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比谁都清楚日后的结局,无论赵澈秉性如何,他都将成为大梁之主:“我与晋王殿下的交情,恐怕与陆大人无关。这世上的人心善恶是无法从表面获知的,甲之蜜糖乙之□□,最起码晋王殿下从未害过我,我也没有任何可以让晋王利用的价值。”

同一时间,古天齐一手握着传音筒,一边侧耳听着郁棠那边的动静,赵澈过来时,他一无所觉。

赵澈也将郁棠和陆一鸣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他见识多广,倒也没有十分震惊于一品阁的小机关,不过,这看似茶具的东西倒是挺实用,日后在晋王府也可以多弄几个这样的小玩意。

赵澈在听见郁棠的话之后,眉头稍稍蹙了。

郁棠这般说他的好,他竟是有些不适。

而事实上,赵澈心里很清楚,他一旦邪恶起来,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害怕,他绝非是什么好人。

他一开始不就是利用她治疗头疾么……

她对他而言,价值太高。

不知怎的,赵澈心头隐隐有些焦躁,日后绝对不能让郁棠知道他患有头疾之事。

以他家棠姑娘的性子,若是知道了自己被人利用,定然会与对方老死不相往来。

就在这时,传音筒那边传出郁棠反抗愠怒的声音。

“陆一鸣,你放开!”

古天齐终于坐不住了,没有他的允许,陆一鸣岂敢娶了郁棠,还为了旧情人那样伤她?!

他正放下传音筒,转身之际,就发现一抹月白色身影朝着后院疾驰而去,此人虽是动用了轻功,但古天齐还是认出了赵澈。

古天齐:“……”

岂有此理!

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赵澈真把一品阁当做是自己的地盘了?!

古天齐随后就追了过去。

……

陆一鸣抓着郁棠的手腕,就在方才,他又亲耳听见郁棠提出和离一事。

他不能忍受郁棠冷落疏离他;

更是不能忍受那样多的男人喜欢郁棠;

最最无法忍受的,莫过于和离。

他们之间似乎还没有真正开始过,他早就规划过他和郁棠今后的日子,一个主内,一个主外,郁棠这样冰雪聪明,一定能给他生育几个可人聪慧的孩子。

他想把郁棠拉到自己跟前,狠狠质问,她是不是移情别恋,看上了晋王他们了?!

这时,陆一鸣肩胛骨突然刺痛,再一定睛,是赵澈如鬼魅般闪现,一手控制住了他。

陆一鸣虽然寻常也练习剑术,但与武将出生的赵澈相抗衡,无疑是以卵击石。

“陆大人,还请你放开棠姑娘!”

赵澈嗓音低沉,透着明显的狠劲。

他家棠姑娘的手,如何能让别人抓着?!

陆一鸣冷笑,既然对方来了,他不妨把话说清楚:“王爷凭什么管旁人夫妻之间的事?”

“夫妻”二字堵的赵澈胸口憋闷。

他当然没有忘记,他家棠姑娘如今还是他人之妻!

按着赵澈一惯的为人处世方式,这个时候就该杀了陆一鸣。

郁棠也发现赵澈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这里是大梁帝都,炎帝和朝廷将赵澈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一旦赵澈有了大的过错,就会给那些人可乘之机。

她已经不爱陆一鸣。

但她不能让赵澈在一品阁对陆一鸣动手。

“王爷,此事我自己能处理,多谢王爷出手相助。”郁棠忙道了一句。

赵澈觉得,他家棠姑娘哪里都好,就是太过自立。

他这样的强劲靠山,她不知道好好利用,却是每次都将他拒之门外。

简直暴殄天物。

赵澈说:“棠姑娘,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你我交情至深,本王自是不会让人任何人伤了你。”

郁棠:“……”

这话甚是古怪。

赵澈一惯行径出格,他此言又是为甚?

赵澈也在一瞬间发现了自己的新本事,只要面对郁棠,他任何话都能说得出来……

于是,男人又道:“本王与棠姑娘性情相投,也算是有缘之人,棠姑娘有难,本王绝不会袖手旁观。”

郁棠眨了眨眼,被赵澈突然起来的煽情弄的哑口无言。

此时,陆一鸣只觉一阵气血不稳。

他找自己的妻,怎么就成了郁棠有难了?

“王爷是不是忘记了,下官乃郁棠的夫君?我夫妻二人有事要谈,王爷且回避吧!”陆一鸣也是硬骨头。

朝中想整死赵澈的势力比比皆是,他不乏盟友。

赵澈不让,他不屑与人争什么,甚至是本该属于他的大梁天下。

可对自己心心念念,整晚都想把抱着安寝的姑娘,赵澈一看到陆一鸣抓着郁棠,他恨不能剁了陆一鸣的手。

只恨名不正言不顺。

在棠姑娘面前,不能丢了颜面,赵澈依旧强势:“本王若非要插手呢?”

陆一鸣腮帮子鼓动。

男人最懂男子的心思,他对郁棠不是没有过旖旎的想法,但之前尊重她,从未僭越,赵澈心里在想什么,陆一鸣自认一清二楚。

陆一鸣冷笑:“王爷凭什么?”

这话戳到了赵澈的软肋。

就在这时,古天齐骑着一个两轮的,类似木马的物件过来,人还未至,声就先到了:“晋王殿下是棠儿的师叔!怎么没有资格管?!”

赵澈:“……”

男人脸上的表情瞬间龟裂。

古天齐和赵澈师承同门,皆是鬼谷传人一派。只不过,赵澈学的是武艺,而古天齐修的机关术。

按着师门辈份,赵澈的确可以勉强称得上是郁棠的师叔。

突然被强行按了一个身份的赵澈,心情并不是很好。

他可不想给郁棠当叔叔辈!

不过,让赵澈稍稍惊讶的是,他拜师学艺一直是一个秘密,世上鲜少有人知晓他的师父是谁,但古天齐似乎早就知晓。难怪一开始见到他时,古天齐毫不吃惊。

赵澈留了一个心眼:古天齐不简单。他这次回京估计是有备而来。

此时的郁棠有些错愕:“师叔?”

赵澈:“……嗯。”

男人绷着脸,勉为其难应了一声,他比郁棠年长了整整九岁,此前还偷偷将她掳来,然后抱着她睡觉,他绝对不会承认他这个当师叔的为老不尊!

作者有话要说:赵澈:心甚累,辈份太大也是烦恼,其实本王还是青葱青年一枚,你们信么?

古天齐:我家崽才十五,你这个二十四的老男人怎么下得了手?!禽兽!

白墨池:太禽兽!

徐首辅:今日爹爹抽了渣夫,糖糖还满意么?

北燕帝王:主要是因为我还没露脸,我一旦出现,就没禽兽什么事了!

赵澈:呵呵呵,毕竟我是要吞并天下的人,四个岳父算什么?再来一打都没问题!

淑妃:……?????一打?本宫做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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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其实年幼时候的郁卿兰才是真正的郁家大小姐,也是个善良的人。但是她被穿越者占据了身体,所以才变成现在这样。

第50章

和赵澈突然多了一层师门关系,郁棠觉得甚好。

算着赵澈年纪,他倒也适合给自己当师叔。

郁棠这样想着,殊不知,赵澈似乎料到她会这样认为,就窥听了她的心思。

【我与师叔倒也有缘,既是同门,日后我定当好生孝敬师叔,将王爷和师父同等对待。】

赵澈:“……”

他不需要任何人孝敬!

他也没想去给她当叔!

陆一鸣放开了郁棠,他看到古天齐脸上窃喜的表情,似乎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就抱拳对赵澈作揖:“原来王爷是师叔啊,一鸣方才无礼了。”

赵澈:“……”→_→

古天齐内心冷笑,这个陆一鸣倒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古天齐将郁棠拉到身侧,他原本不打算暴露赵澈与自己是同门,不过眼下也好,彻底断了赵澈不该有的心思。

他家崽才十五,还是一个孩子啊!

古天齐变相的逐客:“棠儿近日忙于研习机关术,每日只能歇息几个时辰,二位还是先回吧,无事莫要前来打扰,尤其是陆大人!”

陆一鸣:“……”他现在已经是天怒人怨,他应该早些习惯。

赵澈和陆一鸣看了看郁棠,的确察觉她清瘦了不少,就连那双水眸也大了。

……

赵澈和陆一鸣相继离开了一品阁,古天齐叫来郁棠问话。

自从将郁棠带到京都之后,古天齐就一直让郁棠穿男装,一来是为了方便学习机关术,二来就是担心他的小娇娇太过美貌,难免被人惦记上。

看着郁棠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己跟前,古天齐无法控制的想起了十多年前,他对那个人一见钟情的场面。

想起陈年过往,古天齐不免伤怀,他身段高大,郁棠只能挨到他的胸膛,古天齐很想抱抱郁棠。

“棠儿啊,近日机关术钻研的如何了?为师教你的要点,你定要记住。”古天齐道。

郁棠有些犹豫:“师父,我真能参加机关大赛?”

古天齐转身从桌案上拿了一根糖葫芦过来,递给了郁棠:“棠儿莫怕,你是天齐圣手的亲传弟子,将来是要继承我衣钵的,为师教给你的一层本事,就能抵得上别的机关师修行几辈子。”

郁棠:“……”

是么?

她怎的还甚是心虚呢?

不过,郁棠自然不会拂了师父的面子:“是,师父,棠儿定当尽力而为,不让师父失望。”

古天齐怎么会对自己的崽失望呢?

不管郁棠做出什么的小玩意,在古天齐眼里,都是千金不换的。

郁棠能长成如今这般精致聪慧,他已经颇为欣慰。

“棠儿,你怎么不吃?你若是喜欢什么就知道告诉师父,就是天上的月亮,师父也给你摘下来。”古天齐盯着郁棠手里的糖葫芦,也不晓得她幼时有没有吃过。

郁棠不喜吃甜的,师父却总让人从集市买些孩子才喜欢吃的零嘴给她。

郁棠:“师父,我……”

古天齐:“怎么了棠儿?可是不合口味?”

郁棠:“……多谢师父,我这就吃。”

片刻后,郁棠终于咽下一串糖葫芦,古天齐又命婢女端着刚出锅的血燕过来:“棠儿,快趁热吃。”

郁棠:“……”

师父看着她的眼神格外慈爱,这让郁棠有种家的感受,她两辈子都不曾被人这般看重过。虽然腹中已饱,但师父这样待她好,她自是接着吃。

郁棠坐在小几上,古天齐就在她对面落座,终于开始了语重心长的叨扰。

“棠儿啊,师父也是过来人,晋王和陆大人的心思,为师一清二楚,你千万不要被他二人的花言巧语蒙骗了。”

“这男人的心说变就变,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我古天齐的徒弟,日后绝不能拘于后院,天下那样大,棠儿应当多去走走。”

郁棠闻言,有些错愕的看着古天齐。

虽然师父言辞甚是大胆古怪,不过……好像很有道理啊。

郁棠好奇一问:“师父,那个……我听柳姨说,师父曾有过一个红颜知己?那后来呢?”

师父相貌俊美、才华横溢,出自他手的机关皆是千金难求,而这样的师父却是孤家寡人一个,就连郁棠都觉得想不通了。

古天齐没有隐瞒,伤怀道:“那个人就是太傻,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走了。”

郁棠:“……”

所以,师父他是被人抛弃了?

郁棠抿了抿唇,日后还是不要过问师父的私事比较妥当。

……

晋王府。

赵澈气息不稳,他刚迈进王府,南炎等人就察觉到了。

王爷一旦愠怒,整个晋王府都要抖上三抖。

所有人乖巧站立,皆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来人!今晚就给本王将侍月从陆一鸣手上抢过来!”赵澈暂时摆脱不了当上师叔的阴郁心情。

侍月是郁棠的替身丫鬟,这一点,赵澈身边的心腹皆知晓。

可问题来了。

王爷抢棠姑娘尚可理解,怎么一个丫鬟也要抢?

这样做很不厚道啊。

红九挑了挑两条柳叶眉,抢人这种事,她一贯很有经验,但自家王爷这般朝秦暮楚,少年有点意见:“王爷这样做,棠姑娘会不会生气?”

南炎和北焱默不作声。

奎老倒是个精明人:“小九,既然王爷吩咐了,你就照办吧。咱们若能将侍月抢来送到棠姑娘身边,棠姑娘必定会记着王爷的恩情。”

红九:“……!!”原来是这样啊,是他太肤浅了,怎会误会王爷是那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人呢。

红九领命离开,这时北焱道:“王爷,属下已经彻彻底底调查了郁将军府的千金。”

赵澈此前就怀疑郁卿兰此人问题很大。

她既能做出杀人诬陷这种事,那必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羸弱。

他点头,示意北焱继续说下去。

北焱如实道:“数年前郁卿兰走失后,先是被人贩子拐卖,之后就被一个姓冯的教书匠买回去当了童养媳。冯家是读书人,待郁卿兰还算好。那郁卿兰前几年还试图逃走,但一次大病之后就在冯家安安稳稳住了下来,几月前突然又恢复了记忆,想起了自己是将军府的女儿,此后的事,王爷便都知晓了。属下并未查出什么可疑之处。”

“不过,据属下所查,郁卿兰与冯川关系要好,亲如兄妹,实在难以想象,郁卿兰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闻言,赵澈蹙眉。

棠姑娘输给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女子也不足为奇。

纵使是男子,也很少有人能干出这种事。

他家棠姑娘心地善良、为人忠厚,又孱弱无依,也难怪如今落得这般处境。

不知道是不是给郁棠当了师叔的缘故,此刻的晋王殿下对郁棠愈发怜惜。

“盯紧了郁将军府,尤其是郁卿兰,她的人一旦接近棠姑娘,无论何由,一应阻挡!”赵澈吩咐道。

“是!王爷!”北焱当即应下。

……

是夜。

乾坤宫大殿内,炎帝听了勘察司统领--郭静所言之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好半晌之后,才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晋王的人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掳走了陆一鸣手中的一个丫鬟?”

郭静乃勘察司之首,因着勘察司在六部之上,不受内阁和六部掌控,直接听令于帝王,故此,郭静可谓是炎帝的鼎力心腹。

此人生的剑眉星目,常年一席火红色长袍,至今未曾有人见他笑过,乍一眼冷艳至厮。

是个够狠、够毒,也够果断的人。

郭静站得笔直,面无表情的如实回禀:“回皇上,此事千真万确。那位名为侍月的丫鬟本是郁棠的仆从,后因郁棠入狱,她被陆府二夫人卖去了勾栏,陆大人随后将人救出。只是没想到晋王会如此行事。”

炎帝闻言,两撇八字须颤了颤。

还有什么事是他的那位三皇叔做不出来的?!

炎帝舒了口气:“又是郁棠……郭统领,你有没有察觉近日京都发生的几桩大事皆与这个叫做郁棠的姑娘有关系?”

郭静不置可否,又说:“晋王已在暗中部署,估计不日之后,就会给郁棠洗脱冤屈,届时势必会牵连郁将军和陆大人。而且……这件事麒麟卫和归德侯府也参与了。”

炎帝似乎已经知晓,接话道:“据说白墨池的那义子,与郁棠有故交。可明家实在说不通了。”

炎帝闻言突然陷入一阵沉思。

明家这些年明哲保身,从不会主动干预朝政,即便淑妃娘娘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归德侯府也一惯是安分守己。

“难道是归德侯终于耐不住了,他想给五殿下谋条出路,所以就想借郁棠的案子,而拉拢晋王殿下?”郭静道。

眼下,全京城皆知,晋王赵澈对一有夫之妇甚是在意。

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五皇子和四公主是双生胎,皆出自淑妃娘娘。

如今炎帝的几个儿子当中,除却储君太子之外,其他几位皇子也未必没有问鼎的机会。

帝王之术,最为讲究的便是制衡。

陆一鸣能走到今日的地位,不仅仅首辅徐卫骞一人的栽培,其中也有炎帝的手笔。

炎帝需要这样一个精明,且一心想要往上爬的人成为朝中新势力。

而与此同时,他也需要郁将军府来制衡白墨池。

“你再去查查郁棠到底是什么来历!”炎帝思量着。

倘若郁棠背后没有赵澈和古天齐,这桩案子大可就此了结。左右不过是死了一个冯川,在权势面前,无足轻重。

可按着赵澈和古天齐的性子,只怕到了机关大赛之后,会将郁棠的案子闹翻天。

而到了那时,郁长东和陆一鸣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此案看似简单明了,实则牵扯了朕的小半朝堂啊!”炎帝想不通,区区一个孤女,如何能造成这般影响。

一旦郁长东、陆一鸣出事,徐首辅定然会受牵连,届时连带着四殿下一党都会波及。

郭静应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添了一句:“皇上,臣此前无意发现,郁棠的身世似乎被人故意遮掩过。而且晋王的人也在查。”

炎帝:“……朕知道了。”

三皇叔这回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炎帝一手摸了摸心脏的地方,那里正毫无规律的跳动着……

……

大梁帝都的夜空苍茫无边,仿佛是笼罩上了一层广袤的黑布。

陆一鸣下了马车,官袍外面披着一件黑色貂皮大氅,五官肃重,端的是新起之秀的威严。

他由一众护院簇拥着,大步迈入陆府。

尚未行至别院,几名小厮疾步走来,朝着陆一鸣就跪了下去:“大人!侍月……她被人带走了!”

闻言,陆一鸣眸色一凛:“你说什么?什么叫被人带走了?我不是让你们盯着的么?!”

小厮颤颤巍巍,虽说陆大人寻常时候看着温文尔雅,可手段阴骘了得,狠起来的时候从不讲什么情面。

“是有人偷偷潜入了府内,我等发现时,已为时已晚。大人快看,对方还留下了迷香!”

小厮递了一根麦秆过去,陆一鸣接过,扫了一眼,当即斩断在掌中。

晋王,又是你?!

除了赵澈之外,陆一鸣想不出京都还有谁是这般肆意行事。

“滚!一群饭桶!”

陆一鸣抬脚,揣在了跪在他面前的小厮胸口,之后头也不回的往书房走去。

身后的心腹随即跟上。

步入书房,陆一鸣直接问道:“那个人是否愿意交换血灵芝?”

他一直在暗中寻常血灵芝的下落,直至近日才有了结果。

当初将血灵芝让给郁卿兰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怎可能让郁棠不治而亡?

可终究还是他欠了她的。

心腹面带疑虑,顿了顿,方才抱拳道:“大人,那人是北齐探子,若是让人外人知晓此事,保不成会有颇有心机之人给大人冠上勾结外邦、卖国求荣的罪名,此事委实风险。”

陆一鸣挥手,俊颜阴沉,像是笼罩了一层寒霜:“照我说的办,尽量联系上那人,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都要将血灵芝给我带回来!”

他一定要断了郁棠和赵澈的一切因果牵连!

此时的陆一鸣,他一心以为,只要郁棠不再欠了赵澈血灵芝,以她的性子,就不会再与赵澈有任何瓜葛。

……

三日后,即是三年一度机关大赛的报名之日。

郁棠师承天齐圣手,她虽入门迟,也鲜少露面,但刚到衙门口,就被无数人围观仰视。

郁棠穿着男装,因着古天齐的要求,她以“古棠”的名字递上了报名帖。

原本官府必然会对每一位参赛者彻查身份,但因着赵澈和白墨池是机关大赛的主考官之故,郁棠并没有被为难。

其实,她更想以自己的名义参赛。

陆一鸣原是从工部发迹,当初为了追上他的脚步,与他能有只言片语的共同话语,郁棠在前几年就已经捣鼓过一些小东西,对画图纸格外有天赋。故此,近日学起机关术并不觉得太过吃力,只是入门太晚,很多东西无法一蹴而就。

轮到郁棠验证身份时,赵澈和白墨池皆是眼神诡异的看着她。

似乎面露失望之色。

郁棠故作镇定,她虽然不知道朝廷需要师父做什么,但她这阵子耳濡目染,也已经知晓了,朝廷早就盼着师父出山,如今她代表师门参赛,即便是身份不符合,朝廷也会放水。

朝廷要的不是一个正规的参赛身份,而是“天齐圣手”这个名头。

“王爷,大人,可是有何不妥?”郁棠问道。

白墨池抬眸,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看清郁棠的脸,不得不说,这张脸太过熟悉,也太过招惹,让他想起了似曾相识的某个画面。

他修身养性多年,当然不会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有任何想法,只不过……

古棠?

白墨池话音微凉:“小先生的名是好名,只可惜了,配上了这样一个姓氏。”古天齐到底是怎么想的?收了徒弟就算了,还让郁棠跟他姓?当女儿养着么?

赵澈难得与人意见一致:“先生人若美玉,奈何此姓实在粗鄙。”

郁棠:“……”

所以,她是因为姓氏被嫌弃了?

“古”姓没有哪里不好呀。

其实,郁棠也不知道自己该姓什么,她是一个无根之人,跟着师傅姓也好。

……

今日前来报名的机关手,遍布大梁各地。

等到三个月后决出前十甲,还需与北燕、北齐的高手继续比试。

夺魁者可破例入朝为官,成为一名俸禄等同从三品大员、让人仰慕的机关大师,更有甚者还能进入工部。

故此,除却来自各地的机关手之外,各大高门贵族也会将精通机关术的门客送来参赛。

今日,归德侯府便有两位门客参赛,郁棠报名过后,便在衙门外看见了明远博,而明远博也看见了她。

她正要打声招呼,却见对方转过身去,对她视若无睹。

郁棠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她不是狗皮膏药,数次试探后,大约能笃定自己和明家脱不了干系。

见明远博如今这样疏离冷漠她,郁棠心头涌上一丝萧凉。

她大概是明家大爷一时不经意的风流债吧。

生母甚至还是见不得人的卑贱之人。

明远博宁肯救她,却是不肯认她。

她的出生到底有多见不得光?

郁棠唇角溢出一抹苦笑,不再纠缠明远博,而是由一品阁的婢女陪同着,打算回去。

这时,一穿着白衫的老管家疾步而来,此人面上带笑,脚步轻盈,应该会是武功的,但见到郁棠却十分和善:“小先生请留步,我家三位公子今日在府上设宴,特让我过来请小先生过去一叙。”

说着,老管家还郑重的递上了一张烫金大字的请帖。

未及郁棠接过请帖,老管家兀自将请帖打开,递到了郁棠面前。

郁棠看清请帖上的字时,莞尔一笑:“原来是青哥,可……白府另外两位公子,我并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