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顿了顿,暴烈的莹光瞳扫了眼身边的人,片刻后,室内已然只剩三人。

踏着沉重的步子,一点点地如食肉恶兽在逼近自己的猎物,直到居高临下地环胸睨着依旧安逸而坐的人,白狼呲了呲牙,露出个狞笑:“不晚,至少足够我们好好算算旧账。”

大手一压,身体直接倾覆在对方上面,极具压迫感地将白夜圈在自己怀里,唇慢慢顺着她冰冷莹白的耳朵往下爬,大手也探上她纤细的脖子,感受到那里血脉的跳动时,不由微微一颤。

听着她轻轻的叹息,白狼莹绿的眸里闪过暴虐,恶狠狠一口咬在她细致的颈间,直到感受口中血液的腥甜,及听到对方细细的闷哼时,才猛地松了口,揪住身下人的衣襟,重拳夹着雷霆之势朝白夜的脸揍去,嘶哑地低吼:“FUCK!”

白夜叹气,这人果然是属兽的。

硕大的拳头在几乎触及那张淡然看着他的脸时,方向略一转,猛地砸在她脸颊旁边的凳子上,呯地一声巨响,在那实木沙发上砸出一个碗口大的洞来。

木屑飞溅,划破她细致的脸颊。

白夜一无所觉般慢慢地仰起头,朝他微微一笑,用听起来就很没心没肺的声音道:“抱歉。”

抱歉什么……

不知道,我是你的谁?你是我的谁?

不是情人、不是爱人、不是朋友、不是敌人,唯一称得上的也许只是基于利益的合作伙伴。

更何况,道歉这玩意儿在白狼的世界里连狗屎都不如,这个词从老甘必诺那里开始就是垃圾、死亡、背叛的同义词。

但是……

慢慢地低头,然后用几乎把对方嵌入自己身体的力量环住怀里的身躯,白狼怒吼:“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闭嘴!!闭嘴!!!”

白夜忍下那被勒得几乎自己肋骨要断掉的痛感,慢慢地,自虐似的把手环过对方的腰,继续勒紧自己。

这真是他妈的该死……为什么呢,他应该在找到这混蛋臭小子的时候,直接掀翻对方,然后操到这混蛋跪着求饶,再拿KM16捅进对方的嘴巴,不,屁眼,一枪把这两面三刀的混账货轰飞到太平洋。

而不是这样……

“你他妈想死么,喘不过气来也不吱一声!”白狼用力地拍着对方的背后,看着白夜在他大掌下不但没舒服点,反而咳嗽得更厉害了,声音不由带了一丝恶狠狠的……惊慌。

“吱。”

“……我操!”拍人的大掌顿了顿,白狼脑门上暴出几条青筋。

白夜喘过气来,苍白的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慢慢退去,她靠向椅背,勾勾唇:“我只是在证明自己活着。”

倦怠的,淡薄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神色。

就算在BLACK监狱里处境最艰难的时候,白夜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色,才会让他忽然觉得……什么都不想说。

叉开长腿,坐在白夜旁边的沙发上,白狼恢复了平常那种神色,嚣张里带着点奇特的沉静,不容抗拒地勾住对方的肩膀,然后强迫对方把整张脸埋进自己颈窝里:“让我多上几次,我可以当作看不见。”

“……”

怀里的身体颤了颤,沉默许久后,闷闷地冒出句模糊的:“去死!”

“那我让你上?”白狼呲牙,感觉衣襟开始有潮湿的感觉,抱白夜的手又紧了点。

“好。”

“臭小子,你他妈隔了一年才给老子消息,而且是给德克……你说什么?”白狼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大手一撑,捏住对方肩膀试图把怀里的人拖出来,心猛地跳了一下。

拖不动,脖子上肉疼,有人正咬着他脖了,死不撒口。

其实被咬的时候,捏着对方后颈的某条筋,稍一用力,巨痛酥麻就能迫使对方松口,但为了自己的脖子着想,或者别的什么,白狼没再使劲,只是半抱着白夜哼了声,唇边弯出奇特的弧度:“就你这小身板,还想上别人,不被……”

脑子里忽然想起一年年,某日和白夜关于他某个从BLACK开始就是死对头的对话,俊酷的脸立马黑了三分。

被白夜上过的,貌似、好像、似乎还真有其人。

嚣张的脸上变幻了几种颜色,拳头骨节白了又青,白狼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吧,等我做了某人,就让你上。”

“……”

“那我让你上了,再去做了某人。”

“……”

“算了,那我现在让你上。”

白痴对话到此结束。

“这男人怎么会在这里?”

‘温情’重聚告一段落,白狼翘着大长腿,挑眉看着似只剩一口气,被钉在检查床上的男人。

“介绍一下,我的家庭医生。”白夜洗了把脸,懒洋洋地半窝在沙发里。

“……”白狼喝了口葡萄酒,唇角勾起个怪异弧度:“我以为他是你背后的资助人。”

这男人到底是BLACK里的北派狼王,什么都躲不过他的眼底,只是彼时他对风墨天也并不完全信任吧,否则风墨天早就该知道她是谁了。

白夜轻哼。

这真是一个好游戏,我们都骑在做在叫千钧一发的旋转木马上。

“曾经是。”

盯着白夜轻描淡写的样子,目光又转回海德里希身上,白狼忽然轻笑。

这只黑猫还真够狠的,以眼还眼么,他还记得那时白夜拖着鲜血淋漓的伤腿,却比谁都孤傲的身影。

看着海德里希僵直的努力保持着平衡的身体,不让几乎切入喉管的鱼线再继续勒入的艰难模样。

白狼想,他还是比较喜欢那个会埋头在他颈项间,让泪珠弄湿他衣襟的白夜。

“要处理掉他么?”话音刚落,他目光瞟到白夜完全不符合她身材的白大褂上,忽然顿了顿,莹绿的眼里陡然升起一股暴虐,一把扯过白夜,眯着兽一样的眼从上到下把她打量了一遍,随即猛地单手扯上悬挂着海德里希颈项间的鱼线就要拉下去。

“等一下。”一只白皙纤长的手看似温柔地搁在他的手腕上,却恰好扣住白狼手腕上叫做命门的地方。

“白夜,你要彻底让我失望么。”浑身散发着冰冷嗜血的气息,白狼微笑,手仍旧搁在那鱼线上。

那属于甘必诺的微笑,白狼从来没用那种笑脸对着她过。

白夜迟疑了片刻,慢吞吞地开口:“他还有用,不能死,而且……”她顿了顿,唇边勾起个淡漠得带点悲哀的笑:“我们什么时候有过希望?”

没有希望,何曾来的失望。

白狼肌肉绷紧了,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夜,冰冷诡谲的气氛慢慢地升腾缠绕,许久,他松了手,慢慢地坐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淡淡道:“你打算怎么做?”

客气而疏冷,是合作者的询问。

白夜心蓦地微微疼了一下,垂下眼睫,也会了下来,摩梭着颈项间的链子,静静开口:“记得FBI的那个叫克莱森的人吧,先从他查起吧,这桩生意,从在BLACK的时候就有我们不知道的第三者插手,我们必须把那个‘第三者’揪出来,他在试图独吞这桩生意。”

白狼沉默了片刻,嚣张的目光带了一丝嘲弄:“我看起来很像一个容易被利用的蠢货么?”

她从没小看,甘必诺家的教父。

白夜一脸谦卑的笑容:“不,这只是桩新的交易,于公于私,都有好处的交易,霍斯少爷。”

我们,还是要走回最初的模式么?

“交易么。”白狼慢慢捏住她的下颌,莹绿的狼眼里毫不掩饰冰冷与嘲笑:“你身上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来和我谈交易?”

白夜毫不避讳地直直看着他,波澜不惊地弯唇:“要我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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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欲望交易 中

白夜毫不避讳地直直看着他,波澜不惊地弯唇:“要我脱么?”

迷离的光影慢动作一样扫过她的脸,带出凉薄而虚无的朦胧感。

这真是个好表情。

白狼垂着眼,紧紧地盯着白夜的脸,许久,脖子微微弯下去,贴着对方的脸颊,嘲弄似的一笑:“那个问题,我想了一年,不过现在,我想我们都不需要答案了。”

白夜一怔。

“意大利有句老谚语,活人总是争不过一个死人。”

白夜看不见白狼的脸,只是那轻佻的语气里的奇特声气,让她忽然觉得不太好受。

说不上为什么。

白狼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荧绿的狼瞳仍旧是那样嚣张放荡,唇边仍旧跋扈的笑。

“好吧,不论从什么角度去看,我都没有拒绝你交易的理由。”

大概,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了。

想起那只大狗笨拙地用自己的方法安慰她的蠢样子。

白夜已经不太习惯这种心脏忽然疼了一下的感觉,尤其在面对那些本不该疼的对象。

看着那高大身影起身离开,白夜的指尖动了动,最终,慢慢扣紧沙发的扶手。

你这狡猾的混蛋。

那个问题,本来就是没有答案的吧……

门外。

看着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走廊,白狼戴上墨镜,轻哼着,唇边勾出一丝嘲弄的弧度。

还不够。

是因为被人从墙头上诱骗捕捉过,折腾得太狠的缘故么。

这只骄傲的黑猫,就算会栖息在自己颈边,展露出脆弱的样子,还是警惕得不愿意让他触碰最柔软的皮毛。

不过没有关系,他有足够的耐心……把它再次从墙头上捉下来。

没办法,谁让他通常只对堕落的危险动物感兴趣,又舍不得把它的皮给扒下来。

…………

“痛么?”轻轻地摸上那双翡翠色的眸子,白夜轻问。

喉部一动,就传来剧烈的抽痛,海德里希冷冷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我只是遵照你教导的一切而已,不必生气。”白夜很好声气,继续帮他处理伤口:“我们现在站在同样的天秤上,所以……”

她微笑了一下,温柔地抚摩着他俊美冷肃的脸:“现在是合作时间,我亲爱的医生。”

悄悄推开门,韩青青端着碗筷从房间里退出来。

“小姐?”门口的中年菲佣搓着手,很担忧地看着她:“那个孩子还是不愿意吃饭么?”

“嗯。”韩青青疲倦地垂下肩,烦躁地把只动了一点的饭菜塞进菲佣的怀里。

“那个……孩子再不吃饭,身体可能受不了。”

“滚!”韩青青忽然低低地尖叫,锐利凶狠的模样让菲佣吓了一跳,捧着碗筷倒退几步。

这是那个善良温柔的小姐么?

“我叫你滚,听不到么!”几乎要扬起巴掌,韩青青的怒气把菲佣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抱着碗筷跑掉。

可恶,她到底怎么会做出这种有损形象的事。

紧紧握着拳,韩青青细白的脸一阵红一阵青。

都是那个不识好歹的小白痴的错,她明明都是为了他好,才把他从他那个低三下四的姐姐手里救出来,还想尽办法帮他弄到合法的香港居留权。

“姐姐,我要姐姐……呜呜。”想起那细细的呜咽和满脸是泪的模样,韩青青就满心烦躁。

他甚至对她的靠近表现出极度的畏惧,只因为她试图亲了一下他的唇。

“是你太下贱还是真的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太严重?”固执地否认着对方对自己的抗拒,韩青青始终坚信没有人能拒绝她的‘救援’。

手无意间碰到口袋里的东西,她蓦地白了脸,手微微颤抖地摸出一只用过的注射器,暗红色残留的药剂显露出奇特妖艳。

“有些性侵害的受害者会对侵害者产生极度的依赖,这种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患者,也许需要与其他人产生更亲密的关系,才能摆脱心理障碍,有时候,治疗者必须要动用一些特殊手段。”前几日,来港参加医学研讨会上,无意间偶遇的那个金发碧眼的女医生,闲聊时曾和她说过类似的话,甚至给了她这种最新的……‘治疗’药物。

只是……真的有用么……这种‘东西’。

想起小乖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她手紧紧握着空针管,整张脸泛出窘涩的红,她到底是个女孩子……可这是为了救人……

“什么事让我们的韩医生那么不安?”冷冷淡淡的声音响起,吓得韩青青心猛地一抽,急忙抬起头,正巧对上一张淡漠清雅的面容。

一袭简单优雅的中性简雅打扮,薄削略长的发尾散落在胸口,噬着嘲弄的唇角,只是站在那里就让她忍不住看得有些怔然。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竟然敢越狱还擅闯民宅!”直到对方不知何时走到自己面前,韩青青才猛然惊觉般地伸出手指着白夜,顺道心虚地挡在门前。

“小偷在指责失主么?韩小姐,你是真蠢呢,还是不愿意面对自己的龌龊心思?”慢条斯理地拍开她的手,白夜懒洋洋地挑起她的下巴,指尖摩梭过她脸上那道结痂不久的细微伤痕。

韩青青气短了一下,随即满脸鄙夷一巴掌就要甩过去:“你这下贱的变态,竟然敢这样说我……呜。”

剩下的话,直接完结在喉间收紧的修长手指间。

“我最讨厌别人对我说这两个字。”白夜垂着眼睫嗤笑,她也有被人套上这两个字的时候么?

看着指间的女人,脸色由红到青,却吐不出一个字,更兀论挣扎,白夜微挑着眉暗自嘀咕,看来肃老头的祖传下三滥江湖药其实没骗她,只要略略擦过对方的细小伤口,就‘见血封喉’,海德里希……大概因为是‘尸温人’的缘故才发作那么慢。

“那么喜欢高尚的事业啊……”白夜一副很为难的模样,松了手,直接把快窒息的韩青青甩给身后跟着的壮汉。

“就将韩小姐送到非洲埃塞俄比亚去照顾艾滋病人吧,记住,是终身的哦。”

在对方惊恐万状的眼神下,白夜拍拍她的脸,笑得无比的和蔼可亲。

最让人恐惧的事,不是死亡,而是无处不在杯弓蛇影的死亡威胁,像韩青青那样的大小姐能撑到什么时候才崩溃呢?

“如果被发现有你出入境的记录,我可不敢保证下次是不是你一家人都去支援友好国家。”

摆摆手,送走韩青青,白夜几乎还可以看见她翻白的眼里自己的模样。

坏人啊……坏人……坏人……

心情颇好地正打算推门而入,眼角余光瞥到落在地上的东西,白夜顿了顿,蹲下来,拾起那支针管,熟悉的奇特味道与残留的暗红液体,让白夜清冷的眸子里梭地闪过杀气。

她该把那蠢女人送到非洲那些非政府叛军阵营里劳军才对的。

但是……

白夜慢吞吞地站起来,指尖摩梭着冰冷的针管。

这种美军专用的秘密催情致幻剂是怎么落在她手上的?

苍蝇们开始围上来了么?但,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什么呢?

推门进去,慢慢靠近那蜷缩成一团的人影,幽幽冷冷的月光落在少年精致的脸儿上,映出细细碎碎的水痕。

死死抱着被子发抖的少年愈加显得瘦弱可怜,满脸泪痕,细细抽咽着:“姐姐……姐姐……我要姐姐……我要回家,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