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除了桑节南,这里没人有那本事,包括他自己在内,能是木子珩的对手。
韩唐往前,看了看木子珩的尸身,“子珩的致命伤在脖颈,伤口的切口似匕首所为,而且伤在左边,杀他的应该是惯用右手之人。桑节南右手已废,用左手剑。”
小柒补充,“而且她右肩骨让那死人打裂,一般人都抬不起胳膊。”
木子期目露凶光,照样往节南的方向走,“谁知道她是不是装废?我不管,我本就打算向蜻螭剑主讨教,干脆立个生死状。”
韩唐呵斥,“木子期!别忘了我们此行的任务!你不需要服从我,你对桑节南有私怨,我也管不着,但要是耽误正事,我是不会帮你说好话的。”
木子期双眼充红,回头瞪韩唐,“难道我兄弟就这么白死了?”
“当然不是,可赵夫人承认是她的人杀的,你又怎能找桑节南报仇?”韩唐突然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不可能!”木子期大喊,随即也压低了声,和韩唐说话。
鸦婆婆与节南对看一眼,不动声色,等了一会儿,问韩唐他们,“你们商量好了吗?秘密我只能告诉一方,而桑姑娘已经失去机会,所以她绝不能留在这里。”
韩唐抬手,木子期眯眼,黑衣人让出一条路。
韩唐说,“桑姑娘,你可以和你的手下人离开。”
节南很犹豫,忽然看到空中盘旋着一只
鸽子?
第456引 南山之畔
节南迅速在脑子里盘。
她如果留下,这么多人肯定打不过来,就算韩唐顾忌她和隐弓堂堂主的关系,活捉了她,王泮林就算真有后招,也没用了。但她如果走,鸦婆婆一个人对付韩唐,那感觉可不好。
不过,她又想到鸦婆婆刚刚在屋里半晌,这位夫人又会摆弄机关,没准早有打算。
“快走。”鸦婆婆又催。
小柒看节南,“小山,我们可以杀开一条血路。”
节南看鸦婆婆,却见她眼中沉毅,忽然明白这是她的决心,而非客套。
“小柒,我们走。”节南转身就走。
小柒默了默,对鸦婆婆点个头,才去追节南。
赫连骅紧随小柒身后,似乎知道小柒难受,“咱们先出去,再想办法杀回来,留下来也不过等死。”
“…我知道。”小柒嘀咕,“师父说,这世道根本不是单凭几个人的力量就能改变的,到那时候,保护自己就好了。可是,我就是难受,讨厌自己没有用。”
赫连骅何尝不知,他和四皇子那么努力,想要让北燎变得强大,结果还是输给了韩唐!
今日之前,他根本想不到这位太子太傅一品红官,可能会是北燎灭亡的最后推手!
他虽不知究竟怎么回事,但就在北燎灭国的这个时候,韩唐带着这些一看就知道不是好鸟的杀手,在大今腹地找武器,没有半点亡国的伤痛神情,反而一副居高临下的春风得意,他就知道这人不对头了。
韩唐,曾是四皇子十分欣赏且信任的人,虽未对四皇子效忠,却和四皇子政见相同时,不吝帮忙。四皇子府上下,都把韩唐当成自己人。
这样一个人,如果是敌人,该多么可怕!
这样一个人,正因为是敌人,四皇子才一败涂地!
一直困扰着赫连骅的疑惑,看到此时的韩唐之后,一下子拨云见日!
目不斜视,从韩唐身侧走过,赫连骅听到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小柒,学学我,不管我现在多想砍一个人的脑袋,我都得忍住。先保住自己的命,等着,等老天爷让我们拥有改变世道的力量,那时候所有的仇人一顿解决!”
小柒偏头看看那张漂亮妖艳的兔子脸,“我们可能改变世道吗?”
“怎么不可能?”已经走进迷阵,节南却听得一字不漏,“如今的世道不正由韩唐,盛文帝,魑离王这些人操控着吗?他们能,我们也能,但我们需要时间。”
师父,桑家,年颜,良姐姐,很多人的死,虽然她无力挽救,但她愈来愈明白。
每个人的死都不是无谓的,他们帮她照亮了前路,让所有的愤怒委屈痛苦忍耐终于有了意义,不是等待命运,而是迎向命运,向敌人学习耐心,看远,甚至看过自己的生命线,看到下一代,下下一代,然后到了那时,世道就会成为她所希望的,太平盛世。
大唐盛世,不是由李世民开启的,而是比李世民更早的隋朝一群文臣武将开始坚信改变,且努力,并传承。隐弓堂这时能布下天罗地网,正是几代人的布局,到了收网的时候而已。而她们,还只是一群小鱼,奋力抗争也摆脱不了,才觉对世道无力。
其实,想错了。
“今日时势造出的英雄,是韩唐,是隐弓堂,是魑离王,哪怕他们的作为让人不耻,魑离王统治天下的理念也不能让人认可,可他们的布局却是成功的。他们钻了乱世的空子。南颂积弱,北燎积弱,大今后方空虚乏力,用最老套的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而魑离,进入了兵强马壮的黄金期,也许还真有气吞天下的待发力。”节南吐一口气,笑了笑,“不承认也不行。”
小柒拿下兔面,以一种新奇的目光看着节南,然后肯定得点了点头,“小山,你真得很聪明。”
赫连骅则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
这番言论,就算当今最能说会道的理学家,也未必能辩得过,如真理贯脑。
“所以,我们必须看得更远。”前方看似没有路,却走出一个人,“历史的洪流,不会因一丝风改变方向,却会因飓风改变,只要将正确的信念传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力量汇聚过来,最终再造时势!”
苍青衫,流风袖,俊逸面容,气息仿佛清远冷漠,那双曾经似寒星的墨眸如今却透出旭阳热力。
这朵青云,已然,停落南山之畔。
“姓王的,排九的,你终于来了。”
节南眼底灼灼。
真奇妙!
她和他的思想,常常就像两道同起同伏同进同退的波浪。别人觉得性情乖张,脑思怪异,心思刁坏,她和他却有默契,却能彼此理解,哪怕嘴上不服,心里却服。
和人下棋没意思,但她和他的联手棋,互相较劲,又出奇默契,最终出来的棋面才是最惊艳的!
“来了。”王泮林浅笑,张开双臂。
节南足尖轻点,疾奔过去。
眼看就要两人相拥,一幅让人不好意思看下去的画面。
结果,节南临怀抱而刹车,以王泮林为中心,前后左右上下找一圈,“别告诉我,你一个人来的。”
王泮林也没有要抱佳人的意思,双手放在节南的肩头,看她疼眯了眼的表情,手立刻就顺着她的胳膊用力捏下去,“别告诉我,你入了宝山却空手而回。”
“哈?”节南立刻打开王泮林的手,往后蹦一步,抱臂撇笑,“以为你想我呢,原来还打着捡现成便宜的主意,一箭双雕?”
“小山怎么这么想我?明明是你先求一战,我虽然伤了心,但好不容易调试过来了,还觉你我自大王岭之后终于又能对手一局,颇为期待。结果,你说不比就不比,让我准备后招接应你,我什么都由着你,你却说我居心不良。孔老夫子说得真是不错”王泮林突然消声。
因为,节南笑了,笑得欢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王泮林叹息,终将节南抱进怀里。
比起说爱,她和他就只会冷着性子,嬉笑着,算计着,说着和感情全然无关的话,却将彼此的命交给对方,如此而已。
第457引 放兔子撒
“矫情!”小柒轻嗤一声。
节南听见了,回过头来眨眼睛,“就是矫情,怎么了?”
小柒吐吐舌,抽了抽鼻子,嘀咕,“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算你运气好。”
赫连骅难得没嘲笑,伸手想摸小柒的头,最终改拍她的背,“这两人都是妖孽,要是没有相互喜欢,而是敌对的情形,这世道只怕更不好收拾。”
“呸,小山才不是妖孽,是仙女下凡,把王九感化收服了,从此少一只为祸人间的妖孽。”小柒给赫连骅一个白眼,还一巴掌扇他背心,“还有,你别占我便宜!”
赫连骅顿时岔了气,狂咳,却不忘顶嘴,“谁占你便宜啊?皮糙肉厚,拍你的背,就跟拍猪背的手感没两样!”
小柒气死,一脚踹去,逼得赫连骅窜上树,骂道,“你皮薄肉嫩,猪大腿。”
王泮林听得喷笑,“这两只活宝。我应该带十二来的,只要想到他哭丧着脸,就让我心情愉快。”低眼想瞧怀里的节南,结果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
“商花花!”怪不得他的手感也不太对,感觉摸骆驼似得。
花花鼓着腮帮子,小手举出来,对王泮林的胳膊一通乱打,“放开娘娘!放开娘娘!不准欺负娘娘!”
王泮林想把花花提拎出来,却提不动,只好把小家伙的圆脸捏成柿饼,“不放你能怎地?这回出来玩野了,等会儿回去抽你功课,做不出来就罚你面壁!”
花花眼里泪珠子荡啊荡,想嘟嘴巴,奈何被王泮林捏开了,最后小脑袋只好拼命往节南背上拱,发出呜哩呜哩的小狗叫唤。
两个月相处下来,节南了解小家伙的习惯,知道他在寻求她的庇护,却没良心地哈哈笑,但到底从王泮林怀里退了出来,免得小家伙干嚎魔音。
王泮林却立刻将节南身上的包裹解开,也不顾花花泪珠子打他的手,喊声堇大。
一张黑着的兔子脸出现,吓得花花奋力转过上身,冲节南张开胖胳膊,娘娘娘娘叫个不停。
节南背了花花那么久,虽说平时也没少捉弄这个娃,这会儿还真有了一点儿心肝肉被挖的痛感。
“还是我来背吧,我都习惯了。堇大又没背过娃娃,万一忘了,敞着个背让人砍,我不就白在花花身上费那么多心思了嘛。”
堇年纪不小,无妻无子,哪里会抱两岁的娃,双手夹在花花咯吱窝下,看花花小腿乱蹬哭闹叫喊,不知所措。
王泮林多坏啊,“小山你别太惯着他,慈母多败儿。花花将来肯定要学武的,正好跟着堇大历练历练,顺便让堇大看看资质好不好。”
节南一听,“什么慈母多败儿?我又不是他娘!”狠心不去看娃娃的狗狗眼,亲手把他包贴在堇大背上。
也好,她人缘不好,之前是没办法,这孩子要能跟着堇大,她其实很放心。
但花花哭得好不凄惨。
节南拍住小家伙的脸蛋,神情认真,“商花花,黑兔子先生本领很大,但你跟着谁都一样,让你出声才能出声,不然你就见不着姐姐。”
花花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鼻涕亮晶晶。
节南捉了袖子给小家伙擦脸擦鼻涕,动作很轻很柔,“好了,别哭了,等我们离开这儿,我给你买糖人。”
王泮林在一旁看得着迷,霸气敛净的桑小山也漂亮。
小柒却酸溜溜的,“怎么不见你给我买过糖人?”
“到时候,我也给你买。以后但凡花花有一份,你肯定也有一份,行不行?”节南发觉,她身边大大小小都不是让人省心的聪明主,就属她最笨,像耕牛,帮人劳心劳力。
小柒偏生听不出反话,“好,你说的,不准赖。”
王泮林笑道,“吃的东西还用得着买么?小柒你爱吃什么,我家小十二都会帮你做的,他对你”
节南干咳两声,“你带了多少人?”
她心里却想,这人狐狸尾巴到底露出来了吧,嘴上说得淡漠,其实就他护短,当初大王岭也是顾忌自家兄弟,才尽出狠招。
不过,王楚风对小柒有心无心,都不是她或王泮林应该插手的,该由两人自己解决。
“刚好够用。”王泮林的回答模棱两可。
赫连骅作为拔脑,必定要呛一呛帮脑,“隐弓堂的人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什么叫刚好够用?”
王泮林对节南都能冷嘲热讽,更何况对着其他人,凉声回呛,“刚好都比你强一些,统一行动,听我号令,不会自己寻死。”
“你俩别在这儿争了。”节南听小屋那边悄无声息,“我们得赶紧回去救婆婆。”
“小山。”王泮林皱起眉,“隐弓堂虚张声势,韩唐总共就带了这么些人,倒是那位娴妃娘娘,和你一样,巾帼不让须眉,亲自率千名今兵追上,而且调动了水寨布防,所以我们必须赶在布防完成之前离开。”
“你不早说!”节南返身就往小屋跑。
王泮林哑然。
他的本意是,没时间救人,但忘了节南一向叛逆,敢为他人之不敢为。
“堇大。”王泮林当然奉陪到底。
堇一声呼哨。
节南回头一看,眼睛放亮。
但见二三十道快影,清一色天蓝劲衫,戴着兔面,手背长剑,紧随堇跟上来。
以一敌二,这下有胜算。她正想着,忽听几声轰隆巨响,地面颤动,柏林抖摇。
小柒哇叫,“怎么回事?山滚石?”
地动山摇中,王泮林仍是气定神闲,走过来对众人道,“都别停,继续走,是小屋那边发出来的响动。”
节南他们本来就没走出多远,转眼便回到小屋前。
原本有五六十号杀手,此时只有七八人,一下子就让堇他们摆平。
“不见韩唐和木子期,可能在屋里。”节南说着就往屋里走。
王泮林一把拽住,节南再熟悉不过的轻嘲语气,“小山聪明的脑瓜放哪儿去了?刚刚那么大的动静,还没弄清你就乱闯?这是让左拔脑教傻了么?”
然后,他过去问杀手话。
柒小柒当笑则笑,哈哈叫节南没脑瓜。
赫连骅气不打一处来,“这跟我有何干系?”
哪知,话音刚落,脚下大地又颤,这回连屋子都开始散架了。
第458引 鸦山无棱
震颤很快又停了,屋子塌了半边。
王泮林问完话过来,“鸦婆婆说这屋子就是地下迷宫的入口,东西藏在下面,所以韩唐带着多数人进去了。”
赫连骅狐疑,“那位婆婆,赵大将军之妻,对帮主不假辞色,说她取错四物,直接打发我们走,却这么容易就对韩唐他们说出东西在哪儿了吗?”
节南点头,“不错,连赫儿都能想明白,更何况韩唐。”
赫连骅起初得意,然后才叫,“我不是傻子!”什么叫连他都能想明白?
“也许因为你是乖乖遵照规矩的人,而韩唐不是。韩唐可以拿幸存的赵家军作为筹码,相信婆婆是不会忍心不救的。”王泮林说到这儿,语气一顿,远山眉淡淡抬起,要笑不笑,“东西南北,阵中取物,小山你居然拿错了?”
节南拢嘴,要笑不笑,“人无完人嘛。不过,就算你在场,也不见得能拿准。两百号人,即便站着不动让你找,都吃力,更何况是八卦阵,稍有不慎,就把小命丢了。”
“姐夫可能会很失望,他们浴血奋战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节南不喊姐夫,王泮林接棒喊。
“事事本不会尽如人意,尽力之后无悔就好。”崔衍知和林温还活着就好,毕竟他们在闯阵的时候帮了她一个大忙,“现在可以进屋了吧?”
王泮林却道,“不可以。”
节南叹了口气,“你要知道,婆婆是赵大将军的未亡人。”
“所以,我们要尊重她和丈夫合葬的意愿。”王泮林才说完,第三波震动开始。
这回整整持续了一刻那么久,众人站都站不住,另半间屋子坍塌,屋顶整个砸下,屋子周围的地面甚至凹下一大片,顿成废墟。
众人皆趴,小柒独站。
小柒眼睛有点红,“好了,谁都不用进去了。”
节南爬起来,先找堇,看他背上的花花小手动来动去,这才放心。
随即,她将滑下凹坑的王泮林拉上来,不慌不忙,还不依不饶,“你刚刚说合葬?”
王泮林还没答,就有一大群人冲到屋前,噼里啪啦跪得那么重,感觉都没替自己的膝盖骨着想。
为首的鸣水客栈老板阿勇身上到处都是血迹,额头破了一大片,热泪和血混在一道,狰狞布在刚毅的脸上,哭吼,“小的们来世再当大将军和您手下的兵,夫人走好”
说至此,阿勇喊号,“兄弟们,送夫人!一!二!”
全体双掌用力拍地,额头磕出啪啪啪三大响。
阿勇再喊,“送战死的兄弟们!一!二!”
双掌再度齐拍,啪啪啪磕三个头!
没有哭声,却有泪。
赵家军这些好男儿们纵然弹泪,弹得也是血泪,再悲痛欲绝,也往心底压下去。
节南跪,王泮林也跪,小柒和赫连骅也跪,兔帮立时全跪,无声磕足三个头,恭谨送别。
脚下大山仿佛颤不止,柏林送来绵绵不绝的涛声,一片大鸟啊啊叫着,飞进众人眼帘,在凹地上空盘旋,然后往云层飞去。阳光穿透了白云,照在大鸟们的乌羽上,放出青彩光华,就好像真载着今日逝去的美丽灵魂,送上九天。
青鸦消失天际,众人起身,哀恸未散,久久凝在空气中。
王泮林最终打破沉默,“赵大将军战死后,盛文帝尊重他的气节,将他厚葬在北都西郊,但不久就有人破坏了墓穴,大将军尸身不翼而飞,其实是你们做的。”
阿勇道,“是。大将军到最后一刻都没倒在敌人刀下,怎能由敌人埋葬?我们将大将军接到这里,葬在这间屋子的下面。夫人曾说,她此生将会守在青鸦山,死都不会踏出这里一步,要同大将军合葬。而玢镇本是夫人家乡,可以隔水望乡,毕生再无其他心愿。”
小柒终于忍不住,呜呜痛哭。
花花方才就感受到压抑,见小柒姨姨大哭,也哇哇大哭了起来。虽然,以他的年纪,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却极为敏感。
没人劝小柒不要哭,更没人想阻止花花,仿佛通过两人的哭声,心头就会少些压抑,终于能正常呼吸了一样。
王泮林望望节南。
节南明白他的意思,回头再看一眼凹坑废墟,才对王泮林一点头,“走吧。”
王泮林拉起节南的手,浅笑之中暖意深浓,对堇和兔帮众人道声走了。
经过阿勇他们身前,王泮林停下,“今兵很快就会围剿青鸦山,你们若想留在这里和他们拼命,我不会相劝,只是告诉你们一句,如果你们想走,我们的船足够大,载得下你们和你们的家小。”
阿勇双眼赤红,刚张口要拒绝王泮林的好意。
“你们甘心这就让人砍成肉酱,还是等你们守护的秘密重见天日,在真正的战场上,和更多的兄弟们一起,一雪国耻?”节南突然低声问。
阿勇听明白了,赤红的双目里突然亮起明光,“夫人终于还是破例了?”
节南笑,自信的光芒难掩,“婆婆是重诺守信之人,绝不会对才认识半日的人破例。”
崔衍知认为他们是南颂的官,婆婆就应该如实说出秘密。节南却不会这么理所当然。这世上,阴谋太多,用生命守护的秘密怎能轻率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