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接过鸳鸯递来的老花镜细看了一眼:“潇湘子?这又是哪个新人?”
宝钗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位新人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着指指黛玉:“老太太,这书啊,就是您这外甥女写的。”
老太太大吃一惊,赶紧抬头看黛玉,只见黛玉已经羞的直往迎春身后躺便笑了起来:“林丫头,你害什么羞,你小小年纪就能出书,这是好事啊。”
说话间,她叫鸳鸯拉了黛玉过来,伸手摩挲着黛玉的头发:“你母亲未出阁那会儿子便是有名的聪慧人儿,到了你这里,自然也是极聪明的,只我也没想到,我们林丫头小小年纪便能出书立传了,比你两个舅舅还要强呢。”
黛玉听的赶紧站起来:“我哪里比得过舅舅们,外祖母还是不要臊我了。”
老太太笑着摇摇头:“我说实话,你不信也没法子。”
转眼,她又去看宝钗:“薛丫头,林丫头这书我也没瞧,也不知道写的如何,不过你们薛家几辈子都有书局的生意,想来,你的眼光还是有的,既然你愿意替林丫头出书,旁的我也不说什么,只告诉你一声,若是赔了,你也别不好意思,只管和我说,我把钱给你。”
“老太太这叫什么话,臊我脸呢。”宝钗也赶紧站了起来,笑道:“我和林妹妹都说好了,书卖出去按份子给她钱,我倒不是怕赔,我怕若赚的多了林妹妹嫌我给的钱少,到时候,可要仰仗老太太做个见证,别叫林妹妹哄了我去。”
“你啊你。”老太太被她逗乐了,指着宝钗大笑:“你不哄别人就是好了,谁还能哄了你去。”
宝钗笑着又说了几句话,之后问黛玉:“林妹妹,样品我也拿来了,你瞧瞧可还行,若是哪不好,我再让他们改去,咱们早日定下来,待到年后我便一心一意的给你推广。”
“我瞧着是极好的。”黛玉拿帕子掩了口轻笑:“倒是不用改的。姐姐只管拿去印吧。”
宝玉趁别人不注意把书抢过去看了一会儿子,没口子道:“是极,是极,我看着也很好,难为薛姐姐费这般心了。”
说到这里,宝玉又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问宝钗:“薛姐姐,你前些日子的话提醒了我,我想着也该做些事了,只不知道从哪里着手。”
宝钗看他一眼:“我一个女孩子家又知道什么。这些事情还要你自己琢磨。”
宝玉知宝钗不愿意谈说。便也不再去问。
迎春和惜春拿着书凑在一起瞧。宝钗黛玉和宝玉三人围在一起说笑,倒是探春一脸郁郁之色,也不知道是怎的了。
宝钗看了探春几眼,低头问黛玉:“我看三妹妹不高兴。可是出了什么事?”
宝玉叹了口气:“还能是怎么的,不就是赵姨娘…”
黛玉拉拉他的衣袖叫他不要再说,对宝钗笑笑:“也没有什么,应该是赵姨娘说了什么话,再者,我们都去上学,家里就剩三妹妹,她怕是有些孤单了。”
“这倒也是。”宝钗苦笑一声:“不过也是没法子的,咱们女儿家的事向来是父母说了算的。姨丈不太管事,三妹妹也只能在家做些活计,学些当家理事之能了。”
“我若是有一日有了能力,必让你们都过的欢欢喜喜的。”宝玉听了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一时又痴了。念念有词道:“只恨我现在也还要靠着父母养活,不能替你们做些什么。”
宝玉这话是真心的,宝钗听得出来,心里叹息一声,不管哪一世,宝玉都是没什么坏心的,他只是太天真了些,也太不了解这世道了,不过,如今这世道对人管泛了许多,但愿宝玉能够找着一条他能够走的路,再不必像前世那样落得个出家为僧的下场。
一起说笑一会儿子,看看天色将午,老太太留宝钗吃饭,宝钗借口家里只有薛太太孤单了些,便起身告辞。
从老太太那里出来,绕过荣禧堂,宝钗沿着一条夹道往正门处走去,走了才没有几步路,便见一个小偏房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叫道:“薛姐姐。”
宝钗顺着声音看过去,见是贾环,几步过去笑道:“环儿,天寒地冻的你怎么在外边乱跑,冻坏了怎么办?”
贾环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笑了几下,又伸手捂了脸揉揉冻的发僵的脸颊:“薛姐姐,那日太太可为难你了?”
宝钗知是贾环担心她,特意在这里拦了她问的,便道:“没有,姨妈只是问了几句话,我答了便没事了。”
“这就好。”贾环明显的松了口气:“我和姨娘都挺担心姐姐的,姨娘知道是三姐姐告了密,一气之下和三姐姐闹了一场,三姐姐生了几天的闷气了。”
宝钗干笑两声,对于赵姨娘和探春的事情不作评价。
她低头看贾环,就见贾环只穿了件薄棉袍,外罩藕合色的衫子,这样的天气,早冻的缩成了一团,再想想宝玉那一身新衣,虽然说心里明白嫡庶有别,可也有心怜惜贾环。
“你也穿的太少了些,是不是针线上的人怠慢了。”宝钗问了贾环几句。
贾环赶紧摇头:“这倒是没有,我就是不冷。”
宝钗知是一定有人克扣了赵姨娘和贾环的东西,便拿出一张银票来递给贾环:“府里没人给你做衣服,赵姨娘那里恐怕也有些不方便,你拿了钱置办两身衣物,马上就要过年了,总不能还穿成这样吧,若是还剩下钱,你买些喜爱的吃食,不然买几本书也是成的。”
贾环笑了笑,并没有推辞 ,接了钱道了声谢,又抬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宝钗:“薛姐姐,你前些时候还给我的那些书我看完了,旁的倒也罢了,你拿的那两本格物学的书是真好,我想问问姐姐还有没有,若是有的话我想借来看看。”
第二十七章 惊吓
“格物学的书啊?”
宝钗想了一时:“我那里确实还有几本,得空我叫人给你送来。”
随后,她又笑眯眯的看着贾环:“环儿,你不上学,总在家里混着也不成样子,你是男儿,总归是要自立的,难不成,你想被太太压着一辈子翻不得身?”
这话勾起贾环的心事,他低头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宝钗也知道他为难,想了好一会儿又道:“你即是喜欢格物学的书,便多瞧瞧,我记得开春科技学校就要招新生的,不如到时候你报考一下,先悄悄的去,莫叫人知道了,要是真考上了再和姨丈讲,你总归是姨丈的儿子,姨丈也乐意你有出息,只要姨丈开口叫你上学,旁的人是没资格说什么的。”
贾环一听大喜,猛的抬头,一双眼睛满是欢喜的看着宝钗:“谢谢薛姐姐。”
“你谢我做什么。”宝钗笑着摆了摆手:“我先回去了,你若有事就叫人告诉我一声。”
宝钗抬脚才要走,却听旁边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她和贾环顺声看过去,却见彩霞正急慌慌的跑来,嘴里直喘粗气。
“三爷。”彩霞站定叫了贾环一声,又给宝钗行礼:“薛姑娘。”
“你做什么急成这样?”贾环看到彩霞,脸上倒是多了几分笑容。
彩霞一脸焦急,压低了声音:“我刚才伺侯太太,周瑞家的来了,我偷偷听到周瑞家的和太太说…”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宝钗,贾环板起脸来:“说吧,不必瞒着薛姐姐。”
彩霞想了一下,一五一十的说了:“周瑞家的告诉太太。秦成家的打听到大老爷前些日子派人去盛京是干什么去了。”
宝钗一听顿时重视起来:“彩霞,你说,干什么去了?”
彩霞声音放的更低。用只有三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大老爷派人去是和盛京的几个铁帽子王接触,好像。好像,那几个王爷想要造,造反。”
终于说完了,彩霞整个人都似乎是失了水气,一下子蔫了。
她一个丫头,平生也只知这后院的几分地,最多和旁的丫头争争宠。哪里经过这等大事,她能一字不差的说出来便已经算是好的了。
不只彩霞,贾环也吓坏了,面色大变:“薛姐姐。这,这要如何是好?”
宝钗也很吃惊,不过也没有吓到,她安抚的对贾环笑笑:“这都是家里老爷太太们的事情,环儿还是先莫管。你只管好自己的事就是了。”
说完,又嘱咐彩霞:“这事千万别再和旁人讲了,太招祸了。”
彩霞点头,宝钗满腹的心事又和贾环说了几句才离开。
她前脚走,彩霞便一脸急色的看向贾环:“三爷。这事让薛姑娘知道没事吧,万一薛姑娘讲出去,我们家可就完了。”
贾环瞪了彩霞一眼,抬脚往回走:“薛姐姐不是那样的人,你放心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彩霞追着走了几步:“谁知道…”
贾环冷哼一声,吓的彩霞不再说话。
宝钗神色恍惚的坐车回家,一进屋便挥退丫头们,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前一世,贾家之所以被抄家,其中就有站队的问题,宝钗原想着这一世新帝皇位来的正统,国家又治理的好,想来贾家应该不会再弄出这种事来,哪里想得到,那位大老爷猪油蒙了心的,竟和盛京的铁帽子王密谋造反。
宝钗都想笑贾赦痴心妄想了,现今朝政在首相手上攥着,可军队却在乾宁帝手心掌着呢,以大清那强悍的军事能力来看,谁又有能力能造得了乾宁帝的反,不说盛京几个铁帽子王了,便是圣祖爷再世,也只能干瞪着眼没法子的。
她苦笑摇头,这样大的事,实不知该不该汇报给乾宁帝。
若是报上去,贾家离覆灭之日不远了,可若是不报的话,这事叫乾宁帝知道,薛家可就完了。
左思右想,宝钗决定先放一放,等想清楚了再往上报。
她正思量间,便听到门外有声音传来,却是薛太太和莺儿说话的声音:“姑娘怎么闷在屋里不出来?”
“姑娘一回来就把我们撵了出来,一个人在屋里生闷气。”莺儿担忧道:“谁知道姑娘在贾家是不是受了气。”
又听到打帘子的声音,转眼间,薛太太一身鸦青衣裙进了屋,看宝钗在床上坐着,薛太太紧走几步过去搂了她:“我的儿,可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宝钗赶紧摇头:“妈,我没事。”
说话间,宝钗笑了笑:“这都年根底下了,恐怕这几天哥就要回来了,妈,我们早些准备起来,等哥回来,一家人好好的过个年。”
说起薛蟠来,薛太太倒也笑了:“也是,只不知你哥哥出去这么些时间,有没有瘦,有没有吃苦受罪。”
“哥信上不是说了么,苦是要吃的,只也见识了许多世面,这下妈也该放心了,如今哥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哥有了成算,咱们家往后会越来越好的。”宝钗攀着薛太太一脸笑容的说着,薛太太听的也高兴起来:“我的儿,妈都明白的。”
娘俩个又说一时话,送走薛太太,宝钗才要回屋,便见廊下柱子旁似乎放了一个东西,她紧走几步过去瞧,就见一个红木的小盒子,宝钗疑惑,以为是哪个丫头掉的,遂捡起来想要瞧瞧。
她拿着盒子进屋,打开来一瞧,惊的呆了半晌。
那盒子里放了一支金钗,钗子底下压了一张素白的纸,宝钗拿起来瞧,却见几行小字若隐若现:“今上对你很不满意,望莫再尸位素餐。”
宝钗双手颤抖的捧着这张纸,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似要将纸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她万没想到,乾宁帝的探子竟是无孔不入的。这么短的时间内竟是避开薛家众人,把东西放到她的门口,想想这些日子以来她做的事。宝钗浑身发冷,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她。把她的一切都瞧在眼里。
又过了好些时候,宝钗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火把纸烧了,又把那盒子和金钗收好,心道看起来贾家的事情要尽早上报了。
她却不知,越过几堵墙,就在薛家隔壁的一个小餐馆里。陈煜满面笑容的吃着小菜,时不时的拿筷子敲两下盘子。
陈煜对面,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无奈的看着他:“有什么事让陈二公子这般高兴?”
“高兴。”陈煜笑笑,喝了口酒:“这酒虽然香醇不够。然胜在性烈,倒也算是佳酿。”
那少年无语摇头:“说起好酒来,又有哪家比得过你们陈家。”
“这你就说错了。”陈煜把酒杯放下:“这天下间的酒如美人一样,各有各的特色,我们陈家的酒好。那是自然的,就像是绝色的美人儿,叫人见之忘俗,可旁的酒也自有它的好处,又像是小家碧玉。也叫人欢喜。”
说到这里,陈煜抬眼,笑眯眯的看着少年:“卫若梅,你不在宫里随侍,跑出来做甚。”
卫若梅摇头苦笑:“还不都是年节闹的,今年新帝登基,正月里必是要大庆的,这不,今上给了我任务,叫我安排京城的警戒,莫在节庆的时候出事。”
说完,卫若梅又盯着陈煜:“陈二公子,我倒是好奇,你刚才那般欢喜,莫不是又瞧中了哪家的绝色美人?”
陈煜把筷子拍到桌上:“是有一个绝色的美人极合我的胃口,只是,美人最近似乎有些不听话了,没法子,只好先吓她一吓,我想到美人花容失色便觉快活。”
卫若梅不知要怎么说了,好半晌方道:“你也不怕把人吓出毛病来,要知道,你陈二公子若要吓人,便是五大三粗的汉子都顶不住,更何况娇滴滴的美人了,对了,你说说,又是哪个楼子新来的姑娘?”
陈煜倒是不笑了,一脸正色:“若她被吓坏,也不值得我另眼相待了,对了卫兄,以后莫说什么楼子里的姑娘,那些姐儿虽好,可到底不是我那盘菜。”
“难得啊。”卫若梅笑了:“难得我们陈二公子要收心了,来,和为兄说说是什么样的女子值得你一心相待?”
陈煜没有再说什么,闷头喝酒吃菜,卫若梅知他打定了主意不说的,也不再催问。
等到陈煜从小餐馆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本摇摇晃晃的看起来似是喝醉了,卫若梅不放心要送他回去,只陈煜说什么都不叫,说是要自己回去,卫若梅无法只好离开。
卫若梅前脚一走,陈煜便站直了身体,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哪里还有半点醉态。
他脚尖点地,借着夜幕掩映,身子疾驰而去,片刻间,他已经悄然越过一处墙头,在砖石间数了数,数到一块砖时用力拍了两下,砖石间露出一个小洞,陈煜仔细的看了,洞中什么都没有。
他极富意味的笑了,看起来,薛家姑娘倒是胆子大,竟是没有被吓到呢。
把砖石放归原位,陈煜拍拍手,腾挪间竟到了薛府的后院,他倒垂在房梁上,借着窗帘间的缝隙看到宝钗卧房内,宝钗正端坐着读书,一旁莺儿静静坐着做针线,宝钗翻了几页书放下,又拿了今日的晚报读了起来,看她模样端方,性子沉稳,面色也极沉静,哪里有一点惊吓到的意思。
陈煜笑了笑,悄无声息的离开薛府,在回去的路上还在想,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其性情心智竟比男儿都不差什么。
第二十八章 客至
临近年节时,薛蟠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薛太太看着又黑又瘦的薛蟠,很是搂着哭了一场。
就连宝钗看到哥哥原来胖乎乎的身材一下子似乎是减了一半都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不是个滋味。
看薛太太搂着薛蟠哭的伤心,宝钗赶紧过去劝道:“妈,哥哥回来是好事,咱们应该高兴才是,再者,这年节下的哭总归是不吉利的,咱们要多笑,这样来年哥哥去修路时才能好好的。”
薛太太听了赶紧擦干净眼泪,对薛蟠笑了笑:“我的儿,赶紧坐下叫妈好好看看。”
说话间,摩挲着薛蟠的头道:“黑了也瘦了,不过精神头倒也足。”
薛蟠原来眼中也有些湿意,这会儿子也忍了下来,笑道:“我在外边吃的好睡的香,精神头自然是好的,妈没看我都长个儿了吗。”
宝钗过去和薛蟠比了比个头,发现薛蟠确实蹿了好大一截,因此也笑道:“是高了。”
“妹妹不知我在外头经了多少事。”薛蟠兴冲冲的和薛太太还有宝钗讲修路的事情,路修到哪里,碰到什么小村庄,里边出了什么稀罕事,又或者修路的人因着一件小事就能打起来,官兵又是怎么镇压的,另便是这一路上又带了什么土特产回来。
说话间,薛蟠猛的想起一事来:“妹妹,这次修路是先修补一下京城到关外的一条铁路,再从关外修至西伯利亚,那些死囚下了大力气的,如今京城这段已经修补好了,接下来便是修至西伯利亚的,只是,这路修起来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咱们家挖的那些金子可怎么运回来?”
他这一问,薛太太也急了:“对啊,没路咱家的金子可要怎么运回来?”
宝钗笑了笑,拿过一张地图指了指:“咱家的那座金矿临近出海口,咱们雇人就近建个码头,走海路把东西运回来也就行了。”
说到这里,宝钗自己先忍不住笑的有几分得意:“说不得,咱们不用运回来,沿途往高丽,倭国一趟,换些好东西回来,到时,得的利岂不比运金子回来更好。”
“不错。”薛蟠这几个月是长了见识的,自然明白宝钗想的正确,因笑道:“妹妹说的法子是极好的,我这便传信过去,叫人尽快修建码头,我记得咱们家似乎是有海船的,只前几年便没有再走过海贸了,我叫人留意,看看剩下的人中有没有对海路熟悉的,可提拔一二。”
因见宝钗和薛蟠说的热闹,薛太太听了一时也不是很懂,便不再去听,自带了人去叫厨下好好的整治一桌好席面,为儿子接风洗尘。
待到午时,薛蟠打扮一新跟母亲妹妹热热闹闹的吃过饭,薛太太怜他在外辛苦,叫他好生休息,他睡了一下午便起来,说是再睡不着了。
宝钗见薛蟠精神头足,便独自去寻了他商量事情。
待到宝钗将探得的贾家大老爷被盛京那些铁帽子王鼓动要造反的事情讲了出来。
薛蟠听得立时目瞪口呆:“大老爷傻了?怎么敢这般大胆。”
想了一时又道:“这也不是大胆不大胆的事,是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是要找死的。”
宝钗听的笑了:“哥哥确实能耐了,讲话也和先前不一样了。”
薛蟠叹了口气:“先前我太顽劣了,时常气爹爹,如今爹爹这一去,我接手薛家,被逼的不得不长进,待到了外边一做事,才知我先前错了多少。”
宝钗不愿意薛蟠哀声叹气,便催着他问:“哥,你说我们以后要如何?”
薛蟠摆了摆手:“盛京那些铁帽子王这些年养尊处优的,倒是养的心大了,竟想着要拿捏今上,寻一旧派人物坐了这江山,却不知他们这是白日做梦,如今兵权都在今上手里,那些铁帽子王虽然有议政的权力,可无兵无势的,只人傻钱多,如何造反能成,大老爷也是傻的,和他们搅和做甚。”
一句人傻钱多,倒逗的宝钗又忍不住笑了:“哥说话越发有意思了,盛京那些可不就是人傻钱多么。”
“也是先前摄政王和天佑帝惯的他们。”薛蟠苦笑一声:“摄政王时征战不休,为了平缓朝政,便给了那些王爷许多的利益,引着他们做买卖,倒养的他们一个个肥的不成,只他们个个不知足,总认为这新政是剥夺了爱新觉罗家掌管国家的权力,再加上脑子又迂,总守着祖宗规矩那一套,天佑帝的时候便闹过几次,这次只怕是认为今上年幼可欺,因此上yu要推翻新政呢。”
宝钗听的呆了。
完全没有想到薛蟠只出去这一趟,竟是变了个人,分析起朝政来头头是道,哪里像是一个纨绔子弟,分明已经有了政客的样子。
只是,她却不信这些事情是薛蟠自己想到的。
“哥,这是谁教你的?”宝钗问了一句。
薛蟠笑笑:“我修路时救了一个奇人,原只看他可怜,于了他些吃食钱财,谁知他竟是个知恩图报的,便说我救了他要报答于我,我说不过他,就叫他跟着,闲来无事时,听他讲了不少的事情,这些话,也都是他告诉我的。”
宝钗奇道:“没想到哥还有这等奇遇,只这人不知品xing如何?”
“妹妹只管放心,他必是不差的。”薛蟠把他是怎么遇到那人,又是怎么救了那人,之后那人在修路时如何帮他测算,给他省了多少钱多少工,又如何教导于他全讲了出来,最后道:“他无意功名,是个逍遥自在的人物,怕也是见我实诚不jian滑,因此上才帮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