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护病房确实是没必要了,反正,再怎么“特护”,秦放的情况也不会好起来,同样的,也不会更糟。
秦放被接回了家,颜福瑞顺理成章地留下来“照顾”他,其实,也谈不上照顾,秦放或许是有史以来最轻省的病人了,不用吃也不用喝,唯一的存在感就是若有若无的那一口气。
司藤小姐说了,妖力只能在妖之间流转,所以她拿了沈银灯的妖力之后,只能让渡给白英,她的妖力不能给秦放,但是白英的妖力却可以。
道理很简单,不用解释颜福瑞也明白:秦放是白英的后代啊。
秦放的骨头是碎了,脏器也受损严重,但是没关系,一旦妖力入体,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该黏合的黏合,该填补的填补。
如此一想,妖力也真是个万用剂,胜过医学上一切的灵丹妙药。
***
客厅的电话响了,是门卫打来的,语气颇为警惕:“有两个道士,是你们家的访客吗?”
颜福瑞嗯了一声,揣上门卡出去接,临出门时,犹豫着要不要跟司藤说一声:透过书房半开的门,司藤小姐看书看的正入神……算了,接来了再说也是一样的。
快走到大门口时,终于看见了那两个熟人,苍鸿观主和王乾坤。
苍鸿观主似乎更苍老些了,毕竟年岁摆在哪里,舟车劳顿的颇耗精神,王乾坤则很是愤愤不平,横竖他跟颜福瑞也熟,说话也不用忌讳:“就知道妖怪说话是不讲信用的,说好的以后藤杀都不会发作,现在又拿藤杀来威胁人!”
颜福瑞下意识顶了句:“那我们也不想的啊!”
王乾坤看鬼一样看他:“我们?颜福瑞,你跟谁是我们?你还有没有立场了?你可是丘山道长的徒弟!”
颜福瑞悻悻的:所以他这辈子最讨厌文化人了,仗着肚里有二两墨水就来抓他语病,还升格到立场了!
苍鸿观主示意王乾坤收敛些,不过到底是不放心,还是想先从颜福瑞这里套些话:“颜道长,司藤小姐忽然叫我们来,是不是又要对道门不利啊?”
颜福瑞闷闷回了句:“见到了就知道了。”
***
秦放的书房很大,书桌也气派,主人家往书桌后头一坐,颇给人以压迫感,访客的坐席就颇为局促,缩手缩脚,一不留神还以为是受审的。
苍鸿观主和王乾坤就在访客的坐席坐下,间或不安地抬眼打量司藤,和上次见面相比,这个司藤似乎更阴郁更深不可测……简言之,更像妖怪就对了。
司藤单刀直入,省略了所有寒暄:“老观主,想从你这打听件事,老观主务必好好的、认真去想。”
话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当真是一开场就乌云压顶,苍鸿观主心里叹了口气,来都来了,还能怎么着,姑且听她说下去吧。
“当年我东逃,自问躲的也算隐秘,路线七拐八拐,就算是追踪的好手也不难甩掉,但是,丘山永远找得到我。”
说到这,她微笑,身子倾向桌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苍鸿观主:“什么原因?”
苍鸿观主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又提醒他:“不要骗我,我知道你们道门,一定有追踪妖怪的独到手法。”
有吗?怎么可能有嘛,王乾坤心里直犯嘀咕,无意间瞥到苍鸿观主,忽然发现他的脸色不像想像的那般不屑一顾,心里不觉咯噔了一声,下意识坐直:“太师父,真的有……吗?”
苍鸿观主的眼神有些飘忽,他皱着眉头,似乎在极力回想着什么,半晌略有些迟疑的开口:“我记得当年和师父、黄家婆还有丘山道长去镇杀……你的时候,丘山道长的手里,提了一盏灯。”
***
后来他问师父李正元道长,师父说,那是八卦黄泥灯。
从哪来的,不知道,像是家里的那种老物件,久远的不知道来历,一出生,一睁眼,就已经懒洋洋斜在犄角旮旯的角落里了,市面上也再也买不到。
看上去很不起眼,粗糙的黄泥灯坯,靠下的地方有个方便手持的凹槽,顶上镶着个八卦式样的铜片,铜片中央是一截灯芯,整个灯没有灯油,但是奇怪的,火柴梗子划燃了去点,却总能点着,焰头直直向天,纹丝不动,像个身材板正的人。
苍鸿观主看司藤:“司藤小姐听过或者见过这样的灯吗?”
司藤反问他:“不是你师父的?”
苍鸿观主摇头,那之前和之后,他都再没见过这样的灯了。
司藤沉吟了一下,她在丘山身边也有些年头,确认这东西不属于丘山,不是丘山,也不是李正元的,难道……是黄家门的?
她不动声色:“然后呢,怎么说?”
然后?
他记得有几次,看到丘山道长拿了什么东西往火头上凑,点燃的瞬间,火头会突然弯下,遥遥地指个向。
再后来,他被镇杀而死的司藤吓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的时候,师父李正元道长会给他讲故事,讲道门各种各样的稀奇玩意儿,其间就提到过这八卦黄泥灯。
据说,这世上所有的八卦黄泥灯,都是同一批做出来的,那时候,天下分九州,九州之土,混了五湖四海的水,搅成泥浆,又用五岳之上生长的各种木料作柴火,烧上个三天三夜,烧出了八卦黄泥灯的灯坯来,这灯坯就此有了灵性,那焰头就是它的鼻子。
苍鸿观主记得师父李正元道长当时还逗他说,这焰头可比狗鼻子灵呢。
说完了,也不知道这答复她是否满意,正忐忑间,司藤问了句:“九道街居首的黄门,现在在哪?”
“当年黄门的黄玉随丘山道长入蜀,住在成都老街。两千年初的时候,黄家后人起了黄玉的骨灰回徽州定居了,黄门技法一向传女不传男,第三代没有女孙,算是将绝了。不过黄玉的女儿还在,叫黄翠兰,八十出头,瘫痪得有十年了……”
苍鸿观主答的顺口,一时也没多想,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戛然住了口,颇有些警惕地看司藤: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说起黄门?人家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这司藤小姐可别起意去寻老人家的麻烦才好。
“这八卦黄泥灯,应该是黄家的东西。老观主,你是武当的观主,面子大,就劳烦你跑一趟,去向黄老太太借上一借。”
这一出还真在苍鸿观主意料之外,他愣了一下,口齿都有些不清楚了:“那……那也不一定是黄家的东西……”
“当年黄玉同行,八卦黄泥灯既不是李正元的,也不是丘山的,最大的可能就是黄家的。再说了,九道街各有法器,潘祈年是宝葫芦,柳金顶有金钱剑,白金的祖父都有一柄檀木扇骨的收妖扇,黄家有什么,倒一直扑朔迷离。”
“我听说当年黄家白天不做生意,日暮时出摊,黄家婆婆推着四轮板车,车上吊盏打亮的纸灯笼一路出街,好事者跟着跟着就失了踪迹,又说每到半夜三更,那深山口、密林东,只要是黄家婆婆卖饼的地方,总能收到妖怪——她有那么灵的鼻子吗,怎么就那么笃定妖怪在哪呢?莫非是……八卦黄泥灯一路给她指向?”
这……
听来居然十分有理,苍鸿观主被她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司藤笑起来,身子朝椅背上靠了靠:“既然黄翠兰受了衣钵,必然会百般珍视黄玉留下的东西,不会像白金一家那么有眼无珠,好好的收妖扇拿来扇凉打蚊子——劳烦老观主这一趟了。”
伶牙俐齿,句句找不到破绽,苍鸿观主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一时间痰急上涌,捂住胸口大声咳嗽起来,王乾坤赶紧过去给苍鸿观主拍背:“我太师父身体不好,怎么能跑来跑去的?要不我去吧,我去……”
司藤笑的极美,眼波中透着几分妖媚:“那不行,小道士,我留你有用呢。”
什么意思?王乾坤刹那间就恐慌了,这个时候,即便苍鸿观主要被拽去江边扛麻袋他也无心去管了:这女妖什么意思?那种不怀好意的勾引眼神是什么意思???
***
颜福瑞送完苍鸿观主回来,只见到司藤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奇了,王乾坤呢?不是说留他有用吗?颜福瑞心里奇怪,一双眼睛滴溜溜四下去看,不留神和司藤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有事?”
“没……没……有事。”颜福瑞忽然想起了什么,“司藤小姐,你是妖怪,你都找不到白英吗?一定要那个什么黄泥的灯?”
“白英披了人皮,敛了妖气,即便她现在从我面前走过去,她不说,我也不可能知道她就是白英。”
颜福瑞情急:“但是我们知道她的样子啊,实在不行,可以拿那个小姑娘的照片去找啊。”
司藤笑起来,轻声说了句:“颜福瑞,你蠢吗?她就不能换一身衣服?”
颜福瑞开始是真没听懂她的意思,后来慢慢缓过神来,胳膊上一根根汗毛倒竖,正心惊肉跳时,身后的书房门吱呀一声响,吓的他头皮发炸,一个激灵转过了身去。
好吧,面前这个人,才是真正换了一身衣裳。
颜福瑞目瞪口呆看穿着束腰风衣和及膝高跟长靴的王乾坤,那么多问题滚在喉咙口,诸如你有病啊你穿这干什么啊你穿了你也不像啊……
但是话到嘴边,鬼使神差的,只汇聚成了一句——
他盯着那双被王乾坤的脚丫子撑的几乎已经变了形的皮靴,很是实在地问了句:“王道长,你脚是几码的?”
84、第③章
王乾坤做梦也没想到,以自己的资质,这辈子还能被拿来施展……
怎么形容好呢?美人计?瞒天过海?李代桃僵?
颜福瑞嘴巴张的合都合不拢,围着他来回转了一圈,转头向着司藤脑袋点的跟鸡啄米似的:“像!像!司藤小姐,根本分不出来!”
王乾坤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叛徒!
骂完之后,心塞的感觉排山倒海,对面就是穿衣镜,打眼看去,分明是一个潜心向道仪表堂堂男子汉气质展露无遗的现代道士,括弧,还会简单英语,怎么就能像一个女妖怪了?
妖术,这一定是妖术!颜福瑞起先看到他那身装扮,笑的跟得了绝症似的,后来司藤叫他:“颜福瑞,看我的眼睛。”
王乾坤当时就想阻止来着,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妖怪的窗户,那能随便看吗?
果然,颜福瑞再转过身来的时候,说的就不是人话了。
***
司藤小姐为什么要让王乾坤看起来像他呢,这是准备干什么?颜福瑞一头雾水的,司藤让他和王乾坤在沙发上坐下,说是要一起想一想,白英接下来会干什么。
颜福瑞真是受宠若惊,司藤小姐什么时候这么瞧得起他的脑子了?虽然他没什么文化,但是受电视熏陶,这种形式他也懂的,不就是几个人一起坐下来,头脑……暴风吗?
“你觉得,白英会去哪呢?”
白英?白英是谁?没人给王乾坤普及背景知识,他听得一脸茫然,脑子里只萦绕着一个问题:可以换一双拖鞋吗?
颜福瑞说:“我猜肯定是逃了。她这样对秦放下手,等于是跟你撕破脸了,打又打不过你,当然是逃的越远越好。”
忽然又想到什么,愈发觉得自己分析的正确:“司藤小姐也知道她跑了,所以要找八卦黄泥灯,用八卦黄泥灯帮忙一路追踪她是不是?”
司藤摇头:“虽然有些道理,但是不符合白英的性子。她说伤害秦放只是给我一个教训,那么接下来应该会有下一步动作,哪有给了人教训之后就逃得再也找不到的?白英又不是那种小孩子,打了你一巴掌占了便宜掉头就跑的。”
这倒也是,看来,是自己“暴风”的太简单了,颜福瑞又仔细回忆了一下白英打来的那通电话:“她说,你想不合体就不合体,这世上没这样的好事,白英是不是……还想合体?但是她对秦放太过分了,司藤小姐,你可不能屈服啊。”
秦放,秦放,又是秦放,到底算半个熟人,王乾坤摁捺不住:“秦放怎么了啊?”
颜福瑞嫌他吵,伸手指了指卧室虚掩的房门:“自己看。”
叛徒!回答一句怎么了,不知道他走路困难吗?王乾坤恨恨的,又架不住好奇,只好咬牙忍痛起来走路,那真是一步一泣血,灰姑娘她姐割了脚趾头穿水晶鞋,也未必有他这么痛的。
司藤倒是没分心:“她伤害秦放,不忌惮跟我交恶,等同是绝了和我坐下来谈重新合体的可能性了。那就只剩下……”
那就只剩下……
颜福瑞忽然想起在囊谦,谈及“半妖险象”时,司藤说的话。
——如果不能达成一致,那就只能两相对决,武力毁灭异己的一方,收回妖骨,重新为妖。只是,过程中妖力必然大打折扣,终究不是上策。
“那……也就是说……”
司藤笑起来:“是啊,现在,不止是我想杀白英,白英也同样想杀我。”
“半妖没有那么长的寿命,一来,白英不可能再去修炼;二来,别说这世上再难找到别的妖怪,就算真的找到,以她的半妖之骨,也承受不了额外的妖力,所以,不能和平解决的画,就只能跟我斗个你死我活,就像当年……”
就像当年,约在华美纺织厂那样。
不过那个时候,双方势均力敌,你要斗,就来斗,没人怯场,这次不同,白英没有那个胆子公然叫阵。
颜福瑞恍然大悟:“我们在明,白英在暗,她肯定会使阴谋诡计,所以你让王乾坤装作你,引白英上钩,你自己其实在暗处,那个捕蝉,那个在后是不是?”
身后传来王乾坤茫然的声音:“白英是谁啊?”
悲催的是,颜福瑞上次至少搭理了他一句,这一次,连理都不理他了:“司藤小姐,你让王道长看起来像你,用的是沈银灯的妖力吧?就像沈银灯之前对秦放做了手脚,秦放眼里看她,她就是陈宛——但是你得施术啊,你又不知道白英在哪,你怎么对她施术呢?”
司藤笑起来:“白英怎么样都要进到这间屋子里,你进屋之前,会最先看到什么?”
颜福瑞挠了挠脑袋,觉得这个问题必然颇有深意:最先看到什么呢?
被冷落兼脚疼的王乾坤没好气地答了句:“门!墙!窗户!”
太肤浅了,怎么可能是这种简单的答案呢,颜福瑞瞪了王乾坤一眼,就在这个时候,司藤说话了。
“对啊,就是门、墙和窗户。”
***
当天晚上,颜福瑞和王乾坤睡在客厅,一人盘踞了一边沙发,颜福瑞断断续续地给王乾坤讲发生了什么事,讲的拖三拉四丢前落后,不过始终记得强调一点:司藤小姐确实是妖,但白英才是现在最大的祸患,道门应该站在司藤小姐这边,共同对付白英才是,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难得王乾坤勉强听懂了,他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问颜福瑞:“司藤小姐真在外头画画吗?”
颜福瑞也在听:“是啊,不可能拿笔画的,司藤小姐毕竟是妖怪啊。”
当然不可能是拿笔在画,因为屏息听的时候,能听到外墙簌簌的沙沙声。
王乾坤还是有点忐忑:“门、墙和窗户都画上眼睛,密密麻麻的,怪吓人的,白英看到了,会起疑心的吧。”
颜福瑞倒是满不在乎:“只要能诓到她,疑心就疑心呗。”
司藤小姐说,会在外头都画上眼睛,白英要看这间房子,就不能不看那些眼睛,而只要她看了,幻术就会对她起作用——赤伞的迷幻之力,还真不是花花架子,至于她自己,问她会藏在哪时,她含糊说了句,秦放屋子后面,不是有自带的花园吗。
沙沙的声音像是淅淅沥沥在下雨,周而复始的居然有了催眠的意味,后半夜时,颜福瑞听到秦放卧室的门吱呀一声响,心里一个激灵醒过来,撑着沙发边缘去看时,又没什么动静,人还是那么安静地躺着,要看很久很久,才能稍微察觉出那一脉微弱的呼吸。
颜福瑞怪难受的,希望司藤小姐能快点解决白英,帮助秦放早点好起来吧。
第二天早上,两人睡到日上三竿,说来也巧,醒的不分先后,颜福瑞迷迷糊糊睁眼,陡然看到对面沙发上披头散发睡眼惺忪的司藤,唬的目瞪口呆,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这是王乾坤。
王乾坤把颜福瑞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他其实挺好奇的:毕竟自己从镜子里看自己,始终是大大咧咧的道士王乾坤一个,在颜福瑞眼里,他真是跟司藤长的一模一样的女的?
两人对视半晌,几乎是同时光着脚往外跑:差点忘了,司藤小姐昨晚在外头画眼睛来着,这屋子外墙,到底被画成什么样子了?
***
确实不是用笔画的,墙上、门上、窗户上,都是暗纹,人只要走近,有意无意的,目光都会沿着纹路搜寻,想弄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装饰纹样,而只要稍一对视,这幻术也就算是成了。
两个人在外头看了很久,直到王乾坤忽然反应过来:“哎,颜福瑞,那我现在去照镜子,看到的就是个女的了?”
颜福瑞深以为然:“那当然,你已经中了幻术了。不过王道长,你要好好注意一下,你的动作一点都不优雅,跟司藤小姐没法比。还有啊,你说话还是个男的声音,你要注意一下,毕竟……”
他警惕性忽然提升,四下看了又看,声音随之压低:“你知道那个白英,她换身体跟换衣服一样,从现在开始,什么小区保安、扫地大妈,还有送快递的,都值得怀疑。”
王乾坤让他说的心头发瘆,就在这个时候,隔壁独栋的户主外出,他先是好奇邻居的外墙怎么突然有了纹路,接着目光停在王乾坤身上,脸色有点奇怪。
王乾坤紧张极了:“他这么看我干什么?他是不是就是白英?是吗?”
颜福瑞也紧张:“有可能。不过也有可能是他看你长的好看,毕竟你现在长了一张司藤小姐的脸啊。”
那人被两个人的目光盯的心头发毛,急匆匆几步绕过了这边,走得远些了之后才长舒一口气,顺口骂了句:“变态。”
***
今时不同往日,草木皆兵,两个人都觉得待在门外有些不踏实,赶紧锁门进屋,王乾坤径直去找穿衣镜,颜福瑞则一路直奔后院小花园。
看来秦放也不是个爱养花种草的,这后院拾掇的真心不怎么样,颜福瑞目光炯炯,时而扒栏杆高眺时而撅屁股低找,终于让他在角落的栏杆处找到了几根挂杆的细藤。
颜福瑞长舒一口气:“司藤小姐,你藏的还真不好找啊……”
“颜福瑞!”
身后传来王乾坤气急败坏的大叫,颜福瑞回头去看,或许是刚起床还穿着拖鞋的关系,王乾坤走的那叫一个昂首阔步毫无美感:怎么能这么掉以轻心啊,这哪像司藤小姐啊,白英说不定就在一旁窥伺呢……
颜福瑞忧心忡忡的,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他,王乾坤已经到了面前:“什么幻术,我照镜子还是我啊,不是司藤小姐啊。”
“还是你?”颜福瑞皱眉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