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句都在引导他往太监身上想,女子也能束胸,使得平坦无异,更好掩盖身份。可那邻人连半分疑惑也没。

谁会为他早早安排好“证人”?唯有自家的家人。

范大开口说道:“少爷是不是想不通为何老爷要这样安排?只因这些事没有必要浪费时日去查明。老爷想看少爷做的,也不是查案子。而是想看少爷知道真相后,会如何应对。如今也可明确告诉少爷,那凶手是二皇子,最受圣上宠爱的皇贵妃的儿子,娘家势力不容小觑的皇贵妃。少爷要如何不费气力的将他们扳倒,这才是老爷想看的。”

陆泽默然片刻,这才明白父亲的用意。这案子并不难查,所以父亲根本不屑他在这上面动脑子,但是要动皇族中人,又岂是容易的事。

正是因为不容易,才有考验的意义。

后日便是中秋,陆泽还要履行自己的承诺,带阿月好好的去玩。如果是再顺藤摸瓜去找证据,怕要赶不上了,偏身问道:“既然如此,那范叔叔可是已将二皇子的罪证都收集齐整了?”

范大饶有兴趣问道:“确实,但七少要做什么?难不成拿着那些东西去告御状?”他略有不忍,毕竟他也十分欢喜阿月,“联合慕将军胜算倒很大,而且不必费力气。”

陆泽淡声:“无论是以陆家名义,还是以慕家名义将二皇子送入大牢,日后都会被皇贵妃娘家人惦记上,再偏执些,还会将过错怪在阿月身上。”

范大禁不住问:“那少爷要用什么法子?”

“借刀杀人。”

范大笑笑,这事变的有趣起来了。

中秋前夕,朝野震动,颇受恩宠的二皇子一夜被贬为庶民,远送边疆荒凉之地,一世不许回皇城,母妃也从皇贵妃降为四品妃嫔。

八月十五,晨。

慕宣从宫里回来,还特地买了些阿月最喜欢吃的糖莲子,回到家中便将后辈叫到书房,让下人都退避院外,不许进来。

阿月跟在母亲一旁,捉着她的手埋脸躲着。慕宣见状,很是心疼,微微俯身唤她:“阿月,过来祖父这。”

阿月摇头。

慕宣说道:“那凶手已被捉到,再不会有人要害你了。”

众人皆是一愣,老太太当即怒敲木杖:“那天杀的凶手是谁?”

“二皇子。”慕宣缓声说道,“皇后和太子寻得二皇子行凶证据,圣上核实后龙颜大怒。只是虎毒不食子,只被贬为庶民远送边疆,勒令一世不许回京,否则城门即斩。”

慕宣知道元皇后和皇贵妃关系素来是剑拔弩张,这回皇后能拔出皇贵妃这颗眼中钉,情理之中。只是他奇怪的是,皇后虽说聪慧,但是一开始不可能知道就是二皇子所为,但所列罪证,却看得出早在阿月出事第一天就已在调查。皇后掌管六宫,怎么会有这闲情早早关心这事。

莫非有人在背后助力?那又会是谁。

方巧巧倒觉得这不过是圣上要考虑到慕家情绪,才将二皇子贬为庶民,再送到边疆保他一命,免得被慕家咄咄逼人要他性命罢了。圣上最疼的便是二皇子,怎么会为了阿月而杀了自己的孩子。

只是无论如何,阿月终于安全了。

阿月还有些迷糊,受了惊吓后脑子里一直都像有一团浆糊,理不清,弄不顺了。直到母亲柔声和自己说“阿月,凶手已经都捉到了,你可以出去玩了”,才觉眼前豁然开朗,一刹阳光明媚。

她能从这家门出去了,能去隔壁家,能去好友家,能八街九陌到处跑。

压抑了半月的愁苦,终于散去了。

她抬头看看满屋殷切的目光,动了动唇,喑哑着嗓子说道:“阿月想出去玩。”

隔壁陆家也已收到消息。

陆常安从宫里知道二皇子的事,还觉意外。回到家里问了范大,范大说道:“依照七少爷的吩咐,遣了宫中心腹将装着罪证的锦盒丢在每日太子散步的庭院中。”

陆常安一听便明白了,不由笑笑:“借刀杀人?真是借的一把好刀。皇后和皇贵妃早就已是水火不容,二皇子的存在对太子是最大的威胁。能除去皇贵妃这颗眼中钉,皇后和太子又怎会放过这机会。”

范大叹气:“还以为七少爷要费一些功夫,谁想直接使唤我去找人丢盒子,自己睡觉去了。”

陆常安笑笑:“不费一兵一卒将事情解决,才是谋士之才。”末了皱眉,“可是想这事累着了?还是白日,睡什么。”

范大笑道:“听说是晚上要找隔壁姑娘去赏花灯,要养好精神。”

陆常安顿时不能言语,倒是想起自己年少时的光景。正巧程氏进来,笑道:“中秋月圆,晚上一起去赏花灯。”

程氏淡声:“我去唤妹妹们。”

陆常安说道:“不必,孩子们也不必叫了。”

程氏很是意外看他,这风流人怎么忽然专情起来了,轻点了头:“嗯。”

吃过晚食,慕长青说道:“阿月,等会可要出去赏灯?”

阿月点头:“去,陆哥哥说来找我一块去。”

慕长青眨眨眼,他这妹妹真是…都说女大不中留,如今人小鬼大的妹妹已经留不住了。

阿月深信凶手被捉到一定有陆泽的功劳,因为他答应过自己。而且答应后没多久,凶手果然被抓到了。所以她相信今晚陆泽也一定会来找她,带她去猜灯谜,赢大雁。

过了小片刻,外头门声敲响,阿月站起身往那看去,大门一开,果然见到陆泽站在门口。

她就知道,他不会骗自己。如今不会,以后也一定不会。

陆泽看着阿月朝自己跑来,重见久违笑颜,忽然很是感触。原来亲手守护一个人,是如此安心。

“阿月。”

“陆哥哥。”

第71章 章帝王之家暗藏杀机

今年丰收,中秋灯宴也比往年更盛大。

宁如玉得假出宫,和哥哥一起去慕家看阿月,正好碰见慕家孩子和陆家孩子要一块出来玩,从巷子出来,三家孩子就浩浩荡荡了。只是这中秋街道跟往年一样,将人都挤的东倒西歪。

自从定亲后宁如玉就没见过慕长善,这会放慢脚步想同他说说话,却见他一股脑的在前头给众人开路,真将自己当做战场先锋了。

阿月扯着陆泽的衣角钻进人堆里,跟他一块找那有大雁的花灯台,可到了原来的地方,却是卖馄饨的小摊。陆泽左右看看,这附近也不见。阿月问道:“陆哥哥,我们走错了吗?”

陆泽倒不会记错这地方:“许是去了别处。”

阿月的个子比他矮多了,根本看不见别处。一会慕长青到了一旁,阿月又抓了哥哥的袖子:“哥哥,那猜灯谜的地方不见了。”

“那我们去别处吧。”

陆泽听见,偏身笑道:“阿月惦记那只大雁。”

慕长青倒想起阿月是不容易“移情别恋”的,笑笑说道:“那再找找。”

三人往前继续找,不多久宁谦齐不知从哪挤到他们一旁,额上都渗出了细汗:“哎哎,这一年比一年挤,真不知出来赏的是灯还是人。”

阿月探头看看他,笑眼弯弯:“宁哥哥,你衣襟都歪了。”

宁谦齐拨了拨,说道:“我给阿月找到了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阿月最想去的。”

三人齐齐恍然,去年猜谜的地方。阿月回身往后看,好不容易见到好友挤上来,便放了手去拉宁如玉的手,随几个兄长往那边过去。

中秋带着秋风冷气,但因这热闹气氛,也散了些凉意。

这月圆之夜,也有人不在家中的。

慕宣未用晚饭,就接到旨意要他入宫去。出了门口,却见陆常安也正好同个公公在那。文武首臣同时被召入宫中,两人心中沉沉,已知并非小事。

老太太身体越发不好,这月光还没晒,儿子又不在身边陪着,就回屋歇下了。丁氏同儿子儿媳在庭院里说了会话,便让他们年轻后辈去外头赏灯,自己在家里等丈夫回来。

独子过世一年多,丁氏心中伤痛多少淡了些。这会回了房里,也没什么事可做,一人坐在窗前赏月。

月色明亮如雪,映的大地铺银。

快至子时,慕宣仍未归来。丁氏唤了婢女温桂花酒过来,准备小饮几杯。当年自己还是做姑娘时,和姐妹们也会月下浅饮,后来各自嫁人,就少往来了。想到往事,丁氏真觉自己老了,可算起来还不过半百。

正想着,慕宣回来了。下人也正好暖了酒进来,丁氏不闻他身上有酒味,才道:“趁着中秋佳节,不如老爷也喝几杯吧。”

慕宣没拒绝,让下人送几碟小菜过来:“你胃不好,先吃些东西,免得伤了。”

丁氏笑笑:“圣上这时召你入宫做什么?此时宫里正有宫宴吧。”

慕宣默然,没有答话。丁氏和他做夫妻已有三十年,这个模样…她暗叹一气:“又要出征么?”

“嗯,北平侯逃往南疆,若不早早过去,怕要勾结定远侯造反。”

丁氏诧异:“那北平侯为何突然如此?”

慕宣叹道:“倒是托阿月的福,二皇子被揪出后,却意外发现二皇子早已结党营私,其舅舅暗中招兵买马,而那北平侯也是被拉拢的人之一。若是北平侯不匆忙出逃,我们倒还不知牵涉那样广。你道二皇子为何要冒险与那小小厨娘有私情?”

“二皇子想在圣上膳食里…下毒么?”丁氏见他点头,惊异非常,这分明是要造反,恨恨道,“圣上念及父子之情放了二皇子一马,谁想他却早有夺位弑父之心。”

“宋将军已前去追剿二皇子,捉了齐妃,其娘家人方才已全部押进大牢,不日将处死。元德已先代我赶赴南疆,务必在北平侯到达之前截住。”

丁氏微微皱眉,按理说丈夫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停留片刻,反而是叫自己的副将先去:“老爷,您有事瞒着么?”

小菜已上来,慕宣却是先喝了一口,已然忘了方才和妻子说的。丁氏更觉有事:“老爷,你我已做夫妻三十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说了这话,慕宣才道:“倒也不是大事,只是御医吩咐不能太过劳累罢了。”

丁氏仍是怀疑:“果真?”

慕宣沉声:“我骗你做什么,速速收拾包袱,小睡一会便走了。”

丁氏这才不敢再问:“妾身这就去收拾,老爷先歇歇吧。”

收拾好衣物,出门去吩咐下人喂马上鞍,这刚出去,下人就低声说道:“陆大人在外头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丁氏当即责备:“为何不早说,如此怠慢贵客,也不怕人笑话。”

下人急声:“是陆大人不许我们通报,免得老爷察觉。”

丁氏这才觉陆常安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边往大厅走边吩咐下人去喂马。到了那,还未作揖问安,陆常安急忙凭空伸手托住:“嫂子不必多礼。”

“不知陆大人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陆常安见她面色平静,暗叹,说道:“慕将军果真没有告诉您。方才我们一同进宫,为圣上分忧。谁想途中慕将军呕血…”

丁氏惊异的脸色全无:“老爷并未告知此事。”

陆常安说道:“慕将军一心为国,更是一心护家,御医前来诊断,说是陈年积伤,应当好好静养。慕将军执意求圣上不可告知你们,只是朝廷但凡有事,慕将军定会亲力亲为,此事定放心不下。在下敬佩慕将军,因此前来告知。”

话里句句都是重话,丁氏差点站不稳当,杨嬷嬷忙扶住她:“小姐保住身体啊。”

丁氏微微摆手:“这伤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望陆大人细说。”

陆常安说道:“必须静养,养的好还可以多活十余年,若是再操劳,便可能立刻毙命。”他在朝中唯一敬佩的唯有慕家人,任何一国得了慕家那样善战忠诚的将领,都事半功倍。大琴国能有慕家这样的大将,实属朝廷之幸。可如此忠心的人,却还被圣上暗中设计了“太子妃”一事来试探,若是让他们知道,心也怕是要凉了。

自古高坐皇位的人,信的就只有自己。即便身边簇拥万人,也不能暖了那颗龙心。

丁氏差点晕厥,所幸杨嬷嬷搀住她,旁边又是椅子。丁氏坐下,到陆常安说“嫂子也好好劝劝慕将军吧,在下先告辞了”,也无力起来相送。

杨嬷嬷给她揉着太阳穴,忍痛道:“小姐还得赶紧打起精神来,劝住老爷。”

“以你姑爷的拧脾气,他何曾听过我的。”丁氏虽然这么说,还是摇摇晃晃站起身,准备等他醒了尽力拦下。

杨嬷嬷扶着她走了几步,猛地一个激灵:“小姐,您劝不动,那就叫几位少爷少夫人来呀,实在不行,将孩子们也叫上。”

丁氏一顿,倒觉这个法子可行。她是领头人,等回了屋关了门,慕宣定会对她大发雷霆吧。只是宁可被骂几句,也不愿让他这用命开玩笑,当即说道:“你去叫他们过来,切记,此事不能让老太太知道,先去跟老太太院里的人通气。”

杨嬷嬷立刻去办,去三房简要说了。

慕韶华和方巧巧等了孩子们回来,已睡下了,听见杨嬷嬷有急事,起身一问,也是大骇。等她走了,方巧巧见丈夫脸色甚差,轻声安慰:“静养便好,大郎不必太担心,急坏了身体。”

慕韶华重叹一气,他的母亲已过世,不管曾经再怎么恨这父亲,到底还是不想他就这么死去的。

宋氏那边也很快知道了消息,事儿报到慕立成那,一听父亲身体要垮了还要出征,顿时大惊。

此时若父亲过世,不多久就必然会被提出分房,他们一家势必又得出去。而且父亲平日也甚是照顾自己一房,如果这棵大树一垮,慕家这一脉的顶梁柱没了,自己的仕途也定会乱套。

当即穿衣,连发也忘了束起,还是云罗提醒,才折回理好。

云罗柔声说道:“爹爹乃是我们大琴国的福将,不会有事的,二郎定定心,莫要惊慌。”

慕立成叹气:“老天怎舍得这样作弄人。”

慕宣一睡就睡到了寅时,醒来时问了下人什么时辰了,一听已晚,真觉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教人不服老都不行了。

起来后却不见丁氏在屋里,下人为他穿衣,很是不适。洗漱后着好戎装,准备去城门跟大队人马集合,一同追击北平侯。从院子出去,却见下人比往日少了许多,皱眉说道:“人都去了哪里?”

下人答道:“小的也不知。”

慕宣最瞧不惯这没规矩的事,平日打扫院子修剪花草的人竟全都不在其职,忍了一肚子气。谁想到了大堂,却愣住了。黑压压的人跪满前院,为首的便是丁氏。儿子儿媳连孙辈都在,后头那些都是下人。他顿了片刻,忍气道:“通通跪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不知慕宣何时起来离家,因此从杨嬷嬷告知以来,收拾齐整了便出来跪着,都有半宿了。丁氏说道:“老爷身体不适,应在家中休养。”

慕宣这才知道昨夜在宫里的事不知谁泄露了,也不多想那事,怒声:“我们慕家人,生于世上便要为朝廷拼尽最后一滴心血,北平侯一事可大可小,你们拦不得,也不能拦。”

“父亲。”慕韶华定声说道,“身为将军,并非一定要在沙场上才能有所尽显忠心,您在京城教多一些报效朝廷的学生,也…”

不等他说完,慕宣冷声:“放下手中利剑拿着尺子去教人?与其那样卸下戎装苟活,老夫不如死在战场上。你们再不让路,休怪我动武了。”

众人已是下定决心不让,劝了几回,慕宣仍执意要走。丁氏终于忍不住说道:“您若一定要走,那我们只能去请老太太来劝,告知老太太,她唯一的儿子不愿安心静养久活,偏要去冒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险。”

慕宣怒不可遏:“不许告诉母亲!”见他们似下定决心,他要是真出了这门,母亲只怕立刻要知道了。他的脾气拧,这些后辈的脾气更拧。长叹一声,也不想和他们多言,回屋去了。

宋氏见公公一言不发走了,小心问婆婆:“爹他可会是骗我们,等会来个回马枪?”

丁氏摇摇头,缓缓起身,膝头疼得很:“以你爹的脾气,他若真决定要走,这会已冲到门口了。已回去了,就是不敢让老祖宗知道。都回房去吧,等会去老祖宗屋里请安,一字都不可透露。”

阿月随母亲回房,昨夜虽然找到了去年摆灯谜的大叔,可是今年他做的却是鸳鸯,左边雌右边一雄,鸳鸯同体。宁谦齐在旁说“阿月,这个可比大雁好多了,让你陆哥哥猜来送你”。恼的陆泽真想将好友封上,别人打趣他就算了,连他也来凑热闹。

阿月一听,再看看那鸳鸯,直摇头。众人问为何,阿月很是嫌弃的说道:“太丑了,比丑丑还丑。要是飞上了天,别人一瞧,同旁人说肯定是‘哇,你瞧,那个真丑’,我才不要。”

几人捧腹大笑,也不好再捉弄两人,只听的那大叔苦笑,见她如此执念,便说:“那你明年再来,叔叔做了大雁等你赢走便是。”

阿月大喜,连哥哥们提议的去给她买一只,亦或是订做一只也不要。明年中秋一眨眼就到了,不能急于一时而以次充好。

所以即便今年并无硕果,阿月依旧玩的很开心。只是祖父的事令她不悦,也不明白:“爹爹,娘,为何祖父明知道一个很安逸,一个很危险,非要往危险的地方去呢?”

方巧巧蹲身摸摸女儿的脸,认真道:“你祖父的做法为娘并不支持,但是可以理解。你祖父一生戎马,沙场在他心中已然成了最终归宿,与其在京城安享一世,还不如在沙场一次来个痛快。”

阿月还是不懂,摇摇头。慕韶华俯身,轻轻说道:“等阿月长大了,自然会明白。阿月如今也在家,多陪陪祖父。”慕宣对阿月的疼爱不是其他孙辈可以代替的,有孙女的陪伴,他多少能安一些吧。

“嗯。”

“还有,待会去老祖宗那请安,也别说漏了嘴。”

“嗯嗯。”

寅时过了大半,家中妇孺到了清心院,以为老太太早就起来了,秦嬷嬷也等在了那,说道:“老太太刚起来,不知怎的今日晚起了。”

再过两年老太太已是八十高龄,这两年身体明显不比往年,但在同龄老者中,也算精神了。

一会秦嬷嬷领他们进了屋,一一问安,老太太都是简略应答。等慕紫上前时,老太太忽然稍稍睁眼,将她唤到跟前,握了她的手,拧眉说道:“琴琴,怎么教都不听,又顽劣了吧,手腕缠了那么多纱布,定是很疼吧。为娘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许乱跑,日后难寻夫家的。”

满屋的人皆是愣愣,慕紫更是诧异,看着老祖宗抓着自己的袖子一直问她伤的重不重,怎么裹那么多布条,可上了药在里头。这才反应过来,她是把这个当做缠裹伤口的纱布了,还把自己当做了姑奶奶慕琴,老太太的女儿。

老太太她…糊涂了。

慕宣知晓此事后,急忙过来,可老太太却不认得他了,只记得自己最不让人放心的那个顽劣女儿。 别人到了跟前都已不记得,等慕紫阿月这些女小辈在前头一晃,她就立刻认错,说上许久的话。

请了莫大夫来瞧,说并非是毛病,大多高龄老者的通病。方巧巧可是听明白了,老太太这是老年痴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