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庭点头,谢过了御医,送走了后,又回来抱着自己那小儿子,怔怔看了好半响。
这个时候,恰长子千尧进来了。
“爹,你刚才叫我?”
“让你办的那件事,现在如何了?”
萧千尧顿时明白了,当下回禀说:
“赵宁祥跟着孙猫儿逃离了尼姑庵后,一路上风餐露宿。咱们派的人暗中阻拦了博野王底下的人,终于让他们逃到了惠州。如今两个人在惠州安家落户,开了一家小铺子,勉强维持生计。”
“极好,你记得吩咐下去,一则是不要让博野王找到她,替她掩藏踪迹,二则……”
萧战庭看了眼自己生得软糯可爱,却又娘胎里带了毒的孩儿,淡声道:“我不希望这赵宁祥有一天好日子过。”
而萧杏花那天等了好半响,才等来了自己心爱的小儿子,连同一个当爹的。
她瞪了那当爹的一眼:“做什么去了,这么久?”
萧战庭却丝毫没介意她的不高兴,神情异样温柔地凑过去:“怎么,想儿我了?”
这话说得,萧杏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以为自己脸多大啊,我想我儿子了!”
“没有我,哪来你儿子。”说着,萧战庭也陪着萧杏花半躺在那里,还搂住了萧杏花。
这就有些奇怪了,萧杏花半趴在他胸膛上,去戳他胸膛:“说说,刚才带着我家宝宝去干什么了?”
“刚找了个大夫,给他看了看。”
“哦……”萧杏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其实之前就担心过,不曾想如今成真了。
“咱家宝儿,生下来就带毒,不过没大要紧。”他原本想瞒着,不过想想,也就多瞒几日,总不能一直不说。
“你放心,咱们隔几日就让人给他诊脉,若是发现那毒要发,便命人来治,必然没什么大碍的。”
他这么安慰道。
“其实没什么,之前我也想过。”萧杏花倒是坦然接受了:“我之前就没想着能顺利把他生下来,如今生下来了,就是他命大福大,断没有好好一个娃生出来,回头还被这毒折腾没了的道理,吉人自有天相,再说了,还有你这当爹的操心。”
“好,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萧战庭轻轻揽住了自己的妻子:“害你的,害咱们儿子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甚至连那些想包庇犯人的,他也不想放过了。
萧杏花闭上眼睛,安心地靠在他怀里。
“反正我只管把儿子生下来的,其余的你去操心。还有……咱家儿子的名字,你得好好想想,回头满月酒要用的。”
“嗯,我知道。”
“这次记得千万别叫蛋了!”
萧战庭低下头,刚硬的面庞泛着柔和,就那么凝视着她。
她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怎么?”
“大名好好起,小名就叫小蛋好不好?”
“你——”萧杏花顿时恼了,伸手去捶他胸膛:“敢叫小蛋,我锤死你!”
萧战庭当然没给自己儿子叫小蛋儿,毕竟是三十几岁得的这么个宝贝疙瘩,就算要叫蛋,也该是金蛋才对。
他找了先生,特意给算的,顺着千尧千云的名字,这第三子起名叫萧千翎。
萧杏花倒是颇喜欢这个名字,默念了几次后,不由越发抱紧了怀里这宝贝疙瘩。
“若是娘知道咱们又给她添了一个孙子,不知道多高兴!”
这么一说,萧战庭沉默了。
原说过的,夫妻团聚了,便带着一家子回去给母亲祭奠,只是这边接二连三的都是事,又赶上萧杏花怀了身子,更是不能去了。
如今家里添丁进口,确实也该回乡,好让她老人家知道。
“要不然等我出了月子,给千翎摆了满月酒,咱就回去一趟吧,一个是给咱娘看看千翎,让她喜欢,二个,我也这么多年没回去了,都不知道咱娘坟头的草有多高了。”
“出月子的话,孩子还小,你又产后虚弱,舟车劳顿的,我担心于你们身子不好。”
“这个倒是没什么,又不是以前穷的那会子了,现在咱们出个门,前拥后簇的,奶娘嬷嬷丫鬟一群,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委屈了他。再说——”
她叹了口气:“刚才想起咱娘来,我忽然觉得,咱娘必然是想千尧千云他们了,她老人家还不知道,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她在白湾子县那些年,也想过回去看看娘,给娘烧几炷香,可是一家子整日里顾着扒食了,这种回乡探亲的事,一要盘缠二要功夫的,哪顾得上。
“好歹等出了月子,再养一两个月,到那时候,千云媳妇也生了,我告个长假,带着你和千翎回去,千尧那边也可以跟着,千云留下陪着他媳妇。”
“这样也好!到时候也知道千云媳妇生个男还是女,回去好告诉娘!”
于是就这么说定了,回乡的日子定在了两个多月后,也就是秀梅生了后。
谈定了这件事,大家伙便开始准备着这小少爷萧千翎的满月宴。如今人人都知道镇国侯家新添了一个小少爷,都是要上门祝贺的,燕京城里,凡是有些地位的,少请了哪个也不好。
宫里头也不甘示弱,早早地派人送了礼来,状元及第的金锞子,事事如意的玉片子,还有御赐黄肚兜,御赐虎头鞋,各样物事倒是一应俱全。
而到了满月酒那天,燕京城里有些头面的都来了,内宅外院都是人。因如今眼看着到了端午节,萧杏花怕外面人多过了病气给孩子,所以也不敢让他在外面多待,只是让奶娘抱了孩子出去露了露面。
众人只见这娃儿生得白胖团软,像个白生生糯米团儿一般,大眼睛黑亮,忽闪忽闪的,便是在那么多人注视下,也是丝毫没有任何怯意,安静地躺在奶娘怀里好奇地打量着看他的那些人。
大家一下子都笑了,纷纷夸赞起来,只说这虎父无犬子,这孩儿必然大有前途,必然像他们父亲哥哥们一般有所作为——这是连萧千尧和萧千云兄弟都夸进去了。
不过这也倒不是虚夸,如今萧千尧和萧千云两兄弟,陪着父亲应酬朝中达官贵人,已经是游刃有余,行事间进退的当,时常被人夸赞有其父风范。
而就在这一团热闹间,却又见外面有家丁满脸欢喜地进来,先去找了柴大管家,附耳说了什么。
柴大管家一听,自然是高兴,连忙进去禀报了萧战庭。
萧战庭听了禀报,也是眸中透出满意。
原来那霍家的霍行远,这次春试,竟然得了十七名。
大昭国的科举分为春试和秋试,春试分为六道关卡,此处不一一论述,这春试的最后一道为乡试,这一道若是通过了,便是为举人了。
中了举人,进可参加当年秋季的秋试,退则直接进朝为官。
只是举人为官,终究前途有限罢了,若是心存高远,必然要博一博秋试,好歹博个两榜进士出身,以后才能在官场上谈谈资历——当然,这是文官的套路了。
如今萧战庭知道霍行远为这次春试第九名,自然颇为满意,想着如此一来,好歹也不算太过辱没自己女儿的身份。
萧战庭当下命人将消息传进去给萧杏花知道,萧杏花知道了,佩珩自然也是知道了。
“好啦,这下子你不用担心了,至少也是个举人,不是白身了。”旁边的秀梅捧着肚子,坐在凉席上,笑呵呵地打趣小姑子。
“其实是个举人有什么了不起,还是得当个进士,再当个官吧?”梦巧儿要求比较高。
她现在眼光和以前不一样了,总觉得自己家小姑子还能配更好的,至于什么霍行远,她虽没见过,但是听说就是个文弱书生,她心里暗暗地有些看不上。
“梦巧,瞧你说的,如今当了个伍长,这语气不知道比以前狂了多少!”
红缨军里面,一个伍就是十五个人,梦巧儿如今是十五个女兵的头目了,她还挺得意,回来好一番对萧杏花秀梅诉说,滔滔不绝地,把她红缨军中的经历都细细道来。
“娘说的是,嫂嫂当了伍长,不能看不起举人,人家举人再考就是进士了,进士就能进朝当官了。”秀梅不想让小姑子失落,忙打圆场。
佩珩其实倒没什么难过的,如今霍行远考了这成绩,接下来再考个进士,仿佛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原本心里的迷茫徘徊一下子被驱逐开来了。
她仿佛都能看到她和霍行远的将来了。
“等过了这几日,就让霍家人来咱们府上一趟,看看把这婚事定下来吧。”
萧杏花看出女儿心思,这么笑着说道。
可是不曾想到的是,过了几日,霍家那边很快传来了消息,霍家如今闭门不见客,霍行远也不想见任何人的。原来这霍行远是个倔强性子,想靠着自己在秋试中金榜题名,在他金榜题名前,他是怎么也不愿意高攀这镇国侯府的。
这个消息传回来,萧杏花便觉得有些讪讪的。
听说人家中了举人,这边虽然话里说得含蓄,但其实心里还是想赶紧地把事情定下来,谁曾想,人家根本不搭理自己家。
佩珩听了,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笑了下:“没事,我可以等。”
萧杏花看着女儿那样,自然是心疼,晚间和萧战庭说起这事来。
“虽说咱们确实是看他们中了举人才说要定亲,可是也不能说咱们势力吧?咱们堂堂镇国侯府的千金侯门小姐,总不能随便嫁给个白身吧?等他有了功名再定亲,这也是一开始就说好的,怎么如今倒是给咱们来了一个拒不想见!”
“势力?我的女儿,要嫁区区一个举人,难道还会别说势力了去?不说其他,只说前几日咱家来的这满堂宾客,哪个家的儿郎不比他这个举人身份地位来得高?”萧战庭听说了这事,自然是颇为不满的。
说白了,霍家他还真看不上 ,如今说要许亲,也是因为倔不过女儿。不曾想,人家还拿起架子来了!
“可不是么,他家这行事,也真真是有意思!”
萧杏花颇埋怨了一番:“罢了,以后咱也不能上杆子了。回头看他们意思,若他们上门,咱就端着架子,若他们根本不上门,咱麻溜地给咱佩珩相看个好人家。虽说佩珩是中意他们家孩子,可是若他们摆出这等架势来,佩珩真嫁了也是受委屈,我这当娘的自然得给她把关!”
“你说得是,从此后先不搭理他们,晾一晾吧。”
在萧战庭萧杏花这当爹娘的讨论着女儿的婚事的时候,当女儿的佩珩正和自己嫂嫂说话。
“嫂嫂,我记得当时你险些嫁给汪家的公子,后来怎么没成?”佩珩怔怔地站在窗前,这么问道。
窗外放着一盆牡丹花,听说还是个稀罕品种,如今正是开得好,好一番花开富贵景象。
可是此时的佩珩,显见的有些意兴阑珊。
“其实也没什么,他家后来又看中了更好的,是城南绸缎庄子家的女儿,给的嫁妆比我不知道丰厚多少。”
“你当时难过吗?”佩珩知道自己这么问,总归是不好,可是她还是问了。
“是有些难过。”秀梅沉默了片刻,笑了笑,这么说道。
“你和那汪家公子,之前……”佩珩其实还是想再问,只是却不知道如何张口了。
秀梅却是知道佩珩的心思的,叹了口气,拉了佩珩过来,坐在窗前,一起看外面那雍容艳丽的牡丹花。
“你哥哥问我和那汪家公子见过吗,我说见过一次,但其实……其实那次见过后,还曾传过书信。”她苦笑了下:“只是不好告诉你哥哥,要不然他知道了,心里又是疙瘩。”
“我明白,有些事,说了还不如不说,我哥哥又是那小心眼的,难免多想。”
“他给我写了许多信,上面都是诗,一句诗,一句情,都是些哄人开心的话。我看了,自然是心生向往,想着嫁给他,相夫教子,陪着他吟诗作对。”
只是梦还没醒,便听到了他订下了别人的消息。
“你……你怨过他吗?”
“有什么好怨的,他其实并不能做主,他从小都是听家里的,想必订下那个绸缎庄子家的女儿,也非他所愿吧。只是他既然生在汪家,父母定了的事,他也不敢说什么,所以……这也是我的命。”
秀梅想到这里,忽然笑了:“其实我倒是庆幸,庆幸这桩婚事没成,我才遇到你哥哥。嫁给你哥哥之后,我才知道,那些什么诗词都是虚的……”
唯独伸出手去,可以触碰到那火热的心跳,才是实实在在的。
佩珩听闻,默了好半响,自己也叹了口气,笑了。
“也罢,我从不曾悔,可是却要看他的意思了。若他一如既往,我便是舍命也要相陪,若他弃我,我也没什么可怨的。”
除了那个曾经许下终身的男人,她还有父母兄长,还有对她疼爱至极的两个嫂嫂。
便是被人辜负了,仿佛也没什么。
第100章
秀梅生下孩子是这年的六月了,那个时候当叔叔的刚要满百天,这边当侄子的就生出来了。
秀梅生孩子整整疼了一天一夜,几个御医两个稳婆守着,最后终于熬过去了这一关。外面等着的萧千云就那么直愣愣地等在外面,不曾合眼,也不曾进食。到了最后,当他听到里面小娃儿哇哇哇的叫声时,直着眼睛去问二少奶奶怎么样。
里面走出来的嬷嬷笑着说,母子平安。
萧千云当时就噗通在门外给跪下了,倒是把嬷嬷吓了一跳。
他不是要跪谁,就是膝盖一软,整个人都是虚的。旁边的萧千尧赶紧把他扶起来,拍着肩膀兴奋地说:“我才当了哥哥,又当了大伯!竟然当大伯了!长了一个辈分!”
萧千云顾不上搭理他哥哥,直接就要冲进去,却被嬷嬷拦住了,说是怕冲撞了血气,不让进,把他急得不行,对着紧闭的门往里瞧,恨不得钻进去看一眼。
之后嬷嬷抱出孩子来,他惊喜地扑过去,赶紧抢过来抱在自己手里。可惜抱的时候不能提防,竟是这么软乎乎一个小东西,险些给跌在地上,吓得嬷嬷赶紧抱回去在怀里护着,之后叮嘱了一番,才把孩子给他。
不远处的萧战庭陪着萧杏花坐在那里,远远看着他这个傻儿子,不由摇头:“也太不稳重了。”
萧杏花不乐意他说自己儿子,别了他一眼:“怎么不想想你年轻时候!”
萧战庭一怔,想起过去,顿时不说话了。
他年轻时候啊,听说萧杏花生了,那溢于言表的高兴劲儿,要多傻有多傻,半夜不睡觉瞪着两眼盯着炕头的狗蛋,像看宝贝一样,比现在萧千云看着傻多了。
更好笑的是,当年山底下蚊子多,他们所住的是东屋,半夜蚊子更是嗡嗡嗡一大群,当时便是特意做了蚊帐围上,也有些蚊子不知道从哪个缝里钻进来,把狗蛋那嫩乎乎的小脸咬几个红包,看着很是让人心疼。
萧战庭那个时候年轻,又心疼宝贝疙瘩儿子,又心疼萧杏花被蚊子咬的,于是大手一挥,干脆脱光了上身站在屋子正当中,再拿个煤油灯,很快这蚊子嗡嗡嗡地去找他,覆了他一身。
这个时候他再噼里啪啦好一顿打,总算把蚊子灭个差不多。
萧杏花想起自家男人早年的傻样儿,再看看他如今一身威武的样子,别人不知道,还真以为他多么吓人,譬如底下的丫鬟嬷嬷们,见了他都不敢多说话的。其实也只有她知道,那只是一副吓人的样子罢了。
而就在这夫妻两个人一边回忆着年轻时候,一边要过去看看孙子的时候,那边萧千云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很是纳罕。
“这,这真是我儿子?这么难看?一点不像我,也不像秀梅……”他有点不敢相信,他分明长得不错,怎么这儿子,又黑有丑,简直比几个月前生下来的弟弟还要更胜几分!
谁知道萧战庭恰好走过来,听到了他儿子说他孙子的话。
当下他挑眉,笑了声:“看来还是我儿子生下来好看。”
说着这话,他从儿子手中接过了儿子的儿子……
“瞧这小模样,倒是像千云刚生下来那会子!”萧杏花凑过来,看着分外喜欢,越看越像千云,和千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旁边的萧千云听着,几乎把一双好看的剑眉皱成了毛毛虫。
像他?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长长就好了,长开了就好看了……”到底还是当哥哥的慈悲,赶紧过来安慰他:“你瞧咱千翎,刚生下来都没个小孩儿样,现在不是挺好看的吗?”
萧千云想想也是,他那小弟弟,刚生下来简直是没法看,现在长开了,白胖团软,还会咯咯咯地冲他这个哥哥笑,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他家儿子一定能像那个当叔叔的一样!
萧家一个夏天添了两口子人口,又都是男丁,传出去,燕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于是这边叔叔过百天,那天侄子又过满月,最后叔侄两个躺一个榻上,都是一样胖乎乎的小身子,一样白嫩嫩的模样,只是那当叔叔的比侄子大上一截罢了。
萧杏花原本打算这就离开燕京城,跟着萧战庭回去大转子村祭奠婆婆的,可是又恰好赶上北疆那边,北狄人好像要开战,萧战庭这个回乡祭祖的折子便被一压再压。
北疆紧绷的形势,让燕京城里的贵妇们也都有些喘不上气,年纪稍微大点的还记得当年经历的种种。
所谓锦绣富贵,那都是太平时候的好日子,若真打起仗来,可不管你是几品诰命,她是哪家夫人。
皇太后自然是知道萧杏花急着带孩子回家乡,萧杏花也直接给太后说了,只说婆婆几次托梦,要她带着小孙子和重孙子回去看看。
皇太后自然是劝她等一等,北疆边关告急,萧战庭这边大事要紧。如此被劝了几次,萧杏花也不好说什么了。
萧战庭那边呢,他也确实是不好脱身。
大昭的兵马,一半是听他号令的,那是他的权利,也是他的责任,既然在这个位置上,便该有所担当。
这兵马调动边关布守调兵遣将,稍有不慎,万一打起来,不知道多少人命折损在里面。
所以现在不是说众多将士替皇帝老子卖命,而是自己给自己挣命的时候。萧战庭可以将皇帝放在一边,却不能把那些可以以性命交托的兄弟放一边。
萧战庭既然没法走,萧杏花也就暂时消下那个心,在家好好地养着自己身子,慢慢地减去产后身上的丰腴,再没事逗逗儿子孙子,日子过得也算安逸。
一直到了这年八月十五中秋节,太后娘娘要在宫里办个赏月宴,邀了燕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夫人们过去,萧杏花自然是其中的贵客。
萧杏花原本不打算去的,无非就是过去听几句奉承话罢了。再说了,如今平时往来的那些夫人们,个个都想从她这里探听点消息,比如这仗到底会不会打起来,万一打输了怎么办,北狄人会不会再次杀过来啊?
听到这种问题,她都想皱眉,完全不想回答。
她其实也没什么可回答的啊,她们问她,她去问谁呢?
不过皇太后盛情相邀,还说让她一定要带着儿子孙子两个宝贝一起过去,好让她瞧瞧。她想想,不好拒绝,也就去了。
去的时候浩浩荡荡的,儿子孙子各两个奶娘一个嬷嬷,再加上平日本就例内的嬷嬷丫鬟,这一趟进宫,光是马车就四五辆。
到了宫门后,那前来迎着的秉礼太监,放下前头的夫人不提,赶紧朝着她这边奔过来,点头哈腰一口一个夫人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