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印拥了拥怀中的羽涅,心中恐惧难抑。已是死了四个人了。林府中的人,是要这样一个一个地全都死掉吗?不管是恶疾,还是妖术,都要逃跑,不能坐以待毙。

这时,一直在专注玩手指的羽涅,咿呀了两声:“姐姐,姐姐。”他一周岁多了,开始学说话了。只是开口叫的竟不是娘亲,而是姐姐,青印带他几日,已是有了感情,自是喜不自禁。

落葵在旁边看着可爱,也伸手逗他的小脸蛋儿。羽涅痒得笑了起来。落葵突然神色一变,忽地向后躲了一下,看着羽涅的目光有些惊恐。青印见状,急忙低头去看羽涅的脸,却没看出什么异常,诧异道:“姐姐怎么了?”

落葵指着羽涅,颤声道:“他的牙,牙……”

青印迷惑不解,抬起羽涅的小下巴,往他嘴巴看去。羽涅这时反而把小嘴嘟了起来,可爱之极。青印哄道:“羽涅乖,张开嘴巴。”他自顾自地“嘟嘟”了一阵,玩得够了,忽尔莞尔一笑。这一笑,惊得青印险些将他掉到地上去。

小小的嘴巴里,开始萌牙了。青印原本家里也有弟妹,见过萌乳牙的小儿。按理说,最先萌出的,应该是两颗小门牙。羽涅的门牙那里尚且光秃秃的,倒是在犬齿的部位,萌出两颗小小尖牙,看上去颇为尖锐。

羽涅仍在萌萌地笑着,眼神清澈,与一般小儿无异。只是那尖尖的小犬牙,似乎预示着这是一只未来的凶猛小兽,只是尚未长大。

落葵慌慌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从没见过小孩牙长得这么怪的……”

青印凶凶地打断了她的话:“这有什么稀奇的!有的小孩先长前面的牙,有的小孩先长旁边的牙,长哪个不是长?不要大惊小怪!”

青印一向敛着脾气,落葵倒是第一次见她发怒的样子,倒被她凶懵了。呐呐问:“是……是么?”

青印恼道:“当然是!”

将羽涅放在床上,自己则去准备热水。落葵问:“你又弄热水做什么?”

“给羽涅洗澡。”

“今天他不是洗过两次了吗?夫人洗了一次,你洗了一次……”

“府中有恶疾传染,多洗洗不招病!还有哦,不要告诉夫人我给他再洗澡的事。”

“哦……”落葵被她凶巴巴的样子震住了。

腿上忽然按上一只胖乎乎的小手。转脸一看,是羽涅,爬过到了她身边,正拍着她的腿,卖萌求抱。落葵一退再退,

被逼到一边,也不肯伸手抱他。不知为什么,他那小牙尖尖的样子,让她觉得害怕。

青印再把羽涅泡进浸了驱毒药草的水里,加劲地给他搓洗,心中满是慌乱。她心中知道,长出尖利犬齿的事绝非偶然。尽管每天给他驱毒,他的身体还是发生了这种不寻常的变化。这还只是看得到的,不知道是否还有什么别的可怕异变在发生。她尽力了,还是发生了这种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心慌手重,羽涅的皮肤被搓得红红的,发出委屈的呜噜声,眼睛里冒出一层泪花。

青印心中一酸,将湿漉漉的小家伙抱在怀里。

怎么办?我救不了你。

第二天早晨,喂羽涅吃完了米粥,就借着带他到园子里转转。这个过程中,她发现高高的院墙顶上,插满了尖锐的碎瓷片,就算是她擅长攀爬,也难免被碎瓷刺伤。抱了羽涅来到园林内靠墙的竹林中,仰头望向高高的竹梢。一瞬间,脑海里模拟出利用这根竹子逃出去的画面。

她可以顺着这根竹子一直爬到柔软的竹梢,稍用力将它压弯,轻松就可以将她甩到院墙那边去。她抬起一只手,放到竹竿上,心中存着攀爬的意念。瞬间,手心与竹竿之间产生了异样的吸力。

异能还在。

她独自逃走,没有问题。可是……如果带着羽涅越墙而出,不能保障他的安全。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羽涅。他看起来是个小婴儿,其实已经发生了变化,生出怪怪的尖牙。她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还有很多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必须丢下这个原本与她无关的孩子。她凝目看着怀中的婴儿,小家伙正流着口水,睁一对乌漆的眼睛,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脸蛋娇嫩,呼吸柔软。生机勃勃的小东西。

犹豫了许久,一狠心,将他放在一处空地上,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手搭在那根竹上,紧紧地吸附住,只要稍一用力,就能顺竿而上,逃出死地。

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的天啊!!!明明有暖气,不把爪子捂到暖气片上就觉不到暖和!

求依偎,求捂热,求暖床~~~~~

☆、14

身后忽然传来羽涅的哭声。他虽然小,却敏锐地感觉到要被丢下了。青印背对着他,强迫自己不回头看,手上用力,眨眼之间,已离地三尺。

羽涅的哭声更大了,并且扑噜扑噜地爬了过来。她人在竹上,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只见小家伙抱着竹子,仰脸眼巴巴地看着她,满脸要被抛弃的惊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青印只觉手一软,就掉了下去。轻轻落在他身边,一把将他抱起来紧紧地拥着。这一刻,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丢下他不管。即使他变成怪物,只要他的眼中还保留着一丝依赖,她就没有能力丢下他。

他和她,在这世上都很孤单,需要倚靠着对方才能有些许安全感,谁都不可以丢下谁。

她想保护这个小孩。却不知道能不能护的了。

因为怀中柔弱的小孩,原本被灾难磨得迟钝了许多的恐惧心忽然复苏了。刻骨铭心的孤独感如这密密的竹,扑天盖地而来。在这个危险的世上,小心翼翼地生存,抱着渺茫的复仇希望,盼着自己快些长大,有足够的力气握住尖刀刺进仇人的胸口。

可是这世上不再有家人,没有人会帮她一分一毫。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长大那一天。

绝望得几乎要哭出声来。

这时候,莫名其妙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形模糊的巨大黑眼,金色的瞳闪着隐隐的光。心神莫名镇定了许多,仿佛那是冥冥之中能够佑护她的神。过了一会儿,才记起这个黑影常出现在她的梦境中。是的,它住在她梦境的深处,镇压住噩梦中的魔鬼。

它从何而来?是否真的存在?能不能从梦境中跳出来,站在身边保护她?

站着原地发呆的时候,忽听不远处传来说话声。竹林茂密,只听得声音,却看不到人影。

“您怎么过来这边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耳熟。

然后就听到是朱氏的声音:“青印带了羽涅往这边来了,我怕羽涅穿的少冻着了,过来找找。”

青印心中一紧。自己带着羽涅来这边时,特意地观察了是否有人看到,朱氏是怎么察觉的?旋即又明白过来——朱氏是妖精啊,妖精的嗅觉是最敏锐的。看来朱氏对羽涅是严密监控着的。这样一来,带他逃跑的事更是渺茫了。就算是逃到墙外去,也必然会被追截,更会将自己和羽涅置于险境。

却听朱氏又道:“你叫东子吧?”

青印忽然记起来了,男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晚上帮她跟落葵搬小姐遗物的仆人东子。

东子回答的时候,语调里带着颇不敬的讥讽:“您现是夫人了,身份高贵了,竟连昔日里一起做活的同伴的姓名都记不清了。”

朱氏被顶撞,竟也不恼,语调反而更温和:“东子,既然你恼恨我们,为什么还留在府中做事?”

东子道:“找不到别的活计,又经不起母亲哭求,只得留下了。但凡有点骨气的老家仆,哪有愿意伺候您跟老爷这对新主子的?是我太过软弱!”

朱氏轻叹了一声:“你的忠心,小姐的在天之灵自然领会的到。”

东子气哼哼道:“这个自然,夫人,人在做天在看,所谓报应不爽。现在府上连出祸事,您也该扪心自问,是时候求上天宽恕了。”

朱氏似乎微微笑了,道:“园子里最近出了些蜇人的大虫子,你别去招惹它们,自然无事。”

东子原本在因为出言不逊,豁出去等着朱氏发飚,做好了受骂挨打的准备,不料她竟毫不气恼,反而让他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好了。

朱氏也不再说别的,转身欲去再寻找青印。

青印也不敢再藏,假意带着羽涅从旁边的一条小道兜了出来。朱氏的目光落在羽涅身上,之前眼中含着的暖光片刻间冷却下去。微蹙了眉,对青印道:“天冷了,不要带羽涅在外面呆太久。羽涅也该洗澡了。”

青印赶忙应道:“是,我们这就回去。”

朱氏给羽涅“洗澡”的时候,青印赶紧在自己屋里准备水盆,心中想着羽涅中的怪毒日益加深,不知还会出现什么异变,心中烦躁不已。这时就见落葵拿了一把艾草进来了。问道:“姐姐拿这个干什么?”

落葵道:“刚看到院子里有大虫子在飞,模样怪吓人的,拿艾草熏跑它。”

青印的手顿了一下。

大飞虫。

王初五死时,她曾在现场看到过一只尾部生长刺的五彩飞虫。而那只飞虫当时叮了徐管家。徐管家死时,朱氏的屋子里也有一只飞虫飞出去。当时她还担心叮到羽涅,想找艾草熏一熏,后来又忘了。

在竹林里时,又听到朱氏忽然无端地提醒东子小心飞虫。

那飞虫有问题。

青印正想得出神,耳中突然捕捉到一阵嚓嚓的轻响。飞虫扑翅的声音。抬头,一眼看见一只大飞虫冲了过来,目标似是落葵的耳际。青印下意识地捉住落葵的手一拉,拉得她一个趔趄,躲过了飞虫的袭击。

落葵站稳了脚跟儿,不明所以,嗔道:“你做什么?”

青印顾不得答话,眼睛紧盯着空中的飞虫。飞

虫一击不成,绕了个圈儿飞了回来,不折不挠地再攻向落葵。青印将落葵往旁边猛地推开。飞虫失了目标,竟就势冲向青印!她躲避不迭,眼睁睁看着它冲向自己的脸部。一瞬间,她看到它尾部诡异的尖刺,略略弯曲的尖端,闪着漆黑的光泽。

完了。她想。

“扑”的一声轻响。

在尖刺即将刺到她的额头的一瞬间,飞虫在她的注视下,突然化作一团灰烬,顷刻间灰飞烟灭,无痕无迹。

落葵完全没有看到飞虫的出现和消失,被青印莫名的推搡搞得很恼火,反推了青印一把:“你干嘛推我啊?”

青印正冷汗涔涔,也没法?跟她解释。刚才那只飞虫似乎化了灰了?可是并没有明火,一只大虫子怎么说成灰就成灰呢?还是自己看错了?疑心地左看右看,生怕它突然从哪里再冒出来。

对落葵说:“快点着艾草,但愿能有用。”

落葵奇怪地看她一眼,把艾草束点着了,角角落落地挥舞。青印站在那里紧张地看着,直到整个屋子都熏遍了,再没发现飞虫,这才安心了些。

想起飞虫攻击落葵的事,忽然问道:“姐姐,你说一句实话,有没有做过对不住小姐的事?”

落葵的手一抖,艾草束“啪啦”掉在地上,回身瞪着青印,被戳中了痛处一般又惊又怒,跺脚道:“你胡说些什么!不要污蔑我!”

青印看着她,沉声道:“如果姐姐没做过,就大可不必惊慌。你看,死去的几个人,都是或多或少加害过小姐的,像是冤魂索命。只要问心无愧,就不会有事。”

落葵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哆嗦着,腿一软跌坐在床沿,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半晌,哽咽道:“那时候,眼看着小姐失了宠,在老爷的授意下,大家都合起伙来那样,谁要是逆着做,一准要被欺负死,这份赖以生活的活计也得丢掉了。我家里还有两个弟妹靠我这份微薄的月钱供养呢。我一个小丫鬟,哪有本事跟大家对着干?”

果然是这样。青印小心翼翼问道:“那,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

青印疑惑了:“什么也没做,那你怕什么?”

落葵哭道:“小姐痛得死去活来时、饥渴之极要一口水喝时、天冷时要一盆炉火时……我什么也没做……”

青印听得心中发凉。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无异于亲生姐妹,竟眼睁睁看着主子被折磨到死,不曾出手相帮一下,这样的狠心,也够决绝了。

落葵一把抓住青印的手,急切

地问道:“妹妹,你说,我也没做过什么,小姐她,不至于要索我的命吧?”

青印同情地看着她,半晌才说:“姐姐还是多加小心。”

落葵“呜”地哭起来,满脸绝望。“我就知道,小姐恨我,不会放过我的,不会放过我……我怎么小心?她是鬼,吸人脑仁的厉鬼,怎么才能躲得过鬼?”

青印抬头端详了一下整个屋子。门窗的缝隙并不十分严密,窗户上只贴着薄薄的窗纸,那杀人的飞虫想要拱进来,并不十分困难。看到落葵的精神几近崩溃,如果告诉她飞虫的事,说不定会吓疯掉。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发噩梦,每每写这种诡异桥段总是做噩梦。。。

OTZ

☆、15

青印想了想道:“据我看来,厉鬼索命的说法未必是真,倒是官府说的传染恶疾更可信些。姐姐把门窗关好,尽量不要走到屋子外面去。若非要出去,用头巾把头脸裹严实,不要让风里挟的病源传上。夫人那边,我伺候就好,我就说你病了。”

落葵感激地点头。她本是只顾自身的小气性格,这危急时候只求自保,压根儿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个比自己年龄还要小几岁的女孩的安危。

好在青印是从人间地狱里走出来的孩子,此时此刻并不十分惊慌。看着失魂落魄的落葵,暗暗叹了一口气。但愿,你能躲过这一劫。

外面传来朱氏的话声:“青印,羽涅洗完澡了,把他抱去吧。”

青印赶忙出去,朱氏正抱着羽涅站在院子里,笑嘻嘻地逗着他的小鼻头。羽涅脸蛋儿潮润润红扑扑的,分外可爱。这样的一幕原本是温馨的,在青印看来,却因为朱氏眼中泛着的绿光,变成了完全相反的意味。

羽涅像是落入猫爪的鼠儿,猫逗弄它,不过是戏耍即将入口的美食 。

连忙上前,把羽涅接在怀中抱住,退开几步远,这才心安了些。朱氏问道:“怎么一整天没见落葵出来做事?这丫头越来越懒了。”

青印道:“落葵姐姐病了,起不来,夫人有什么事吩咐就是,我替她做就是了。”

朱氏的嘴角微微弯起,道:“病了?可是头疼?”

青印心中一凛,回道:“是说有些头疼。”

朱氏哼哼笑了两声,笑音薄冷。道:“知道了,让她,歇着吧。”一字一句的说话方式,让人听着格外瘆的慌,眼神带着嘲讽瞥向隔壁的厢房。

青印装作平静答应着。心中却是暗暗战栗。朱氏竟会无端地认为落葵会头疼。看来,落葵真的在她的目标之中。

当夜,青印又梦见那巨兽了。这几晚因为羽涅闹着,总是不能深睡,连接几天无梦了。此刻梦中望见,心中压抑的彷徨无助恣意泛滥,梦中忍不住哭起来,向着巨兽走近,想要寻求保护。

突然,巨兽的身后出现一个高耸的身影,身周环绕着灼目银光,耀得人看不清他的面目。那人举起一根泛着金属寒光的骨节鞭,狠狠朝巨兽的脊背抽去!

青印听到了皮开肉绽、骨骼断裂的声响,巨兽喉间压抑的痛吼闷闷传来。

她打了一个激灵,猛然从梦中醒来,坐在床上,脸上还挂着凉湿的眼泪,手揪着被子,呼吸急促,心疼得缩成一团,久久缓不过来。身边的羽涅睡的正香。

愣了一阵,她披衣下床,推开窗子,望向广袤星空。那巨兽真的只存在于梦境中吗?为何一个恶梦,竟会揪心至此?

*

府中的人还在相继死去,以同样的方式,脑袋里的内容不翼而飞。不同的是,死人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自王初五出事的第十天上,已是死了十六口。府中原本只有四五十人,一下子死了一小半,整个林府被死亡恐惧笼罩着,人人不敢出自己的院子,日夜关门闭户。事态之严重,终于让官府沉不住气了,派了人来验尸。

给可能是恶疾传染致死的人验尸,这个差使谁人敢接?终有一位可怜的验尸官经不起上头的威逼,被迫前来做这份讨厌的活计。两名官差把林府的大门打开一条缝,将验尸官大人往里一推,“哐”地一声就关上了。

随着这关门声,验尸官只觉心中一凉,无限悲凄。

接应的下人领着他,径直去到后院的一处空屋子外,就脚底抹油开溜了。验尸官头脸包着头巾,只露了一对眼睛,战战兢兢推开了空屋子的门。

原本阳光明亮的清爽秋日,不知从哪里积来些阴云,天地间瞬间黯淡了许多。窗户封的密密实实的大屋子里,只在门口的地面上落下一片苍白薄弱的光影,在屋子里一字儿排开的六七具尸体,更显得轮廓模糊,怨气蒙蒙。府上死去的十六个人中,只有两三人的尸体被家属领走。自恶疾之说流传,连家人也不敢来领尸体了。只好掩埋在园子的荒地里。只最近几天新死去的,不及掩埋,在这荒屋里暂搁着。

想到这屋子里可能充斥着致人死命的病气,验尸官眼泪都快下来了。将口鼻又捂了捂,哆嗦着腿走进去,走到最近的一具尸体旁。这是一具女尸,二十岁上下,丫鬟模样。她的面色暗青,五官有些干瘪,与普通死者颇是不同。验尸官想起传言中死者脑髓被吸空的说法,便伸出带了手套的手,轻推了女尸的头颅一下。

女尸的头应指而动。那种轻到没有重量的感觉,像推了一只空葫芦。尽管有心理准备,他还是骇得后退了一步。果然是脑壳空了。他做了十几年的验尸官,从未见过这种诡异的死法。怎么会这样?她的脑髓去哪里了?是一种病吗?更像一种邪术。传说中的厉鬼索命,是真的吗?

他毕竟是个称职的验尸官,不会草率把根源归结到厉鬼身上。强压着恐惧,靠上前去,伏身细细观察。

突然,他看到女尸的头微微动了一下。不异察觉的,轻轻震动了一下。他并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碰到了床板的缘故。然而下一刻,

又看到她瘪下的鼻翼翕动了一下,似乎在呼出一口残气。

死了许久的人,怎么会有呼吸?!

他的脑袋“嗡”的一声懵了,想大叫,想逃跑,身体却因为极度恐惧而僵硬了,反而呆立在那里,保持着前俯察看的姿式,一动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