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侍者带着,一路上她依旧引来注视的目光无数。只不过大家很小心的遮掩了其中的好奇与冷淡。某种程度上来说,所谓上流社会文明人的素质,即体现在此。
何楚不可抑制地泛出冷笑。
推开门,他已经到了。整个人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
许湛。
乍见到她,他的桃花眼一亮,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中闪过璀璨的光芒,薄唇漾出轻轻的笑意,“你迟到了。”
那个笑容绽放的瞬间,何楚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美色当前,焉能不惑?
有人说,女人是善变的,但许湛在她的眼中,比所有见过的人都更难理解。她从未有过和这样的人,正面交锋的经历。——他们已经见过数次,有的时候很亲密,有的时候却陌生到只是微微颔首。而这之间或近或远的尺寸拿捏,完全由他一个人来控制。她从未掌握过主动权。
何楚非常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对她来说,这样游走于边缘的危险游戏,让她每每有失控的感觉。
他们间的关系微妙,有时候纤细的仿佛一根钢丝。透明的不易察觉,但似乎要比她想像中更加坚韧一些。
侍者拉上门出去,他沉默着,似乎在等待她的道歉?或者解释?
于是她抬腕看了看表,笑着开口,“如果从我到门口的那一刻算起,我并没有迟到。只是没有想到这里面这么大,进来的时候多费了一点时间。”
许湛身子未动,双眼含笑,将她从头到脚地扫视一遍。
一寸一寸打量的视线滑过来,仿佛是潮水,将她一点点地打湿,让她缓缓地沦陷。
“怎么?”何楚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下意识地挺直了腰,直视着他有些挑剔的视线,款款走到沙发的另一头,缓缓落座。
许湛大笑,黑亮的眼珠紧紧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你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女人。”
“有意思吗?”何楚莞尔。调转视线,大朵大朵的掐金牡丹无声地盛开在整个房间内,富丽堂皇,却让空旷的场地在视觉上变得狭窄,浓郁的花香,莫名得让她的喉咙发紧。淡笑了片刻,她才低头轻喃,“许总的评价,还真是别出心裁。”
他笑,忽然无声无息地靠近。她只感觉眼前一花,下一刻,人已斜躺在沙发上。——他的左臂环住她,整个人被他揽进怀里。深深凝视着她的双眼,他的呼吸软软地打在她的唇上。
一下一下。
这个姿势,明摆着有无法言传的暧昧。
视线的对峙不过片刻,何楚的脸已涨了通红。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你对我的称呼,让我很有意见。”看到她的羞涩,让他的笑意更深。
“那,”她轻轻顿了顿,“要叫什么呢?”
双手下意识地抵着俯下来的他的胸膛。
他穿着淡灰色的衬衫,第二颗扣子没有扣上,露出漂亮的锁骨,光滑的皮肤埋藏着流畅的肌肉线条。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脏在她的手下跳动着。不紧不慢的速度,恰恰说明了他此刻是怎样的置身事外。
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她的视线下意识地集中在他的领口。
但手心,却无法控制地渗出微微的汗。
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许湛不由得笑出了声。胸膛微微震动,低沉悦耳的笑声迅速将她所有的情绪软软地包裹在其中。
心里仿佛荡漾着一潭温柔的湖水般,慢慢的,一点点的溢出来,流进他的四肢百骸。这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情绪,让他有莫名的心悸。
他仔细地看着她的眼角眉梢,并不是多么出色的一张脸,却能奇异地拨动他心底的最柔软处。她耳朵的形状非常漂亮,洁白软软的耳垂,没有任何的洞眼和装饰,反而显得极性感。他忍不住张口,轻轻含住,□。
“你喜欢叫什么…都行…就是别…那么生分…”
他的呢喃非常轻,在她的耳畔,喘息着烙下痕迹。
脑子里嗡的一声,她在这个瞬间,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他的吻如此轻柔,让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融化在他的怀抱中。下意识地,她将自己的双眼睁得更大。
居高临下地这样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他的心头掠过更快的频率。他认为自己受到了蛊惑,因为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忍不住俯得更深,柔软的唇在她耳畔勾勒出□的曲线,沙哑着声音,不容推辞地下令,“闭上眼睛,小姑娘。”
她轻轻颤抖了一下。
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如果…她闭上了眼…恐怕在他们之间,一切都会不同。
只可惜…
“嘘——”许湛低哑的声音充满磁性,他凝视着她,缓缓吻向,她的唇。
她要的,并不只是他的兴趣…
从这个微微侧着的角度看过去,许湛的侧脸如同雕塑一般棱角分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没有苏意俊美,但谈吐之间的睥睨,是所有人都没有的。
她眨了眨眼,心底仿佛有什么淡淡的涩意一点点涌上来。果然,他已经完全不记得她。即便他们曾经那样接近。
在他的唇就要靠上来的那一刹那,她伸出手,挡住。
不无懊恼,他挑眉,轻哼一声,“第三次。”
她的笑容很淡,“其实不止三次,不过许总贵人多忘事而已。”
许湛一愣,迅速在脑中回想了一下,确定是三次。
在他思索的瞬间,何楚已经迅速从他的腿上坐了起来。理了理略显凌乱的长发和衣服。他看着她镇定自若的神情,忽然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觉。
还记得在酒会上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我们…曾经见过吗?”虽然是疑惑,但他已经有了几分把握。看何楚的样子,他们应该是认识的…吧。
奇怪。这样的女人,按理来说,应该在他的记忆中有深刻的印象才对。
听到他这样的话,她的笑容淡得几乎消失,“嗯。没有的事。”
许湛挑眉,看来这样的姿态会让她明显不悦。于是起身,顺势绅士地拉开椅子,“来,坐这里。”
他没有因她的举动而恼怒。不太强烈的情绪,归根到底是因为对她,他不过只是感兴趣。
底牌 Ⅲ
按下桌上的通话器,告诉服务生可以上菜,不过几分钟光景,就有一行窈窕女子端着盘子袅袅娜娜地走进来,眉目如画笑容娉婷,几乎没有化妆的清水面孔,各个都拥有超凡的美貌,走在大街上拥有绝对的回头率。作为城中娱乐场所最顶级的凯悦,果真,名不虚传。
何楚不由得在心中冷笑,眼前明明燕瘦环肥,为什么游历花丛片叶不沾身的他会青睐于嫩草一根?
答案,显而易见。两个人之间的□暧昧,对他来说,只是一场名为征服的游戏;对她来说,是只能赢不能输的角力。
她该高兴的,为自己强大的魅力,在这么多女人中能脱颖而出终于入了少爷他的法眼,仅仅这一点,就是多么、多么的不容易。眼看就要距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即便这一次打赌,她以难看的背叛收场,但下一次,她一定会有更多的胜算。
而她,也一定会争取到再一次打赌的机会。
——她反复安慰着自己。但,对着一桌子珍馐佳肴,她举着筷子,却忽然没了胃口。
“怎么了?”许湛深情款款地做出体贴状,看她出神,他主动伸手夹了一筷子看不出原型的肉松到她的盘子里,“这道菜叫雪山松针,用的是野生的鹌鹑和雪山边上的马蹄莲共同烹制而成,算是凯悦的招牌菜了。尤其受女士们的欢迎,你尝尝。”
她笑笑,低头,顺从地吃了一口。
“好吃么?”他在背后抚着她的长发。
原来,他就是用这样的手段让女人们一个个心甘情愿地跳进感情的陷阱么…她抬起头,他有各种各样的面孔,商场上是强大到不会受伤的,宴会上是谈笑自若流露出王者风范的,而眼前花花公子的这个样子…才是接近最真实的那个…他吧。
窗外的天空一点点黑下去,凉意一点点的沁上来。玻璃上倒影着金童玉女模样的两人,何楚却分明看到,他们间隔了很远。
那距离,遥远的,有一个光年。
她恍惚地想。
江城是个从骨子里散发着矛盾气质的人,他自己也从来都不否认这一点。比如他会西装笔挺的出席各类酒会,交结各方人士;但他也会很乐于安静的一个人独处,享受孤独且快乐的自我时间。比如他和美女们经常会有一些很亲密的关系,处于一种知己朋友的亲近,他亦十分有兴趣欣赏她们;但另一方面,这么多年来,真正成为他女朋友的,也不过只有两个人而已。
也正因为他这样的矛盾,才会让不熟悉他的人,经常性的迷惑于他的某些伪装面孔中,进一步自以为是地得出结论,江城是个很好打交道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面临的,将是一个个的,危险陷阱。
周日的画展,意外的遇到脸熟的面孔。
——如果,她不是那么恶狠狠地盯着他,其实处于周末休息状态的江城,原本是想当作没有看到她的样子直接走掉的。不过就因为她的独特眼神,十米开外,他忽然萌生了古怪的兴趣。
一般说来,虽然江城看上去十分好脾气,但面对挑衅,不战而退,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
显然,狭路相逢的Sarah,完全不知道这一点。
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眸子,她有点错愕。
想起昨天晚上许湛突兀的电话,让她去仔细调查何楚的身份背景,即便已经想明白了她和许湛之间已可能性,但心中的疙瘩依旧难以在短时间内消除得干干净净。
不喜欢何楚,连带着不喜欢启天的所有人。而总是笑得一副见牙不见眼的江城,莫名的登上了她最讨厌人士榜单的第一名。连周末都会狭路相逢,几乎是立刻的,浑然不顾自己的一身合宜装扮,Sarah的俏脸扭曲得畸形。——那一点都不掩饰的厌恶神色,仿佛是见到了蟑螂。
Sarah向来以直觉做事,所以根本不会仔细分辨、江城惹她讨厌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并且,她也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她冷哼,听到声音的江城却笑得更加阳光灿烂。他自认为自己向来还算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如果有人特别的流露出讨厌他的情绪来…不排除,是为了吸引他注意力而特意使用的一种手段。
于是,他“如她所愿”地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了过去,在距她只有半米的近距离停住,露出十分诚恳的标准微笑,“富强经理,您好。”
听到她向来避讳的大名,Sarah的一张脸由红到黑再到白,变色速度之快简直媲美川剧大师,半晌,才从鼻子里冷冷哼出一声,“请叫我Sarah。”
江城忍不住笑弯了腰,“我记得你是公关部出身的。”
Sarah恼羞成怒地冷哼,“那又怎么样?”
“没怎么样,”江城优雅地欠欠身,“略表达一下我的敬佩之情。”
对上让人捉摸不透的江城,恐怕只有Sarah改名叫富黑,才会有赢的希望。不过身为当事人,因为接触不多,所以她完全不认为自己会搞不定这个总是笑眯眯的男人。
听出他语气中的微嘲,她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公关又不是卖身,没道理我对着讨厌的蟑螂还要卖笑。见风使舵,一般来说才是公关的基本原则。”
江城耸耸肩,“我欣赏你的坦率。”
——那你怎么还杵在这里?Sarah皱起细长的眉,“看来我还不够坦率。”
江城哈哈一笑,笑容爽朗,“我认为你对我很不了解呢,富…呃,”她瞪起眼睛,他迅速改口,“Sarah。在被人误解的时候,一般我都会向大家耐心地展现我真实的一面,以消除许多不必要的误会。”
他的称呼在以退为进中变得亲昵。而Sarah几乎毫无知觉。
“误会这个词一般是用在熟人身上的。我认为我们之间还远远称不上,”Sarah毫无兴致地拉拉唇角,“并且在可预见的未来,也没有任何变熟悉的可能性。”
他十分诚恳地看着她,"Sarah,难道我的身上,就有这么多让你厌恶的地方?"
Sarah抬头看着他,忽然笑得灿烂,无端端地让他的心头掠过一阵轻微的…风。
双眼灼灼地将他的从头到脚地扫过,她特意顿了片刻,然后板起面孔一字一顿地回答,“我确定,你身上没有一点是我喜欢的…不,完全谈不上喜欢,我根本就是讨厌你。”
听到她毫不客气的措辞,没有她想像中的不悦,江城反而忽然迸出大笑。她吃惊地盯着他,在诡异的气氛中,她仿佛是一个呆瓜站在原地。
她忽然对这次的唇枪舌剑没了任何兴致。
当你面对着一个自己完全看不透的对手时,游戏…会变得很无聊。
见她准备离开,江城及时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在想,” 他看她瞪圆了的大眼睛和嘴巴,忽然觉得这张艳丽的面孔此刻看起来十分清纯可爱,“Sarah,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有时间,一起去喝杯咖啡?”
她吃惊地盯着他,不自觉地将嘴巴张的更大,这人…不正常吗?还是他弱智到、以为自己在表达了毫不客气的厌恶之后,还能提供给他一个羞辱她的机会?
“我很诚恳的,请相信我的诚意,”他的眼底闪烁着微微的光芒。
“为什么?”她忍不住喃喃地问出疑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人!
他笑得开怀,将她的手腕轻柔但不容挣脱地,握在手中,“因为你对我的厌恶,让我深深觉得,被人讨厌,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所以我一定要改变你的印象,否则寝食难安。”
“你…你…”Sarah意外地张口结舌,一时间找不到继续下去的说辞。
“请别拒绝我的诚意,我会十分、十分、十分的在意,”他的脸上有微微的受伤神情,“从来没有人讨厌过我,你是第一个。”
“你骗人。”她翻白眼,底气意外地虚,只因为…因为他眼底划过的一抹,脆弱。
“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他轻柔地反驳,却令人无法质疑。安静地凝视着她。
强烈的罪恶感从她心底涌上来。她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微微低下了头。
他的眼底闪过不易察觉地狡黠,顺着她的手腕滑下去,握住她的手,十分诚恳地再次发出邀请。
“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吗,Sarah?你知道的,只是一杯咖啡而已。”
她犹豫着,半晌,缓缓点头。
周一一早的例会,江城敏锐地察觉,何楚有点心不在焉。
不是平常的那种出神和思考,她眉宇间的阴霾在不知不觉中笼罩住了整个人。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他们彼此间已经能够达成“好同事”之间的共识。如今到了与Game合作的节骨眼,江城不由得十分惊讶兼好奇,是什么事情,能让向来以事业为重的女强人何楚如此分神?
难道是…
男人?
虽然之前从Sarah口中并没有套出什么特别的结论来,——早在之前的竞标会上,他一度以为许湛对何楚是充满兴趣的,他对她的关注远远多于旁人。但Sarah的口风意外的紧,而且在面对他的时候,仿佛特别的小心谨慎。
那么,何楚今天的出神,可是因为许湛?
重要的负责人若和竞争对手的首脑级人物有着说不清的暧昧,这绝对是大忌。以他的了解,何楚不会是犯这样错误的人。但心中掠过的隐约不安,让他不由自主地想求证自己的猜想。
一路跟着她出了会议室,他不紧不慢地观察着前方不过几米距离的窈窕女子——向来敏锐的她,对此竟然毫无察觉。
宽敞的办公区的尽头,是连着的两间小办公间,分别属于他和何楚。在他的房间隔壁,是苏意的办公室和会客厅。她在前头走了进去,没有关门,站在办公桌前,出神地看着桌上的什么东西。
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她转过来,一脸诧异。
“有事?”转身的刹那,她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了办公桌。
江城眼尖地看到桌上摊开的一叠厚厚的报纸,脑中迅速搜索片刻,还是想不到究竟是什么影响到了她的情绪。不知道是什么头条,能让她一个早晨有这样明显的失态。不过,步步紧逼向来都不是他的风格,更何况面对的是原本就对他略带敌意现在也不过是普通同事的何楚。
微笑,他站在门口,没有一点进来的意思,“我是来给你提个醒,别忘了上周约好的,今天苏意会十一点过来开会,有关新产品的设计定稿。”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略为僵硬地回答,“谢谢。”
江城关上门离开,他步伐轻快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倚着关上的门,自言自语地轻笑,“究竟…是看到了什么,会让你如此紧张呢…何楚?”
她会背叛吗?像他们曾经做过的、那样的隐瞒?
人果真是双重标准。江城自嘲地扯扯唇角,眼底划过浓重的颜色。不过,他向来讨厌被隐瞒。
那么,他将采用另外一种布局。不要让我发现你会背叛…何楚。
苏意从德国飞回来的早晨,连家都没有回,就直接来了公司。
作为初次踏入电子行业的启天来说,苏意十分的谨慎小心,即便在拿下了Game那样令大家羡慕的单子、吞并了领先电子之后,他也一直保持凡事亲力亲为的领导风格,遇到重大的决策,就连身为产品总监的何楚、项目总监的江城,都需要亲自向他请示后,经过反反复复的商讨,深思熟虑之后才会慎重地做出决定。
就态度这一点,让何楚对苏意有了更多一层的欣赏。
频频的从德国来回,亲自去确定各次重要的合作点。即便面对着向来挑剔的德国人,苏意的勤勉态度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为双方的配合打下了十分良好的信任基础。
“这一次回来后,应该不用那么着急再过去了吧?”江城在沙发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宽敞明亮的客厅摆设样样精致,表面上看起来虽然苏意是个对生活不挑剔的人,但其实他骨子里是绝对奢侈的。例如客厅内摆着的Eliersen沙发,一隅内基本只是充当装饰品的Steinway钢琴,橱柜里摆着的Lafite红酒,等等。其他的品牌恕他眼拙认不出,但这样,已经足够他做出乍舌的表情。
也只有出身于富豪世家,才能在把巨额的票子砸在这种地方而不心疼。——想到此,江城忍不住坏笑。
抬腿,他粗鲁地将脚放在茶几上,距离不远处就是苏意心爱的Wedgwood,——这只小小的咖啡杯价格超过五位数。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苏意的表情。
可惜,正在埋头整理着手上的资料的人,对此表现完全无视。想了片刻,他才回答道,“这一次之后会好一些。德国佬们总算相信我们中国人是可信的。”
他不时停下来思考着将材料分类。
江城的笑容极淡,“你不是早已和Gammy是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