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郁棠是从梦境中惊醒的。
她梦见白墨池身受重伤,一身雪色锦缎上面都是骇人的鲜血,待她看清刺他的人是谁时,竟看见了勘察司统---郭静的脸。
醒来后,郁棠一直坐立不安。
梦境太过真实,就好像她是亲眼所见,也真真实实发生过一样。
她记得上辈子被陆一鸣囚禁之后,宫里发生了一桩大事,白墨池不曾善终,至于到底是怎的死的,她并不知晓。
麒麟卫只听命于皇权,别看这一朝势大,权贵无边,彻底崩塌也仅仅在一朝一夕之间。
若是白墨池出了什么事,白征几人也难逃干系。
况且白墨池如今已经是她的义父,她难免记挂。
郁棠需要出门一趟,但她也知道师父必然不会放行,不过这阵子相处下来,她已经基本了解了师父的为人。
郁棠去了后厨,亲手做了几份拿手小菜,以前为了孝敬、讨好郁长东和陆氏,她倒是练就了好手艺。
隔着几十丈远,古天齐就闻到了菜香味。
郁棠带着婢女过来时,古天齐已经翘首以盼了半天,他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他的崽儿,故此郁棠去后厨做饭的事,他自是第一时间就知晓了。
古天齐一本正经的端坐着,装作还在为了郁棠放走了徐卫骞而生气。
郁棠上前,将饭菜摆在了桌案上:“师父,您还没用早膳吧?棠儿今日亲手下厨,特意孝敬您的,您尝尝看。”
女儿亲手做的饭菜,即便是如同粗糠,他也一定会吃下去。
那几人绝对没有他这种待遇。
古天齐本想多矜持一会,但郁棠已经夹着一块红烧肉递到了他唇边,令人垂涎三尺的香气令得古天齐控制不住的张开了嘴。
然后……
在红烧肉进入唇齿间的一瞬间,古天齐仿佛置身于漫天的佳肴之中,入口即化,弹嫩鲜美。
这真的是红烧肉么?
古天齐砸了砸嘴,怎么这么快就咽下去了?
不行,他需要再尝一块,否则岂不是拂了乖崽的一番好意?
郁棠见古天齐中招,笑问:“师父,味道如何?”
古天齐绷着俊脸,兀自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放入嘴中,含糊道:“还行吧。”
于是,一块、两块……八块……
嗯?
肉呢?
碗见底了?
古天齐的筷子在碗碟里划了划,一脸不满足。
一品阁的菜碟子太小,必须要换!
不行,今日就要换成大盘子!
“棠儿啊,那个……”
未及古天齐说完,郁棠便道:“师父,棠儿今晨做了一锅红烧肉,我原以为师父还在生棠儿的气,不愿意吃棠儿做的菜,所以就给一品阁内的姐姐们送去了些。”
古天齐:“……!!!”
他一定要查查哪些人吃了他的红烧肉,必须罚月银!
郁棠又说:“师父若是还生气,那棠儿明日就不送菜过来了。”
古天齐郁结,他就想耍耍性子,求求关注,乖崽完全想岔了!
他是那种随随便便就生闷气的人么?!
“咳咳,棠儿啊,为师怎会跟你置气呢,为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那白墨池和徐卫骞之流,都是奸诈至厮,棠儿可能理解为师一片苦心?”没吃饱的古天齐,心情郁结。
对白墨池和徐卫骞更是憎恨了。
郁棠莞尔,心道:看来师父被情敌们伤的太深,以至于至今也难以自拔。
她知道,关于这件事不宜继续和师父“商讨”下去。
郁棠笑了笑:“师父的苦心,棠儿自是能明白,况且,只要有师父在,棠儿谁也不怕。”
这话很中听。
没有吃饱的古天齐心情好转了不少:“棠儿这话就对了!”
郁棠趁机就道:“既然如此,师父就不必担心棠儿安危了,棠儿今日想出去走走。对了,棠儿还在后厨卤了一锅蹄子,约莫就快烂熟了,一会让柳姨给您端来。”
卤蹄子?
棠儿的手艺,一定差不了。
区区红烧肉就那样美味,卤蹄子更是不一般。
不对!
棠儿刚才说什么?
她要出去走走?
古天齐神色复杂的看着郁棠,这样漂亮可人的乖崽,真是不放心让她出门,可是棠儿方才都说了这样多,有他这个师父在,无人会欺她,他如果再关着棠儿,岂不是自己就心虚了?
古天齐撇了撇嘴:“就出去一会?”
郁棠笑了:“师父放心,棠儿一定趁早回来,晚上还要给师父做叫花鸡呢。”
叫花鸡!
古天齐内心本不想让女儿出门,但嘴上控制不住道:“也好,不过为师会派人跟你一道出去。”
只要能出去就行。
郁棠忙活了一大早,总算是顺利出了门。
古天齐倒也没有一直担忧郁棠,很快就亲自奔赴了后厨。
……
麒麟卫衙门戒备森严,郁棠去时被告知白墨池并不在衙门里。她又随后去了白府。
郁棠现在进入白府,如入无人之境。
白府的老管事一看见郁棠,就笑出一脸褶子,恭敬迎上前:“小公子,快快里面请,大人今日告假,三位公子也都在府上呢。”
义父告假了?
郁棠早就听说过白墨池的武功高深莫测,这般轻易告假,难道已经受伤了?
“义父可是有哪里不适?”郁棠问道。
老管事笑眯眯的,也不知道郁棠说了什么话,竟让他这般高兴:“有小公子这般关切大人,大人岂有有事。”
郁棠:“……”
郁棠刚被领到前厅,白墨池和白征等人就赶了过来。
看见白墨池时,被他脸上的煞白吓了一跳:“给义父请安,不知义父可有伤到哪里?”
白墨池蹙眉,看着近在咫尺的明媚少女,一时间心绪十分复杂,很明显一声“义父”根本不足够,他想听郁棠喊爹爹。
不过,白墨池很快就被郁棠的话震惊到了。
他昨夜见过淑妃之后,一直心不在焉,以至于被郭静伤了一掌,倒是没想到会被郁棠一下看出来。
白墨池面不改色,在上首落座之后,又吩咐了管家几句话。
管事会意,很快就亲自端了羊乳杏仁茶过来,还笑道:“小公子,近日天寒,这羊乳杏仁茶可驱寒,一会老奴让人送些去一品阁。”
郁棠谢过老管家,发现除却她之外,白征几人喝的都是普通的清茶。
“糖糖,你是怎么知道义父受伤了?”白征好奇一问。
昨夜从宫里归来之后,他让人断尾了,确定无人跟踪才回府,唯一知情人可能就是赵澈。
郁棠也不知道从何解释,白墨池身份特殊,他受伤背后可能隐藏了什么大事,郁棠不敢多言,如实道:“我昨夜梦见了,今晨起来便有些不放心,这才过来看看,怎么?义父真受伤了?”
堂屋内,几人皆面面相觑。
白墨池眸色忽闪,且不说郁棠究竟是如何知道他受伤,单单是她这份心,对他而言就已经足够。
就在这时,守门小厮立刻来报:“大人!郭统领来了,眼下人就在门外!”
小厮话音刚落,堂屋内的气氛陡然僵持了起来。
白征问道:“义父,现在如何是好?”
白墨池一挥手,锐利的眼眸看着郁棠时,瞬间温和了下来,仿佛这个男人一身的戾气和威压统统消失殆尽,他强硬了半辈子,所有的柔情只给过一个人,如今又给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曾说他只在乎权势。
到了如今他才明白,他真正在意的,原来从头到尾,只有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我儿休惧,你且在白府随意走走,义父料理好一切就过来。”白墨池对郁棠交代了一句,就起身离开。
郁棠点头,她也不多问。
郭静是虎狼之辈,尤其是勘察司统领的权力在六部之上,和麒麟卫分庭抗礼多年。
白墨池走后,白征兄弟三人就带着郁棠逛园子。
……
这厢,郭静带着人过来时,白墨池正赤着膀子在院中练剑,看见这一幕,郭静当即移开视线。
白墨池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汗巾,眉目清冷,问道:“郭统领不请自来,该不会就是看本官练剑吧?”
郭静很快镇定,视线再一次看向白墨池时,在他修韧健硕的肌理上扫过,未见任何痕迹,她抱拳道:“本将奉命行事,今日打扰了!”
说着,郭静挥手,带着他的人很快就撤离了白府后宅。
待勘察司的人皆离开,老管事急急忙忙递了衣裳过来,看着白墨池背后狰狞的掌痕,道:“大人,亏得您转移了伤势,只是……如此一来,您必定内力大损,近日莫要外出的好,以防被人看出破绽。”
白墨池穿好衣裳,急着去见他的小姑娘:“棠儿人呢?”
老管事如实禀报:“小公子人在花园中,三位公子正领着她逛园子呢。”
白墨池唇角一抽。
此前不知道郁棠的身世,他倒是可以放任那三个小子接近郁棠,可是如今,听到了这话,他怎就那样不高兴呢?!
三个混账东西,都惦记他女儿呢!
白墨池沉着俊脸,接过老管家递过来的丹药,服药之后,道:“日后棠儿若是过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老管家:“……是,大人。”
听大人这意思,似乎是不想让小公子与三位公子交往……
……
这厢,郭静正走出后宅,就看见了郁棠和白征几人。
他路过时,目光停滞在郁棠脸上,似乎是多看了几眼,之后才带着自己人径直离开。
一切好像又风平浪静了。
郭静来的匆忙,离开时更是果断。
白杨这时道:“糖糖,我就说吧,义父一定不会有事,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也不多这一次。”
郁棠默了默。
但愿如此吧。
可实际上,上辈子白墨池却是不得善终,她何德何能,让义父那样厚待。但凡她能做到的,她一定要尽力制止义父遭受厄运。
郭静刚出白府大门,身后心腹道:“统领,白指挥使可有疑?”
郭静拧眉,不知是哪里来的火气,怨气甚大,道:“不是他!”
郭静跳上马背,脑中回味着方才的惊鸿一瞥,他眯了眯眼,回头看了几眼白府的门庭,这才骑马离开。
……
白墨池过来时,见白征、白杨、白淮兄弟三人围绕着郁棠,三双眼神盯在郁棠身上,白墨池心头不受控制的涌上一阵愠怒。
他的这个认知令得自己都甚是诧异。
此前,他甚至盼着白征兄弟三人能将郁棠娶回来,如今却是不允许任何人有这种想法。
“咳咳!棠儿,你过来!”白墨池站在数丈之远低喝了一句。
郁棠闻声,自是朝着白墨池走去,见他全须全尾,她也稍稍心安:“义父,您日后务必要防备着郭统领。”
且不说小姑娘怎就好端端的梦见他受伤,单单是郁棠这份心思,白墨池就很受用。
“好,义父听你的。”
今天的白墨池异常好说话,他鲜少待在府上,今日却是命人备了午膳,一派闲情雅致与几个小辈谈笑风生。
……
晋王府。
眼看着王府已经在修葺,而隔壁的墨轩也赠给了郁棠,红九更是苦苦盼着自家王爷抱得美人归。
见王爷近日没甚作为,红九添油加醋道:“棠姑娘在白府后院的校场看白家三位公子练剑!”
“棠姑娘还留下用了午膳!”
“王爷,指挥使太过分了,明知王爷在意棠姑娘,却还他那三位义子接近棠姑娘!这不是明摆着想挖墙角么?!”
赵澈:“……”
男人揉了揉眉,才一日未曾挨近他的棠姑娘,他脑中鼓噪之声已是无法消散。
如今几方势力都知道了郁棠的身世,他已经快要等不及了。
只要郁棠愿意,他随时就能娶她。
其实赵澈心里很清楚,他最大的难处不是白墨池等人,而是郁棠自己。
只要她一句话,他会摆平一切阻碍。
上次在马车上一亲芳泽之后,赵澈一夜之内会醒来数次,当梦中的旖旎美妙瞬间消失在自己眼前,他只觉前所未有的怅然若失。
赵澈知道,他想要的更多了。
红九这时又道:“王爷,棠姑娘一会离开白府,我就将她带来!”
赵澈还在不紧不慢的揉着眉心,那个小东西精明的很,未必没有看穿他对她的心思,她到了如今都在装傻,多半是对他没有那一层意思。
哼~
他赵澈几时开始,为了一个小女子,竟然熬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了?!
“嗯。”赵澈轻哼了一声,算是默许了红九所言。
……
午后,郁棠在白府吃饱喝足,她发现义父待她极好,除却美食之外,还早就备好了姑娘家的衣裳首饰,甚至胭脂水粉也有。
郁棠原本是担心白墨池,出门有些匆忙,故此什么都没准备,她有些难为情,只好将随身携带的机关盒赠给了义父。
见义父也和首辅大人一样,将她的机关盒藏在胸口,好生安放,不由得心道:看来师父的名气真的是太大了,即便是出自我手的机关,义父和首辅都是无比珍惜呢。
白墨池目送着郁棠的马车走远,对心腹道:“暗中跟着,送小公子安然回一品阁。”
白墨池口中的“小公子”,自然指的就是郁棠。
心腹当即应下,大人已经在阖府上下交代过,以后将一品阁的小先生当做是主子看待,即便是府上的三位公子也没有这等待遇!
“是!大人!”
心腹心想:日后跟着小公子,或许能有另一番天地。
谁知,还未到一品阁,马车中途就遭到了埋伏,暗卫出来相护时,一道艳红色身影自他们面前一闪而过,暗卫们没有看见其人,只闻少年清越的嗓音道了一句:“跟小爷斗,你们自不量力!把你们白征白大人叫来也无济于事!”
暗卫被打的猝不及防,马车被红九驱走后,暗卫们大叫不妙。
暗卫之一道:“这可如何是好?晋王府的人带走小公子是何意?”
另一暗卫扶着被红九打的脱臼的胳膊:“还等什么?!赶紧回去通知大人和三位公子!”
……
郁棠一路颠簸,她身边的婢女也被红九控制。
晋王府的人这样行事,让郁棠心头不安。
赵澈虽暂时还保持着君子之道,但他每次偶尔僭越的行径都让郁棠有些为难。
到了晋王府时,郁棠正要问个明白,就被红九拽下了马车:“棠姑娘得罪了,实在是因着棠姑娘对我家王爷不忠,我才出此下策,王爷还在等着棠姑娘,棠姑娘且随我来吧!”
郁棠:“……”她怎么对赵澈不忠了?
郁棠的机关盒已经赠给了白墨池,她身上没有任何自保之物。
红九是七品以上的武士,可以一敌百,而且从不按着常理办事,根本不给郁棠机会,为防郁棠拒绝,红九直接点了郁棠的哑穴,又说:“棠姑娘,你看咱们王府如今修葺的如何了?你可有哪里不太满意的地方?”
一路上,红九叽叽喳喳。
郁棠不能开口说话,被红九拉着往前走。
她完全不明所以。
晋王府大修,与她有甚么干系?
郁棠被带到一处别院,红九就不翼而飞了。她环视一周,打算也离开,刚转身就看见赵澈从月门走来。
男人眉目萧索,一身锦缎长袍,矜贵无边,他朝着郁棠走来,眼里像是燃烧着一团火苗,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焚烧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采访一下澈哥,作为一个铁树开花的男人,你对自己的初恋有什么总结?
赵澈:那是本王和四个男人之间的战争,你们是不会懂的。(一脸深沉)
读者:(⊙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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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第二更奉上,晚上9点给大伙加更一章哦^_^王爷终于表白了,我忍不住,很想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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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赵澈的目光如同一道无形的网,将郁棠团团困住。
原本,郁棠以为赵澈虽是行径古怪,但也不至于对她这样一个身份卑微的孤女下手,他更是不屑。
可到了此时此刻,郁棠即便还是不相信赵澈是看上自己了,也已然有些慌乱。
随着男人款步而来,郁棠原本的镇定渐渐瓦解,和赵澈对视,每一个呼吸都是煎熬。
她试图去喊一声:“王爷。”但根本开不了口。
就在赵澈行至郁棠面前时,她又无声的唤了一声:“师叔!”
此时的赵澈,眉目微冷,他是何许人也,自是一眼就看出郁棠对他的排斥和提防。丝毫也没有一个女子对男子的倾慕。
纵使他不去窥探郁棠的心思,也知道她心里没有自己。
赵澈从不将男女之情当回事,但这个认知对初动真情的人而言,还是有些残酷。
赵澈没有止步,又往前迈,直至郁棠的后背就在抵在石案上时,他一伸手,大掌握住了那把纤细柔软的腰。
这腰太过纤柔,赵澈凭着掌心的触感就能想象的出来,他的棠姑娘若是在榻上,那将是怎样的光景。
男人眸色一暗,他长臂稍一用力,就将郁棠拉到了自己跟前,迫使她与自己靠的无比之近。
“你还能往哪里躲?嗯?”男人哼笑了一声,有点懊恼,但似乎又不舍得与她置气。
郁棠伸手去推。
晋王这又是要做什么?
他肆意妄为,她却是不行的。
郁棠摇头,她被红九点了哑穴,根本说不出话。
赵澈步步紧逼:“棠姑娘聪慧过人,应该早就看出本王对你的心思了吧?”
郁棠又摇头。
赵澈蹙眉,听见她心里嘀咕【他疯了么?我无法说话,眼下可如何是好?】
赵澈:“……”
他起了别的心思,就故意道:“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郁棠连连摇头。
赵澈听见她说【我默认什么?我与晋王之间是云泥之别,我也从没想过其他,晋王殿下若是再这样,我便……我便与他决裂。】
赵澈:“……”
他的棠姑娘不贪图权势,也不爱富贵,更是没被他的俊美所迷惑,赵澈鲜少尝到这样的失败。
他索性给她解开了穴道。
而这时,郁棠强装镇定,试图与赵澈讲理:“王爷!不,确切的说,我应该喊您一声师叔,不知师叔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她又搬出辈份来压他!
赵澈难免失落,又是一声嗤笑:“呵~郁棠,本王有时候当真搞不清你是蠢?还是聪明?本王自从与你相识,处处护着你,不惜与你共生死,你以为本王所做的一切仅仅是因为疼爱同门师侄?”
赵澈的反问,让郁棠哑口无言。
也更是让她从自我欺骗中惊醒。
她一直以为像她这样身份的人,是不可能被赵澈惦记上。她也自以为,只要她自己本本分分,就能和赵澈之间保持着清清楚楚的关系。
而事实上,似乎从她重生以来,次次遇事都是赵澈站在她身边。
如果没有赵澈,郁棠这条小命可能都已经没了。
对上少女吃惊且不可置信的漂亮眸子,赵澈心里稍稍好转。
果然,美人就是讨人欢心。
即便郁棠的反应让赵澈不喜,他还是不舍将她如何。
郁棠的心跳加速,绝非是因为羞涩,而是她从上辈子开始,就已看破这世间的男女之情,她不会轻易将自己交付给谁,也再不敢了。
更何况,赵澈是迟早要造反的人。
郁棠仍旧强装镇定:“师叔!我知你对我有恩,我这辈子都会记着师叔的恩情,也定然会报答师叔,还望师叔莫要逼我!”
他逼她了?
赵澈觉得自己这几年一定是修身养性的太成功了!他这样畏手畏脚的对待一个小女子,竟然还被对方认为是“逼迫”。
一条臂膀感受着软玉温香,赵澈一呼吸,鼻端都是淡淡楚楚的幽香。
这种香气不是任何一种花香,而是少女身上的体香。
赵澈今日已经打算捅破这层窗户纸,以他的性子,就绝无可能会收手。
他的臂膀又是一紧,迫使郁棠贴在了他身上,让她的身子稍稍前倾,看着她只能可怜又无助的困在自己怀中,赵澈觉得,他暂时可以原谅郁棠的无情无义。
赵澈盯视着怀中人的明明慌乱的要命,却又装作镇定的眸子,语气暧昧,与寻常时候的晋王截然不同,少了威严和冷硬,多了一丝纨绔风流。
他说:“你是应该好好报答本王。本王为你杀人,为你劫狱,为你险些丧命,现如今,又为了你茶饭不思,寝食难安,你说说看,你打算如何报答本王?”
郁棠从未听过情话。
而很显然,赵澈的情话太猛,让早就对男子失去一切信任的郁棠彻底震惊,乃至无措。
若是赵澈一惯如此风流,她倒是不会当回事,但此刻,郁棠吓的不轻,一手无意识的揪着赵澈的衣襟,半晌回不过神来。
毕竟上辈子她错付真心,早就被伤的满目疮痍,这辈子已经不太可能去喜欢任何一个男子。
更何况,她身世不明,身上还背负着人命案,更是没有心思考虑男女之事。
赵澈突然低下头,唇就要靠近对方的时,他又不动声色的移开,最终落在了郁棠白皙粉润的耳垂上,轻轻擦过。
不着痕迹的撩拨。
被撩拨的人尚不知情;
撩拨者已经无酒自醉。
郁棠如被电击,身上打了一个机灵,瞬间移开了脸,急道:“师叔!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我其实……其实知道师叔的隐疾!”
她被赵澈掳来过好几次,但她至始至终都不曾失身。
郁棠一厢情愿的以为,赵澈之所以需要她,无非是为了满足某些难以启齿的念想。
赵澈:“……”
男人的满腔热情在一刹那间被凉水泼灭了大半。
他之前窥听郁棠心思时,就已经知道这小女子将他当做是“废人”了。
这种事无需解释,直接验证才是最有效的自证办法。
赵澈低低一笑,但这次的笑声带着几丝冷意,空出的一手捏起少女精致的下巴:“既然如此,你又害怕什么?还是说你不喜欢本王这样的?却是想找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嗯?”
郁棠小脸涨红,赵澈这话对她而言已经是亵/渎,她脸红不是羞涩,是被气的:“你莫要胡说!你再不放开,我要喊人了!”
小东西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赵澈觉得他也快忍不住了。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对一个姑娘动了心,却被对方当真是个不行的,倔傲如赵澈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他现在只想一雪前耻,换做是曾经的他,立刻就将人捉到榻上,身行力践的教她,得罪了真正的精力旺盛的男人会是怎样的下场!
赵澈胸膛起伏,被气的不轻,故意附耳威胁:“你倒是喊两声出来听听,本王说不定会很喜欢。”
郁棠不明白,赵澈怎会突然这样。
她扬起手扇了过去,这巴掌拍在赵澈俊逸的脸上,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郁棠却是掌心痛的厉害。
赵澈没有避让,不偏不倚的受了一巴掌,他深吸了口气,强行压制自己的情绪:“打的过瘾么?郁棠,本王明白你的意思,可你至少也得给本王一个机会,这世上不是所有男人都像陆一鸣。”
他懂她。
因为懂,所以到底没有做到覆水难收的一步。
就在这时,红九嗖的一声闪现,天知道,看见自家王爷紧紧抱着棠姑娘,他的小心肝是多兴奋!
仿佛能预见到不久之后,晋王府就能多出小世子和小郡主了。
赵澈广袖一挥,将郁棠藏在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