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沉默…

54重生——归来

白芷实则不想见到裴九。她不知道以何面目去面对裴九,总觉得对不起他。慕屠苏见白芷眸光淡了许多,吃她最爱的红烧狮子头也没有当初那番津津有味,他自知她在想些什么,心里不是滋味,但亦不表现出来。

楼下的尹香似乎不是在第一酒楼就食,而是用食盒打包带走,她神色匆匆的,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白芷这边,也细嚼慢咽吃完了红烧狮子头,如今正用筷子夹她最近喜欢吃的山楂糕。慕屠苏问:“还想吃些什么吗?”

白芷摇头,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有些饱了。”

这完全不是白芷平时的食量。更甚至说这连五成都不到。是什么让她没胃口?聪明如慕屠苏,他什么都知道,但他不想说,只是朝白芷勉强挤出微笑,“吃完了,想去哪里转转?今儿后半天我都有空。”

白芷报以微笑,“身体有些不适,想回府睡一觉。”

慕屠苏僵硬着脸,点点头,心却沉了下来。事到如今,为何他还是惴惴不安?她不已经是他的了吗?

白芷回府以后,整个人软绵绵的,洗洗脸,便上床睡去了。这段日子的孕期嗜睡,偶尔有些恶心,但胃口依旧出奇的好。白芷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之时天已微暗,进入夜的天下。白芷挣扎起来,屋内无一人,烛光摇曳,寒冬腊月的天气冷到极致。已是一年之末,没过多少日子便是春节了。

白芷为自己披上大氅,掀开被子,一股冷意直蹿进身体里,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慕屠苏这个时候应该在书房,这样冷的天气若不及时保温,恐怕会着凉。白芷见贵妃椅上放有慕屠苏的大氅,便舀了起来,打算送过去。

她走至慕屠苏书房,本想敲门,却听见里头有争吵的声音。是恭亲王与慕屠苏的对话。

“父王,裴家已毫无威胁,为何你要赶尽杀绝?”慕屠苏语气稍显激动。

恭亲王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我们残忍。裴家毕竟是元老将门,你所管的御林军保证能全部服从?裴老将军一天不死,难保会东山再起。”

“他以何东山再起?虎符在我手,皇上早已下令让他告老还乡。”

“屠苏,我深知你念及与他师徒情分,但有一点你必须明白,他是太子的人。当今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再明白不过,糜烂不堪,玩物丧志,我朝若交予他的手里,怎能生存?”

慕屠苏沉默了。

“父王从小教告诫你的话,让你发的誓,你都忘记了吗?”

“不敢忘。”慕屠苏沉默了一会儿,“一心辅佐三皇子顺利登基。无论任何代价…”

白芷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紫檀木门。无论任何代价吗?这个誓言,未免也太重了吧?白芷不想再听下去,免得被他们抓个正着。她返回途中,却见红翘站在门口巴巴地望着她。

“何事?”

红翘抓着白芷的手,摸了摸,“夫人,这大冷天的,你想作甚唤我便是,冻着了怎么办?你可是有身孕之人啊!”红翘紧张得眼眶都发红了,白芷瞧见她这副模样,扑哧地笑了两下,把手中的大氅递给红翘直径进屋。屋内飘着慕屠苏每晚吃的夜宵香气。白芷回头对红翘道:“谁命你做的?”

“王妃。”

“嗯。”白芷把大氅脱下,又躺会被窝里,心想,她对慕屠苏上心的或许还不够吧,本身这件事,该是他来操办,无需王妃操心。

半夜,白芷睡得迷糊当中,发觉有人在摸她。她睁眼看了看,却见慕屠苏把她挤进床角,手正在摸她的肚子。白芷一怔,睡意全然驱散开,“苏苏,你作甚?”

“肚子怎么到现在还未大起来?”

“兴许时间不够长吧。”

慕屠苏便把唇靠了过来,“你说大夫有没有诊断错了?要不我们再努力努力?”白芷还未来得及开口,唇便被慕屠苏封住,后面的事情,白芷已无法反抗。她只知道,慕屠苏确实还在努力着,毫无忌惮地散播千军万马。

白芷一直不知,孕妇长长收纳“千军万马”的后果很严重。慕屠苏对这事,也全然不知,只如一莽撞青年,随性而发。

此事发生在三天后,慕屠苏上早朝,白芷起得晚,临近晌午,才幽幽地从床上坐起来。正想起来,却觉肚子一阵绞痛,在床上滚了好几圈。红翘见此情况,忙不迭跑去叫大夫,大夫赶来之时,白芷下、体已然流了很多血。

经诊断,纵欲过度,孩子流产了。

这个结果,白芷当场无法接受,站在一旁的王妃更是冷嘲热讽,“这床笫之欢,屠苏不懂,你也不懂?不知自己有身孕,这种事尽量避免?”

白芷不言。她确实不懂,更甚至,她从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她只知道,慕屠苏想要,她便给。慕屠苏并不会弄疼她,总会尽量温柔,而她也喜欢承欢在他身下,每每都是鱼水享受,并不觉得不妥。

“你这狐媚子,指定是不停的勾搭屠苏!”王妃原先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对她出言和顺,如今已是出言不逊了。白芷失了孩子本心情不好,被王妃如此说着,眼泪不禁落了下来。

慕屠苏赶回来之时,白芷坐在茶几旁,吃着红翘给她端来的莲子羹。白芷不愿搭理慕屠苏,权当他是空气。慕屠苏抿了抿唇,唤了一下白芷,白芷不应。

慕屠苏便坐下来,头靠向她,“芷儿!”

白芷依旧舀着碗里的莲子羹,有一口没一口的尝着。慕屠苏朝红翘使个眼色,让她离开。红翘识趣地离开,还顺道关上了门。屋内只剩下白芷和慕屠苏,慕屠苏便道:“身体还有不适吗?”

白芷摇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慕屠苏愈发觉得罪恶感,忙抱着白芷哄她,“都是我的错,我该注意点,竟不知道这事也能流产。以后我不做了,好不好?”

白芷哭得更凶了。

慕屠苏捧着白芷的脸,为她擦了擦眼泪,“待你身子养好了,我们再努力,不哭。”

白芷觉得委屈又难过。有好些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心中郁结致死,无处发泄,只好抱着慕屠苏,狠狠咬他结实的肩膀。慕屠苏强忍着痛,不吭一声地让她泄愤。此事皆因他而起,后果也由他负责。怪只怪他,对这事一无所知。男女之事,他本就不上心,粗枝大叶,只知白芷已是他的女人,他可名正言顺去拥抱她,毫无顾忌。

谁曾想,他们之间的“媒人”,因他过度的爱抚而香消玉殒,这个问题,值得深思一番。

白芷的心情,还未平复,第二天便迎来看笑话的二人。她的二娘与妹妹白芍。

白芷客气地让红翘去泡茶,与她们二人对膝而坐。二娘用悲悯的目光执起白芷的手,拍拍手背,“芷儿,这事是以后注意便是,新婚燕尔,想亲密是人之常情。切莫太过伤心。”

白芍毕竟不比二娘老练,嘴角总会不时溢、出笑意,强忍着,佯装正经地道:“有孕之人,头三月和后三月最好不行房事,姐夫这么猛,更因注意才是。”

白芷抿抿唇,略显尴尬。二娘和白芍再说了些什么话,白芷已是听不进去,只礼貌地点头应承。

在她们走后,又有一名家丁敲门。白芷本心情颇不好,出言不善,略有不耐烦地问:“有何事?”

家丁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白芷,“夫人,有位姑娘说是给你。”

白芷盯着那封信,疑惑地接过,没当着家丁拆信,而是朝他摆手,“你下去吧。”

家丁退下,白芷才拆开信,上面只有一句话。

——请到京城第一青楼一叙。裴九。

白芷怔了怔,这封信真的是裴九写的吗?为何是在青楼?白芷有些心里没底,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她叫来红翘,让她去准备一件男装,把她送往第一青楼。但她不让红翘陪同进去,而是让红翘自个回去。

“我会在酉时回来,若我没回来,你再告诉将军。”白芷如此嘱咐着红翘。

红翘似懂非懂地点头。当白芷正预备下马车,红翘在后头问:“夫人,你这是自暴自弃吗?”

白芷不解。

红翘忍着难过说道:“孩子还会有的,不要放弃当女人啊,夫人!”

白芷冷着脸,白她一眼,“回去。”

红翘便心事重重地让马夫驾车回去。白芷进了京城第一青楼,迎她的是第一青楼的老鸨,忙问:“俏公子,看上哪位姑娘了?我们这里的姑娘都是全京城最美的,保证公子满意。”

白芷四下张望,并未见到裴九。

“白公子。”楼上有人忽然娇滴滴地唤着她。白芷抬头看着,是个完全不认识的女子,梳着双角发髻,笑起来十分甜。那甜妞对老鸨甜甜一笑,“妈妈,这是尹香姐的客人。”

老鸨一怔,笑道:“这样啊,那公子自便。”老鸨便不再招呼白芷去招呼其他客人了。甜妞甩甩手中的帕子,招呼白芷,“白公子,上来吧。”

白芷心下一沉,深吸一口气,抬腿走上阶梯,跟随甜妞来到一处厢房。

推门进去,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绣有麻雀垂着流苏边的长副画。白芷走进去,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是她辨识不出的中药,似乎不是中原的药草?

“原来是你?”先闻其声后见其人,尹香从帷帘走出来,明黄色高领绸缎裙,梳着简单的飞云发髻,发髻上仅仅只别有一根普通的翠色发簪。不像青楼女子那般翠玉宝珠,金银缠身,花枝招展,她显得朴素却又不失气质。

白芷问:“是你找我?”

尹香道:“当初觉得你这位公子样貌出奇的清秀,我阅男人无数,竟没曾怀疑过你是女人!我是该叫你将军夫人吗?”

白芷不答,自是听出她的嘲讽之意。尹香失笑,眸光也淡了许多,“你是阿九的心上人,我不该对你出言不逊,只是我觉得,你怎可背叛阿九?只因裴家落寞了,阿九生死不明吗?”

白芷答:“你叫我来,就是问这些吗?”

尹香道:“跟我来。”她转身,撩起帘子走进另一里卧。白芷走进去,却见裴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极为苍白,若不是还有一口气,白芷以为他已经死了。

白芷还未问怎么回事,尹香便道:“他被送来已是这番模样。送他来的人虽着我们本土的服饰,但听口音像是外国人。他给我大包药草,让我一天为他熬一次药给他,七七四十九天便可复原。如今期限将至,阿九不时梦呓,除了叫裴七和裴老将军的名字,叫的最多的便是你,白芷!”

白芷沉默了。看着裴九这副模样,心里十分不好受,若他醒来,一定要面对许多他以前从未经历过的事情。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白芷道:“你不该私自把他留下,应把裴九送去裴府。”

“夫人,你该不会不知道吧?裴老将军前些日子自杀了!先如今裴家正在办丧事,我若把阿九送过去,岂不是添乱?不如等阿九自己醒了再说。”

“自杀?”白芷大惊,她怎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也难怪,夫人深居简出,裴家的事,怎劳烦你?”尹香冷笑,为裴九拭去额角渗出的冷汗。裴九这时又再梦呓,“七哥,跑,快跑!…白芷,你在哪里?”

尹香眸中一痛,眼中含泪地看着白芷,“我找你来,是想让他醒来第一眼,看到你!他今日便会醒。”

白芷愣怔地看着尹香,一下子说不上话。她只是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你爱他,对吗?”

尹香一怔。

白芷道:“这么去爱一个人,好吗?明明知道他心里有别人,明明知道他无法去回应你的爱。”白芷不知是和尹香说,还是和躺在床上留着汗,脸色苍白的裴九说。

忽然,白芷有所感悟,若慕屠苏不够狠绝,前世的自己,或许会给慕屠苏带来困扰,就像现在她和裴九。因她不够狠,她如今十分困扰。她万万想不到,裴九会喜欢她。可她不爱裴九,却不忍伤害他。

55重生——坚定

白芷坐在外屋,尹香坐在里屋的床上等待裴九苏醒,两人一直未再说过话。甜妞是尹香的侍女,一派天真地坐在白芷对面,拄着脑袋呆呆地看她。白芷问:“有事?”

“你长得很美。”甜妞如实说道。

白芷微笑,“谢谢。”

“虽我家尹香也是个大美人,但你和我家尹香不同,你可塑性极强,若是在第一青楼,肯定超过我家尹香了。”

白芷不知这是在夸她,还是在说她够骚。白芷略显不自在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甜妞继续说道:“我家尹香很喜欢阿九哥哥,但是阿九哥哥不行!”

“噗。”白芷一口水喷了出来,惊愕地看着语出惊人的甜妞。甜妞却不以为然,十分大方地说道:“我家尹香多次和他共度良宵,阿九哥哥从不碰她。阿九哥哥是不是也没碰过你?”

白芷有些脑袋疼,“我从未和你的阿九哥哥共度良宵。”

甜妞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白芷被看得有些心里发憷,不自然地问:“怎么了?”

甜妞道:“你不喜欢阿九哥哥对吧?”

“何以见得?”

“喜欢一个人当然是想和他共赴**,制造各种机会。”

“…”果然是第一青楼出身的女子,说话直接露骨。白芷决定不同她再闲聊了,拿着茶杯,又端在嘴边抿了抿几口。甜妞也识趣,见白芷不再搭理她,她也不说话,就那样盯着她看。

直到…酉时快到了,可裴九却没醒。

白芷坐不住,站起来,走进里屋,见尹香正在拧毛巾,给裴九擦汗。白芷问:“裴九何时能醒?”

“不知,若那人说话属实,该是今天没错。”

“我要走了。”白芷道。

尹香不可思议地看着白芷,那是比冰还要冻人的眼神。白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心狠一点。既然已经辜负了裴九,就不当再去给予他温柔,这样只会给双方带来困扰,同时也会伤害慕屠苏。

“对不起,我明日再来,今日时辰不早了。”

白芷转身预离开,尹香忽然冷冷地叫住她,“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白芷顿了顿足,没回头看她,也不正面回答她。她道:“我已是将军夫人了,你懂吗?”白芷迈开步子的同时,尹香回她,“阿九身有寒毒,大夫说他可能活不过二十岁,你知道吗?”

白芷再次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的裴九,愣在那儿。尹香的脸上早已布满泪水,她一步步朝白芷走来,字字诛心地道:“阿九活得很累,因为他身负愧疚。阿九的生母是裴老将军的发妻所生,他的母亲身子弱,不宜生儿育女,一直未给裴老将军生过孩子,阿九的出身便是她母亲裴夫人的祭日。后来他一直由裴七的母亲张氏抚养。他因提建议去外游玩,张氏带着她的三个孩子还有阿九一起出去,谁料,遇风浪,整艘船被浪打散,生还的只有阿九,你知道为什么?因为张氏用尽生命一直把裴九顶在水面之上,直到张氏生命的最后一刻,幸而有船相救。张氏只有一双手,落水的有她三个孩子还有阿九,她选择救了阿九!你叫阿九如何去面对张氏留下的最后一个孩子裴七?裴老将军只剩下裴七和阿九,裴七是庶生,加之阿九从小聪慧过人,自然注重阿九多一些。阿九不想让裴七失去母爱又失去父爱,不想因为自己的光芒而黯淡了裴七。又因他年幼时浸泡寒水里太久,身患寒毒,身子反反复复,自己的未来根本看不清。所以他故意放纵自己,让自己变得不堪,变成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故意让裴老将军对他失望注重裴七,故意让所有人对他失望,去爱护去追捧裴七。他自己冷落在自己的牢笼里,一直无法自拔,你知道一直不被爱的滋味吗?”

这或许是白芷第一次详细地知道裴九的内情。她只是感觉裴九不如传闻那样。原来,他真的另有隐情。白芷看着躺在床上汗流浃背的裴九,心里狠狠地痛了痛。

“你怎可这么残忍!”尹香怨恨又愤怒地瞪着白芷,同时,她的眼眶已然喷涌出点点泪珠。

白芷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眼泪也流了出来,靠在墙角一处,抹着泪。有时候知道真相未必是好事。她料不到裴九一直这样痛苦的活着,因为愧疚,把自己隐藏,做一个不真实的自己,努力让人讨厌他,不重视他。当他看见裴七受重视的时候,他是怎么想的?

“那你要我怎么做?我已是有夫之妇,我注定辜负裴九。你说,我该怎么做?”白芷红着一双眼,看着离她不远的尹香。

尹香也沉默了…

事情早已成定局,什么也回不去了。

白芷道:“不瞒你说,当初我对裴九抱着的心态极为简单。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无所谓,非他不可。我以为裴九如传闻般对感情极为不认真之人,将来我对他亦不会受影响,我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之一,可有可无。我不想接触感情这东西。我心里一直有个我永远触摸不及的人,我因害怕用各种理由去躲避他,我没有勇气去敞开自己,是以,我想找个人对感情不认真的男人来安稳我。”

可有些事,总在自己的意料之外。她原本已打算好与裴九回京,把这门婚事定下。计划好的事却在变化中脱离,她因孩子嫁给了慕屠苏,好不容易想开了,去安稳自己。却未曾想过,她找的裴九竟然不是对感情看得极淡之人,反之,是极其重感情之人。

尹香问:“你所说的那个触摸不及的人是你如今的相公慕屠苏?”

白芷不答,算是默认。尹香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打扰阿九了。”

白芷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裴九,因距离远,她并未发现裴九眼角滑落的泪水。

白芷离开之后,尹香惊奇地看见裴九已然醒了,他睁着眼,看着正上方,目光空洞。尹香心里一抽,已然明白,方才白芷的话,他都听见了。

“阿九。”尹香柔声唤了他一句。

裴九道:“尹香,你曾说过心痛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明明很受伤了,可还是控制不住的继续去喜欢去思念一个人。”

“阿九…”尹香更是难过,泪水迷糊了她的双眼。

裴九闭上眼,双手捂住自己尚且苍白的脸,“怎么办?她明明说了不喜欢我,明明已经有了别的男人,我却还是在喜欢她。”

尹香别过脸,抹着泪道,“我懂你的心情,阿九。”

明明很受伤了,却还是无法控制地继续去喜欢一个人。这种心情,不止一个人会有。

白芷匆匆离开京城第一青楼,却遇见正雷厉风行,烽火燎原往这边赶的慕屠苏。两人一碰头,慕屠苏拉着白芷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哪里可有事?”

红翘在后头探出个头,“酉时到了。”生怕白芷怪罪她。

白芷自知慕屠苏是聪明人,她来第一青楼自然不是找姑娘,她也不隐瞒,直接说道:“裴九在里头。”

慕屠苏抿了抿唇,努力绽放出一个微笑,“裴家出了这等事,他还有心情风流快活?”

“不,他一直未苏醒。”白芷答。

慕屠苏一怔,“此话怎讲?”

“想来他在南诏发生了一些事情。他是被一名南诏人士送进来的,不知何缘故,一直昏迷不醒。尹香这些日子都在为他治病,说是今天能醒来,叫我来瞧瞧,只是我要离开了,裴九还未醒来。”

慕屠苏的眸子瞬间幽深起来,也不知他在思考什么,他最后只掐了掐白芷的嫩脸,“那明儿来瞧瞧,你现在身体还虚,夜里极冷,以后少出门。”他把身上的大氅披在白芷身上,又用他的体温裹着白芷。

白芷扬着笑容看他,与他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里,慕屠苏一直搂着白芷,也不顾在旁有些羞的红翘。

回到屋里,白芷洗好脸,先于慕屠苏上了床榻,慕屠苏从书房回来,也更衣睡了下去。白芷背对着他睡下,他便自背后搂着白芷,也不知是同白芷说,还是自言自语,“不要离开我,芷儿。”

他是如此惴惴不安,裴九回来了,孩子也没有了…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他以为白芷睡着了,其实白芷并未睡着。白芷睁着眼,翻身正对着慕屠苏,慕屠苏怔了一怔,有些意外白芷竟然是醒着的。白芷搂着慕屠苏的脖颈,把脸蹭在他的脸上,颇为疲惫地轻声细语,“我已辜负了裴九,不会再辜负你了。我不会离开,只要你没有辜负我。”

慕屠苏把脸更贴近白芷一些,嘴角含笑,“绝不辜负。”言罢,唇便吻上了白芷略有干涩的嘴唇。

白芷笨拙却迎合地回吻他。

56重生——坚定

慕屠苏第二日问白芷要不要去第一青楼见裴九,若两人眉来眼去,他强调他会当场去嫖、妓.虽他眸子带笑讲出这番话,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在说笑,但白芷却不乖,只囔着,“去吧,最好能一次高中,生个孩子出来。”

慕屠苏便掐着她的鼻子,一副怨恨的模样瞧她。她就不能表现出十分在乎他,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吗?

至于看裴九的事,白芷拒绝了,她答应尹香,不会再与裴九有任何瓜葛,她应当遵守承诺,即便她万分关心裴九的身体状况。白芷这一举动,让慕屠苏愣了好一阵,最后自恋地想着是考虑自己的感受,心猿意马了好一会儿,便拉着白芷道:“芷儿如此顾虑我的感受,我自当好好犒劳你。”

第一次,白芷感觉慕屠苏也能贼眉鼠眼起来。白芷心中略有不好的预感,提防地问:“怎么个犒劳法?”

慕屠苏笑意愈发的浓了起来,“今儿一天,我都属于你了。”

白芷亦笑起,“当真?”她挑着眉儿,颇有挑衅的意味。慕屠苏不怕死地点头,“做牛做马在所不惜,无需客气。”

“今儿雪下得大,我希望春节前的那天,你属于我。”白芷微笑。

“可以。”慕屠苏答得爽快。

七天后,快便一年之中最后一个日子。是慕屠苏履行承诺的那天。

白芷想了想,“首先我要去温泉泡澡,你帮我搓背。”

对于白芷而言,这是让慕屠苏做牛做马伺候她,但对于慕屠苏而言,这是天大的美差。慕屠苏当即在白芷的嘴上亲了一口,“这活我爱干。”

白芷只是在微笑,她在想,这话说得太早了!

恭亲王府的西边竹林深处,有一汪天然温泉,当时专门为王妃养颜而用,而后王妃不知因何缘故用了一段时间不再用,被搁浅了好几年了,后为慕屠苏所用。前世白芷刚进门,没少提过要去泡温泉,皆被慕屠苏果断拒绝。可他的拒绝并不能停止白芷前进的脚步,她利用王妃的宠爱,得到了王妃的允许,泡过几次。有一次还和慕屠苏撞个正着,两人袒呈相待,无不尴尬。白芷因激动,居然当场晕了。自那次以后,白芷再也没去泡过温泉,不是慕屠苏威胁,而是她无颜面再去,若再来一次袒、胸、露、乳偶遇,她指定又因激动而晕倒。

白芷靠在暖石上,背对着慕屠苏。她背上的肌肤冰肌雪晶,光滑如绸。泉水浸泡的位置刚刚没入她的双、胸,起起伏伏,更是刺激了慕屠苏的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