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盛启两手猛然一震,那藤蔓因此哗啦啦散着巨响飞落而下。云菱只觉得重心猛然下堕,旋即又飞飘而起!整个人比坐蹦极还刺激!

只听一道细微的“嗤啦——”声,腰带似乎经不住折腾,已有些松动。云菱死死搂着盛启的颈,两腿也夹住了他的腰身,只觉得这样还是又要坠落的危险!

果然在又一阵的重心急下时,云菱的手就脱了!

“小心!”盛启抱紧云菱的腰,同时一只手掌却是一滑,差点两人就脱藤掉下去了!那火折子也因此堕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别管我!你忙你的。”云菱吓得大叫,只死死的再度抱紧盛启。

盛启稍腾了身,两手再度握紧藤蔓调整一下,自找出火折子吹然,接着微弱的火光看了一下道:“再有一会就好了。”

云菱没有说话,只要紧牙关死命抱着盛启。就方才那火折子掉下去瞬间不见踪迹的感觉来看,这里还是在相当高的地方,一旦摔下去肯定是粉身碎骨了。

盛启在此后的动作稍微放轻缓了一些,大约一刻钟后,他终于伸手抱住了云菱道:“好了,到了。”

云菱听说才缓过紧绷的神经,只觉得手臂和腿都在瞬间脱力了!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弥漫散开,让她整个人只能由盛启抱着才稳得住。

“别怕,累了就先睡会。”盛启轻拍着云菱的背安抚着。

“吓死我了。”云菱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可见被吓得不轻。任谁从几千米高空,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玩蹦极,都不可能淡定得了。当然,这要除了盛启这种变态。

“没事了,没事了。”盛启哄着怀里的小人儿,自也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原本他一人下来,倒是完全没有问题。但是要带着云菱,他多少也怀着紧张。

盛启哄了很久,云菱才渐渐安稳下来。而随着心绪的安静,她也沉沉的睡去。

“小菱儿。”盛启缓缓的唤了一声,黑亮的眸注视着怀里的少女。那时候四下虽漆黑,但以他的目力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而且云菱就在他怀里,是如此的近距离!

少女熟睡的模样,让盛启缓缓勾起了唇。他坐下身来,解了外袍将云菱紧裹住后,亦是不敌疲倦的闭上眼睡去。方才那么折腾,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内里。加上精神也高度紧绷,现在对弈盛启来说,睡眠亦是最好的补充体力方式。

第二日是云菱先醒的,她张开眼看到的就是盛启的脖子。接着只觉得浑身发软,尤其四肢十分的酸。

因为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云菱知道盛启还没醒。她悄悄抬头,看到盛启那素来干净的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染着尘埃。她微动了动,盛启的手臂却收紧了。

云菱安静了一下,见盛启没有醒来的痕迹,但她想活动一下四肢,所以她伸手要去轻拉开盛启的抱着他的手臂。

可是这么一拉开,她才发现盛启那手掌搭在她身上的地方都是血迹!她连忙查看,发现他的手脱了皮,一层层的血泡密布着,显得十分骇人!

盛启这回也醒了,握了拳道:“无妨,睡醒了可还好?”他伸手也不去捏云菱的脸了,只抚顺她的青丝。

“我先给你挑开这些血泡然后上药。”云菱看得心疼,但也知像昨夜那种情况,盛启的手不可能不受伤。

“不必了,还要走一段攀藤的路。过了之后再一起弄吧,现在整了也没多大作用、”盛启不想多此一举。说话间已站起身来,目光从他们所在的石缝看出去,见天色约莫是巳时。

“盛京此人多疑,必然还会带人下来搜查,此地不宜久留。”盛启说话间并未将外袍穿上,而是撕碎了揣怀里。随后又忙活着将藤蔓取下,以剑代刀的削掉那些枝枝节节,也不知道是要作何?

“这是要做什么?”云菱站在一旁也插不上手。

盛启并未抬眸,而是忙碌着道:“一会你就知道了,先坐着等会。”

“哦。”云菱往一旁靠坐下来,因是阳春三月的天气。这一带怕是也常有雨水,这石缝显得潮湿。她想着昨夜盛启就是这样躺在湿冷的石头上,抱着她睡了一晚。

他这样一个其实有洁癖的人,到了不得已的条件下,把自己逼迫成这般真是难以想象。盛启如今这副样子,是云菱见过他最狼狈的模样。

脸上的灰尘不说,身上也只穿了黑色的内单衣。如墨的黑发绾成的发冠已倾散了,显得他整个人都潦倒落魄。可是看他那眼神,以及沉稳如常的气质,又觉得仍旧高雅不俗。

“过来。”盛启似乎忙完了,歇下手便看向云菱道。

云菱起身过去:“这是要做什么?”

“把你往本王身上绑好了。”盛启抱住云菱,以削好的藤条将两人的身体缠住。当缠到胸口时,云菱明显别扭:“这就不用了,我自己抱着就好。”

“你没受过这种事,还是缠紧些的好。”盛启却不赞同,见云菱扭捏,他黑眸微有戏谑道,“不是还没长成么?不碍事。”

“你!”云菱也不是第一次被嫌弃胸小了,但是可恨的是这个人嫌弃了还要摸!而且她自我感觉以她现在的年龄也不算小了,虽然比起那个什么华玉公主是要小!

“好了,好了。不说你不说你,你是本王的妻子,就不必拘这小节了。”盛启说话间将云菱往自己胸口一绑紧,那柔软触动之间,他心头微漾一层旖旎。但旋即就被他压了下去,因为此时此地不宜*。

“哼!”云菱也只能哼声了,但这么被绑着也不是件舒服的事。感觉就像是被盛启拿背带背在胸前的小孩,那感觉十分古怪。

不过盛启并没有给云菱太多的时间去想这些,他在整完这事之后,又将石缝内有人的痕迹处理赶紧才走出石缝。

此时云菱向下看,才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有多高!就这地方看下去,都是看不到底的!更别说他们昨夜下来的时候,还荡了那么久!

“不会掉下去的,别怕。”盛启抱住云菱的头安抚了一声,长臂已攀住那最为粗大的藤条往下荡去。

随后云菱真真切切的体验了一把当蜘蛛人的感觉,不过她全程都不必出力。而盛启就不一样了,他一路既然攀住那些藤条,身上还多了云菱这么个人,可想体能消耗有多大!

待歇下的时候,盛启还会把之前撕碎的衣服布置着撒下一串。那等布置以及反侦察的细致,让云菱大为感叹。这得多细心严谨,才能做出这样严密不留痕迹的后手。

如此攀爬,期间以野果作为食物补充。一直到傍晚时分,盛启才下了地。那时他整个人已是挥汗如雨,气息也喘得厉害。

“你不是有内里么?”云菱疑惑与盛启为何一路都只用体力。

盛启解开云菱后,则靠在一旁的石块歇着道:“这一条道很隐秘,但盛启还能带人寻过来。只有一种可能,我估计就是魔剑心法。原本也可能是因为圣物,但若他们能查探到圣物,就不可能一直找不到它。”

“通过武功也能查探?”云菱正帮盛启处理手掌上的伤,听言面色有些不好看,这样一来盛启不是都不能动武?

“只要不催动魔剑心法,其余的应该无碍。”盛启的分析力和排除力简直惊人,只盛京的出现,就已经让他揣摩到了这一层。

“那现在怎么打算?”云菱青黛拧了拧,如今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可能会被盛京待到,又要赶着去洛州,这似乎很难办啊。

“走到下一个城镇与墨夜、长风汇合。”盛启显然已有定论。

“你不都把他们赶走了么?”云菱可没忘了这一茬、

盛启喘了几口气道:“如果这两人这么蠢,就不会在最后时刻真的带人走了。”

“不过这一路要你可能吃不了肉,为避免麻烦,咱们不能生火。”盛启也没想到这一路会走得这么狼狈,盛京的出现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这倒是没什么,你预计我们要走多久?”云菱询问道。

“再有两天可以走出去。”盛启站起身来,轻拍了自己的背道:“上来。”

云菱摇摇头:“我还可以自己走一阵。”

“太慢了。”盛启却嫌弃道。

云菱拧了拧眉心:“你别不识好人心,我这是为你节省体力。”

“不然是要本王抱着你?”盛启黑眸微挑,那神态就多了几分邪气。

云菱是知道盛启一旦决定的事情不好商量,所以还是乖乖的爬上他的背。

盛启的背并不算非常雄伟,只是身材修健的他,背线十分匀称。云菱上了他的背,不由笑道:“当初在稻村,我就是被你的背影吸引的。”

盛启听着且笑道:“你那时候那贼眼的光就瞒不过本王,若非当时受了伤,又有盛繁华纠缠,就该把你从山沟沟里揪出来了。”

“什么嘛,什么叫贼眼!那是欣赏艺术的眼神好吗?”云菱不满盛启的形容而抗议道。

盛启听言忍不住的笑开,依旧和云菱抬扛着。这已是他们相处的一种模式,却都之口不提盛京说的那些话。

一直到要走出这一片山林,盛启才抱住云菱道:“菱儿,谢谢你信我。”

“我相信我的男人,这没有什么不对。”云菱靠着盛启的胸膛,缓缓地开口道。

盛启那正在脱皮的手,显得十分粗糙的揉着她的后颈:“本王不会辜负你。”他没有做更多的解释,因为在盛启看来,事后过多的解释已经没必要。

云菱抱住盛启的腰身,还是缓缓的说道:“但我觉得,有很多事我们可以说得清楚明白。不要自己一个人背,一个人去决断太多问题。须知一人计短,你考虑得再周密,总有遗漏的地方。”

她知道这是盛启的毛病,很多事尤其是大事,他喜欢一个人承担,一个人去扛下来。他会与他分享成功,分享一切在他看来可以掌控的事。但那些无法确定的,他仍旧会埋在心里自己解决。

“菱儿。”盛启伸手轻抚着云菱的下巴,低头攫住那一抹早在石缝里,他就想要的菱唇。为她的信任,为她全部的交付。

泗州,按说京都往洛州必经的一座城池。距离洛州尚有两千余里路,寻常人要走十天的功夫。但以赫连繁烬的速度,若是日夜赶路,约莫三两天就能到。

原本他是着急赶路的,因为想在盛启前往洛州之前,与秋清风联手把洛州先攻克!届时盛启就是到了,也不可能有太大的功绩。可是在接到一封来报之后,他却改变了路线。

“厉王、厉王妃于熊耳峰遭废太子盛京偷袭,双双堕崖,生死不明。”

这是信函上的话,赫连繁烬看完之后立刻下令赶熊耳峰!因为他不相信盛启是会带着云菱自杀的人,可是因为事关云菱,他不能安定下心来!

可就在赫连繁烬刚出发往熊耳峰,高盛太后的密信便到,严令他即刻往洛州!显然高盛太后也收到了云菱出事的消息,她是料到了赫连繁烬的想法,所以才来追令!

高盛太后的意思很简单,厉王生死不明,正是攻洛州城的好时机!

“小王爷。”一名青衣女子正等着赫连繁烬下令。

“去熊耳山!”赫连繁烬放不下,他做这一切为的是什么他很清楚!

而与此同时,秋清风也收到了消息。不过他同时受到灵清上师的密信,其上的意思偏向盛启已死。因为在熊耳山悬崖上,发现了不少带有血迹的碎步,可确定是盛启的衣物。

“不可能!他怎么舍得去死,还带着菱儿?!”秋清风也不信,他第一反应也要去熊耳峰。可是灵清上师却点明——赫连繁烬必然会去熊耳峰,此刻明军若能去洛州城外助齐军攻克洛州,必得可让大明在这一场争夺中分到更多的利益。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因为秋清风虽然登基,也基本肃清了朝堂中的反对声音。可是如今天下大乱,他大明若是不能趁势而起,就只能被湮灭。而他这位无作为的新帝,必然也要遭到质疑。这对于目前的他来说,是不可承受的。

“菱儿——”秋清风捏着信报,他也想去熊耳峰。可是就算去了,此刻的他甚至不足赫连繁烬的能力。

可是心毕竟放不下,但放不下也得放下!他必须先攻洛州!

京都城中,丰元帝同样接到了信报。

“跳崖!怎么可能!”丰元帝根本不相信,可是一切的来报却又如此真实!

然而就在丰元帝惊疑不定之时,一封加密的密报再度传入宫中。

而丰元帝在看完这一份密报后,原本惊疑焦虑的心顿时稳住了。

因为就在丰元帝接到密报的时刻,盛启已带着云菱到了洛州!在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情况下,提前抵达了洛州!

“好一个厉王!”丰元帝看完立即烧掉密报,心里却惊叹与盛启的安排。接敌只口,放纵出自己生死不明的消息,转而却到了战场上组织偷袭!如此怎么可能不胜?

“不仅算计了赫连小王爷和顺帝,尚且将九曲山都引诱出来,还弄一出死地反击。这连环计使得如此得心应手,不愧是掌控大神这么多年的权臣。”丰元帝说完这些话时,密报也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但彼时到达洛州的盛启,却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许多士兵不是战死的,而是忽然一场找不着原因的重病,上吐下泻不过三两天便死去!

最初军医以为是敌军在水中投毒,可是检查之后并未发现食用水中有毒。仔细检查之后,发病的士兵也不像是有中毒的迹象。

但病情却来得极度凶猛,三两天就能将一名雄壮的兵卒折磨得憔悴瘦弱,随后很快就死去!而起病情会传染,越来越多的士兵都染上这种病!

盛启抵达时,洛州军的主将,他的嫡系将军——沙青便即刻回报了这种现象!洛州城的军医束手无策,眼看将士一天至少有上千众病倒。如此下去不必敌军攻城,洛州军就自己先病死干净了!

盛启经历过无数次战争,也遇到这种情况,那时候他们的处理方式就是撤离!将染病的将士留下,其余人全数撤离!这是唯一的办法!

可是洛州是重要的城池,一旦失守京都城危矣!

“是瘟疫!”云菱听言就断定,这种传染速度,这种症状绝对是瘟疫!

“能治么?”盛启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云菱小脸凝重,声音已严谨起来:“立即将得病的将士隔离,将他们转移到远离其余人的地方。与他们接触过的人,也都全部分开观察,一旦有染病者立即送往隔开。”

“这——”匆促间,沙青还不知云菱是谁。

“本王王妃,一切按王妃所言去办。”盛启完全没有质疑的下令道。

沙青有些讶然,但盛启的吩咐他自然会听从,可是这可怕的诡异病情,就凭眼前这个娇滴滴的王妃,能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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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前一章发布更新的时候没检查仔细,应该是墨夜而不是魅夜,魅夜在京都制药中…已修改~

第7章 别折腾本王了,小菱儿快点乖乖睡觉

但很快沙青就知道他的怀疑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云菱确实有一套!

虽然在这个时代,云菱不能够快速的将瘟疫扫除,但是她的作为比那些束手无策的军医好上百倍!

“这是什么病?”盛启不懂,但是作为主帅,他必须要了解旗下将士的状况。

云菱原本在沙青的说明下,就大致的猜测这是霍乱。但因为具体病症她没有来得及细查,所以并未断言。

此刻在给病人看完并离开隔离区之后,云菱完全肯定的取下手套和面巾道:“是霍乱,这是一种急性腹泻的疾病。主要是吃了不干净的生鲜,一般发病于夏天。但此刻战局紧迫,囤积的食物估计春暖变质,导致吃了出问题。”

“只是腹泻就这么严重?”盛启觉得这不是一般的腹泻。

云菱点点头,满色凝重道:“这不是一般的腹泻,如果控制不好。别说你洛州二十万精兵,加上支援来的二十万边军,甚至整一个大盛都可能因为此等疫病而几无生还。”

跟随身后的沙青虽知道这等病严重,但仍旧觉得云菱危言耸听了。不过盛启却并不这样认为,因为云菱在这些事情上的处置是十分严谨的。

“首先我们要做清洁工作,军营里上上下下要做一次大扫除。所有的水和食物要确保干净,绝对不要吃变质的东西。”云菱先从源头做起,将控制疫病的部署一步步仔细说明。

盛启认真听完的同时,让沙青全部依令而办。

“你觉得此时是否适合调集将士反击偷袭?”盛启在处置完疫情的先决适宜后,很认真的询问云菱的一件。

而盛启的这种态度,让沙青只觉得愕然且诡异。毕竟云菱是个少女而已,并且最多就是一名医术不错的大夫,除此之外这种大事别说他们这等久经沙场的都很难给出意见,更可况这样一名不经战事的少女了。

“听沙将军的说法,这些染病的将士均是洛州四军者。其余三军营内暂时没有这种状况,那么现在隔离的措施已经做下。其余三军的将士应该是无碍的,所以能够上战场。至于边军这一块,因为军制不如洛州军严明,常有混杂的情况,所以暂时还需要观察。”

云菱这一番解说,让沙青意识到自己绝对是小看人了。他并没有强调说明这些患病者来自哪一军,但是这位年轻的王妃却透过他的言语总结分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