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很年轻,俊脸冷酷,墨色短发精神抖擞,他在几人的簇拥下来到阎守毅身边,灯光闪烁下,清楚的连每个神色都不会放过。
“各位新闻界的朋友们,大家好,我是远涉集团新任总执行董事,阎越。”
南夜爵视觉角度最好,当他看清楚那张脸后,原本沉稳的神色便有些异样,他不动声色,看着这个仪式继续进行下去。
那张脸,不是阎越。容恩坐在后排,此时的心情,百味杂陈,根本就分不出是苦是乐。
更多的,则是失望以及迷惑。
可是,越往下看,她就越觉得不对劲,男人不光拥有一双和阎越一样茶色的眼眸,就连他说话的神态,甚至每个不经意的动作,都和阎越一模一样,笑的时候,阎越喜欢勾起右边嘴角,他竟然,也是!
这,谁能告诉她是怎么回事?
会厅内,忽然静了下来,阎越凑近话筒,声音在偌大的空间内显得空荡荡的,“在座的朋友们,或许有的之前就认识我,今天出席这个记者招待会,我想声明一件事,在一年前,我不幸发生过意外,所以,我的这张脸是整过容的。”
“啊…”
现场像是炸开的锅一样热闹,容恩两手交握,激动的差点当场蹦起来,越,是她的越。先前的两次,她没有看错。
缩在角落里,容恩觉得怎么都看不够,前面的人在说些什么,她根本听不进去,眼睛越来越模糊,用手擦下脸,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阎越比一年前成熟了,头发也短了些,只是那透露出来的神色,令人有种难以接近的冷漠感。
不管这些,容恩擦着眼泪,他对自己肯定还会和之前一样,她坐立难安,恨不能现在就上去和他相认,这一年来,每分每秒都在煎熬着她。
上面,阎守毅代表远涉集团在发表致词,也就表示,记者招待会即将结束。
陆陆续续,有人站了起来,容恩忙起身来到门外,阴霾的天空,明明即将变天,可这份沉重看在她眼中,就犹如春风拂面般的清爽,心情好了,看什么都顺眼。
她时不时望向广场,时不时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抓着包包的手指透露出此时的紧张,不知道阎越看见她,会是怎样的反应?
高兴吗,还是措手不及,要么,就是抱起她在广场转上三圈?
容恩忍俊不禁,笑容前所未有的明媚,今天,她真高兴,急切的等待后,那种拥抱的渴望早就想要破体而出。
不远处,几名高大的男子将阎越簇拥在中间,往广场外的车队走去。
天空,一阵冷风拂面,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容恩大步赶过去,此时的心情丝毫没有受到这秋雨的影响,像是在琴键上弹起的音符,雀跃欢喜。
“越!”明亮的声音,让男人欲要跨入车子的身体顿了下。
“小姐,请你离开。”外围的人根本不给她接近的机会,出声阻止。
“越,你真的没事?你这一年去了哪,怎么没有来找我?”现在的她,只知道阎越还活着,根本没有细想一年前在仁爱医院发生的事。
男人松了下领带,并将袖口掳起两寸,这张陌生的脸,为什么就连看她的眼光都是那么冷漠,差点就让容恩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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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残忍转身
“越?”嘶哑的声音,透露出她此时的害怕,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不要,千万不要,那样的话,太残忍了。
男人侧过身,正视着她,雨水冰冷地落下来,明明不过一步间的距离,她的心为何一寸凉过一寸?
“走。”阎越唯一开口说的话,只有一个字,也不是对着容恩说的。
“是!”
就和上次在餐厅一样,男人没有再多看容恩一眼,可这次,她确定他是阎越,他怎么还能那么冷漠。
“越!”
难道那份曾经,只存在她的心中吗?
要不是痛彻心扉,她也不会清楚记得他每个神情动作,不会保持着他们之间的每场记忆,雨,越下越大,完全将她此时的狼狈曝光在众人面前。
“小姐,你走吧。”挡在她面前的两人冷冰冰劝道。
“看,那不是容恩吗?”刚走出会厅的夏飞雨在门口躲雨,南夜爵顺着她的手望去,果然就见容恩站在车队边,正纠缠着什么。
“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阎越…”
“小姐,你这样我们很难做。”高大的保镖为了不耽误行程,只能拉开容恩的手将她推出去。
力道实在大,她当场就摔倒在台阶上,旧伤未去又添新伤,可那些,远远比不上此时的心痛,车门砰的关上,她和他,仿佛又被隔绝在两个空间。
容恩没有再纠缠,她呆坐在地上,透过那层严实的玻璃望向车内。
当初的宠溺不再,他的冷漠,将她一次次抛弃在没有他的冰冷地方。
车内,男人食指在眉心的地方轻揉,“开车。”
夏飞雨含着笑望向南夜爵,却见他面色铁青,眼里的怒火几乎就将一双黑眸烧成赤红色,左耳,镶钻耳钉闪烁着某种危险的讯息。
“爵!”见他大步冲出去,夏飞雨忙拉住他的手腕。
想也不想地甩开,银色尊贵的身影瞬间冲入雨中,踩起的积水将他裤腿糟蹋的不成样子,可这时的南夜爵,眼里哪还看得见这些。
容恩完全失了神,坐在雨水中,只有两个肩膀时不时轻耸。
衣领突然被拎起,她肩胛处骤痛,身体软绵绵地站起来,看清楚来人后,容恩挣扎了下,“放开我。”
“你喜欢作贱自己,就不要一次次当着我的面而为了别的男人掉泪,容恩,你当我是死人吗!”
“你能操控一切,难道,连为了谁哭你都要主宰吗?南夜爵,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我的噩梦,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过的这么狼狈,这么低下!”
“呵,”男人闻言,邪佞的嘴角竟勾了起来,“终于听见你的咒骂,这么久不反抗,原来都藏在心里,你恨得越深,我就越开心,今天的低下,是你自找的!”
三番两次缠着一个男人,明知对方的绝情,却还是死不撒手,这不是作贱是什么?
“爵,雨太大了,我们快走吧。”身后,夏飞雨温润的话令南夜爵逐渐冷静下来,容恩眼神疲倦,却依旧坚定开口,“我的生活,怎样低下都是我在过,只要你不再插上一脚,我就能过得很好。”
“好!”南夜爵五指收拢,手臂忽然扔出去,将容恩推倒在地,这一下,比方才还要狠,她背部着地,坚硬的台阶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磕出血来,“我就睁眼等着瞧,他能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他给不给的了!!”
说完这句话后,南夜爵头也不回地朝着停车场走去,夏飞雨在这个时候不敢插嘴,忙追了上去。
容恩使了半天劲也不能自己爬起来,走过的人们,只是漠视地看一眼,随后就自顾去躲雨。
捡起散落在边上的包,容恩刚要再次试着起身,肩膀就被一只大掌扶着,将她搀起来。
“陈乔?”每次在她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他总会出现。
“你怎么摔成这样?”陈乔将手里的雨伞送到容恩头顶,“快上车。”
“我看见他了,”她拽着陈乔的衣袖不松手,“是阎越,是他…可是,他为什么不认我?”
“先上车,”陈乔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半扶半抱的将容恩带上车,“阎越回来的消息,我也是才知道,你冷静点,先听我说…”
陈乔将后座上的大毛巾递给容恩,并帮她擦去了脸上的脏水,“时隔一年,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阎越,当初…是你亲眼看着他被推出抢救室的,容恩,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
“医生说,他不行了,让我尽快通知他的家人,当时,那医护人员清楚告诉我,阎越已经死了,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他头上蒙着白布,我不信,还掀开过,那…是他。等阎家人赶到的时候,他们就将阎越的尸首带出了医院,直到今日,他们都没有对外散布这个消息,可我知道,他已经不在了…”
“既然这样,那这个阎越又是谁?”
容恩思绪混乱,显然一时难以理清楚,“也许…也许当时他并没有死,后来就去了欧洲,可,可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一年的时间,足够久到能让我知道他还在。”
陈乔神色严肃地握住方向盘,“我先送你回家,他是不是阎越,试探下就能知道。”
“陈乔。”容恩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怎么了?”
“会不会,阎越还有个兄弟?”
“不可能,”陈乔一口否定,“我从小和他一块长大,阎家的事我很清楚,阎越是家中独子,再说我姑父私生活严谨,你的猜测,是不可能的。”
容恩靠回到椅背上,眼中透出复杂的异色,既欣慰,又心酸,“那就好,所有的遭遇加起来,这种委屈在他还活着的事实面前,不值一提,只要他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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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他还是他
陈乔看着她浓密的睫毛垂下去,苦涩的泪水流入嘴中,她将脑袋埋在双臂中,嘤嘤哭出了声。
他见惯了她的坚强、隐忍,却没想过,她也有她的软肋,只要遇上有关阎越的事,她就会露出这么真实的一面。
陈乔叹口气,深知,这个时侯,谁的安慰她都听不进去,发动车子,想要将她送回家。
“等下,”容恩抬起头,眼睛红肿,“我要去公司。”
“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回去?”陈乔并没有调头,“请假吧。”
“不行,”她想起南夜爵临走时凶狠的模样,这份工作她不能丢,“我没事,再说我是偷溜出来的,被上司知道不好。”
幸好今天穿的是深色系衣服,陈乔拗不过她,只能在前方调头,将她送回爵式。
回到设计部,还有半小时就要下班了,李卉坐在容恩的办公室前,见她过来忙招手,“快,你再不回来手头的工作就完不成了,我帮你做了一小半…”
“辛苦你了,”容恩坐回位子,“改天我请你吃好吃的。”
“这还差不多。”
“呦,这金龟婿没钓到,却落得一身狼狈回来…”
“这么辛苦的工作,当然比不上找到张长期饭票好。”
…
听惯了这种冷嘲热讽,容恩向来是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专心工作后,就连她们在讲些什么,她都完全听不进去。
“喂,你们有完没完啊,天天哒哒哒的闲话不知道累…”每当这时,李卉总会站出来平息。
准点下班,可容恩手上的工作还有一半,李卉想留下帮忙,被她婉拒了,平时,这个苹果脸女孩够帮着她的了,容恩不喜欢欠别人太多。
全部忙完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熄灯下楼,雨早就停了,容恩来到公司楼下,顺着熟悉的路线去坐公交。
她低着头,心事重重,扭头去看公交来了没,却在十米外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子尾随着自己,她忙转过头,双手紧张的从包中掏出化妆镜。
向前走了几步,透过镜子的反射,发现那车子依旧保持着先前的距离。
想起上次的遭遇,容恩不免心慌,她抓紧手袋,在经过马路时,忽然撒腿向前跑去。
心紧张的几乎就要跳出来了,她不敢去看身后,却能听见清晰有力的脚步声正在逐渐逼近自己,高跟鞋的节奏几乎是杂乱无章,胸腔内,呼吸开始供应不足。
“啊——”
手臂被来人猛地扯住,容恩拼命挣扎,可瘦弱的身体哪敌得过男人的精壮,不费丁点力气就被他按在怀里,扑面而来的,是那种熟悉的男士香水味,容恩抬起头,甚至来不及看清那双茶色的眼睛,唇就被死死封住。
迫切的,渴望的,焦急难耐。
因先前剧烈的奔跑,容恩已经气息不畅,如今被男人近乎疯狂的亲吻,更加抽空她体内仅有的力气,在他胸前推搡几下不起作用,她双腿一软,竟差点晕厥过去。
“恩恩。”熟悉的呼唤,面前,是那双熟悉的眼睛。
“啪——”
一个巴掌狠狠扇过去,男人不躲不闪,以俊美的侧脸迎上去,容恩整个手掌通红,她握紧五指,眼泪涌出。阎越只字未说,用双臂环住她的身子后,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昏黄的路灯下,相拥的男女化作一抹剪影,投射在绵延的街道上,男人的半边脸肿起来,可见容恩当时用了多大的力。
松开怀抱,阎越将她的袖子掳起,手指摩挲着容恩手臂上还未处理的擦伤,“恩恩,对不起。”
眼泪忍不住,一滴滴落在伤口上,明明很疼,她却感觉不到,阎越动作轻柔地捧住她的脸,轻吻过后,发现她眼睛还紧紧闭上。
“恩恩?”
“这会不会是场梦,和之前那么多个夜晚一样,睁开眼的时候,只剩下我?”那种孤独,她已经受够了。
阎越拉起她的手放到嘴边,呼出的热气令她心安不少,“恩恩,我不会再丢下你。”
“真的吗?”
“真的。”语气肯定。
“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
“那一年,我被送到欧洲治病,”他牵起她的手,边走边回忆,“医院不止一次发出病危通知书,阎家将这消息隐瞒至今,就是不想远涉集团陷入危机,一年的时间,我像是坐牢一样,限制了同外界的交流,直到不久前的完全康复。”
容恩低下头去,“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握着她的手陡然紧了下,容恩抬头看他,男人的神色早已在瞬间恢复过来,她蹙下眉头,如果没有感觉错的话,方才,她居然在在他身上察觉到了某种恨意。
“恩恩,这一年,你过的好吗?”
原先相对的视线急忙避开,她犹豫再三后,还是开口,“越,我不想骗你,当初四处找不到工作,我去了欲诱当服务员。”虽是坦然,可南夜爵的那一段,她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暂时抹了去。
手臂搭上她的肩,阎越将她揽入怀中,“恩恩,要怪的话,应该怪我。还有,今天的记者招待会是父亲一手策划,当时我不能认你,对不起。”
“嗯,我知道。”容恩像以前逛街的那样,走在男人里侧,“对了,上次摩天酒店的…是你吗?”
“摩天酒店?”他将她冰冷的小手放在自己衣兜内,“我好久没去了。”
当时夜色已黑又下着雨,难道,是她看错了吗,“那,你去过欲诱吗?”
“恩恩,你怎么了?”男人神色疑惑地望向她,“我才回来,接手公司的事一大堆,哪有时间去那种地方?”
容恩只觉脊背发凉,那她两次看见的那双眼睛,又是谁?
阎越的车子就在边上跟着,走了没多久,他就让容恩上车,先带去吃了点东西,再送回去。
到了楼下,男人拉着她的手没有松开,“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容恩见时间不早,再说这个时候上去,怕会吓到妈妈,“今天,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男人确实感觉到疲惫,他倚在车身上,“那我看着你上去,明天,一起吃晚饭。”
“好。”不舍地松开手,一年不见,这份眷恋越深,她转身进入黑暗的楼道,男人见她上了楼,这才钻入车内。
“开车。”
黑色的车子绕着窄小的花圃开出小区,容恩从楼道内走出来,看着车子消失在黑夜中后,这才不舍上楼。
“少爷?”
男人头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嗯?”
“这位小姐,我们上次在摩天酒店见过,就是她追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