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蝙蝠见兄长受伤,忙一把抱起,身形闪动人已越过墙头,声音远远传来:“韩庄主,我兄弟二人改日再来拜会。”

韩世奇见黑蝙蝠抱着一人身形还如此迅捷,心中也自骇然。顾不得追击敌人,忙察看孩子伤势。只见那孩子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见义父义母都在紧张地盯着自己,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对二人宽慰一笑:“义父义母,我没事。”

韩世奇抖着手缓缓解开他的衣衫,只见他胸口上有一个血红的掌印,正跟日间死去那小乞丐胸口的掌印一模一样。

“天儿!你……你觉得怎么样?”韩世奇心中一寒,忙颤声问。

“没什么感觉,既不痛,又不痒,大概没……没事……吧?”那孩子嘴里虽然勉强装得镇定,可想起日间那小乞丐的死状,牙关也不由自主地打起架来。

“这儿!这儿还有!”韩夫人揭起了孩子后背的衣衫,只见他的后心上还有一个淡淡的白色掌印。韩世奇见状面色大变,双手连环点出,瞬间即封闭了孩子掌印周围穴道,然后把他抱入房中,柔声安慰道:“天儿,你别担心,义父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伤。”

孩子乖巧地点点头:“义父别紧张,到现在我都没什么感觉,大概不会有事吧。”

韩世奇给孩子喂下颗护心丹保住心脉,然后悄悄地退出来,跟出来的韩夫人小声提醒:“大哥,快请名医给天儿驱这阴毒啊。”

韩世奇黯然摇头:“这‘枯髓掌’和‘凝血刀’向来无药可解,只有会这两门功夫的人以自身内力吸出阴毒,伤者方才有救,而这世上偏偏只有‘湘西二怪’会这两门阴功。”

“那么怎么办?”韩夫人急问。韩世奇一声长叹:“但愿‘湘西二怪’为了秘笈会用天儿的伤来要挟咱们,到时见机行事,最好把他们生擒活捉,逼他们为天儿解毒。”

话音刚落,门外就有庄丁通报说有人带来了那两个怪人的口信,要韩世奇明晚独自一人带秘笈到这一带最荒凉偏僻的山神庙去,他们收到秘笈后才会考虑救那孩子一命。

“我与你同去。”韩夫人一听就跃跃欲试。韩世奇却苦笑着摇摇头:“你我夫妇联手最多能打败白僵尸黑蝙蝠,要想生擒那是万难!再说你还有身孕,我不能再让你去冒险。”

韩夫人知道丈夫说的是实情,只得无奈垂下头。韩世奇木然而立,眼光落在虚空,像在犹豫什么,最后两手紧紧一握,终于下了决心:“如今,只好去找他帮忙了。”

韩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忧色,颤声问:“你是说——他?”

韩世奇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离韩家庄不远有座荒山,山腰处有一间孤零零的茅草屋,屋前是片菜地,菜蔬长势喜人。当夜,一道黑影悄然来到茅屋前,轻轻敲了敲柴门。

“谁?”屋内响起一个沙哑生涩的声音。

“我!”

门“咿呀”一声开了,一盏昏黄如豆的油灯,映出个高大魁伟的身影,只见他上身赤裸,肌肉虬结,粗糙的皮肤呈古铜色,像个壮实的庄稼汉。敲门的人也不说话,闪入茅屋后顺手把门“咦呀”一声又关上。

油灯下,那大汉拿出两个土碗和一壶酒,然后又端出几碟小菜,不过是花生米、茴香豆之类。给两个土碗倒上酒,大汉自己端起一碗,“咕噜”一声便一干而尽。

那个黑影脱下披风,却是一身粗布便服的韩世奇。进门后他也不说话,端起一碗酒就一口而干,劣质的烧酒顿时像把刀子从喉咙直刮到肺腑。那庄稼汉又倒上第二碗酒,自顾拿起筷子夹菜吃将起来。韩世奇便也拿双筷子坐下。二人像多年老友,又像素不相识的路人,自顾自地吃菜喝酒。

蓦地,韩世奇以筷直点向那大汉的脉门,大汉手腕一转,把刺来的筷子轻松格开,再一翻腕,手中筷子直点向韩世奇掌心……二人以筷作剑,顷刻间便各刺出数十筷。韩世奇一筷突然不留后路,直刺大汉咽喉,那大汉平端竹筷迎上韩世奇的筷尖。两筷相碰,只听“咔嚓”一声响,韩世奇手中竹筷竟一折而断。他呆了一呆,把断筷一掷,叹道:“中原第一,狗屁第一!”

那大汉把竹筷一搁:“你不必沮丧,方才这一剑你出手急躁,功力不纯,不知有何心事?”

韩世奇苦笑着摇摇头:“师兄还是这么了解我。”

大汉面色一正:“韩庄主此言欠妥,董某早被逐出门墙,何来‘师兄’之说。”

韩世奇脸上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改口称那大汉为“董兄”,当下把湘西二怪上门寻仇,义子受伤,惟有生擒湘西二怪才能救回义子性命的缘由细说了一遍。那大汉连干三大碗酒,然后把碗一扔,从床下取出一柄形式古朴的短剑,剑长仅一尺有七,却足有巴掌阔。大汉轻抚短剑,神情像抚着多年的爱侣。

“谁?”大汉突然一声暴喝,人也随之扑出茅屋,韩世奇也跟着暴射而出,只见一道灰影如流星般一闪而没,转瞬即逝。韩世奇见状大惊,这道灰影的速度比黑蝙蝠还要高出许多。黑蝙蝠轻功虽高,却还是人能达到的境界,而这道灰影的速度几乎超出了人能想象的极限。那大汉也不禁连连点头赞叹:“好快的身形,比之八弟尤有过之!”

“明天,我陪你去山神庙。”直到那道灰影再看不到,那大汉才缓缓收起短剑。

寒风侵骨,夜枭哀鸣,山里的夜晚十分寒冷。韩世奇独自来到湘西二怪指定的山神庙,照约定点上篝火。没过多久,就听见庙外传来黑蝙蝠那满是调侃的声音:“韩庄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随着破旧的庙门“咿呀”一声打开,湘西二怪已并肩而入,把韩世奇堵在了庙内。

眼看不过一天时间,吃了自己一掌的白僵尸就行若无事地出现在眼前,韩世奇心中暗自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冷哼一声道:“废话少说,只要你们能去除我义子的阴毒,秘笈好商量。”韩世奇为救义子性命,什么条件都只得先答应下来。黑蝙蝠却一声嘲笑:“秘笈不是已经被毁了么?还有什么好商量?”

韩世奇忙道:“只要能救回那孩儿,我自然会想办法给你们找到秘笈!”

“哈……”黑蝙蝠夸张地一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救了你的孩子你再告诉我没有秘笈怎么办?你就是有也不给我兄弟,那又怎么办?”

“我以韩家庄的名誉保证!”韩世奇立刻举手发誓。不想黑蝙蝠却轻蔑地撇撇嘴,一脸不屑:“武林世家的名誉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一文不值,除非你束手就擒,让我兄弟用你先从你夫人那里换回秘笈后,我们再救那孩子的命。”

韩世奇怒极反笑道:“那你先问问在下的剑答不答应!”

“好!只要擒下你何愁没有秘笈!”黑蝙蝠说着就抢先出手。以韩世奇的武功或许不输于黑蝙蝠和受伤的白僵尸联手,但要想擒下他们却是万难,他只有边缠着二人边发出一声长啸,啸声在荒野中远远传了开去。

“嘿嘿,莫非你还有帮手?尊夫人也来了?”黑蝙蝠冷笑着问道。就在这时,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厚重的山门无风自开。月光映出门外一个高大壮硕的剪影,像尊守庙的门神,在月色下更见威风凛凛。

“什么人?”黑蝙蝠一声厉喝,话音未落,门外就响起那人一声霹雳般的回答:“你祖宗!”

说着那人一步跨进庙中,一剑势若奔雷直劈黑蝙蝠。这一剑无论速度、气势、方位都无与伦比,黑蝙蝠大骇,倒地便躲,避得十分狼狈。饶是如此,披风还是被削下一幅,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凝目望去,在庙内闪烁不定的火光中,只见那大汉神闲气定、威风凛凛,仗着柄巴掌阔的短剑堵在门口,哪里还像个庄稼汉,简直就是一尊天王神像。黑蝙蝠一见那短剑、那气势、那模样,蓦地想起一人,不由颤声惊呼:“八大魔神!”声音中竟满是惊骇和恐惧。

“既知你爷爷在此,还不束手就擒?”大汉说着一剑斩出,去势迅疾无匹。黑蝙蝠不敢捋其锋芒,慌忙向后躲闪,却被那大汉追击而来,顿时被逼到一个角落,再施展不开他那独门轻功。白僵尸见兄弟危险,忙从旁出手解救,却被韩世奇闪身拦住。

湘西二怪本不是韩世奇二人对手,再加白僵尸有伤在身,三两个照面就被逼得手忙脚乱。眼看二人就要束手成擒,那大汉却突然向后跳开,冲黑蝙蝠身旁的神案一声怒喝:“什么人在那儿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哼,出来又如何?”随着一声冷哼,一道灰影乱发披肩,大袖飘飘,已如鬼魅般从神案下扑了出来。人未至,十根尖利指甲已如十柄利剑刺向那大汉面门。庙中顿时响起一阵急如密雨的“叮当”声,那大汉一柄短剑缭绕胸前,挡住了对方十指利甲密雨般的进攻,但人也被逼得一步步倒退,转眼间竟被逼出了庙门。韩世奇一看大汉危险,忙丢下白僵尸追了出来,喝一声“看剑!”仗剑便指向灰衣人后心。那灰衣人凛然不惧,从容回手招架,以一敌二竟也不落下风。数十招一过,灰衣人一声长啸,突然摆脱二人纠缠,身影如鬼魅般飘然逝去,转眼已在数十丈外,冷傲的声音远远出来:“绝剑魔神,不过如此罢了!”

韩世奇与那大汉相顾失色,都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迅捷无匹的轻功。那大汉望着灰衣人远去的身影喃喃道:“好高明的武功,好快的身法,他就是昨晚窥探我们的那人。”

“他是谁?咱们二人联手居然也拦他不住,少林方丈、武当掌教、金刀银剑只怕也不过如此吧?”韩世奇更是一脸骇然,“如此武功本该名满天下,可他那奇特模样我却从未听说过。”

那大汉也微微点头,灰衣人相貌十分奇特,脸上纵横交错布满了伤痕,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也无法判断其年龄。这样的长相加上这样的武功,只要在江湖上走动,一般人就算没见过也该听说过,但二人却偏偏没听说过。

二人与灰衣人这一纠缠,湘西二怪早逃得不知去向。韩世奇不禁仰天长叹:“十多年过去,‘八大魔神’的名头还是如日中天。既然湘西二怪认出了你,他们再不会露面,咱们恐怕再难找到他们了。”

“想不到董某隐名埋姓十几年,还是让人一眼给认了出来。”大汉也无奈摇摇头,然后拍拍韩世奇的肩头,“你别太担心,找不到湘西二怪,咱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我有位好友精擅医道,或许可以救那孩子一命。”

韩世奇苦笑着摇摇头:“枯髓掌和凝血刀的阴毒,恐怕不是任何名医可以救治的。”

“华济世呢?”

“自称是华佗后人的华大夫?”韩世奇面色一喜,跟着却又遗憾地摇摇头,“那老头脾气古怪,枉有一身高明的医术,却从不轻易出手救人。高兴起来一文钱不要也救,要不高兴你就是把刀架到他脖子上,他也还是见死不救,所以人们背后都骂他是‘活阎罗’。再说他行踪飘忽不定,居无定所,要找到他恐怕也不比找湘西二怪容易。”

大汉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这个你放心,我知道如何找到他。你回去仔细照顾孩子,我这就去请华大夫。”说到这大汉轻轻叹了口气,“我如今行踪被人发现,这儿是没法再呆了。这些年来多亏你照顾,我才没死在荒山野岭。为你请来华大夫,也算是一点小小的报答吧。我这一走恐怕咱们无缘再见,你……保重!”

韩世奇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把身上所有的银两都掏出来,全塞到大汉手里。大汉也不推辞,尽数收入怀中。二人神情复杂地抱拳作别,直到那大汉去得远了,韩世奇还在依依不舍地凝望着他那孤单的背影。

韩家庄重金延请名医的消息在襄阳城中传扬开来,只要稍有点名气的医生都赶去碰碰运气,不过一见病人模样,又大都一脸愧疚地告辞出来。只有少数垂涎韩家重金的胆大庸医,还留在韩家为如何救治病人争论不休。

这日,十几个自诩的名医正为如何用药争得面红耳赤,只见一个骑着头毛驴的干瘦老头施施然从大门进来。由于事先韩世奇就吩咐过庄丁,只要自称是大夫都一律不加阻拦,所以众名医对一个新来的同行倒也没放在心上,还在继续方才的争吵。那老头从驴背上下来后,不先跟同行打招呼,却对驴子作揖道:“驴啊,该如何治疗人体之阴毒,你给老夫出个主意吧!”

老头的举动让众名医奇怪不已,一个名医对同伴们笑道:“韩庄主宽厚大方,结果现在就连傻子也扮成名医到庄上来混饭吃,真是让咱们也跟着蒙羞啊。”

众人纷纷摇头叹息,那老头对别人的嘲讽充耳不闻,却抚着毛驴的头叹道:“韩庄主宽厚大方,结果现在就连傻子也扮成名医到庄上来混饭吃,真是让你也跟着蒙羞啊。”

这话刚好是方才那人的原话,只是把他口中的“咱们”换成了驴子,众名医一听纷纷破口大骂,有几个痞点的挽起袖子就要揍这老疯子。刚好韩世奇来问义子的病情,在暗处把方才的情形都看在了眼里,这时忙出来拦住众人,然后问那老者:“老先生何出此言?莫非你的毛驴也能治病?”

老者一看韩世奇的模样打扮,立刻猜到他就是庄主,顿时怪眼一翻:“你若问这些名医治病,不如去问我的驴子,至少它不会乱说,顶多胡乱叫两声,也坏不了什么大事。”

韩世奇见老者谈吐不俗,忙抱拳请教:“敢问先生大名?”

“你大老远把我找来,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名号吗?”说到这老者脸上大为不忿,“老夫这辈子还从来没上门赴过诊,这还是第一次,没想到这第一次就跟一大帮驴子为伍。”

韩世奇闻言大喜,忙问:“可是一位姓董的朋友把你老请来?”

“啊呸!什么朋友?拿我最心爱的古玩来要挟我出诊,我没这样的朋友!”老者脸色涨得通红,指着韩世奇鼻子警告道,“我虽然答应来看看,却没答应一定会救人,更没说过一定能治好。快带老夫去看看那短命鬼,看完了我好回去交差!”

心知这老者脾气古怪,韩世奇也无心计较他的出言不逊,忙把他让进内堂。那老者离开前还不忘一本正经地叮嘱自己的驴子一句:“千万别跟别人讨论什么治病之道,不然小心把你这头会看病的驴子弄成了不会看病的名医。”

老者跟着韩世奇进了内堂后,不等韩世奇招呼,他就径直来到孩子床前,先看看他的眼睑,再摸摸脉搏,看看舌苔,然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韩世奇一看忙拦住问:“先生你看这病……”

“已经看过啦,你还想怎的?”老者怪眼一翻,似乎在怪韩世奇多事。韩世奇忙赔笑道:“既然先生已瞧过病,以先生无病不治的声誉,当然会留下一张救命的药方了。”

“药方?”老者恍然点点头,“笔墨侍候!”

立刻有庄丁拿来笔墨,老者想也不想,提笔就写下几个字。韩世奇满怀敬意地双手接过来一看,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只见药方上写着:“棺材一口,厚葬九尺。”

“你……你……我是要你来救命的,不是要你来消遣韩某!”韩世奇再好的脾气也控制不住了,一把撕碎药方狠狠扔到地上。若非对方是个没有武功的老者,他都恨不得一巴掌在对方的脸上。

“救命?”老者理直气壮地翻翻怪眼,“他每日子时寒毒发作,你为了减轻他的痛苦,不惜用自身玄阳真力为他压制,结果把这阴毒逼入了五脏六腑,且这两种阴毒各不相同,这才真叫病入膏肓,哪还有救?”

韩世奇一呆,忙一拜到地:“先生乃一代神医,更是华佗后人,定有回春妙法,还望先生救命!”

“没得救了,没得救了!”老者不耐烦地连连摆手,“若这都还有救,我那头毛驴大概都可以成神医了。”

韩世奇闻言顿时呆若木鸡,满怀希望盼来了一代神医,谁知他却断绝了自己最后的希望。看到义子沉疴病榻,想起恩公临终所托,顿时心如刀割,泪水忍不住就要夺眶而出。眼看这神医枉有“济世”之名,对病人的性命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只急着要离开,韩世奇心情激愤,一时失去了理智,一把把老者抓到义子病榻前,拉开义子衣衫,露出他胸口那个血红掌印,愤怒地喝问:“你算什么名医?连伤势都没看清就断定天儿没救?你根本不把别人的性命放在心上,那还学什么医术?还自诩什么华佗后人?”

这阵怒骂总算稍稍把胸中的悲愤之情宣泄了一点,韩世奇稍稍恢复了一点理智,这才发现老者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回骂,而是呆呆地盯着义子的胸口,神情十分古怪。韩世奇赶紧放开手,心中又升起一丝新的希望,不由紧张地观察老者的表情,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转机。却发现老者并没有察看义子胸口那掌印,只定定盯着义子脖子上挂着的那个护身符,那个两朵莲花纠缠交结在一起的护身符。

足有好半晌,老者终于缓缓伸手捧起那枚护身符,神情既激动又伤感,转头似乎想问韩世奇什么话,张张嘴却又什么也没说。然后神情复杂地把孩子的胸口掩好,又仔细为已经昏迷的孩子掖好被子,最后呆呆地坐到窗前,望着天边的变幻莫测的云彩发呆。

韩世奇几次小声询问他义子的病情,但他都一言不发,只不住地在嘴里喃喃念叨着一些药名和医学术语,时而皱起眉头,时而在房中像困兽般来回踱步,这样一直持续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韩世奇再来看他时,发现就这一夜之间他一下子便衰老了许多,精神也萎靡到极点。韩世奇不敢打搅,只静静地等在一旁,直到天边重新升起朝霞,才听他满是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自语道:“也只有如此了。”

韩世奇一喜,忙问:“孩子可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