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醋啊?”
维荣瞪了瞪眼,差点就开骂了,他看看黎嘉骏,咬牙:“听说你是已婚妇女。”
“没关系啊,你抢不过我老公的。”
“我……”维荣撑着半边身子貌似都想走了,可最终还是拗不过现实,隐忍道,“我孩子才三个月,老婆月子没做好,伤了身。”他语气低沉,似乎很不愿意这么说话,可还是强迫自己道,“我认识的人中,唯独你们家最安稳,幺蛾子少,到时候若是我活着回来,你们只要不犯什么,原则性的错。”他没往下说,一副你懂得的表情看着她。
黎嘉骏本来就没觉得自家人会犯什么“原则性”的错,可想到维荣那变态的观察力,还是觉得有个靠山比较好,便一副不懂的样子问:“然后呢?”
维荣一副“你无理取闹你蹬鼻子上脸”的表情,咬牙继续道:“只要你们不犯什么原则性的错,我总归是会顾念旧情的。”
虽然他的保证很委婉,但是在黎嘉骏犯了如此重大的“错误”时,维荣的监视也确实只是个人行为,至少那么久的探听,军统从未有任何迹象表明把她列入观察目标,这一点讲,他确实时顾念着旧情的,黎嘉骏暂且相信了,便露出笑脸:“嫂子在哪啊?你出去多久?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维荣写下了他们家的住址,大概讲了一下他夫人身体哪里不好,有什么习惯,对于他自己,则只回了一句:“看报纸吧,若是回来便回来了,回不来……我夫人知道该怎么做。”
那时刚刚正是年假,她闲着没事便开始抠报纸,一个版面一个版面探索维荣的“秘密任务”究竟是什么,至于照顾冯太太的事,自然是大哥二哥派人去做。
随后三月,黎嘉骏被查出怀孕,她的身体并不是很好,家里很紧张,又给她往报社请了长假,她每日便以八卦和投稿为生,终于在月底的时候,看到了一篇报社的朋友从香港寄来的《南华日报》,上面有篇文章叫《举一个例》。
……通篇讲他被刺杀未遂,好友横死,主和目的不是他一个人提出的,他是背锅侠,他本来是想听校长的去欧洲的,校长无情无义无理取闹还赶尽杀绝……
刺杀!
卧槽!作为蓝衣社的老牌特工,这事儿说维荣没参与她都不信!太凶残了,那大兄弟居然去干这活计了!这时候越南还是法国殖民地呢,别人地盘上搞刺杀,难怪他觉得自己会回不来!更凶残的是,他执行任务的时候没死,可任务失败会不会被弄死啊!
看情况,连维荣他老婆也不知道,冯太太早就习惯了老公一身硝烟血渍的回去,压根没把他的一次出差当回事儿,该吃吃该喝喝的。担心家里人多想,黎嘉骏根本不敢跟任何人提,只能默默的憋着,直到一个多月后,维荣平安归来,她才松了口气。
天可怜见,再憋下去,她都担心自己十月怀胎后难产!
一边看笔记一边喝完了粥,黎嘉骏意犹未尽的又喝了几口酸梅汤,觉得不得劲,又要了碗小面吃着,外面秋老虎凶狠,她在这儿吃吃喝喝,感觉简直太腐败了。
要是能再回忆一点以后的事情,那就最完美了。
她放下笔记本和自己已经密密麻麻的地图纸,挺着大肚子在旁边舒适的叹口气,天马行空的瞎想,预产期是在十月,说不定是个小天蝎女呢,真棒,养成女王,不过女儿总是和爸爸亲,她得想想办法……
电话忽然响了。
黎嘉骏慢吞吞的坐起来,挪到茶几边,接起电话,懒洋洋的:“喂……哪位……”
“骏儿!”二哥在那头大吼,“出大事儿了!”
“哦,啥事儿?”黎嘉骏抠着指甲,二哥的语气很奇怪,混杂着一点兴奋,总归不会是坏事。
“你就不能配合点!我那么激动!”
“天呐!发生什么事啦!宝宝好紧张哟!哥哥你快点告诉我!”她嘴里激动大叫,继续抠指甲,眼睛四处瞄,想看剪子放哪儿,方不方便拿。
“前天!前天!”
“哦。”
“前天,德国进攻了波兰!”
“……”
“刚才!英法对德宣战了!”
“……”
“世界大战!世界大战真的爆发了!”
“……咔!”黎嘉骏指甲断了。
二哥还在那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可她全没听到,她维持着拿电话僵坐的姿势,感觉自己忽然被泡进了一桶冰水里,全身冰冷,所有的声音都模模糊糊的,连金禾焦急的呼唤的听不到,只听得到自己断断续续的,艰难维持的呼吸声……她忽然有种都飘忽的感觉,有些冷,有些酥麻,想哆嗦一下。
她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什么房子,什么山城,什么扬子江,全没了,视野的尽头,是凯旋门下的德军,是敦刻尔克撤退的英法联军,是纳粹的集中营,是黑烟弥漫的珍珠港,巨舰包围的中途岛,海水猩红的奥马哈海滩,两朵巨大的蘑菇云和停泊在东京湾的密苏里号……
世界副本,终于,打开了。
她真的哆嗦了起来。
第192章 长沙大捷
这时候,随枣会战结束不久,鄂北大捷的欢呼声余音尚在绕梁,长沙已经一片火热了。
当初听说张自忠再次出征,带兵守在枣阳地区的时候,黎嘉骏头皮一麻,差点就大喝一声张将军不能走了。结果仔细一想才发现,人家守的是枣阳,可张自忠殉国的战役叫枣宜,一字之差,那可是两场战役。
可等到打完看到人家报纸称其为随枣会战时,黎嘉骏才一身冷汗的发现,世界上可能根本没枣宜这个地方,就好像世界上根本没有随枣这个地方一样,人家只是把战场的大概区域用两个主要地方名称组合了一下罢了,枣只代表枣阳,随则是随县,那么张自忠牺牲的枣宜会战,很可能也代表某枣和某宜,目前看来,这次会战大捷,张自忠守住了枣阳,似乎意味着,那个枣宜,不出意外就代表枣阳和宜昌。
她确实,压根没注意过枣宜会战为什么叫枣宜会战,她甚至不知道哪里听说有个地方叫枣庄,就随便的以为张自忠就倒在那个地方,反正她光记住张自忠死在“某枣”上了。更遑论那个枣宜会战啥时候开始和结束的,考试只会出选择题,正选如张自忠牺牲在哪场战役,附带答案ABCD。反选如枣宜会战牺牲了哪位将领,附带答案ABCD。更详细的题目例如时间地点,她根本没遇到过。随枣会战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现在她终于搞明白了,纠缠来纠缠去,双方就一直在湖北死磕,从去年八月,磕到现在九月,相较以前那么大片国土一年的时间飞速沦陷,现在就这么地图上巴掌大的地方,竟然磕了有一年还要多。
一直磕到他死
缔造了鄂北大捷,张自忠的声名如日中天,而这一战的其他将领也都表现优良,李宗仁,李品仙,汤恩伯,都在里面立下汗马功劳,只是气都还没喘一口,转头长沙也如火如荼打起来了。
不像随枣,长沙号称中国米仓,虽然一把火烧个精光,战略位置赤果果的摆在那儿,咬碎银牙也要抢,转眼双方就摆好了阵仗,对面是老朋友冈村宁次,这边还是校长麾下哼哈N将,湖北那儿的血还没洗干净,李宗仁,白崇禧,陈诚,薛岳,关麟征,张自忠还有汤恩伯,这些小伙伴有一个算一个,再次上了沙场。
那边欧洲战场的将星还没闪光,这边几员老将却已经是百战沙场,血满战旗了。
世界大战的爆发并没有给这个掏心挖肺打仗的国家带来多大的变化,相反,欧洲烧起的战火吸引了英法等势力的大部分注意,就连原本在亚洲战场掠阵的精力都没了,日本反而获得了更大的发挥空间,一时间气焰高涨,汹涌而来。
万幸的是,原本中国因为沿海被占,与外界沟通的道路只剩下西南至东南亚和西北至苏修两条通道,除开西南还在打,西北原本防力薄弱,偏偏有个红色巨熊在那儿坐镇,导致日本不得不在西北攻势中夹紧尾巴。那群傻孩子估计原本以为德国这一开打,它与德意志两面包夹,苏联绝壁要怂起来,到时候他们顺势从兰州把西北通道一占,封住中国的西北外援通道,再打下西南,中国差不多就成了个人彘,亚洲战局绝对呵呵呵呵,结果德国打是打了,转头却爆出了与苏联签订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东欧战线止步波兰,这条约对于日本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
沃日,德意志你个叛徒!
互不侵犯是什么鬼!也就是说劳资在西北拱啊拱的,如果被苏联欺负了,你肯定不会管喽!那我要你这样的队友何用!摆着好看么?!
这对于中国来说,自然是喜闻乐见的。纳粹德国甫一开局就如此助攻,间接保住了自家西南地区,虽然可能人家本身也只是怕红色苏维埃,压根没为这个曾经的远东小伙伴着想过,但是就算顺带的,也是让人大大松了一口气,至少来自苏联的援助,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停。
千盼万盼的欧战带来的是这样的情况,大概对于上面那群大大们来说,真是始料未及的,但也无可奈何,将军们还是只能轮流坐等马革裹尸,士兵们白天吃枪子晚上吃沙子,一天天等着日出。
不过新世界的打开,也给黎嘉骏打开了思路。
她以前就考虑过未来应该怎么办,留着必然是不能的。不是她不愿意与祖国同甘共苦,只是有些苦她没必要留着生受,好好带着全家奔小康,更有利于保存自己这颗中二的心。
好吧她就是个财迷势利眼,她爱的是那个一生气就拿外汇掐你喉咙,跺一脚帝国主义跟着抖的国家。
就是不知道她看不看得到那一天了。
虽然英法向德国宣战后,很长时间都仿佛没中国什么事,设想中应该向德国宣战表个立场什么的通通没有,搞得心潮澎湃的黎嘉骏心下惶惶,简直有点怀疑自己这是架空不是穿越了。
咦,小伙伴们快点手拉手干啊,扭扭捏捏的干嘛!团结就是力量啊!MT死扛那么久了,ADC你倒是快出手啊!牧师呢!加血啊!MT血槽都要空啦!
黎嘉骏急得要吐血。
可有人比她更急。
秦梓徽轮休回来,照例黏糊了一会儿后,交给她一叠信:“骏儿,咱家有没有什么门道往法国或者波兰寄信的,以前家里不是和那儿做过生意吗?”
“是有这回事。”黎嘉骏接过信,看了一眼,“哟,秦九的,他不是在峨眉管起来操练吗,还跟你联系呢?”
“嗯,他不是法国华裔么,当初在波兰大学读的书,自己妹子在德国一个大学,他说他走前觉得德国风声不对,让自己妹妹到波兰找他,结果当时有船过来,他就急着走了,原以为安排的够周全,妹子在波兰不会怎么样,谁知道……”他没再说下去,黎嘉骏却也懂了,心底里为那个苦逼的妹子点了一排蜡。
欧洲辣么多国家,是有多坑妹才能把人家往波兰骗!让人家直接回法国不好吗!巴黎那么沉稳可靠的站在那儿,不去!非要去波兰!方向都反一反!
“哎哟我这暴脾气!”她简直气得要喷火了,“秦九怎么能这么坑妹妹呢!”
“他看着是也急得不行的,托我寄两封信,一封去法国,一封去波兰,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邮递实在是太不保险了。”秦梓徽把信放在床头柜上,哭笑不得的给她的后背加垫子,“来,垫着,等会又要腰酸了。”
黎嘉骏随他折腾,垫完了垫子,还有捏手捏脚,她这儿在看秦九给秦梓徽的信,絮絮叨叨的:“我就奇怪了,他这智商是怎么考上黄埔的!知道德国风声不对是很机智没错啦,可也该让妹子回家啊,去波兰干嘛,还夹在德国和苏联之间!这不,转眼就被瓜分了,十天都没用吧?”
“嗯,好像十天都没用。”秦梓徽专心给她捏腿,随口应着,“我等会去问问大哥,看他那些关系还在不在。”
“应该还在……等等……”黎嘉骏忽然想起一点事,“现在往外寄信很麻烦?”
“通航都被控制了,现在到处都在相互宣战,形势有些紧张,恐怕要越洋确实不易。”
“观澜,你开那个箱子,里面有个铁皮盒子,你拿给我。”她躺床上指挥着,秦梓徽很快衣柜边的大皮箱子里找到了那个铁皮盒子递过来,黎嘉骏打开,看到里面一大叠信,很是感慨,“这以后都是我的传家宝你知道吗?”
“是什么?”他凑过来。
“这个,胡适大大的回信。”黎嘉骏开始一封封的炫耀,“哦,这个,季羡林大大,还有这个,嘿嘿嘿,梅汝璈的,你知道吗……”
很多人有名,很多人没名,秦梓徽笑眯眯的点头摇头,等到黎嘉骏着重拆开一个叫蔡廷禄的人的来信,还絮絮叨叨人家当初多鲜嫩好调戏时,表情才黑了:“他是谁?”
“哎,故人了,现在估计在美利坚吃牛排汉堡。”黎嘉骏一字一句抠着蔡廷禄的信的字眼,很失望的发现他真的没细说自己会去哪个大学,但是去美国是一定的了。
秦梓徽跟着看信,一点都不避讳,看完后脸都绿了,等黎嘉骏放下信纸皱着眉开始冥思苦想,他就不动声色的把信纸叠起来,放在最下面,不吭声。
“糟,要失联了。”她喃喃自语,“不知道找清华的人问问有没有用。”
“为什么要找他?”
“我当初叮嘱他去了美国一时半会儿别回来,他这种学术狂估计是不会那么快回来的……要是能联系上他,托他在那给我们扎个根,等以后打完了,我们就……也好有个退路。”黎嘉骏差点就说以后去美国这话,一想到随之而来要面对的各种问题,她硬是改了说法。
秦梓徽听着,开始给她揉脚底的穴位:“你打算怎么找他?”
“清华应该是有记录的,毕竟是公费,原本要是还在北平,那大概真没办法……”黎嘉骏玩着钢笔,咧嘴笑,“可现在……嘿嘿,不都在昆明吗?简直是送上门的啊。”
秦梓徽也笑,摸摸她的肚子:“你就这么过去啊,昆明?”
“……”黎嘉骏瞪了他一眼,开始赶人,“你去找大哥吧,我等会打个电话问问熊津泽他们那有没有跟西南联大比较熟的人,能省事儿自然不折腾。”
“明天问吧,都什么时候了,大哥都该睡了。”秦梓徽赖着不走。
黎嘉骏看看床头的钟:“这才几点啊就睡,去去去!”
“大哥不睡我也该睡了!”扑上来。
“啊喂!牲口!我是孕妇啊!”黎嘉骏惨叫,光影间一顿拳打脚踢。
大哥应了寄信的事,但也不敢拍胸脯,听说德国也很喜欢搞轰炸,火力比起日本有过之而无不及,波兰被炸成废墟的可能极大,秦九妹妹所在的地方还不知道存不存在,大家心里头都不大抱希望,给秦九回信的时候都带了点安慰的意思。
不过秦九并没回消息,黄埔军校的学时一届比一届短,相应的,严苛程度也逐级上升,恨不得一天速成四万万个军官列队出去打仗,学员都是抱着牢底坐穿的态度在训练,偶尔寄个信出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自然不指望能密切联系。
秦九在这个国家无亲无故的,因为和秦梓徽姓氏相同,而且老家都是南方,颇有点异地老乡的惺惺相惜之感,一时间秦梓徽对于寄信的事很是上心,他去电询问了秦九的首肯,誊抄了好几份,托了好几个途径寄出去,也算是尽心了。
相对来说黎嘉骏就更加心大一点,她不得不心大,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走快两步都觉得累,家里人恨不得给她就在防空洞里搭个窝棚,省得飞机来的时候连警报都跑不过,她自己也觉得心慌慌的,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暂时住在防空洞里,时不时的透个气。
闲着无聊的时候家里人就陪着一起想名字,人说孩子的名字和出生时的情景可以有些关联,黎嘉骏混不吝的开玩笑说这娃生出来可以叫秦洞生,谁知大嫂邪魅一笑,瞟了一眼她的下身悠然道:“可不就是【洞】生嘛。”
等反应过来时,黎嘉骏觉得自己面前简直坐着个污妖王。
生过两个孩子的妇女战斗力就是不一样。
虽然说住在防空洞里潮湿逼仄还伤身,但是竟然真的让她顺利躲过一次轰炸,其实日军并不是天天来,现在重庆人对于轰炸已经可以做到泰然处之了,你炸归你炸,火锅吃得爽。飞机走后站起来又是一条好汉,小面照卖零嘴照买,一点不耽误生活,淡定到仿佛是一个大老爷们在和熊孩子玩过家家,甚至会让人忘了前线还在打仗这个事实。
但即使这样,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黎大八卦还是以无与伦比的掌控欲每天跟进着最新战况。
现在报社派在前线的记者流动性很大,而且传回来的消息不是断断续续就是片片面面,原先只负责图片审核的黎嘉骏现在也被熊津泽临时外聘为战地新闻顾问,时不时的负责串联一下各战场消息看是否能拼凑出一个更劲爆一点的新闻。
这样的活黎嘉骏自然是最喜欢干的,之前那些国际形势要在上辈子或是以前她是绝对想不出来的,但是视角变了看得多了想得自然就深了,这种掌握信息的感觉还是很爽的,更何况对未来战况几乎一无所知的她,之前那些历史优势已经荡然无存,落差之大甚至能让她产生一脚踩空的恐怖感,此时更是需要这样一个工作来填补空虚。
长沙开打快一个月了,战况并不理想,虽然时有进退,但到底还是让日军兵临城下了,按照武汉的尿性看,很快校长应该就会下达撤退命令,毕竟死守并不是最终目的,保存实力和焦土抗战才是基本策略,却不想这一次撤退命令早已下达,可前线驻守长沙的指挥官薛岳却并没有动静。
第一次撤退命令由战区副参谋总长白崇禧下达,长沙薛岳没动静。
第二次校长亲自下达“不守长沙”命令,薛岳还是没动静。
哟吼,娘希匹给劳资装死!
第三次,政治部部长陈诚与白崇禧一道拿着圣旨上门堵人,不知道薛岳说了啥,竟然不了了之了。
适时中方伤亡已经破三万,日军并未劳筋动骨,长沙早就自己把自己作成了废墟,可是中国竟然守着自家的“焦土”没有退!
其情甚诡,所有人都在翘首等后续。
没过两日,校长的最新命令下来了,不同于之前斩钉截铁的“不守长沙”,这次他自己推翻了自己,给了薛岳更加斩钉截铁的四个字,“在长沙打!”
熊津泽在电话里笑:“老虎仔肯定又半夜给蒋夫人打电话了。”
那语气里的无奈和宠溺几乎可以无缝嫁接到校长身上,薛老虎仔喜欢半夜打电话叫校长“嘘嘘”的声名那是远播的,虽然每次接电话的都是国母大人,可他们夫妻睡一张床,谁接都一样。可怜校长自己的枕边人成天被别人吹耳边风,日子真是相当不好过。
幸而,校长没有起床气,薛岳到底还是成功死赖在了那片焦土上。
半个月后,日军撤退。
长沙大捷!
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第193章 三爷做娘
全国欢腾,锣鼓喧天,彩旗飘扬!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黎家的气氛,则分外严峻。
原因无他,黎家老三,全家唯一一个千金,终于要生了。
黎三爷居然要当娘了!
这女猴儿自己都管不好自个儿,居然转眼要祸害下一代了!
其实当初黎嘉骏刚结婚的时候,家里那些人不管男女都在犯嘀咕,总觉得三儿不是那种能老实搁家相夫教子的女性……让她生孩子说不定,哦不,应该是绝对费劲,为此结婚的时候黎老爹和章姨太都对秦梓徽特别和煦,如春风般温暖,宾客也纷纷慰问,表达同情。
……虽然没怎么涉足交际圈,可是黎三的威猛之名已经不知不觉传遍四海。即使她干得是再正经不过的事,可作为一个女性,几年来上的战场比一些将军还多,在报纸上登载血腥快照无数,就已经让人不敢直视她那看起来“娇弱”的小身板了。
所有人都已经自动给秦梓徽带上了气管炎的帽子,如果有人觉得他娶了黎家老三是高攀抱大腿,可一想到黎三的名声,即使心里不忿,也少有人嘲讽了,甚至产生点“秦少校为重庆单身汉挡枪口”的悲壮感。
结果不争不吵不声不响,黎三孕了,还快生了!
黎嘉骏确实没多想,又或者她的考虑非常朴实,一来避孕是个心机活,二来如果要活到解放后,现在生孩子其实很合适,解放后她都三十多了,虽然也可以生,但谁也不知道那时候的事情,而现在生下孩子,等抗战胜利,等解放,孩子都已经不小了,带来带去也方便,折腾个几年再生?到时候奶着孩子跑路吗?
当然,打定主意不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她对人生还没思考到那份上。
不过让她很不爽的是,在她淡定宣布她成为“球员”时,全家都一副“卧槽”的表情。
……什么鬼?
她怀孕很奇怪吗?!难道秦梓徽才是该怀的那个吗?!
爷不仅怀了!爷还生了好吗!你们惊讶吗?!你们害怕了吗?!
“啊啊啊啊啊!”黎嘉骏在产房里放开喉咙吊嗓子。
助产士在旁边也不会说别的,一会儿喊吸气,呼气,一会儿说加把劲再加把劲。黎嘉骏就大吼:“还不够啊!还要咋地啊!我加啊!我加了啊!我加不动了啊!”
“别说话,你就喊!说话浪费精力!”助产士斥责。
“这也管啊!啊!啊啊!啊啊啊!”
外头有人敲门,秦梓徽很着急:“嘉骏!嘉骏!”
“让外头别喊,分散孕妇注意力!”
一个护士立刻出去了,外头安静了一阵,那小姑娘又探头进来,一脸懵懂:“师傅,外头问,说不让喊,戏让不让唱?”
助产士也懵了,“啊?”了一声,转头就听到床上的产妇在尖叫:“你出去!告诉!那个!王八蛋!老娘,不,爱,听戏!”
此时门半开着,声音传了出去,某人撑开门就往里探,满脸着急:“骏儿!骏儿你还好吗?你想听什么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