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无忧被她按着坐下,见她欲转身离开,他连忙拉住她,“你不帮忙?”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能让她有理由离开半步。

漫夭斜眼看他,他这么快就算计上她了!她昨晚一夜未睡,现在有些困顿,正想拒绝,但见他眼中隐现的血丝,下眼睑青色的眼袋,想到他昨夜被剧痛折磨也是一宿未眠,心头遽然绵软,顺从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宗政无忧叫人备了一壶茶,然后遣退所有人出了清风阁的园子。

园中梅林暗香萦绕,随着清风丝丝缕缕透窗而来,充斥着这一方静谧的空间,屋里新泡的热茶升腾着浅白色的轻雾,如烟一般在空中缭绕散开。室内茶香四溢,融合着梅香之气,醉人心脾。

漫夭整理着那些奏折,按照事件的轻重大小以及内容的急缓程度分开放置,依次整齐的排列在他面前。光是阅览一遍,她已觉头昏脑胀,到了下午,才算整理完。坐了几个时辰,腰很酸,整个人也觉得疲惫的很,她扬了扬眉,转头去看他。

有人说认真工作中的男人有着无与伦比的独特魅力,这话确实不假。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宗正无忧那优雅而又不失州毅的面部轮廓犹如上苍利用神斧之笔在人间留下的完美之作,眉如剑锋,鼻梁挺直,微微上挑的凤眸中带着专注的神情,唇角微微抿起。她不由想起第一次见他,他被人抬着上早朝大殿,呼呼大睡,那时候的他多么嚣张跋扈,仿佛全世界没有一个人能入得了他的眼,更别说走进他的心。可如今…她手肘抵在桌案上,半握拳撑着头看着他,沉浸在遥远的回忆中。

宗政无忧批阅完她整理出来的紧急奏章,深深吐出一口气,一歪头对上她有些迷茫的眼神,他眼光一转,突然将脸就凑了过来,眼中邪肆的光芒遽盛。

一张俊脸突然在她眼前放大,她吓了一跳,蓦然回神。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如幽潭般的神秘对上一汪清泉的明澈,眼底流转的情意如千丝万缕的绵丝,丝丝缠绕,不可分害。他的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就在咫尺间的距离,两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此起彼伏的喘息。

漫夭顿时心头一慌,有种偷窥他人被当场抓住的尴尬,她忙站起来退开身子就想开门出去,宗政无忧反应疾速,扔了手中的朱笔,在她手触上门的那一霎那手臂一伸,便捉回她在怀里,他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轻道:”你要去哪里?”

他的鼻息温热,吹在她的面庞,起了酥酥痒痒的感觉,令她面上一阵阵发烫。她想偏头躲开,他不准,用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刚好。她被迫只能直视着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刚刚处理政事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拉住她?她挣扎了一下,宗政无忧挑了眉梢,细细打量着她,追问道:“你要去哪里?”

他今天似乎格外担心她会离开,内心深处是怕她找理由逃避他所说的晚上?她心里确实还有些害怕和不安,毕竟那一次的经历让人无法不心存畏怯,但她也知道不能再这么逃避下去,一个帝王不能没有子嗣,那只会令他难以面对悠悠众…漫夭安静下来,不再挣扎,轻轻道:“我哪里都不去,你快做你的事,还有好多折子没批呢。”她嫣红的唇瓣在话语间微启轻合,像是沾了露水的樱桃一般诱人,他心中一荡,突然无比怀念上午的那个吻,他拿眼角瞥了眼桌上的奏章,咬牙道:“不批了!”

说着手臂用力提起她纤细的腰肢,两个人的身子顿时贴得紧紧的,透过衣衫,她几乎能感触到他的肌肤温度骤然变得滚烫。她从他突变的眼神以及身体的反应瞬间读懂了他此刻的心思,她心中一惊,不是说晚上吗?这大白天的,他该不会是…?她忙使劲推他,却被他箍得紧紧的,一动也动不了,她蹙眉叫道:“无忧…”只是还没叫出声,已经淹没在他口中。

他的吻如狂风海浪般急卷而来,仿佛不满她的挣扎而给她的惩罚,他的唇舌有力撬开她的贝齿,寻找到她的丁香小舌,拼命汲取着那令他万分着迷的芬芳。

火热的唇瓣狂猛的侵袭着娇嫩红唇,她身子不禁一软,哪里还有力气挣扎,本欲推开他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气喘吁吁,情不自禁地“嘤咛”一声,直击他心头,刺激得男子愈发猛烈而狂浪。

他此列似乎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切地抱着她转身将她抵在墙上,唇齿间的力度只增不减,两人肌肤的温度急剧攀升,滚烫得像要溶化了彼此一般。他迫不及待的将手探进他衣襟里去,握住那柔软的坚挺。她娇喘一声,这样熟悉的感觉,让她比然想起第一次的温泉池边,他时而温柔似水,时而邪魅诱感,一心哄着她放下心中的防备,一步步走进他为她设定好的陷阱,最终成为他的人。如今再回想起来,真真是百味在心,苦涩难言。

那时候,她不知道他的利用欺骗,一心沉浸在甜蜜当中,而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温柔是真,一心只想着计谋得逞。所以才有了后来的种种磨难,她受伤之后封锁了自己的心,对他的事不闻不问。而他却懂得了自己的心放开了自己的情,从此一心只为她。

从他归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之间的纠缠不清。在清凉湖他如天神一般的降临挽救了她的性命;选妃宴上无所顾忌的为她出头;扶柳园一局棋向她认输;猎场悬崖不顾性命地挡下毒箭与她共对狼群;宣德殿外为她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向他的仇人称降,与她共承屈辱,被人用铁链穿骨,囚禁数日…,她都无法想象,这样一个骄傲无比的人是如何做到的?要折断他的傲骨,比要了他的命更加残酷!还有如今一夜地狱折磨般的剧痛以减寿十年的代价换来的少年白发酬她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为她做的已经这样多了吗?她要怎样去做才能回报他这似海一般的深情?

晶莹的泪珠,流淌下来,宗政无忧只觉唇间咸湿,睁开眼睛一看,竟看到她已是满面泪痕。他顿时心头大慌,连忙停下动作,拢了她被敞开的衣襟,心中暗恨自己的急切!他双手棒起如的脸,眼中又是恍疚又是心疼,有些慌乱,对他来说,面对她的眼泪比面对满朝文武的责难甚至是比面对百万大军更让他难受百倍,面对后两者,他可以面不改色,坦然镇定,但是她的眼泪却可以轻易的击败他,让他手足无措。

他胡乱地拭着她不断涌出的泪水,心头恐慌,急忙柔声道歉:“阿漫…阿漫,对不起!我太急了!你别哭,我保证以后不再勉强你便是!”

漫夭愣住,见他一脸焦急,知他误会了,低头望着他急切为她拢衣的手,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宗政无忧见她低头,心理更加确信她是因为心理阴影而害怕行房,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拭去眼泪,温柔道:“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他低垂的眸子掩饰不住的黯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拽住他的手臂,抄手紧抱住他的腰,仰着脸庞,咬了咬唇,想说她不是因为他的碰触而流泪,但是她从来都是一个内向的人,这些话总是说不出口,她唇动了动,半响才轻声说道:“无忧,我,我…

宗政无忧眼中带着无尽怜惜,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面上细腻光滑的肌肤,体贴道:“你不用说,我明白。”

“不是,她…她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望向何处。

宗政无忧接。道:“别担心我,我没事。”

见他一径沉浸在自己的理解当中,自已又解释不清,她心中有些急了,将眼一闭,干脆什么也不说,直接抬手用力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就照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宗政无忧身子蓦然一僵,愣在当场。她闭着眼睛吻住他,见他没反应,便蹙了眉偷偷睁开一条缝隙,看到他正睁大凤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就好像在看打西边出来的太阳般的眼神,她顿时停住动作,脸上如烧了一把火,噌得一下红了个透彻。这人平时聪明得紧,怎么现在如此迟钝!她都这样主动了,怎么他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她连忙放开他的唇,想要逃开口可她却忘了她还在他的怀里,能退去那里?

宗政无忧这才回过神,她主动吻了他?!这代表什么?她并不抗拒他?那她到底是为什么而流泪?

他灼人的目光紧紧盯住她的眼睛,想从那里寻找答案,但除了懊恼和羞涩,别的什么都看不出啊,他有些不明白了,她这样…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阿漫…”他眼光仔细地观察她,在小心的措辞。

他炙热的眼神看得她心头狂跳,漫夭知道他想问什么,她别过脸去,低声说道:“现在是白天。我,我还没准备好。”

宗政无忧一愣,看着她羞红的面颊,脑子里迅速的飞转,回忆着她先前的反应以及刚才她说过的所有的话。很快他就确定,自己可能是误会了她的意思,眸光璨亮,坏笑一声,问道:“你要准备什么?”

漫夭支吾着说:“我…一个我字才刚出口,他的唇舌再度狂袭而来,带着难以言说的激动和惊喜,将她口中发出的音符,吞食入腹。她还来不及惊叫,已经头晕目眩,身子被转了不知道多少度,在被他扳过来的时候撞倒了桌上堆得高高的奏折,那奏折倾洒下来,有些已凌乱地散落在地。

“嗯…奏折……!”她含糊不请地叫道。

宗政无忧毫不犹疑地说道:“不管它。”睁开眼扫了一眼堆满奏章的桌案,心中不耐,袍袖一挥,只听呼啦一阵响,一桌子的奏章顿时铺了满地都是。她一惊,哀叫一声:“啊!别!”她辛辛苦苦整理了好几个时辰,就这么被他一挥手,前功尽弃了!

宗政无忧不理会她的抗拒,弯腰打横抱起她放在桌上,就去解她的衣裳。她愣了,就在这里?

还没待回神,雪白的肌肤已经暴露在空气中,她顿时慌了,想去阻住他的动作,“无忧,大白天的…这里不行!啊”她正说着,他却已经弯腰霸道地一口含住她胸前露出的粉白,她猛吸了一口气,浑身一颤,身子不自觉就弓了起来,不受控制地叫出了声。她顿时羞得无地自容,连忙撇过脸,怕被他看到。

宗政无忧低低地笑出声,像是极满意她的羞怯。他迅速除去刺余的衣物,改为进攻她莹白小巧的耳垂,边笑边吹气道:“这里挺好!”她顿时无语。

他的动作时而霸道时而温柔,让她无法呼吸,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热吻将她柔软的身躯寸寸吻遍,像是在抚慰她的不安,她的身体曾有过严重的创伤,虽然一直在精心的调理,但是还未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此刻的宗正无忧用尽了心思,压抑自己狂热的欲谨,放缓动作,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没有人知道他多么庆幸她的头发在那一刻变白,及时唤回了他的理智,让他不必承受害死挚爱之人的痛苦!在那一刻,恐怕整个世界的黑暗加起来也及不上笼罩在他心头的恐惧!而这种恐惧只要想起来,便会颤抖。她心底有着难以言说的滋味,那是交互参杂了多种情绪而产生的,紧张、惶恐、挣扎、痛苦…,还有庆聿和感激,这一刻,她也清楚地感受到了同样挣扎在他内心的复杂情感,而那种情感,让她疼至心尖。他是那么强大自负的男子,在她面前,他就如同她的天神,无所不在,亦无所不能。他从不说他的痛苦,从不展示他的脆弱,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她起身抬手抚上他的俊脸,喘息着送上她温软的唇。欲将她心里无尽爱恋通过这个吻传递给今生至爱。

宗政无忧见她温柔回应,原本细密绵延的吻渐渐炙热而猛烈。他含糊的叫着她的名字,一声一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心爱的女人就在他怀里。她听着他声声的呼唤,心潮迭起,在他狂烈肆意的亲吻中逐渐放纵自己的迷失。

紧紧相贴的两具身躯皆是火般滚烫,心亦是如同浇了沸水般,似要燃烧起来。

他绵密的吻从她唇上移开,啃咬着她雪白的顼项,带出一阵娇喘连连。他的吻一路往下,在她身上点燃一串串激烈的火花…”

空气中充斥着暧昧的因子,缓缓的弥漫开来。他粗重的喘息在她耳畔起伏不定,呼出的热气灼烫了她的肌肤。

她苍白的面庞染上一圈圈红晕的光泽,眼神迷离中带着莫名的焦虑和渴望,他眸光愈加幽深,不再隐忍。

身体的摩擦带来的阵阵酥麻快意失杂着细微的刺痛,她咬着唇不出声,感觉他的停顿,仿佛在等待她的适应。她睁开眼晴看到他迷乱眼中隐忍的痛楚,心一紧,似是下定决心般地搂紧他的脖子,试图迎合他的动作。只一下,他便再也按耐不住,扶着她的腰直冲她身体最深处。

她抑制不住的颤抖,却不愿退缩。猛烈的贯穿使得她抽了一口凉气,却又有着难言的欢愉。

清晰的刺痛伴随着直达心尖的战栗感,让她几欲昏过去,她咬紧牙,默默承受着。最终,在他霸道而凶猛的虐夺中,疼痛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波胜过一波的激烈狂潮””

她双手紧紧攀住他,指尖刺入他背部的肌肤,在极致中大脑一阵空茫,忽然很害怕自己会再次昏过去。

意识中,第一次昏迷,醒来后面对的是他温柔过后截然不同的冷漠;第二次昏迷,醒来之后面对的是身心的剧痛、刻骨的仇恨以及对他生死不明的恐慌。这一次,她用所有的意识强撑住不让自己闭上眼睛,她害怕这一闭眼,醒来后,所有的幸福都会成为一场幻梦。

宗政无忧喘息着俯在她身上,似是看穿了她心思,他扣住她的手,万分怜惜地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睡吧,我在。“他的声音是磁性的低哑,温柔而不失坚定,让人格外的安心。她微笑,在他臂弯里瞌眼。

凤凰涅槃巾帼魂 第八十七章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天才亮不久。她光着身子,枕着男子的手臂,浑身酸痛,似是骨架都散了一般。恍然间想起昨日被他抱到床上,迷迷糊糊中,她扯着他不放手,惹得他把持不住,又是几度缠绵,连晚膳也不曾用。

她的脸不禁有些发烫,虽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样醒来和他相拥的甜蜜感却是前所未有。真好!能一睁开眼便能看到他的感觉奇异的安心。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在桌面的铜镜以及厚实绵软的地毯上,打出暖色的光晕,将冬日寒冷的空气隔绝在厚实的门墙之外。

天蚕丝织就的锦纱幕帘四面垂悬着,迤逦在地,铜镜反射而出的阳光投射在月白的锦纱上,照出梦幻的颜色,显得有些不真实。

她侧着身子,直盯着身边同样侧身面对她的男子那双紧闭的眼帘,却不想那双眼睛突然睁开,向来凌厉的冷光在看到眼前的女子时化作了寸寸柔丝。

漫天微微一愣,眼睛闭了一下又睁开,想跟他问个早安,但经过了昨日的身心交融,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宗政无忧温柔地凝视着这一生中最爱的女子,轻轻勾了勾唇角,也不说话。也计在这一刻,说什么都是多余。

两人静静地对望,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无声。

初阳如煦,岁月静好,时光若能停留在这一刻,那将是多么的美妙。

“你醒了。”她在他绵久的注视下,终是忍不住开口打破静默。

“恩。“他的声音依旧带着微微的暗哑低沉,目光灼亮,缓缓下移,看向她纤细优美的颈项红痕遍布,是昨日毫无节制的缠绵印迹,淡粉色绣有提花圄案的锦被下,是她雪白的胸脯以及柔软诱人的身体酬

她见他眼中幽亮的光芒一闪,那熟悉的灼热气息直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拢了被子往床里头缩去,却不想那被子本就大部分在她这边,此时被她一扯,男人赤着身子被完全暴露在空气当中。

两人皆是一愣。

男子胸膛宽阔而结实,肌肤紧实呈现蜜色的健康光泽,全身线条坚毅完美于腰间一直延伸到修长的腿部酬

她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等回过神来,清丽的面颊腾地一下如火烧火燎般烫了起来。她直觉地拉起被子蒙头,没脸见人了!

可惜对面的男子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宗政无忧一把掀开被子,那被子便横飞了出去,被扔在地毯上。

她顿时大惊,雪白柔软的身体就那样暴露在男子的眼前,无处可藏。她惊道:“你,你…干什么?”

宗政无忧眯着凤眸,望着女子玲珑有致的迷人身躯,眼中光芒愈发的幽深,他勾唇邪邪笑道:“这才公平。”

漫天横他一眼,忙蜷起身子,一双手遮在胸前,叫道:“冷…“啊!”

他掀开她手臂,将她一把拽过来,翻身就压了上去,看着她的眼睛,他一本正经地霸道宣言:“我做你的被子!”说罢低头就是一阵狂吻,双手也不闲着,她惊叫一声,被动的承受着,愈发敏感的身子在他的手下直颤。

她想昏死过去算了,又是大白天!

缠绵过后,她躺在那大。喘气,浑身酸软无力,连手指也不想动一下。但身上的男子看上去仍是精力充沛,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眉梢眼角掩也掩不住的笑意,邪魅而张扬。

她翻翻白眼看房顶,看四周的任何物件,就是不看他。

宗政无忧翻身平躺在她身旁,与她十指相扣,发出一声轻缓的叹息,舒心而满足。

她感受着他的满足,止不住扬起唇角,心如同被浸了蜜汁一般。她眼底眸光流转,望了眼窗外隆盛的阳光,这才想起一件事,面容一怔,转头对身边闲适慵懒的男子问道:“你今日没早朝?”

宗政无忧懒懒的应了一声,“昨晚发了诏令,罢朝三日。”

漫天奇道:“为何?”

宗政无忧转过脸,笑道:“为了太子。”

“太子?”漫天不解,她怎不知何时立过太子?她蹙眉,转眼见他嘴角噙着一丝邪魅捉狭的笑意,她恍然大悟,忘记了平常的冷静矜持,翻身扑上去捶他胸口,却被他捉住,按压在他身上。她一挣扎,他身子立时僵硬,嗓音低哑,惩罚般地在她耳垂咬了一口,警告道:“你若不想再来一回,就乖乖待着别动。”

她忙听话地趴在他身上,一动也不敢动,连喘气都小心着。

片刻后,他胸腔震动,她疑惑抬头,见他眸中带笑,且笑得极为欢畅,她一愣,又被耍了?!

漫天顿时恼了,翻身坐起来,就要下床穿衣服,宗政无忧连忙从身后捞住她,将她的手臂放在腰间一起圈住,紧紧的,死活不松手。他的头搁在她颈窝,看她挣脱不得,既恼恨又无奈的模样,他发出低低沉沉的笑,“生气了?”

这样的他像是回到了他们在离王府相处的那段时日,时而邪魅放浪,偶尔捉弄她,完全不像这两年里要么冷酷要么温柔有加的宗政无忧。大概是明白了她的心意,也就放开了,不再像从前那般处处小心翼翼。

她闷闷道:“快松手,都什么时辰了,还窝在床上像什么话!”

他挑眉道:“怕什么!谁敢乱嚼舌根子!”

她回头瞪他一眼,一低眸看到他右腰一侧有块褐色的印迹,两枚硬币般大小,形状有些哥怪,她微微探头,想看明白。那形状有点像龙,又不完全像,就似是正在飞跃腾空的翔龙,有头有尾,却都只得一半,很是奇特。她不禁问道:“你腰上这是什么?胎记么?”

宗政无忧眸光略变,放开了手,点头“恩”了一声。

漫天得获自由,下床穿衣,拿起他的衣衫扔到他身上,随口问道:“形状很奇怪。另一半去哪里了?”

宗政无忧穿衣动作微顿,垂下眼睑,“不知道。找了十几年,毫无线索”。

她微微诧异,本是随便问问,没想到还真有另一半。她随手撩起帘慢用乌金倒钩勾住,才问道:“你还有兄弟?”

身后的男人应道:“不确定是男是女。”

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为什么?”她疑惑地回转身到他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挽着他的手臂。

宗政无忧面色平静道:“当年我母亲产下两子,大出血昏迷三日,醒来后得知其中一个是死婴。她悲痛欲绝,找到死婴的尸体,发现那具尸体并无她昏迷前所见到的胎记,所以她不相信那是她的孩子!但又不知那个孩子究竟去了何处?”

难道是被掉包了?皇宫之中,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谁又有那样的能力?这么多年,那个孩子是生是死,也未可知了!漫天感觉到他虽然面上无波,但他心里并不平静,她伸手去握住他的手,无声的安慰,问道:“当时你父亲不在吗?”

宗政无忧眉心微蹙,道:“三王叛乱,他在城外应敌。”

漫天微微凝思,“那产婆……”

“死了。所有有关之人在死婴被识穿后,一夜消失。”宗政无忧目光倏然冷冽,又道:“后来查出,在我母亲生产前一日夜里,产婆私下见过皇后宫中总管太监。”

漫天蹙眉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和博筹的母亲有关?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些事说来话长,以后慢慢告诉你。”宗政无忧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叫人进来伺候他们梳洗。

十一月底的京城,一片冰天雪地。

这一日空中无云,阳光投照在道路两旁的积雪,反映出刺眼的冷色白光,铺天盖地笼罩着这座本就冰冷的皇宫。

北朝年轻的皇帝下了早朝走在寂静深宫的道路上,他面色沉寂,目无表情,一身明黄色龙袍,彰显着至高无上的尊贵,额前十二道长长的冕旒遮挡了他年轻却满含沧桑的双眼,透过冕旒投射而出的眼光是专属于一个帝王的犀利,而掩藏在冕旒之后,别人无法窥见的是那与之年龄不相符的沉沉死寂。

冬日凛冽的寒风将他衣袍吹得鼓胀,随着他沉重的步伐飘扬起伏。他独自走在前头,身旁无人比肩,身后是一众奴才低眉顺目。

他回到御书房,并不看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而是先绕过屏风进了内室。

内室里一个新来的宫女在打扫屋子的时候,见雕花大床中央摆着一盆小,小的形状奇特的花草。她很奇怪,这床不是陛下用来休息的地方吗?怎么在这里摆着这种东西啊?她一时好奇,就凑过去看了看,透着暗红的乌黑色像花又像叶子的东西引起了她的兴趣,她伸出手轻轻触摸一下。

“你在干什么?”宫女身后传来一道夹着怒气的沉沉嗓音,惊得她身子一抖,指尖不小心带动了叶子的一角,留下一道轻微的折痕。她也顾不得这些,猛然回头,便看到了她做梦都想见到的皇帝心一时竟愣住,忘记了行礼。

年轻的皇帝目光越过她,看向床上的那盆花草,只见乌黑的叶片竟有折损的痕迹,他目光遽然冷厉,沉声喝道:“谁准你乱碰的?”

那宫女回过神,意识到她犯了大错,她吓得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连忙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你是该死!来人”,他冷冷叫了一声,御书房外的侍卫奴才们应声进屋,见皇帝面色不好,慌忙跪地等待皇帝的旨意。

宗政无筹扫了他们一眼,问道:‘这个宫女是谁安排的?”

御书房管事太监心头一骇,立刻意识到是那宫女闯了祸,他忙磕头道:“回陛下的话,原先的宫女这两日得了风寒,奴才怕她传给陛下,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顶替,就从新来的宫女之中挑了一个伶俐的过来…”

“拖下去。”宗政无筹不等他说完,就下了命令。自从当了皇帝以后,他的脾气变得更难以捉摸。他啼了眼吓得面无人色的宫女,又道:“把她也拖下去,以后别让朕看到他们。”

“啊!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宫女一径磕头求饶,有人说皇帝年轻又英俊,有人说皇帝睿智又英明,有人说皇帝温和而情深,唯独没有人告诉她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以至于丢了性命都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

一阵哀嚎的求饶声响彻在御书房,皇帝不耐挥手,侍卫连忙上前用手捂住他们的嘴,迅速将两人拖了出去。屋子里很快又恢复了寂静。

他缓步走到床前,望着那盆形状奇特的花草出神。那是他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动用了数万军队才寻获到的对他来说至为珍贵的药材,名为“血乌”!听说此物,以鲜血喂养,有乌发哥效。

“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许久之后,门外传来宫人的参拜声。他俊眉一拢,刚回身,一位衣着华丽满身贵气的妇人已绕过屏风朝他走了过来。

他弯腰行礼,十分恭敬道:“孩儿拜过母后!母后若有事尽可遣人传召孩儿,何须您亲自跑一趟?!”

来人正是一年前突然寻获的皇太后傅鸢,只见她彩凤华服,乌发梳了流云髻,右边顺了一缕贴着半边脸庞往下一直延伸到纤细的脖颈,再往后绕上去固住,正好遮住了受伤的半边脸庞,而另外半边脸美得让人只要看上一眼便不会忘记。她年近四十,皮肤仍旧白皙细腻,看上去还很年轻,仿佛也就三十岁的样子。

她走过来,慈爱地拉着宗政无筹的手,几分怨责道:“筹儿,母亲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没有外人,你我母子之间不必行此大礼,没得生疏了,快起来!”

宗政无筹起身,微微笑道:“母后说得极是!孩儿以后多注意便是!母后,您坐。”他扶着母亲走到桌旁坐了,然后在她对面落座,叫人奉了茶来,才恭敬有礼问道:“母后今日来找孩儿有何要事?”

按照皇室礼仪,皇帝本该每日早朝后去太后宫中请安,但这位太后休恤皇帝政事繁忙,免了每日问安之礼,有事召见才去。

博鸢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标准的端庄坐姿,她慈样地笑道:“母亲听闻这两日大臣们上折子都劝谏你立后,可有些事?”

宗政无筹微微一愣,并未立即答话,而是低眸想了想,才道:“确有些事,母后的消息可真灵通!”

傅鸢抬手拍了拍他的手,柔声道:“你别多想,母亲也是为你好。自古以来,哪一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你登基已有一年,这后宫一个嫔妃都没有,怎么行?你就算不考虑你自己,你也得考虑江山后继传承啊!一个皇帝的子嗣,关系到国家社稷,不可不当一回事。母亲先前见过孙丞相的女儿,那孩子就不锞,“六

“母后”,宗政无筹微笑着打断道:“孩儿知道,让母后操心是孩儿不孝。但娶妃纳后之事,朕,自有主张,母后就别为此事劳神了。”他虽是笑着,但那神色却是坚定无比,仿佛谁也动摇不得。

“你…唉!”傅鸢叹气,“你整日守着一个抛弃你的女人,靠回忆过日子…唉,你怎么就不肯清醒一点呢?她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

这话犹如大把的芒刺在他心头搅动,整个京城,无人不知,那是他心头痛,是这北朝的禁忌,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提那女子半个字,只除了他的母亲!他声音微微一沉,低声叫道:“母后!孩儿一毗自有分寸。”

傅鸢眸光一闪,似有无限心疼,“好好好!母亲不说就是,你也别太难过了。你要记住,你是一国的皇帝,这世上好女子千千万万,还不是任你挑选?”她说着见宗政无筹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便打住那个话题,眸光几转,想到另一件事,声音也清冷了几分,道:“你回来已有数日,也该去看看你父皇了。”

“有母后的精心照料,孩儿不去也罢。“从他登基之后,那个人就被移至了延寿宫。他回宫以来,听宫中传言,皇太后对重病的太上皇照顾得无微不至,每日以汤药调理他的身子,陪他说话解闷,人人称赞皇太后的贤惠世间少有,堪称女子之典范。但只有他才知道,这世上最恨那个人的不是他,而是他的母亲!这是他很小就已经明白的事实。那种恨,不可能随着时间而消磨。

傅鸢道:“你是皇帝,他是你的父皇,你总也不去看他,会落人话柄。走,跟母亲去看看。”说罢,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拉着他就往外走。

母子二人在众多奴才的拥簇中来到了太上皇居住的延寿宫。那座宫殿装饰得极为奢华,凸显了皇帝对于太上皇的重视。

延寿宫,寝宫内的物什仿佛浸泡过药汤,四处都散发着浓烈的苦味。宫殿内一张宽敞的镶金雕木大床上,一名中年男子一动不动的躺着,从前英俊的面庞瘦得不成人样。若不是他睁着眼睛,还喘着一口气,别人或许会以为这不过是个死人。

谁能想到,这曾经叱咤风云名动天下的一国帝王,此刻躺在别人赐予他的华丽金屋,不能动,也不能开口说话,只能如死人一般的躺着,任人宰害,毫无反抗的能力,这是一种比凌迟之刑更为残酷的折磨。他眼角瞥见州进屋的二人,原本平静无澜的面容忽然有些激动,浑浊的双眼微微亮了起来,张。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急得瞪眼。

宗政无筹面无表情,就如同面对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那般冷漠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