说,世人重男轻女,先是女子自轻,方才被轻视。”

洛俪像与寻常人一般地聊天说话。

冯医女按摩的力道不轻不重,让她觉得后舒服,即便她身有武功,只怕这伤痛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全好的。

皇帝此刻只携了高昌,正静静地立在凤仪宫偏殿外头,站在窗外,静静地聆听着里面的说话声。

冯医女轻轻柔柔地道:“娘娘勿须担心,昨儿伤的筋骨,往后仔细治疗,定不会落下病根。”

皇帝偏宠杨淑妃,娶她不为情故,只因要她替杨淑妃挡灾,挡叶太妃的刁难。

皇帝所谓的情深不过就是一场笑话。

他宠杨淑妃,为何不直接给杨淑妃一个后位。

以他的性子,就算宠到极致,也是防着杨淑妃,他是不愿杨丞相成为第二个窦承嗣罢?

“借冯姑娘吉言,身体的痛远不如心里的痛,不过也好,痛得麻木,就不知是痛,若是能炼就一颗冰石之心、木头之心,就更好了。寂寂深宫,适合不会心痛的人活着,也只有不晓痛的人,才会活得长长久久…”

她对他,已失望至此。

盼着自己的心,再不会痛,盼麻木,盼如铁石之心。

洛俪又问道:“你是哪年出生的?”

“明和末年。”

“比本宫还大一岁,本宫是同光元年生的。”洛俪粲然一笑,“生病了挺好的,可以休养,若能修身养病到生命的尽头,不这样躺在这里坐吃等死,也不错,不错。不用担心饿着,亦不用担心风吹日晒,不过是把心熬成铁石罢了。”

冯医女听得不忍,“娘娘还年轻,何必妄自匪薄。”

“人虽年轻,可心也经几度生死,若然还活着,却已于昨晚彻彻底底地死透了。”她知道他在外头,有些话是与冯医女说,也是与自己说,更是与他说的。

第296章 人近心远1(三更)

她近乎自言自语地道:“既然他需要一个瘫痪的皇后,我便如他之愿,先将六宫之权托予慧妃,过几日就将凤印交给太妃。可我想不明白,她要致人瘫痪,是为了阻我去蜀省见义父还是为了让我做一个安分的人,也许他要的就是一个木头人罢了。装木头,小时候玩过这游戏,想来学起来也不难。”

素纱坐在旁边做针线,听到这里,心头发酸,“娘娘,你别再说了,说得奴婢心里难受得很,从昨日到现在,你就再也没有笑过。”

“你要让我强颜欢笑,我做不到!若有人想见这样的女人,自找别人去,从今往后,我不想再见他,也不需要他假模假样地解释、讨好。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他想向天下证明的一件战利品罢了!

你瞧这屋里的椅案可有真心?没有,他们是木头。所以这宫里需要的也是木头。素纱,你在自己面前就做个人,踏出凤仪宫就做个木头。”

外头,有人过来。

皇帝与高昌一闪身躲到暗处。

素绻领着卢淮安进来。

卢淮安静立在珠帘门外,揖手道:“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卢淮安,几时回来的?”

洛俪的声音很平和。

“前儿夜里。”卢淮安语调里含着三分笑意,“微臣听说云省出现了肉灵芝,带人星夜兼程去了趟云省。”

洛俪问:“寻到了?”

卢淮安道:“是,是一块足有七八斤重的肉灵芝。”

“献给皇上吧,也许能给杨淑妃补补身子。”

洛俪依旧很淡,趴在床上享受着冯医女的按摩。

卢淮安关切地问道:“听说娘娘昨儿被人算计了?”

“幕后主使是皇上,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

在这偌大的宫中,能那样算计她的,除了皇帝还会有谁?

他对她没有情,她在嫁给他时,还曾想过从此便与沐子轩断了,做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不负于他,不负这天下,可现实却狠狠地给了她一击。

她无法敬他、重他,更不能去喜欢他。

她可以骗天骗地、骗去所有人,唯独骗不了自己的真心。

“微臣不敢,微臣以为,许是娘娘对皇上有…”

洛俪突地坐了起来,厉声道:“卢淮安,这么多年,我敬你如兄,你却害我如此?就在昨日,四十四斤的凤冠,我险些没因此瘫痪。

卢淮安,你是有武功之人,头上顶上四十四斤的铁冠试试,十一个时辰,摆着一个姿态站着、坐着、走着,我没瘫痪,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她推开冯医女,赤着只穿了宫袜的脚,隔着一道珠帘,厉声叫骂:“卢淮安,我今日叫你来只说一件事:你我兄妹情分就此一刀两断!

往后,你继续对皇帝忠心耿耿,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他日你若有事,莫要求助洛家,也莫要求到本宫面前。本宫从今日起,就当没认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一次背信,百次不用。卢淮安,我会瞪大眼睛瞧着,看你如何位高权重,看你如何顺风顺水,看你又如何背叛伤害多少真心敬你、重你、视你为亲人的人,踏着这些视你为亲人的人,如何一步步平表青云?”

在他的眼里,洛俪一直温婉从容,一直沉稳有加,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又会有如何伤心。

卢淮安一惊,双膝一软,“洛师妹,我向你赔罪,我今儿过来带了解药,我…”

“不需要!如果有人杀了一个人,然后对那死人说,对不起,我杀了你。你觉得有用吗?”

他们伤的是她的心。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痛,以为此生就守护家人,可她在长辈的殷殷期盼之中,生了希望,有了欲望,就是与自己喜欢的人双宿双飞。

“洛师妹,是我对不住你,你要骂要打,我息听尊便。”

卢淮安跪在地上。

洛家不仅是洛俪的依仗,同样也是卢淮安的依仗。

卢淮安对洛家的依仗仅次于皇帝。

“真的?”

“只要你说,我又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做。”

“你跟皇上说,就说我体弱多病,需要出宫修养,若能允我入蜀最好。若是不能,就让我到行宫休养。”

卢淮安蹙着眉头,“洛师妹,皇上他对你是真心。”

“你对秦氏真心,对陶氏真心,对洛素纹也同等真心,我懂。就如我视你为兄长,视梁俊为兄长,视已经死掉的夜大哥的兄长,我待你们是一样一样的,这种敬若兄长的情感,也仅次于我对大哥、二哥、三弟四弟。”

在她的心里,她待他如卢淮安对自己的三个平妻,三个平妻不分轻重;皇帝心里的杨淑妃、洛俪难分伯仲;洛俪对他与卢淮安、梁俊也是一样的重量。

原来,是这样。

皇帝只觉无比的悲凉、失望。

卢淮安疾呼一声:“洛师妹,你这又是何苦?我不配得到你的敬重。”

“我从今日开始收回对你的敬重。”她仰望着天空,“到此为止罢,从今往后,你莫再唤我洛师妹,你的洛师妹在你与皇帝联手算计时她应该死了。”

洛俪抬了抬手,“素绻,送客!”

卢淮安出了凤仪宫,身后,传来洛俪的号啕大哭声,这声音似在刻意抑制,又似在尽情发泄,哭声震耳,听到人的耳里,竟是道不出的伤心欲绝。

素纱在软语哄着。

素秋急得不知如何应对。

皇帝立在一边,进退两难,那顶想害她瘫痪的凤冠是他的意思。

她不知他,他又何曾知她。

皇帝离了凤仪宫,在外头兜了一圈,在十几个宫人簇拥下,浩浩荡荡地进入凤仪宫。

“皇上驾到!”

素纱几个手忙脚乱地给洛俪递了帕子,洛俪道:“素绻去外头挡着,就说我身体不适,经冯医女按摩后已经睡熟了。”

她知他在外头偷听了许久。

他故意要与她演戏,她就陪他演。

洛俪拢上锦衾睡熟。

她是真的不想见他。

皇帝听罢素绻的话,“睡熟了?”

不久前离开,她还在号啕大哭,这一回头再来,她就睡熟了。

皇帝道:“朕进去瞧瞧罢。”

素绻打起帘子,皇帝进入偏殿。

第296章 人近心远2(一更)

素绻打起帘子,皇帝进入偏殿。

洛俪微阖着双眸,不见到,就不会觉得恶心,就不会觉得厌烦。

皇帝抬了抬手,示意左右退下。

素绻却站着未动。

高昌道:“素绻姑娘,你还是退下罢?”

“高公公未退,奴婢怎能退?”

咱家是服侍皇帝多少年的老人,你…就是个丫头,高昌欲怒,在皇帝示意下,不得不退出偏殿。

皇帝轻声道:“倾城,朕知道你没睡。”

若要我信你,我宁可相信母猪爬树。以前,还能敬重二三,现在只觉得恶心、厌烦,一面要与他不死不休的纠缠,一面又与杨淑妃恩爱缠绵,这样的男人,不配她动心,亦不配她喜欢。

“四十四斤重的凤冠,不是朕做的。”

不是你,也与你有关。

凤冠可是内务府的人送到洛府的,说不是你的,那是谁送来的。

最大的怀疑人是皇帝,其次是杨淑妃,.昨儿夜里她听到的真相,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个人也有可能是皇帝。

他娶她,是他向世人炫耀的战利品;是他保护杨淑妃最好的盾牌。

她之于他,是最好用的棋子。

他的真爱是杨淑妃,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是否是,也唯有他自己明白。

“倾城,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昨晚,她等他说这话,可他却以沉默应对。

有些话是有期效的,他说得太晚了。

有没有这话,她已经不在乎。

与其相信他,她还不如相信自己,相信旁人。她昨晚夜探怡春宫时,知晓真相的那刻,她就不会再信他。

这世间,她相信的人是祖父母、是父亲,可当皇权与他们相对时,就连祖父母、父亲都不能护着她,可见有时候连至亲也是帮不了的。

权势路上,对于帝王来说,便是至亲也可杀。父杀子,子杀父,兄弟相残,比比皆是,他想杀她,算计她,又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洛俪闷闷地反驳他说的任何一句话,信任不在,倚重不在,就连依靠他,她也不再抱奢望,他是皇帝,皇帝对很多人可以一言九鼎,唯独对情爱,最不能作数。

“倾城,你能不能信朕?”

她在暗中给自己催眠:不能相信他!永远不能相信,一遍又一遍。

她在他絮叨的话语里,已沉沉睡去。

“还记得我们在江南洛府初遇时的情形么,那时候你九岁,朕闯入你的闺阁,逼你给季师傅治伤,塞了一枚糖丸子给你,骗你说那是独门毒药…”

就在他回忆追思的时候,洛俪已传出低沉的声音,皇帝轻唤一声:“倾城。”

她未应。

他又唤了两声。

还是没人应。

这一次,她不像是佯装,似真的睡熟了。

素绻与高昌进来,素绻看了一眼,“昨晚皇上走后,皇后因为脊背骨头、筋脉都疼得厉害,又不忍请太医,一直忍到天亮回到凤仪宫才请了太医来瞧。皇后一夜未睡,她是真的承不住困意睡熟了。”

晌午后,素缱因心疼洛俪,让小路子带她去御书房找唐侍讲。

因近来皇帝大婚,各部院分了一部分奏章去,除了重特大奏章需皇帝亲阅,其他的都由各部院商议后批处,唐大满这里看的奏章也不多,用过晌午再看大半个时辰就能抄录完。

唐大满出来时,正瞧见素缱,揖手唤了声:“素缱姑娘!”

素缱冷厉地道:“唐侍讲,你回家之时劳你回洛府一趟,找老爷想法给我们家里讨点药酒来,我们姑娘真是太可怜!昨儿大婚,头上顶的是四十四斤的凤冠,被卢淮安与皇帝联手下了‘软骨散’浑身一点内力都没有,现下伤了颈脊的骨骼、筯脉。太医们说,也算是姑娘运气好,又幸亏自幼习武,骨骼还算强健,只怕换成旁人,就要被害瘫痪。人的颈脊处最是重要,有些幼儿从马背跌下伤了颈脊是要落下残疾的…”

唐大满今儿晌午就听人议论这事。

最初知道的是太医院,之后六宫嫔妃都知道,再之后整个后\宫都轰动了,大家纷纷猜测,是谁敢冒天下之大韪,后\宫的人猜是杨淑妃,但叶太妃、洛俪曾怀疑是皇帝。

至于前朝听到这消息会怀疑上谁,就由得他们去想。

唐大满问道:“皇后现下可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昨儿一晚上叫疼,今儿太医瞧过后,送了一位冯医女来,先是针灸、又是按摩,姑娘疼得直哭。近午时,姑娘为此伤心地号啕大哭一场。后来哭着哭着也就睡着了。瞧得我心里又是心疼又是难受,都想由我代替了她去。

卢大人怎么能帮着皇上害我们姑娘呢?我们姑娘中了毒,没了丁点内力,比无武功的弱女子还弱,就算是这样,有人还不放心,想害我们姑娘瘫痪了才肯作罢。

姑娘还不让我们身边人说出去,说是怕家里知晓了担心,可是她这样,瞧得奴婢心里难受。唐大人,就劳你帮忙传话,奴婢得回去了。”

素缱福了福身,转身离开御书房。

唐大满忆起与洛俪共同在御书房当差的日子,心里甘苦掺半,即便是洛家娇养的女儿,嫁入深宫头日,就被人算计了。

洛俪醒来时,已是近黄昏时分,这一觉睡得很香。

她令素秋摆了书案,坐在案前习字绘画,用了许久才调整好心绪。

梁俊带着两名侍卫近了凤仪宫,对看门的小太监揖手道:“劳小公公通禀一声,请素绻或素纱姑娘出来一趟。”

不多时,素绻从里头出来,打最着梁俊,福身道:“见过梁大人。”

梁俊手里拿着一只盒子,“这…这是洛大人令在下送来的药,专治筋骨损伤的铁氏秘药,还请素绻姑娘转予皇后。”

皇帝声声视洛俪为最重,到底伤洛俪最深。

曾经的洛俪快乐无忧,在她的世界里有书法丹青,有琴棋歌舞,唯独没有这些女人的争斗与算计,正式入宫头天,就被人这样算计了去。

洛府的铁氏听说后,直将洛瑞、儿子全都骂了一通,在洛府又哭又闹,“全都是狠心的,我娇养大的孙女就被人作贱得几乎瘫痪了,你们还我俪儿,还我俪儿…”

苏氏在一边抹泪儿。

第296章 人近心远3

苏氏在一边抹泪儿。

洛庆破口大骂:“招天杀的恶贼,欺人太甚!皇后入宫头天,顶个四十四斤的凤冠,把人都给压伤了。皇上不宿在皇后处,反去了杨淑妃宫里,这是不把我们洛家放眼里?娘骂得是,这人就专拣软的捏,他们就是挑了我们洛家好欺负,这才欺到皇后身上。”

铁嬷嬷跟着道:“绝不能就此罢休!三老爷就是性子太柔和,老夫人,一定要闹,非得让皇家严惩杨淑妃不可。”

帝后大婚,皇帝连给洛家该有的体面都没有,居然还宿在杨淑妃宫里,这是公然地打洛家脸面。而洛俪受伤,也在证实皇帝根本不如他所说的那些看重洛俪。

洛廉、洛康被铁氏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顿。

铁氏哭闹起来,洛瑞都得服软,兄弟俩连大气都不敢出,只一个劲儿地赔不是,可越是如此,铁氏越不肯罢休,先哭洛俪没人疼,又说有后娘就有后爹,吴氏在一边无辜躺枪,还不敢争辩。

洛康、洛廉与铁氏都备了伤药,一古脑儿装到一个大盒子里,由洛廉亲自去了一趟郑国公府找梁俊。

梁俊昨晚没值夜,因帝后大婚,值夜的是龙影司五位掌司之一的老大季如风。但今晚,他要按例入宫当值,正好将筋骨伤药给洛俪送来。

素绻接过,道:“请梁大人代为转告老爷,就说娘娘的伤已好多了,休息几个月应无大碍。太医院遣了冯医女给娘娘治伤,是骨科冯老太医的孙女,冯家在骨科损伤这块可是圣手。”

冯家的接骨术,是大赵最厉害的。

虽然洛俪伤的筋脉,有冯医女帮忙调理、治愈,应不成问题。

梁俊揖手道:“我今晚值夜,若有什么事,但凭吩咐。”

素绻福身,“有劳梁大人关心我们娘娘,到底是血脉兄妹,就是比外人好,若不是娘娘中了卢大人的‘软骨散’失了内力,又怎会受这么重的伤。娘娘刚醒来不久,小婢得回去服侍了。这会子,娘娘该针灸治疗,看能不能用上这些伤药。”

梁俊离了凤仪宫,想到自己与洛俪之间的表兄妹,其实洛俪原有机会反抗,她有婚姻自主之权,可她放弃了,是皇帝像洛梁两家要胁洛俪,逼她不得不放弃反抗、逃走。

皇帝再也不是当年的赵彻。

在窦国舅被除之后,他的霸道、独专更为张扬明显。

宫外都已经传出皇后被一顶四十四斤的凤冠伤了筋骨之事,恐怕端午节后,朝堂上又有一番争执。

洛俪练了一会儿字,脱了外袍,只着肚兜扒在暖榻上。

清晨时还隔了一层,这会子洛俪竟露出了布满红疹的后背。

冯医女错愕道:“娘娘,你…你身上怎么了,怎会有这么多红疹?”

洛俪苦笑,“昨儿就这样,昨日午后浑身痒得难忍,因有繁复的仪式,又不敢抓挠,生怕惹了笑话,今晨就发现身上起了红疹…”

冯医女问道:“现下可痒?”

“不痒了,用手触碰即疼。”

冯医女道:“回头臣女去太医院给娘娘配些药。”

“不碍事,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她是故意的,为了防皇帝亲近自己,看到她浑身的雪肌已无,只剩这些红疹,恐怕他也没有亲近的意思。

洛俪扒在暖榻上,催促道:“快下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