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握紧手里的铁钎,慢慢走近大床。这个人把头稍稍抬起一些,我把手伸进去一摸,就摸到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有几块碎银子。

“帮我带一份。还有,你换一下衣服吧。床下有一个包袱,是我妹妹拿来的不穿的旧衣服,让我当了弄点钱花花的。你先穿吧。”

我到偏房换好衣服,把头发简单用手拢一下,用一块破布条扎成今天看到的这边的发型,又在灶膛里刮了半天,才刮得一点点灶灰,把灶灰均匀涂在脸上,我就出门了。

一碗牛肉汤下肚,我浑身上下顿时舒坦了起来,仿佛也暖和了好多。

我指着熟牛肉和面饼,示意老板给我切了二斤熟牛肉,再拿十个饼子。付完银子,我拿着牛肉和面饼,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回去了。

床上的人看到面并没有起来,等了半天看我没有喂他吃饭的意思,才慢腾腾的坐起来,接过碗。我原以为他既一天没吃饭,一定会狼吞虎咽的,谁知他吃面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吃得很慢很优雅,甚至可以说吃得很有气质。

他把碗里的面和汤都吃的干干净净,伸手把碗递给我,然后又舒舒服服躺下了。

我双手合在一起放在肩上,头往手掌上一歪,意思是问“我睡哪里”。

“啊,你自己看吧,想睡哪里睡哪里,客人到了我家都不用拘束的。”

我只好在地下写:“没别的床!”

“呃?你要早来一天好了,我妹妹以前睡的床刚被我给卖了。”

我默不作声,脱下皮袄放在他的脚头,爬上床,拉过一些被子,枕着袄睡下了,进入梦乡前想的是“牛肉汤真香啊!床褥真暖和呀!被子真的很厚很大…”

这一觉睡得真是香啊!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我在床上躺了半天,才坐起来。只见我脚头还睡着一位,此时正望着我,眼神清亮,看来已经醒很久了。看到我看他,他微笑了一下,眼睛望向别的地方,可是身子一动不动,就是没有起来的意思。

我穿好衣服,来到院子里一看,院子里还有一口井,井口还有辘轳和水桶。我试了好几回才打上来半桶水,用这半桶水把厨房的大水缸洗干净后,我又再接再厉把水缸盛满水。然后刷洗锅碗瓢勺还有锅台加筷子。

最后,厨房看起来干净多了,我又烧了点水,把面饼和牛肉加热一下,漱了漱口,洗了一把布巾擦了擦眼睛。我站在厨房里盘算了一下,得买油盐酱醋,还得买一些粮食。

我端了一碗开水来到堂屋,示意床上那位坐起来,把水递给他,看着他喝完,又端来面饼和牛肉和他一起吃。我先吃完,等着他吃完,我在地下又写道:“你叫小瓜瓜还是萧瓜瓜?”

“不是大小的小,是萧太后的萧。”

“买粮食,路怎么走?”

“出门往东,走到尽头,就是猪马大街,再往右边走几步,就有一个粮肆。”

我在偏房找到一个铜镜,用水磨了磨,勉强能用。我对着镜子,又往脸上抹了一点锅灰,看到手的颜色和脸不太陪衬,就又弄点锅灰均匀的涂在手上。然后就出门了。刚走到猪马大街,就看到一个熟人——游鱼,游鱼正和一个黑衣男子站在一起说话,黑衣男子背对着我。

我装作毫不在意,慢慢走着,可是眼睛却密切注意着游鱼。我不能跟着游鱼走。如果跟着他走的话,那么,我只能当南宫向晚的情妇了。我已经很累很累,也很烦,不想再招惹这对夫妻了。让着夫妻俩自己窝里斗吧,别拉上我就行!

到粮肆了,粮肆门口摆着几个袋子,里面装着分别装着大米,小米,玉米,绿豆,黄豆之类粮食。我买了半袋面粉,几斤大米和几斤玉米糁,老板是位大娘,看我是个哑巴,倒也爽利,买卖还算公平。买齐粮食,我又进了相邻的粮油店,买了些需要的东西就准备回去了。

走到路口我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刚才游鱼站的地方,游鱼已经不在那里了,那个地方站着三个白衣人。我正要走,忽然其中一个白衣人回身做了个手势,我一下子呆住了,赶紧加快步子。走到小巷深处我的步子才慢了下来。

那个白衣人是王小四!跟了我很久的王小四!我怎么会认错!可他穿的是白衣服,是白云城的白衣服!他是西门紫笙的人,还是西门紫鸾的人?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实在不敢随便相信别人了。

回到萧瓜瓜家,他还在床上躺着,没有睡着,也不愿起来,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是真的太懒呢,还是一个修炼顺应天性之道的道家门人,呵呵!

我做了一点玉米粥,和萧瓜瓜一人吃了一碗后,剩下的全加了些开水和盐,喂给那只瘦羊了。喂完羊,我牵着它就出门了。这回出来,连王小四也不见了。看来,我此时这身打扮和我平时差距太大,连王小四也认不出来了。我想,我暂时安全了。

到了粮肆,按刚才用手势商量的用羊换了一大袋面粉。契丹一直是游牧民族,所以肉恐怕比粮食贵不了多少,因此我的交换还不算吃亏。让我亲手去杀羊,我实在做不出,只好换粮食了。

完结篇

或许是人在忙碌中时间过得特别快吧,已经是二月了。虽然是塞外,朔风还有些凛冽,可是走在大街小巷,偶尔也能看到攀爬的迎春花绽放出了嫩黄的笑脸,带给人春的喜悦。

我每天都很充实,做做饭,打扫一下卫生,洗洗衣服,没银子了就问萧瓜瓜要,稀奇的是,除了方便和洗澡,永远都躺在床上的萧瓜瓜总能变出点银子来。我呢,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顺带也照顾着萧瓜瓜。

有时出去,也能见到一些白色的身影,但谁也想不到,一个身穿臃肿破旧的老羊袍的契丹哑巴女人就是他们要找的“尤物”。

我只愿在这塞外过一段平静的日子,好好整理一下思绪。朴素的生活,日日的操作,令我的内心平和。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还是常常会梦到那月光下的阁楼,可是,梦中已没有南宫向晚。梦中的我总是那样忧伤,那样惆怅。在梦中,在月光之下,我常常趴在阁楼的窗前,远望绵延曲折的那白杨小径,仿佛在追念一个人,可是即使是在梦中,我也知道,那个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如一段消逝的青春,远去之后只留下怅惘。

月光下的阁楼,桃花灿烂,白杨静默,可是,却始终是忧伤的,始终是无尽的惆怅,令人只愿在梦中回味而不愿现实再重来一遍。

别了,月光下的阁楼;别了,我的青葱岁月;别了,曾经魂牵梦萦的人…

————————《月光下》第一部《月光下的阁楼》完结

《白色月光》第二部《月光下的宫殿》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

塞外的四月,虽然不像江南那样花团锦簇和风细雨,可也流露出一些春的景象。有一天,我当了冬天的旧皮袍,回来时路过一个僻静的小街。正在低头赶路,无意抬起头,发现墙角一大团粉红,原来是一树桃花。

不知不觉,又到了桃花灿烂的季节。我抬起头,仔细的寻找,发现垂柳已经柳丝飘拂,发现白杨已经有了嫩黄的芽,发现梨花已经满树粉白,发现刺玫已经爬上矮墙…原来塞外的风,也不再凛冽,变得调皮起来,变得有了柔情。

天空中传来鸟的叫声,我抬头一看,蔚蓝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有几只小鸟箭一样掠过,风中传来花的香,传来唱歌的声音,这一切都令我的心愉快起来。

回到家里,萧瓜瓜还是在床上躺着,不过那个又大又厚的被子已经收起来了,他现在盖的是他妹妹几天前托人捎回来的弹墨暗花薄被。他妹妹的名字有点怪,叫萧耨斤,在宫里做侍奉太后的宫女,知道自己哥哥的性子,常常托人捎回一些东西,象衣服,银子,药品之类的。我身上穿的就是萧耨斤捎回的自己的旧衣服,本来是预备让萧瓜瓜当了的,谁知我一看正好能穿,就穿上了。

我做好饭,端给萧瓜瓜,然后自己盛了一碗坐在偏房门前吃起来(我早已在偏房里搭了个地铺)。院子里梧桐树开花了,紫色的花朵,繁密而茂盛,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一股甜香。吃过饭,我把碗收了,洗好后,坐在梧桐树下发呆。正在魂飞天外思接千载,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救火呀!走水了!”“帮忙救火呀!”

我还没反应过来,忽然眼前一黑,一个影子从我眼前窜过,带起了一阵风。咦,怎么回事?我站起身,敲敲墙,萧瓜瓜一般都会答应的,这次怎么了?

我走进堂屋一看,床上空无一人,被子都拖到了地上。

难道那个像风一样的人是萧瓜瓜?他会武功?

我赶紧出门去看看。

原来是巷口萧兀纳家做午饭走水了。我赶到的时候,火刚刚被扑灭了,萧瓜瓜显得很狼狈,头发有点烧焦了,脸上又黑又脏,正站在门口端着碗喝水呢,主人萧兀纳抱着女儿萧胡尔正在感谢他呢。见到我过来,大伙都笑着打招呼,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大家都知道我是萧瓜瓜一表三千里的哑巴表妹,平常对我就挺热情。

我笑了笑,拉着萧瓜瓜就走。

“回头见!”萧瓜瓜扬了扬手任我拉着回家了。到了家里,我关上大门,在地下写了一行字:

“你会武功吗?”

“会呀!”

“会解穴吗?”

“一般的会解。”

我很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帮我解穴?”

萧瓜瓜很无辜的看着我:“你没让我解呀!我还以为你不想解呢!”

我气冲斗牛,一把把萧瓜瓜推了个屁股着地,走进偏房,“咣”的一声关上门,躺在床铺上生闷气。

我在萧瓜瓜家住了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我做牛做马,***,鞠躬精粹,肝脑涂地的伺候萧瓜瓜,他居然会解穴却不告诉我,我最讨厌这样的人了!冷血,无情,没人性,眼睁睁看着我当了两个月的哑巴!真真真气死我了!

我要罢工!

我在床铺上躺了一下午。

到了晚上,我出去到街口买了一碗牛肉汤端回家,坐在正房门口,吃点肉,喝口汤,仔细的,慢慢的品尝着。

萧瓜瓜叫起来:

“表妹,我饿了。”

我不理他。

“表妹,你在喝牛肉汤了?”

“表妹,我好饿。”

“表妹,你去帮我买碗牛肉汤,好不好?”

无论萧瓜瓜怎么哀求,我都不理他。最后,听到萧瓜瓜的声音越来越有气无力了,我来到他的床前,拿着铁钎,开始在地下写字,萧瓜瓜探着身子看着。

我只写了两个字:

“解穴。”

“我答应!”萧瓜瓜躺回床上,眼里满含委屈,“可你得给我买牛肉汤和面饼。”

我点了点头。

“明天给我做饺子。后天做卤面——”

我用力在萧瓜瓜头上敲了一下,以表达我对他的贪得无厌的反感和厌恶。萧瓜瓜马上闭嘴,可是眼睛却忽闪忽闪,好像在控诉我的粗暴和野蛮。我正要再打他一下,忽然他伸出手快如闪电在我颈上点了两下。

“你——”啊,这是我的声音,我会说话了?我摸了摸脖子,咽了口唾沫,试图再发点音,“萧——瓜——瓜”,声音有点暗哑,大概是长时间没有说过话的缘故。

我不理萧瓜瓜,自己练习说话。能再次说话的感觉真好呀!

“我快饿死了!”萧瓜瓜真的快要变成萧挂挂了,快要饿挂了!

我慢条斯理的拿了点银子,给他买了碗牛肉汤。

萧瓜瓜端着碗,喝了一口,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绿光,因为我对着牛肉汤爱得深沉!”

夜已经深了,微风轻轻吹过,带来花的香味。在我的强烈推荐加生动描述下,萧瓜瓜终于离开了他那个至少两个月没换过床单的床,和我一起靠着墙坐在院子里享受“春风沉醉的晚上”。

“你怎么这么懒惰?”

“我这叫懒惰吗?这叫逍遥!这是我们逍遥派的修炼之道。”萧瓜瓜叫起来。

我彻底被雷着了。难道金庸金大侠也穿越过?逍遥派!

“你们掌门叫什么?无崖子么?”

“无崖子?没听说过。我们的掌门就叫萧——瓜——瓜,门徒只有一人,还是萧——瓜——瓜。”

这萧瓜瓜要么不想说,要么就是在装神弄鬼。

“你们逍遥派的武功厉害吗?”

“只要每天都能够躺在床上修炼,就会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也,最终达到圣人无名,神人无功,至人无己,那就是无所待的逍遥之境了!”

看着萧瓜瓜满脸的神往和陶醉,我很不好意思的说:

“我听不懂,能不能通俗一点。”

萧瓜瓜瞟了我一眼,继续“毁人不倦”:“其实就是我们逍遥派不像别的派,要下苦力,要流汗水,只要心无挂碍躺在床上就可以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表妹?”

我晕,到现在才问,“风萧萧。

“哦。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你不准备回宋国了?”

我陷入了沉默。

“那我就叫萧果果好了。”

“应该叫萧蝈蝈。”

“蝈蝈?”

“我本来不给你解穴就是觉得一个女人像一千只蝈蝈。谁知你话这么少,还不如像蝈蝈呢,热闹!”

我低下头,“那就叫蝈蝈吧!”

是啊,我也有像蝈蝈的时候,那时候我以为他便是我的良人,月光下阁楼的温柔缠绵便是我的一生,哪知道对于我来说,一年半载就可以是一生一世了。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在萧瓜瓜的家里实在是无聊,特别是萧瓜瓜声称修炼逍遥功拒绝蝈蝈乱叫的时候。在这里既没有书,又没有电视,更没有报纸,没有电脑,没有网络,真的是太无聊了!

我信步出了家门,到了骡马市,沿着一条小河一直往东,很快出了城。在城外,河畔是一个小山岗,山岗上是一大片松树林,我躺在河边草地上,晒着太阳哼着歌。

我在想,我到底要怎么办。我不能一直在这个塞外小城躲避。我要到哪里去?

回东京,我不知道怎样和赵祯相处,我想做兄妹,可是赵祯并不一定想。我不想处在那种暧昧状态之下,真真TNND麻烦。说不定哪天还被后宫的女人误会,磨刀霍霍向苏兰。

回南阳,离南宫世家那样近,我不想见到南宫向晚。我也不想见到西门紫鸾,我怕她继续害我,而我连怎样报复都不知,也没有力量,难道我要借助赵祯的力量?不,那样只会让我和他越来越紧密。

西门紫笙呢?我想去找他,想去白云城。

我没有去过白云城,可是,我常常梦到白云城,梦到西门紫笙。或许人只有在经历一些磨难之后才知道自己内心的声音罢。我想和西门紫笙从此生活在白云城,不问世事自在逍遥。

可是,他变了吗?

他在分别时说过:“我放你离开。不过,你要知道,这一去就再也回不了头。我不会等你,也不会再接纳你。”

他会等我吗?我并没有给他承诺,他也没有给我。可是,我总觉得他在等我,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这一切我早已迷惑。想着想着,春天的太阳太温柔,令我进入了梦乡。我并不知道,当时,还有一个人也在。如果知道的话,可能,我会少走很多弯路,我的命运会简单得多,我的人生也不再那样坎坷。

四月的草原,覆盖草原皑皑白雪刚刚融化,河流已经解冻,杨树嫩黄的叶子不知何时已经挂满枝头,白色的杨花漫天飞舞。春天的气息使人迷醉,空气中仿佛有一股暖暖的香香的气息。

干净明朗的蓝天飘着几朵白云,春日的白云没有秋天时那么高远和洁净,却有着更柔和的形状。

铺满青草的山岗上,一条河流蜿蜒曲折,远处是一片松林,松枝叶在山风中低唱。西门紫笙静静站在一棵松树之后,望向河边的方向。河边有一位姑娘,正躺在河边的草地上,双眼微眯,仿佛在睡觉,可是春风却带来了她低柔的歌声,才让人明白她只不过是在晒太阳:

“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

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那缓缓飘落的小雨

不停地打在我窗

只有那沉默无语的我

不时地回想过去”

歌声温柔低回,自有一种缠绵沧桑之意。

在阳光之下,姑娘的脸显得如白玉一样细腻,形状很美的眉毛下边,眼睛微眯,长长地睫毛在眼睑上留下一片阴影。脸并不小,额头稍宽,可是下巴很尖。她线条稍硬不算很美,但自有一种媚态。

姑娘站了起来,原来她穿着契丹族的传统服装,可是头发却用一根木簪盘在头顶,分明是一个宋家女子。她来到河边坐了下来,脱下鞋子,把脚伸进水中但马上又缩了回来。她把脚放在草地上,试图在太阳下把脚晒干。

西门紫笙静静望着,她的脚并不美,有点大,而且胖乎乎的,脚趾甲也不太整齐。可是,她的腿很修长,真的很长,令他想起洛阳山中“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那些日子真的令他难忘。可是她却那样轻易的抛开一切,居住在这样一个塞外小城,过着艰苦简单的劳作生活。多少次见她匆匆赶到市场,打着手势与人讲价;多少次见她坐在冷月之下,慢慢捱过孤独的时光;多少次见她在院中土地上写字,有自己的名字,也有别人的名字…难道她还忘不了他?

西门紫笙的手紧紧握住松树的树干,他多想上前,把她紧紧搂在怀中;多想带她离开这里,给她最安宁的生活;多想从此能够和她日日相守,夜夜共枕;多想再和她一起看书,听她大放厥词胡说八道;多想再和她一起采来百花,为她制作最美的香脂;多想抱住她,感受她的丰腴,因为有过她,觉得很多女人看起来都瘦的可怕…可是不能,因为她说过,她要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西门紫笙对自己说,既然这样,苏兰,那我就继续等你,只在暗处看你,帮助你。我绝不强迫你,我记得分别前你的话——“将来咱俩落魄的话,就可以沿街卖唱来养活孩子了”,我希望有一天你会随着我回到白云城,我们从此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城主——”

“继续暗中保护她”

“是!”

西门紫笙离去了。

回到萧瓜瓜家,发现萧瓜瓜居然也出去了。一直到晚上他都没有回来。半夜,忽然下起了雨。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打在梧桐叶花之上,发出“啪啪”的声音,窗子并没有关,雨随风卷入,带来一股清寒之气。我蜷缩在被窝中,倾听着雨声。这雨声总给我带来一种特别萧瑟特别悲凉的感觉,最爱这样的词句:

“梧桐树,

三更雨,

不道离情正苦。

一叶叶,

一声声,

空阶滴到明。

正在遐思,忽听雨声中夹杂着“啪”的一声,仿佛人落地的声音,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悄悄摸出枕下的铁钎,厉声问:

“谁?”

“我。”

越来是萧瓜瓜。我松了一口气,又躺了下去。

“蝈蝈,你起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窗户被萧瓜瓜关上了。一灯如豆,昏黄的灯光下,萧瓜瓜面色严肃:“蝈蝈,我必须离开一段时间。”

我望着他,等待他说出原因。

“我要到西夏国去。明天早上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