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自昏睡中清醒时,那人就在她身边,旁边还有儿子,她没看他,不想看。
她对他恨意并不深,却是心凉了,这世上多得是父子对阵,兄弟操戈,但——他从没在她面前透漏过任何消息,一点都没有,在她还在为他放过二哥庆幸并感激时,他回身就是一刀,直接剜进她的心脏,任何反抗、挣扎的余地都不给她。哪怕是在她面前陈述杀她哥哥的理由都不曾有过,这人是从未把她放在眼里,也从未觉得她是个人吧?
物品——这是她一直的存在形式,父兄、他,也许所有人,都只当她是件东西,估价、利用、交换,甚至把玩。
她很努力地想变成一个对别人有用的人,可没人觉得她在努力,都是抱怨。这边抱怨她出身奸佞、贵族千金,不会是个好妻子,那边抱怨她下贱、无情,不是个好女儿,好妹妹。所以在大哥的法场上,刹那间气血上涌,让她觉得再也活不下去,只愿他能一刀了结了她,可他没有,他让她活了下来,并把儿子展示道她面前,示意她无权赴死。真是个可悲的女人不是?从始至终做不了自己的主。
“夫人千万保重身子。”曾辉——那个向她透漏兄长消息的人,此刻正蹲在她身旁,她知道,“他”一定回跟来延州。
“我有什么值得你利用,你又有何值得我被利用?”君锦并没抬头,只一心向香炉前浇上第一杯酒。
曾辉浅笑,“自然都有,不过我跟别人不同,被我利用,是你的机会。”
君锦收回酒杯,再拿过第二杯酒,仍未抬头看“他”。
曾辉不怪她冷漠,任谁受了这么大打击,都不可能无动于衷,以正常人的承受力来说,她已是不错了,至少她没有哭天抢地,悬梁投井不是?
继续道出自己的来意:“辉想请夫人帮个小忙。”仔细观察君锦的反应真遗憾,仍是没反应,“罗将军如今与田序的对阵一触即发,自然是无力顾及东北所以辉想,也许我鹿山可替将军抵挡住东北方的漏洞。”
良久,君锦淡道:“这些与我说无用,他从没让我参与过这种正事。”拿过第三杯酒,滴洒在地。
“夫人不必参与,只与辉一张图即可。”
第三杯酒业已洒尽,君锦终于侧脸看向身旁的曾辉,“你认为我会向他复仇?”
“难道你不会?”她到很有兴趣听听这罗夫人的想法。
“我有过机会杀他,可我没有。”就在大哥死得那天,她相信,就是她拿刀杀他,他也不会还手,但她没有,她潜意识里根本不曾有过杀他的打算,因为她没他狠!既失去了最佳时间,也就没必要再为了安自己的心去做些徒然的事,已是这种局面,她就该去承受内心的煎熬,因为是她自己选择了生路,一辈子都逃不掉的煎熬。
曾辉对她的想法颇为吃惊,不过既然人家无意弑夫别君,她也只能感叹他们夫妻情深了,“夫人既如此说,辉就谈不下去了。”大老远过来,没能在罗瞻背后捅一刀,真是遗憾。那家伙何等幸运,娶了这么个傻老婆,“天寒风大,夫人还是早早回城为好。”生意不成仁义在,她很喜欢这个傻女人,所以打心眼里不愿见她把自己糟蹋死,“辉告辞。”得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在曾辉刚迈出第三步时,君锦轻道:“我不会向他复仇,但没说不能背叛他。”
曾辉顿脚、张嘴,回头——
“若你有时间等,且有本事让我离开这儿,也许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君锦放好酒杯,由秋露扶起身,正面对上一身布衣打扮的曾辉。
“不知夫人怎么确定你说得是真话,不是要给我下套?”曾辉赖皮地笑笑。
“你没有什么值得我套,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躲过嘉盛的追查吧。”
“嘉盛?”她见过那小子一次,长得倒挺漂亮,“他知道我来延州?”
“即使‘他’无心查询,嘉盛也会查探我去而复返的原因,以我的能耐和他们的封锁,我不可能得到任何消息,定然是有人故意泄露给我,让我回去。”
点头,“不知夫人可有好主意躲过那嘉盛的追寻?”
君锦看着她,无话。
曾辉微举双手,表示一切由她自己想办法,连这点办法都没有,哪还有脸跟人家谈交易,不过——“夫人总该告诉我等多久,以及要怎么做吧?”
好吧,看那脸色,也不像能告诉她的,还是敛起赖皮的嘴脸为好,人家刚死了哥哥,凶手还是她丈夫,这会儿心里肯定油煎火燎,再多说就是不尊了。
自君天阳死后几日,罗瞻一直留在府内养伤,他不知该跟妻子怎么相处,他的为夫之道向来都是直来直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毫不顾忌,而他的妻子一直以来都相当配合他的脚步。
如今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她显然不会再努力迎合他,而他这才发现,原来他一直认为的夫妻默契,只不过是个假象,他对她无半点了解,不知她喜欢什么,也不知她不喜欢什么。
她不跟他吵,也不闹,更不哭,只是不言不语,当漠然成为一种常态时,他开始束手无策。
他甚至不得不搬到书房,因为有他在,妻子会整夜整夜看书,以她刚小产的羸弱身体,恐怕熬不过几夜就会送了小命,所以他走。
不是没让人劝过她,几乎所有认识的人都试过了,但——当一切都试过后才发现,原来不了解她的人不只他,罗府所有人都不了解她的喜好,因为她从来就没表现出来过,或者说,所有人都没注意过她的需求,唯一的印象就是她爱干净。
“将军——”秋露端着饭菜进院,在屋门外碰见了罗瞻,“天寒风冷,将军进屋吧。”
罗瞻这才跨步进去,秋露随后步入,并将饭菜摆上桌,“将军可用过饭?”
没有。
秋露赶忙添上另一副碗筷。
待君锦入座后,秋露才转身端来净手盆给她净手,然后便是以茶漱口,之后才开始用餐——这繁杂的步骤,罗瞻之前从没见她做过。
接着便是饭菜——他不喜酸甜的食物,但她吃得全是这些:醋鱼、甜汤、连肉都带着甜味,令人难以下咽。是了,她是南方人,本来就该吃这些东西。
“将军,奴婢给您重新端一份来吧?”姑爷如今知道小姐都是怎么将就他了吧?嫁给他后,小姐甚至连一口自己喜欢的东西都吃不到。
“不必。”看她一眼,她却始终不曾抬眼看他。
一顿饭,毫无语言交流。
当然,以前他们吃饭也很少说话,不过她都会在一旁替他盛饭、夹菜——她清楚他喜欢吃什么,也清楚他的饭量,有时半夜回来,她还会亲自去厨房给他做吃的他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相处方式。
吃完碗中饭,君锦以丝帕轻拭嘴角,然后起身——
“小姐,外面冷,披上斗篷再出去。”秋露匆忙去内室拿了条斗篷给她披上——小公子在刘婆婆那儿,小姐每天早、中、晚饭后都会过去。
拉上斗篷帽,系好绸带,君锦看一眼秋露,秋露明白这是让她留下来看顾他用饭。
罗瞻看着妻子渐行渐远,低眼再看看桌上的饭菜——这恐怕是他三十年来吃得最甜腻的一顿饭,她是要告诉他不愿再为了他忍受下去了?
——原来,一直以来,她都在忍耐,忍耐他身边所有的不适。
一顿饭吃得满腹空空,实在咽不下那酸甜的食物,放下筷子,挥退秋露,兀自坐在饭桌前不语
“大哥?”嘉盛是挑准了这个时机来见他,因为他来是为了向他禀报这几日对小嫂子去而复返的查询结果,自然不能挑小嫂子在的时候。
罗瞻拾起一旁的茶碗,饮下一口,对嘉盛没任何表示。
“小嫂子的消息应该是来自鹿山曾辉,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不过依照时间和推据,应该是他,而且他近日也在延州城外出现过,小嫂子前日到城外祭拜时,除了秋露,没让下人跟着,恐怕”看一眼罗瞻,“小嫂子正在气头上,万一被人利用了”
罗瞻缓缓放下传记,“她做不了什么。”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更别说他从不把外面的事带回府,就算她被利用,也不会威胁到外面的事。不过曾辉这人相当讨人厌了——
他倒要看看,那小子能怎么糊弄她
☆、二十五 给你想看的开始
离开他,对她而言很辛苦,必须要意志坚强。
如果没有大哥的事,也许她会选择一辈子跟他这么过下去,就像大多数夫妻那样,彼此不了解,却也彼此天长地久,就像父亲与母亲。
她相信他是喜欢她的,但——还不足以达到她喜欢他的分量,所以他们之间必然要有一个受到伤害,那个人显然是她。
她选择逃避、脱离他,是一步看上去不怎么明智的棋,然而她真得不知道还能以什么情绪面对他,以前,她努力迎合他的步伐,只是因为想得到他的感情,想得到和睦的家庭,以及到女人想得到的一切。
只是,一切都错了,不是他的错,是她的,这种迎合根本不能令他付出感情,只能把她的感情变成一种习惯。
如今,当他们之间产生严重对立时,服从、忍受便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她能作要挟本钱的仅仅只有自己的性命。
不想再这么活下去,即使离开他,她再也无人可依靠——
她不能以常态来脱离他的控制,因为以现实的实力来说,她完全没办法与他抗衡,所以,她必须用上一些小技艺。
她相信他完全能查出她跟谁见了面,要做什么,也相信他知道她会怎么做——偷取军机与人交换自由。
军机从哪里来?
她是完全不懂“正事”的,所以第一点去处便是他的书房——但她知道,他不会把正事带回家,这男人虽然在生活上粗枝大叶,但在正事上却是相当细心的,如果说她能在书房找到有关他正事的东西,必然是他在引诱她上钩,目的不在她,而在她背后的合作者。
因此,她必须顺着他的思路,按他设想的步骤开始逃亡,第一步,帮他“引出”那个合作者
当然,这第一步她不能做得过于明显,以他对君家人的判断,如果做法太简单,那显得很假。
她必须远离他的书房以及所有关于正事的地方,一切动作不能由她自己来做,也不能由秋露来做,必须让一个颇令人意想不到的第三人,甚至第四人,毕竟狡兔三窟才是君家人该有的奸诈本性,不是?
“小姐,将军若知道您让人盗取他的军机,会不会”秋露边穿针引线,边说出自己的担心。
君锦从诗书中抬头,看一眼烛火,“应该会很生气吧。”
秋露深叹一口气,将军也真是的,两军对阵,你死我活很正常,但——既抓了活得,又何必公然处决?若非杀不可,大可以私密行刑,总好过弄得尽人皆知,他是公正严明、鼓舞士气了,让小姐如何做人?!。
外室的门微微响动一下,君锦无动于衷,秋露赶紧起身,猜想或许又是刘婆婆来劝导了,掀开门帘,不想却是罗瞻,赶紧福身道:“将军。”
罗瞻不为所动,眼神定在她身后摇摆不定的门帘上,随即抬脚来到跟前。
秋露赶紧让开。
门帘被掀开——
君锦眼睫未抬半下,心里很清楚他是察觉出什么异样来兴师问罪的吧?她的背叛虽说不痛不痒,但对他来说,仍是会让他相当气愤。
这是夫妻间的第一次对决——
双方都没说话,他只是边盯着她,边将一只小铁牌随手放到她手旁的茶几上,那是她让秋露买通人而买通的卫兵的,他的卫兵。
君锦瞄过一眼那铁牌,没什么反应,只随手翻一页书,继续看她的花间诗词。
罗瞻也没有暴怒暴吼向她质问什么,弯身坐到茶几的另一边,视线从她的书划到她泰然自若的脸上高傲的贵族的脸孔——三年来她努力隐藏、令他十分不悦的那张面貌,像在提醒他们之间的差距一般。
如果说她是在向他报杀兄之仇,那么她至少做对了一点——背叛他,这一点成功地让他难过并烦躁起来。
他完全能理解她的做法,但理解并不代表不会难过,即使粗糙如他,也深明,若他们继续这么相互伤害下去,只会让两人越走越远,而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他宁愿她拿起刀直接向他复仇。
伸手,按住她翻书的手——她已经沉默够久了,他们必须谈一下,马上。
君锦放下书,眼神在他的手上顿一下,随即抬头看向他,这还是自那日来,她第一次正面看他。
“我知道你难过,你应当恨我,但你应该明白,我跟他迟早是你死我活,两军对垒,本就是成王败寇,若是今天我被他捉住,相信下场也是一样。”说这番话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灼灼。
君锦没吱声,视线从他的脸上再次转回他的手上——他的话似乎昭示了她的不明大义,小肚鸡肠。
“我不会要求你马上原谅我。”
“那你可否能让我离开?”她是真得不知道怎么以这种状态与他生活,若他答应放了她,一切就不会那么麻烦了。
“你是打算让定睿无父还是无母?”
是啊,还有孩子,是该让儿子无父还是无母呢?
留在他身边,可能会有很好的前途——打打杀杀的前途,而跟着她,可能会活得沉寂无声。
她该不该私自决定儿子的前途?
他看出了她眼中的犹豫,心中难免有丝高兴,只是高兴中又夹带了些许酸意——如今他只能靠儿子来禁/锢她。
“我会让孩子活得很自在。”似乎是对他说,也似乎在跟自己保证,她可以去尝试一生只跟一个男人,却不能要求别人也跟她一样,他若要再娶,儿子会否寄人篱下?
在面对夫妻不得不散的状况下,她需要为孩子考虑地更周全一些,因为是她把他带来这世界的,她有这责任。
君锦的话让罗瞻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悲愤,“你觉得我会让儿子离开我吗!”
“这么说,你只允许我一个人走?”
笑,带着一丝嗔怒,“你是我的妻子,这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
就知道一切最终都会被他控制,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嬉笑怒骂,算了,他可能永远也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更没考虑过她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拿起书,继续读那认人攀折的章台柳——也许只有女人能读懂那其中的愁苦。
罗瞻要的结果一点也未达成,事实上他也不知该怎么达成,婆婆说得不错,换个位子来想,若是今天她害死了嘉盛、云雨,或者他身边任何一个重要的人,他会这么快原谅她么?他不会,但他却希望她会。
起身,并拉她入怀,“你干脆一刀砍了我吧?”如果能让她变成从前的她,砍了他都行。
砍他?她可从来没想过,即便他把她推到这种煎熬的尴尬境地,她也从未想他死,她把他当成亲人一般爱戴,谁会下得了狠心伤害自己的亲人?
她只是不知道下半辈子该以什么样的面孔待他,尤其在他这样自私又霸道的控制下,她再不想去努力迎合他,“我动不了手。”难道他以为她杀不死他么?如果她够坚韧,够仔细,让他死并非难事,可她有什么理由杀他?像他说得,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果今天换成他死,她恐怕也会这么待大哥吧?更甚者可能还会与大哥为敌。
说到底,都是她自己的错,她不该埋头不顾前途地跟他走,“错的一直都是我。”
矛盾啊,她无法向人解释她的心理,丈夫杀了她亲哥哥,她该复仇还是该拍手称快?
他抬手,扣住她那因消瘦更显纤细的下巴,“除了这儿,你还能去哪儿?”他不信她还有面目回她母亲那儿。
“自有我的去处。”只要知道她不会让儿子颠沛流离就行。
“你可以试试。”气馁中夹带着一点威胁。
“我会的。”回答,也算挑衅。
厌恶她眼中的坚定,他会让她心愿达成才有鬼了但,真想把她锁起来!
低头,狠狠攫住她的唇,不用这种方式,他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脾气,在无意中伤到她
她没反抗,三年前就没反抗的了,何必自取其辱?
良久,在他认为自己的嗔怒消散后,唇才从她的唇上一路滑向她的额头,“死心吧,从你是我的人那天,就注定跑不掉了。”
叹息,“你该怎么做才能让我像从前那样服从你,甘愿为你改变自己呢?”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诫自己吖。
他坚信会有那一天,因为他认为时间可以化解两人之间的隔阂,直到一切变得像从前的那样。
亲吻她的额头,直到把她的额头吻成一片红淤
本该是世人眼中的举案齐眉的两人,如今却横了一条人命在中间,她的兄长可是在他设的法场上身首异处的呢,让她无条件选择接受么?
☆、二十六 罗与曾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本应该很好对付,威胁、恫吓,再不济将她关起来。可惜,他不舍得,尤其还是他伤她在先,她就是看透了他这一点,才会如此为所欲为。
几次三番让人去他那儿找她想要的东西,她就这么想帮一个外人来对付他么?
若不是为了弄清曾辉的目的,他早就将她锁进深闺,除了他,不许她见任何人。偏偏她就是不懂他在忍耐,一次又一次向他挑衅。
直到亲眼见她与曾辉见面,他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这些日子以来,她只出去过两次,一次为祭拜,一次为礼佛,两次都是为了见同一个人,男人。
她不愿与他说话,却跟别人说个没完没了,末了还让那人扶她上车
“大哥——”嘉盛来不及阻拦罗瞻,只能无奈地抚一把额头,然后转身去找刘婆婆来,他担心大哥管不住脾气,真要是把小嫂子怎么样,恐怕最终后悔的还是他自己。
东院的门口,秋露端了盅鸡汤正打算进门,差点被后来居上的罗瞻撞倒,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伤到走路都困难的罗大将军,此刻竟走得虎虎生风!
“将将军。”直到房门被狠狠关上,秋露才反应到事态似乎严重了,难道将军知道了什么?
可惜为时已晚,门以被踢上,根本开不了,糟了,这下该怎么办?他那么威武的身形,只消一拳就能要了小姐的命。
房内,君锦刚换了一身便服,腰带尚未系好,只觉眼前一花,人已被调了个方向,面前是一副大起大落的胸膛。
他的忍耐力原来只有这么一点?还是他吝于在她身上施展?
“你去见谁?”低沉的声音里夹带着无限隐忍的怒气。
她低头继续系好腰带,半天才抬头平视他的胸膛,“既然知道,何必再问?”
“我可以忍耐你的任何胡闹,但绝不允许你牵扯进军机大事上。”
“那你早该将我关进地牢,你知道的,我不是今天才牵扯进你的大事上,而且——”竟抬手整理一下他的衣领,“我今天只是见朋友,并没有谈大事。”
虽然明白她在故意气他,但就是压不下这火气,她甚至让那个混蛋碰触她的身体,她是大家闺秀不是么?怎么能如此随便的与人谈话,与人接触?“朋友?我也很想认识你这位朋友。”
“你不是一直在找‘他’么?等你找到了,自然就有机会认识了。”她知道他一时间捉不到曾辉。
“那你最好期望我永远都找不到他!”否则一定将他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