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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快去!”

方蕴连连道是,一溜烟地跑走了。余下的太医全部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傅惟一脸阴沉扫视他们,眼看又要发作,我抢先道:“几位大人先回去吧。”

太医们如蒙大赦,如潮水般退了出去。

待殿内无人,我走到他跟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阿惟,别生气了,你责怪他们也没有用。”

傅惟将我狠狠带入怀中,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紧得让我透不过气来。他埋首在我的颈间,气息灼热似火,微微带了几分颤抖,喷洒在裸露的肌肤上,撩起阵阵酥麻。

“玉琼,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立刻派人送信给刘恩,让他一个一个去问岳振先的徒弟,我就不信,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我生病,怎么你比我还着急。”

他却恍若未闻,喃喃道:“我绝对不能失去你,绝对不行…”

我轻抚着他的脊背,叹息道:“你放心,我一定配合太医诊治,做个好病人。”

他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将我放开,眼底浮着几分黯淡不明的水色,仿若明珠蒙尘,光芒不在。

“既然外祖母也得了这种病,我想,她身为医者绝不可能坐以待毙,一定会想办法自救。她过世后留下许多医书典籍,我回去找找看,或许会有帮助。”

傅惟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还有许多国事要处理,我自己回去好了。对了…”稍顿,我斟酌了一下,道:“阿惟,我想去看看傅谅。”

他一怔,眸光霎时变得幽深莫测,斩钉截铁道:“不行。”

我好言道:“傅谅一向待我不薄,如今他落得这般田地,我多多少少有些责任。阿惟,你已登基为帝,他对你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你让我看看他,就当为我去掉一块心病,好吗?”

傅惟默了半晌,终于点头应允:“我让郑嘉送你去内侍省。”

我笑道:“谢谢你,阿惟。”

第51章 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4)

傅惟下朝归来时,带来了太医院院使、副院使、院判、副院判等十名太医,就差把整个太医院全部搬到昭阳殿。

内侍省。

一条狭长的走道笔直地通向掖庭深处,走道两旁的宫殿因常年无人打理,显得破旧不堪。

掖庭的尽头有一处院落,以铁门封锁,门外有重兵把守。郑嘉出示皇帝御令,守卫打开铁门,他叮嘱道:“皇上有令,大人不可久留。”

我点头,抬脚走进去。

庭院之中荒烟蔓草,悄寂无声。轻风拂过,摇动树影婆娑。

高墙下,有一人颓唐地蹲坐在角落里,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若非周围再没有其他人,我真的不敢相信那便是昔日风华正茂的太子殿下。

刹那间,愧疚如潮水般袭来,在我的体内疯狂地肆虐开去。心里酸楚难当,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我停下脚步,压着颤抖的声音唤道:“阿谅…”

傅谅缓缓抬起头,木然地看向我,眼神空洞而迷茫,好像已不认得我是谁。

我竭力忍住泪意,又喊了他一声。

那道目光陡然变得清明,犀利之极,亦绝望之极。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呼吸渐渐急促,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良久之后,尖锐的抽泣声划破长空,如同一柄匕首狠狠刺进我的心窝。他猛地扑过来,死死钳住我的双手,哽咽道:“玉琼,你来了,你终于来了!舅父说是你害死了母后,你是老二派到我身边的细作,一直在帮他做事,我不相信,我死都不相信!现在你亲口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我艰难道:“是。”

傅谅呆愣片刻,泪水滚滚滑落,愤怒地大吼:“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其实我是前刑部尚书戚正坤的女儿,当年元皇后害得我家家破人亡,我爹惨死牢狱之中,我娘烧炭自尽,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回到长安城想要为父伸冤,却落入奸人之手,受尽折磨,险些命丧黄泉。后来在傅惟的帮助下,我篡改官籍入朝为官,苦等了这么多年,就是要让元皇后血债血偿…对不起,直到今天才告诉你真相。”

他难以置信道:“你…你说什么?”

我遂将前因后果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包括他的真实身世。听完后,他浑身像卸了力一般,趔趄着跌倒在地,口中喃喃道:“我不是母后亲生的,我是舅父的儿子…这怎么可能,不可能…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你若不信,我可以带证据来给你看。元睿送给绿玉的定情信物和绿玉亲手所写的状书,都在我…”

“你闭嘴!”傅谅打断我,捂着耳朵哭喊道:“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阿谅,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不后悔这么做,我不能让爹娘枉死,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我蹲下身,扶着他的肩膀道:“我、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

他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如遭蛇噬般向后缩了缩,蜷缩着身子连连倒抽冷气。

我这才发觉,原来在他破烂的衣衫下布满了一指长的伤口,好像是被受过鞭刑,从双臂一直蔓延到脊背。有些伤口早已结痂,有些却红肿流脓。

我既惊且怒,问道:“这些伤怎么来的?是谁打你?”

傅谅胡乱抹掉泪水,双目赤红,里面满满都是伤痛与苦楚,“戚玉琼,就当你说的都是实情,我理解你的苦衷,但不能原谅你的背叛。不,恐怕连背叛都说不上,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人,是我有眼无珠信错你,今日沦为阶下囚也是我咎由自取。论心计、轮权谋,我都比不过老二,成王败寇历来如此,我无话可说。”他别过脸不再看我,冷声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阿谅…”

他猛地开拍我的手,吼道:“我让你走!”

我缓缓站起身,拭去眼泪,轻声道:“好,我走。你再忍耐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前几日太医院院使配了一瓶黑玉断续膏给我,你先拿去用吧。”我将药瓶放在离他不远的石桌上,转身离开。

身后,傅谅忽然仰天大笑,笑得几近癫狂,笑声凄厉而哀伤,教人听来心惊胆寒。

脚步一滞,指节不由收紧。我默默地在心里重复最后一句话。

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这是对他的许诺,也是对我自己的许诺。

第52章 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5)

当天夜里,傅惟颁下两道诏书,一道册封我为太傅,另一道则是将我爹的案子发回刑部重审,并命提点刑狱司亲自开棺,重新验尸。

诏书一出,举国哗然。

有人说,自新帝登基以来便大刀阔斧地改革吏治,首创科举制度,分科取士,提拔了一批年轻有为的官员,满朝上下皆有新貌。任人为贤确是明君所为,但关键在于戚玉琼并不是什么贤才,真不知新帝的慧眼看中了她哪一点。

有人说,在这个看脸的时代,有没有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戚玉琼生得颇有几分姿色,皇上在江南招安时与她朝夕相对,二人早有奸情。否则,凭她是废太子幕僚的身份,早就死上一万次了,哪里还有现在的风光。

还有人说,皇上选择同一时间颁发这两道诏书,很明显戚玉琼便是戚正坤的女儿。想当年那戚正坤与嫔妃有染,被施腐刑,罪当满门抄斩,他女儿竟能瞒天过海,在朝中混了这么多年,必定有人在背后支持。

总而言之,各种猜测、议论四面而起,甚嚣尘上,迅速将我推向舆论的中心,以至于我上街买点生活用品都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我看。

清早,我准时前往吏部报到。

那吏部尚书也是个奇人,素有“齐国最八卦官员”之称。他显然对我和傅惟的奸情深信不疑,于是从头至尾都以一种“王的女人”的眼神看我,感觉就差张口喊娘娘了。

我有些不自在,以最快的速度领完官服和官印准备走人。孰料,前脚刚踏出吏部的大门,抬眼便望见九龙殿外黑压压地跪着一大片人,不由好奇道:“他们为什么跪在哪里?”

吏部尚书笑眯眯地解释:“是这样的,这些言官早朝时集体反对您升任太傅,皇上不予理睬,他们便扬言要在九龙殿外长跪不起。早上人更多,这会儿已经走了一批了。”

就知道…|||

第二日,春阳晴好,晨风送来淡淡的玉兰香气。

我早早地起床洗漱,换上官服,为上朝做准备。用早膳时,常叔送来一碗汤药,热气腾腾升起,浮起一股苦腥的味道。我皱眉道:“这是什么?”

常叔道:“这是方太医开的方子,皇上再三叮嘱老奴,一定要督促小姐按时服用。”

我盯着那黑黢黢的药汁,蓦然回想起在江州时傅惟哄我喝药的情景,不禁神思怔忡,恍然而生隔世之感。倘若时光能永远停留在当时,停留在那个只有我和他的冬日,那该多好。

“小姐…”

我回过神,一口气把药喝完。那苦涩腥臭的味道顿时充满口腔,从舌尖肆虐开去,一直蔓延到心底。

九龙殿外。

众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论着近日的朝政。我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一刹那的安静,然后便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

我扶正官帽,端起笏板,旁若无人地走到最前方站定,打定主意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无视四周的议论。反正这种场面也不是第一次见,我早已被人戳脊梁骨戳习惯了。

杨夙施施然走过来,笑道:“戚大人,好久不见,如今该称一声戚太傅了。”

傅惟登基后,擢封杨夙为兵部尚书,他成了齐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尚书。但因他有军功在身,倒也没人表示不服。

我拱手笑道:“杨尚书,别来无恙?”

“我自然无恙,不过有的人…”他凑近几分,意味深长道:“恐怕就没那么好了。”

我面上一烫,装傻充愣道:“什、什么意思?”

“当然是阿惟啦,他最近为了你的事很是头疼。什么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就是你们小两口吵架,我也跟着遭殃。他明知我不胜酒力,非要拉着我陪他喝酒,结果他没醉,我先醉了,回去后还被我爹臭骂了一顿。”

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这…”

他小声道:“阿惟只是想给你一个名分,不想让你受委屈,你也要理解一下他身为皇帝的难处。我觉得吧,当皇贵妃也没什么不好,皇贵妃的位份只比皇后低了半阶。况且,他说他打算把凤印交给你执掌,那突厥公主不过是守着皇后的虚衔,哪里翻得了天。”

他这番话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低头沉默。

其实,我并没有完全考虑清楚到底应该如何选择,那晚跟他争吵,拒绝封妃也有几分赌气的意思,却没想到他竟然当天夜里就颁了旨。

我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当了太傅,那就好好努力吧。反对我的人那么多,我总得拿出些真本事去堵他们的嘴,否则岂不是叫阿惟跟着我一起丢脸。”

杨夙点头,安慰道:“如今国事初定,诸事千头万绪,朝廷正当用人之际,你这么聪明,有的是机会一展拳脚。况且,阿惟也会帮你。”

我笑道:“希望如此。”

不多时,宦官高声唱喏,百官入殿上朝。

傅惟身着黑红衮冕龙袍,雍容华贵,广袖上绣有金龙腾跃,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帝王气度,不怒自威。他端正地坐在龙椅上,垂下的毓珠掩去了他眼里的情绪,不辨喜怒。

作为一品太傅,我必须站在百官之首,也就是最靠近他的地方。虽然我已经把脑袋埋得不能更低了,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头顶上那道目光,灼亮迫人。

小安子侍立一旁,阴测测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四月将尽,端午节宴会和秋虎原春猎被提上议程,此乃傅惟登基后的头两件盛事,也是扬国威、立君威的大好机会。礼部尚书首先出列,分别陈述了相关筹备情况,从宴会所用的笙乐烟花,到春猎围场的清场巡查,事无巨细,一一详细汇报,得到傅惟的嘉奖后便喜滋滋地退了下去。

其次是陆知命派人送回的《建康礼集》的修纂进度。由于绝大部分文士参与热情高涨,修纂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预计五月底便可完成。

待诸项事宜全部汇报完毕,傅惟站起身,不紧不慢道:“朕昔日南征前宋时,率领大军从陆路行进,需翻越崇山峻岭,穿越腹中原地至江州城,再横渡扬子天险抵达江南,前后耗时二十余日。朕以为耗时太长,极易延误战机。诸位爱卿,你们说如何是好?”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番话立即引起内殿议论纷纷。

有人提议兴修一条从长安通往江州的官道,有人提议在江南设立军务省、加派守军,还有人提议在扬子江上修筑大桥,飞架南北。

众臣七嘴八舌,各种脑洞开得极大。

傅惟对这些提议不置可否,沉吟半晌,他抬眼向我看来,眸光变得沉静如水,了无波澜,“戚爱卿,你的看法?”

话音落下,殿内骤然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齐刷刷地向我看来,好奇者有,不屑者有,看笑话者也有。

我迅速领会到了傅惟的用意,其实此事根本无需再议,他心里早已有了主意。现在点名问我的看法,想必是想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一时间,感动如同暖流般涌上心头,我稳住心绪,大方道:“回皇上,微臣以为陆路不及水路便利,应当开凿一条南北运河,直接沟通长安和建康。”

“继续说。”

“诚如皇上方才所言,若走陆路,从长安到建康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即便开通官道,但几十万大军浩荡行进,全靠脚力,并不能节省多少时间,实非上选。行军所用的时间长,途中消耗的粮草也就多,战争尚未开始,粮草已然去了两成,于战事不利。而水上运输则不同,行船载量大,航程长,借助河流走向,非但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缩短时间,还能节省大量粮草。”

御史令樊准首先出列反对:“但兴修运河是一项极其浩大的工程,如今南北统一不久,江南叛乱初定,需要休养生息。若在此时大量征用劳力,恐怕会再次导致民心不稳。”

傅惟登基后,降旨将傅辰外放到彭城为王,从前追随他的那些人非罢则贬。樊准乃是傅辰党羽的核心人物,现在竟然还能站在这里说话,也是神迹。

“大人此言差矣。”我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不紧不慢道:“须知兴修运河的历史由来已久,早在春秋时期,魏惠王便开始开凿连接黄河与淮河的鸿沟,而后不久吴王夫差又开邗沟。纵观古今,包括秦始皇、汉武帝、汉光武在内的诸多帝王都曾开凿过运河。本官所说的开凿运河并非另起炉灶,而是在这些已有运河的基础上加以修缮疏通,所需的人力物力远远低于开通官道。”

樊准表示不服:“那修建跨江大桥又如何?”

“南朝地理志有载,长江扬子江段长约两千里,江宽一百五十余里,至深三十尺,至浅十五尺,可谓水深江阔,涌流湍急,每年淹死江中的人数不胜数,世人皆称其为天险。要造跨江大桥,恕本官直言,恐怕连选址砌墩都无法完成,更别提飞架南北。”

他仍不死心,“既然这样,不如在江南设立军务省,加派守军,既简单又省事。”

“杨大人,您又错了。南北虽已统一,但由于分裂时间太久,如今的统一还是只是版图上的统一,并未实现太祖陛下所渴求的‘天下一家’。若要民心归顺,单靠武力镇压远远不够。”

有人道:“那皇上亲自南下,主持礼集修纂工作,不是已经令江南百姓心悦诚服了吗?”

我说:“当然是,但这只是其中一方面。江南土地肥沃、气候适宜,素有天下粮仓之称,每年所产的粮食倍于北方,近几年的发展愈加迅速。且南方文人辈出,有许多可用之才。皇上开科取士,不正是为了广纳人才吗?所以说,兴修运河不仅是为了运兵遣将,更出于发展商业贸易、吸引南方文士的考虑。”我走到樊准跟前,笑眯眯道:“您,明白吗?”

樊准的脸瞬间变成锅底色,凶巴巴地瞪我道:“老臣、老臣当然明白!”

我满意地点头,道:“明白就好,那本官就默认您不再反对了?”

他气极,“你!”

第53章 相思相望,渐行渐远(1)

四下响起惊叹之声,众臣纷纷附议我的提议,几个言官面面相觑,仿佛没料到我竟会有这番表现。

我抬起头,与傅惟视线相触,不觉微微一笑。他抿了抿唇,眼内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旋即朗声道:“戚爱卿言之有理,兴修运河的确是一件功在当代、利泽千秋的事。戚爱卿,既然这是你的提议,那便由你来督造,户部负责征集劳力,工部负责统筹调度,如何?”

我暗吃一惊,用眼神问他:这么大的事交给我没问题吗?

傅惟:放心,有我在。

我叩首道:“微臣领旨。”

“戚爱卿,下朝后来一趟御书房,朕有事叮嘱。退朝。”

话音落下,傅惟拂袖翩然离去,满朝文武包括杨夙都向我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目光。以樊准为首的御史大夫团体怒气冲冲地走了,以马德旺为首的言官团体则晃晃悠悠地从我身边经过,留下一连串略带鄙视的目光。

言官一:以色侍君!

言官二:祸国妖女!

言官三:牝鸡司晨!

言官四五六七八:#$%&*…

杨夙走过来,“嗯,旁征博引,妙语连珠,戚大人方才表现得很好。”

我苦笑道:“多谢。”

他语重心长道:“呃,那个,欲带官帽,必承其重…好像这句话最近很流行,我觉得很适合你。”语毕,拍了下我的肩,走了。

我忧伤地站在原地,目送众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陡然生出一种独怆然而涕下的悲凉之感。

我慢吞吞地踱到御书房,在门前徘徊许久,几次欲伸手叩门,却又在半途缩了回来。恰在此时,只听“吱呀”一声,那门自己开了。

小安子探出脑袋,狗腿地笑道:“戚大人,快进来吧,皇上已经等您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