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下雪的原因，天色一直暗暗地亮不起来，都让人有些分辨不清正确的时间了。
谊然心想，大概没有什么能比一场大雪让整座城市看来更有冬天的味道，那整片明湾看过去，就像是都伫立在了岁月的沟壑间，让人忍不住心底都惘然惆怅。
她到了山涧湖边的一处小凉亭，这里算是明湾的私人住宅区域，所以不会有外人进来，来往的住户就更少。
因为连日来的零下温度，湖面结起了一层薄冰，此刻还飘着落雪，亭台楼阁外，入目所及白绿相间，而男人就坐在亭子边上，安静地欣赏着下雪的湖景。
谊然发现，他大概是坐了有好一会儿，怎么也不怕冷，入眼处，黑发和肩膀上落满了雪子，他的背部依靠着栏杆，垂落的额发被风打的凌乱，黑色羽绒服的拉链敞开着，露出衬衣领口处的一小片肌肤，清清冷冷的眸子格外魅惑。
那是怎样一种博人眼球的画面，谊然立刻想到了他电影里形容男主角的那句话：月临寒江，花树堆雪。
顾廷川听见她走近的动静，回头触及到女孩被风吹得有些粉红的脸颊，两人走得近了，他看到她睫毛上还挂着雪花，像点点闪耀的星子，让他不由得去认真凝视她的眼睛。
此刻，四周安静的连风刮过耳边的声音都是一清二楚，谊然走到他的身边，搓了搓自己的脸，想了半天也不打算主动开口。
顾廷川将目光收回来，也不着急，看向前方这万径人踪灭的雪景，说：“现在下雪了，又是大风，但是不要紧，我看再过一会天气就会变好了。”
她默了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终于声音清浅地说：“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冷酷无情的人，但有时候，我又觉得你是浪漫到无可救药的男人。”
顾廷川抿唇一笑，欣然接受。
他将右侧的一小块毛毯拿过来，放到了她的身边铺好，抬手要她过来坐。
谊然不知是被这景色打动，又或是其他原因，她不自觉地坐在了已经温热的毯子上面，语气还是淡淡的：“你这算什么，‘程门立雪’来博取同情吗？”
他俯身过来，将她的手指合在自己的双手里，手中触觉是一片冰凉，便索性放到自己的外套里捂着，才说：“‘尊师重教’用在你这里倒是非常贴切，那就要看有没有打动你了。”
谊然被他紧紧地捂住手，从指尖传递而来的热意让人浑身都暖和了，她忍不住抬头去审视他，而男人嘴角微抿，深邃的眸子里像是侵染了清冷的雾。
“谊然，我需要承认，我也有很多缺陷，比如骄傲又低不下头。这种性格，大概是青少年的时候就养成了，我一直认为我不是会受周围打压就一蹶不振的人，但这次…也许确实遭受了一些影响，导致我的思想一片空白。”
她明白，他始终是心智冷静的男人，但有时候会像着了魔似得不放过自己。
何况跌落的过程那么惨痛，无论是谁都会粉身碎骨。
顾廷川的声音有些干涩，大雪的清透澈亮更显得他的黑眸勾人心神、惊心动魄：“这段婚姻里，其实不止是你，我也在努力想变得更好，可到目前为止，我只是愚蠢的初学者。”
他抓牢她逐渐温热的指尖，轻声低哄：“我不应该把你推开。”
曾经，他要她做自己妻子的时候也以为，大概，感情和婚姻就像那些出双入对的夫妇看起来的那样，有妻儿陪伴膝头，两人共同面对岁月中的点点滴滴，一起去淡然处之，哪怕只是这样…也让他满足了。
可是，对一个人的爱由不得你掌控，它有时就像是心中的一团火，当你迷恋上了她，自然就会想要得到她的一切。
谊然看到顾廷川滚动的喉结，心头一动，她能感知到他变化的情绪，在细腻之中又有浓烈的波动，以及，开始对爱情毫无理由的坚信。
“顾廷川，你要知道，这些日子你的情况让我伤心，很伤心。可是，你封闭自己，甚至不需要我在你身边陪伴你，我担心这会让你陷进去，再也拔不出来。”
她触及他的眼神，便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是你这么有才华，怎么会不受苦呢？”
天色折射着积雪的亮光，但亮不过顾廷川眼中斑斓的光点，他声线清朗，可是含了些浓重的情愫：“对不起，是我不应该把你挡在外面。”
谊然不紧不慢地笑了：“你这个人要强，我知道的，我也是到今天才又想到很多，我想，你不敢对我暴露太多情绪，因为就算全世界都可怜你，你也不希望我对你产生怜悯…但我是你的妻子，我这样喜欢着你，我做不到回避这种感情。”
她不能否认自己的这种姿态，她也深深地迷恋着他，这个天赋异禀，同时带着些自恋与冷漠的男人。
顾廷川倾身过来，一只手侧拥住她，她抬头去看对方的眼睛，但他转过目光，只让她看到了俊美沉郁的侧颜。
在他的电影里，这个男人始终觉得，一段感情如果长久，那就必然会掺杂浑浊，且毫无逻辑可言，滑稽的很。但现在他认为，也未必完美无瑕的爱情才能走到最后，它也终有一天可能会被外界种种因素终结。
而他们的这段感情，爱和欲望都不是开始的原因，却也是维系这段感情能走下去的必要因素，它不是纯洁的，但它非常纯粹。
顾廷川的眼眸里倒映着绝美的湖上雪景，那样闪亮而温柔，以至于谊然觉得往后很长的时间内都忘不了这一幕，那是宝贵的财富，这世上只有她得以遇见。
“谊然，你知道你在我眼中究竟是如何的吗？”
她的神情顿时停住，有些紧张地盯着他看。
顾廷川的眼眸里像有流光一转，缓缓地说着：“你的性格有矛盾之处，但我喜欢你这种多面性。你对艺术也有一定的鉴赏能力，能说会道、思维敏捷，另一方面，连那些男孩子喜欢的游戏你都能玩的很厉害。我知道，你也能有更好的成就，可以换更好的工作，但因为喜欢和小孩子打交道，又对这份职业充满不切实际的期许…”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眉目沉着，隐隐有一种根本无法让人抗拒的深情。
尽管理智告诉谊然，明明就没有这男人说的那样好，可恋爱就是这样盲目，让人傻傻地沉醉下去。
这时，顾廷川又话锋一转，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说：“也许，下一部电影，我可以拍‘教师’。”
谊然是还没跟上他的思路，过了几秒，才说：“真的？”
“嗯，我下午一个人坐在这里，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好像…‘灵感’真的回来了。”他将给予她的怀抱和握住的手都暂且轻轻地先放开，然后，才转过身直视着她，心思百转千回：“还有，这是我‘欠’的东西之一，现在给你。”
顾廷川在她的愣怔间，摊开掌心，一枚婚戒覆上了微凉的白雪。
求婚的戒指一眼望去锦簇典雅，中间镶嵌着三克拉左右的钻石，一看就是顶级团队的珠宝工匠们在巧夺天工般的手艺下制作出来的精品。
那黄金底座的造型和曲线如同被大师捕捉到了鲜花盛放的瞬间，清雅脱俗，交织出自然而妩媚的娇态，仿佛是一位让人心动的恋人。
他不知不觉放柔了语气：“我还准备了对戒，另外，除了戒指…”还想给你轰动盛大的婚礼。
谊然来不及低头多看她的戒指一眼，就用纤细的手指抵住顾廷川的唇边，她能感觉到他颤动的唇线，手心再次滚烫起来。
“我还是坚持…想先和你再培养一下感情。”
眼前女孩眉宇带着狡黠的微笑，暖意融融的，就像是大雪过后的一轮煦煦暖阳。
顾廷川没有再说下去，握住她的左手，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钻戒圈住她的无名指。
自从遇见她，身边全是惊喜而宝贵的事物，耳边聆听的，眼中所见的，心中感受的，无不是世间罕有。
顾廷川偏头过来吻住她，干燥的唇瓣变得有些湿润，炙热的气息拂过脸颊，他霸道又诱惑地探入她的舌间，狂热地吸吮，让她的耳根都迅速发热，不自觉地抓住他的衣服，身体里满是涌动的喜悦。
他们相拥着亲了一会儿，柔软的磨蹭让人异样地战栗，她已经全然感觉不到大雪中的丝毫寒冷，他的吻一直都是如此充满魔力，舌尖迅游的触感带来翻天覆地的幻觉。
他在她的唇畔间轻喃：“你看，大雪停了。”
大雪过后，一切都将融化为乌有，等到明天又将是晴空无云，繁星璀璨。
第43章 四十二一直很喜欢
第四十二章
谊然低头，揉了揉自己红扑扑的脸，气氛太过暧昧，她好不容易定下心神，把注意力转向如同升起一层白色薄雾的湖面，衬着天幕中的残月如钩，与身边男子的容貌相辅相成。
“这里风景真不错，你常来吗？”
“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周末会出来散散心，整理思路。”顾廷川温和地笑着，一手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道：“夏天可以在这里的湖上泛舟，湖边附近都是橡树和柳树，花的种类更多，也很好看。”
谊然的呼吸间呵出了白色的雾气，她靠在他的肩侧，又无言地看了一会儿路旁的灯火声色，“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你的兴致，但是，我真的肚子好饿了…”
她小声嘀咕着，抬眼对着他笑：“而且，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我们去大吃一顿吧？”
顾廷川眉宇间也沾染了一丝笑意，像是已经猜到了：“我让小赵订了，走吧。”
谊然上车之后，顾导吩咐了司机开车，也没有明确说目的地，她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弯唇笑着看他：“顾导，不会又要给我什么神秘感吧？”
男人神色笃定，靠在车子后座的沙发上，淡淡地说：“总之，会是你喜欢的地方。”
谊然一直期待又迫切地等着，直到车子开到了上次他们一起待过的星级酒店，她才恍然大悟。
顾廷川提前预定了酒店高层的中式餐厅，两边整整齐齐地摆着雅致的长方形餐桌，这里的餐具、灯具都是别致的精品，侍者们无声地穿梭在桌椅之间，偶尔有客人们的交谈声，也是彬彬有礼的微小声量。
顾导端坐在白色桌布旁，眸色沉着清越，气质果然相当出色，谊然一边看菜单，一边叮嘱他：“先吃一点温润的食物养养胃。”
顾廷川点头，叫人泡了一壶茶，又叫了几份虾饺、水晶糕之类的点心，让她先垫垫肚子。
谊然默默地把脸埋在菜单后面偷笑，我的天，这种感觉也太好了。
但仔细想过之后，她又觉得不太对劲，这个男人…刚才好像没对她说出“那样”的话吧。
就算她几乎可以从那些语中肯定顾廷川的心思，但这些不由他亲口说出来，总觉得是有什么缺憾啊…
顾廷川不经意间看过去，也不知道这姑娘又在打什么算盘了。
而他只是很清楚地记得她说过的话，既然还没住过这家酒店，那就带她来住一晚好了。
谊然吃了热乎乎的食物，面色更为红润，两人回了酒店的房间，她先是里外都参观了一遍，这才脱了鞋子，换上房里柔软的拖鞋，倒在大床上闭着眼睛享受这舒适的床铺。
这可是最好的总统套房啊啊啊啊…感觉每一秒呼吸都是金钱的代价。
顾廷川不动声色地脱了外套，伸手拽住自己的领口，谊然微微抬起身，看到男人的镶金纽扣敞开了，姿态优雅而暧昧。
她眼底盈盈地笑着：“以前你是不是都一个人来住酒店的？”
顾廷川的衣服都脱得差不多了，四下看了看，随口对她说：“不然呢？小赵陪着吗？…我先去洗澡。”
谊然觉得他好像有些着急，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还想挖一些八卦，问他是不是真有女明星来敲过房门。
她侧过身，看到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璀璨耀眼的夜景，室内的光线、摆设，迎合着窗外的人间烟火，这一幕的视觉盛宴让人形成了一种美的享受。
听见浴室里隐隐约约传来的水流声，谊然还是没忍住，脸上一直挂着合不拢的笑容。
没过多久，顾廷川就只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出来了，她本来蜷缩在沙发里看手机，余光瞄到男人光裸的胸肌，脊背和腰线依旧是高挑挺拔，顿时唇干舌燥，急忙起来，把房间内的玻璃瓶矿泉水递给他：“对了，我问你啊…”
顾廷川从她手里接过水，还是不打算多说什么，直接告诉她：“你先去把澡洗了，刚才在湖边吹了风。”
谊然：“…”嘤嘤，怎么感觉老公并不想和她聊天的样子。
她撇了撇嘴，其实吹了室内空调，又吃了美食，身子已经暖和起来了，但看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只好拿起浴袍灰溜溜地走了。
浴室里的温度很高，刚洗澡完出来时，人就更觉得燥热，谊然也顺手从橱柜上拿了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走回卧室的时候，竟然看到男人连浴巾都扯了，露出线条精壮的肌肉，两腿之间的内裤显得鼓鼓的，特别色气…
她“噗”地喷出一口水来，呛得整张脸通红，看着他久久地说不上话来。
“你、你干嘛呀…”
谊然连眼睫都微微颤动起来，尽管知道他们今晚肯定会滚床单，可他这也太着急了吧。
顾廷川闻言转过身，她才看到他原来还在打电话，不过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男人已经说“我过会再打过来”，然后，就直接掐断通话，迈步走过来。
谊然往后退了一下，但他已经抱住她的腰处，低头细细地亲吻在她的颈部。
“好痒…”
顾廷川略带惩罚性质似得咬了一下她的脖子，低声道：“你还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吗？”
谊然微凉的手指碰到他温热的脸庞，两人的额前轻轻地互相抵住，她垂下眼眸根本不敢看他，好像被他这样一提，他们真的好久不曾亲热过了。
“可是，总要先聊一会儿，培养一下气氛。”
顾廷川低低地笑出声，将她微微湿润的头发拨开：“那就等一下再聊吧。”
谊然整个人红彤彤地倒在床上，他要压上来的时候，她却灵活地翻了一个身，但还是被他从背后抱住了。
她本来就五官细腻，虽然不属于特别亮眼的类型，可是非常耐看，脸红的时候就愈发生动迷人。
“等一下…”就算不聊天，但该说的也要他先说出来才行。
顾廷川垂了眸子，深邃的眼神里已经有些蠢蠢欲动：“怎么了？”
“…你、你今天下午，是不是还漏了什么没说的？”
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什么？”
谊然侧过脸看着大导演，一双眸子闪着晶莹的光：“你真的不知道吗？就是…你不说的话，我会不安心啊。”
顾廷川从身后抱紧了她，略是沉默了几秒后，就在她的耳畔微启了唇：“谊然，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他知道的，全部都知道的。
谊然心中像是被狂风暴雨席卷了一番，浑身都像是泛上一层湿意，原来…在被这样告白之后，所有的感官也会被无限放大。
他的吻越来越低，手指从身后环过来，挑开了她的浴袍。
她眸底溢着水汽，身材匀称修长，两条腿又长又直，此刻蜷在两侧，双手抓着床铺微微颤抖，从他嘴里掷出的每一个字，毫不费劲地拨动她全身的弦。
谊然情不自禁地直起身子，此刻已经紧实地贴服着他，这个姿势让她微微喘息。
顾廷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为什么发抖，冷吗？”
谊然低声嘟哝：“要是从背后看，你比我性感多了。”
她还是记得第一次见到顾导的时候，男人从腰部到臀线的画面，都给了她相当巨大的“震撼”。
他从背后抱着她的肩背，不知是不是该对她的赞美表达谢意，只是眼前一大片光滑细腻的“美景”落在眼底，也顾不得说上更多了：“习惯就好了，放松一点。”
她被诱惑得无能为力，只能在他怀里慢慢地打开身体，脚趾紧紧地蜷着，两情交融间，能感觉到男人与生俱来的征服力，果然不管多少次…每一次都让人欲罢不能。
…
夜色撩人，体力被消耗几次之后，谊然被顾廷川抱着躺入床铺，她翻过身看着他，觉得这一刻的时光真是难得安宁而满足。
她一直就想试试和他这样躺着聊天，然而，真这样了又有点不知该说什么，抿紧了唇把脸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看到他的侧脸已经褪去方才沉浸在情欲中的动容。
顾廷川给方才联系的那人打了一个电话，她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等他们谈完之后，她才开口：“你下午说，要拍‘教师’题材是认真的？”
顾廷川将手机搁到一边，眼睛微微弯起：“有一些想法，等回去看能不能写出一个剧本来。”
她被深深触动，想了一下之后，抬头问他：“你猜，我最喜欢你的哪部电影？”
顾导眼神清透地望着她，眉目被拢在柔和的灯光里：“…黑暗河流？”
“你要不要这么聪明！”谊然神色微扬，更显得一张巴掌大的脸都明媚起来：“看这部片子的时候我就总觉得，最想表达的思想已经被人用这个世上最优美的方式表达出来了，这样一想到，就会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顾廷川看了她一眼，窗外一点清辉像是落在她乌黑的发上，散了满场，谊然的神情朦胧而清透，但笑容婉转绵长，就像她的性格那样，总是在动静之间矛盾地切换着，让他都觉得捉摸不透。
当下又多了一丝旖旎的念头：“既然‘神清气爽’，那就继续吧。”
他说着，低头吻了吻她的眉间，声音沙哑地说：“以后，我不会去回避困难，也不会回避自己的感情，我想，这辈子需要做好的事不多，但其中之一，是总要以电影的形式留下什么。”
谊然回应他的臂膀，以及他的吻，声音温柔坚定地说：“顾导，你会成为伟大的大师。”
第44章 四十三情意缱绻
第四十三章
融雪之时总是最冷的，今年过年的日子特别早，学校寒假也放得早一些，姚隽在办公室整理试卷的时候，抬头看到这些日子以来愈发窈窕优雅的侧影，轻咳了几声，掩唇道：“转眼又到期末考了，日子过得真是快。”
谊然今晚有饭局，所以也早早地收拾好手头的工作，侧过脸甜甜地笑：“对啊，今年我还得去我婆家吃年夜饭了，好刺激。”
姚隽又无奈又想笑，最后只能摇了摇头。
自从她和顾廷川互通心意，就算每天的工作和生活都没有太大变化，可心里每时每刻都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单独相处的时候更为亲密，而他吻她的时候，简直是比以前还要害羞个好几倍。
以前谊然还可以抱有隐秘的小心思，如今在顾导的面前瞬间像是暴露了所有秘密，两人的频率变成了同一个步调，既甜蜜又兴奋。
而顾大导演的《归途》，在男主演易翃宣布暂时息影之后，人们对电影的评价也“中肯”起来。
“不黑不吹，吃我安利，这部武侠片真的是要很有知识很有料的人才拍的出来。”
“po主说的有道理，换做别人还根本拍不出我顾导这样的气魄！”
“近期国外有本电影杂志，不是刊登了对《归途》的美誉？这就是最好的实力证明啊啊啊！”
顾廷川也为了“稳定军心”，近期接受了一个简短的媒体采访，他说通过这部片子学会了“虚心”和“反思”，下一部片子要改弦更张、回归传统。
然而，这男人就算是说出这样谦逊反省的话来，也有不容他人忽视的气魄，在镜头前更是面容精致，冷漠而矜持。
顾廷川来到谊然的办公室轻扣着门框的时候，他的小妻子正是面带浅笑地与姚隽闲聊着这些内容，而他的神色沉静，一身挺括，刚出现就让办公室里多了一些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他完全无视别人的目光，低沉道：“谊然，可以走了吗？”
她回头看到男人，立刻就被那低润的嗓音诱惑：“可以了，马上！”转头就匆忙与姚隽道了别，拎着包小跑出去了。
顾廷川走在她的身侧，皮鞋在走廊上发出稳重的脚步声，神色似乎有哪里不满意，只是手指揽在了她的腰际，指尖稍一用力，两人的距离理所当然更靠近了一些。
谊然正在烦心其他的事情，也就没注意到他的少许异样。
顾临峰夫妇刚从澳大利亚的别墅回来，今年打算在s市过年，刚回来就找来两位儿子和儿媳妇一起过周末，当然，他们最想见的还是顾泰。
谊然在面对他们两位长辈的时候尽管已经有点经验，但顾泰的妈妈她是第一次碰面，说来还是有些小紧张。
顾廷川把侄子也从教室带出来，谊然坐在车内，而他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莫名地感到心里不是滋味，为什么自己会对早就习以为常的事情感到烦恼呢。
但他清楚一点，如若当初没有利落地下手，现在十有八九谊然就与那个姓姚的年轻人在一起了。
这种念头萌生之后，就让他产生了一种不悦的心情。
顾泰在车子后座放下小书包，敏感地察觉到叔叔一向淡然的模样多了些心烦意乱，他抬头又看了看放空脑袋欣赏风景的谊然，就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拿出游戏机玩起来。
…
来到顾家在明湾处的宅邸，夜色中零散着星辰，室内一片灯火通明，空气中传来辛辣与鲜味交织的气息，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增，而让谊然意外的是，每个人对她的态度似乎都比过去更要好上一些。
盛如笑的比前几次还要灿烂，她一出现就牵过她的手，温柔地说：“听你妈妈说过，你喜欢吃辣的，今天的厨师擅长四川菜，你要多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