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多日的疲劳和硬撑给外人看的喜悦快要把她打垮了,她挫败极了,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是希望能和自己爱的男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对?为什么他要那么冷淡?要那么忽视她的感受?

真的是自己太鲁莽和刚愎自用了?但,她有什么不好?他应该也会喜欢上她的呀。

终于,泪落了下来,她挫败地趴在桌上哭泣了起来。

而推门进来的男子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懊恼地叹息。

“琴,我告诉过你。他是会伤到你的。”

听见自己亲人的声音,她在也克制不住地扑到了他的怀里发泄起了多日的委屈。

“哥哥。”

“但是我喜欢他呀。我真的是喜欢他,从你带他来府邸来的那天。我就是想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啊。我不明白我错了吗?我做错了吗?”

“琴,那个男人…”

MMH有着很曲折的海岸线。他们的车子从府邸出来后就绕着海岸线一圈又一圈的开着,像是没有一点目的。直到蔚蓝的天空渐渐地染上了黄昏的绛红色,这辆气派的房车才总算是在沿岸修筑着的广场前停了下来。

靠着黑色的房车,她面向不远处的大海默不作声。MMH的山脉险峻,岛屿众多,所以就算你摸清了大海来临的方向。但是断断续续,宽广的海域总是像迷一样。

海风扑在人的肌肤上有种温柔的触感,她忍不住把头上面纱脱了下来。帽放在手里,一下下折着帽沿。虽然已经用粉底和化妆师精心掩盖住了她脸上的疤痕,可是为了以防不测她临行前还是戴上了帽子。

见不得人。怎么无论到了那个阶段,在他身边的自己总是见不得人。

她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侧脸。

这个动作落到那个站在她身旁的男人眼里,银眸深处闪过一丝沉寂。

须臾之后,他走到了公路的一旁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根据这样的日程表来看的话到了新闻发布会的那天我们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能停留在左藤的府邸。按照左藤的个性,最有可能的就是把人关在他外首相府的私宅内。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把人带出来,然后直接坐车绕着海岸线直达港口。那天势必会非常的忙乱,我想他是没有时间顾及的。”

她静静地听着,看着在夕阳下他宽实的后背。

“谢谢你。”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掩饰不了在嘴边一抹讥诮的笑。

“呵呵,不用谢我谢的那么早。”

她凝视着他,缓缓地笑了。

金色的余辉笼罩着她的脸上,似乎远处的海面的鳞鳞水光都印衬到了她的眼里。

他慢慢地向她靠近,最后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了距离,他盯着她微颤的睫毛。

“你,不怕我卑鄙的下个圈套再害他一次?”

她肌肤上细小的绒毛被他的呼吸调戏玩耍着,觉得自己背后一阵战栗。

下意识地她退了退,缩回了身体。

会?不会?

望着他变化莫测的眼睛,她心里慌乱的跳了起来。

不能想,不能想!她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故作镇定地笑了笑。

“你…你要不吃点东西?”

“我去给你买点小樽寿司来,MMH的特色呢。”

瞧着有点慌不择路跑开的她,他兀自笑了起来。

已经涨潮,空气里有点咸涩的潮湿气味。站在那里的男人从兜里掏出烟来,慢慢地点燃。对于在一旁闪躲隐藏在岛屿岩石后面监视的目光嘲讽地挑了挑眉,而眸子越发的幽暗了起来

28

那件摆在木架上的一袭华服是傍晚的时候从御锦阁送来的。

我站在横隔门外,它就和我面面相对。

千丝万缕的线,既要圈套连接而成又要锁绣成面饰,那些浮线长长短短在红艳如火的绸缎上绘出了一幅百鸟朝凤图。白色镶银的吉祥云绵延着就随衣服一路喜气洋洋地垂到了地上。

纵然是在一间昏黄暗淡的斗室都盖没不了它的光彩夺目。

真是锦绣良缘。

原来一个女人的良缘,是要有人一针针一线线,一个针脚都错不的替她锦绣编织起来的。

我轻轻地捏紧了手里的信封,避开了它的光芒,就像是个害怕被人发现自己正在觊觎别人财富的小偷。

瞧了瞧自己手上的信封和依然紧闭着的白色推门,还是决定把信放在桌上。

恰在这个时候,朦胧的灯光之下那扇半为透明的纸门内,一个人影绰绰隐约可见。

“似于?找我有事?”

我把手里的信件交到了他的手上,小心着自己的目光不要有片刻停留在他一身藏青色的礼服,他被人束起的发,他微挑的眼角斜斜的飞入发鬓…

或许是刚才被他突然叫住的关系,总觉的我的心似乎隐约还是跳的有点快。

“有您的一封信。刚才斯蒂文让我转交给您的。”

“嗯。”

他随意地应了一声,接着就把信拆开。

不满意我打断了之前的谈话。乘着傅连城在一旁看信的工夫,那个握着卷尺的中年女人白了我一眼。就在傅连城把信塞到了抽屉里之后她立即满面堆笑迎了上去。

“首相大人,不瞒您说我做了四十多年的御用礼服真的只有您穿的这套是最好的。和我们琴小姐的那套红色的和式服再般配都没有了。简直天造地设,佳偶天成。”

“对了,这件礼服的衣料和颜色都是琴小姐亲自替您选的。而且一再嘱咐我们要是您觉得不合适,马上就给您换。您现在穿在身上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妥当需要我来改?”

那个涂着丹紫色口红的女人,越说就越靠近他一步,双手不由探到了他外褂的袖口上。

我看着那藏青色的长礼服慢慢的随着他的步子走到了隔门旁,避开了那略带情色意味的双手。他不喜欢有人过分的殷勤。

“你回去吧。告诉你的小姐,这衣服不用改。”

虽然面带微笑,可是逐客令下的冷冷硬硬。

略带尴尬,那个中年的女人几乎落荒而逃。

他肃然阴沉的语气向来威慑力十足,忍不住笑了笑,我正要套慢慢地转过身准备离开时。

不知怎的,他却又叫住了我。

“似于。”

我停在原地等他的吩咐。

“今年二十六了吧?”

猜不出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轻轻颔首。

他拉了拉衣服,把木格门推开,宽宽的长摆两袖因风轻盈飘逸,庭院里传来虫鸣声声。

“我记得你刚到首相府的时候才二十二。”

我敛起了一切会透露破绽的表情。

“嗯。”

回答的克制又冷静。

他也不再说什么,室外是一轮遥遥的月。

也许是要乘风归去,他突然赤着脚踏着铺砖就走下了台阶。我一个人站在屋子里,看着他负手闲庭信步。

凉风划过,院子里满是飘落下的杏花瓣,它们散落在整个庭院里,如同一个个慵懒又莫测的面具。

他的肩上是,他的发上是,他微微一颤,就能让他身上的姣白的花轻轻随之飘落。

于是,突然朝我走来的他,也带来了余香。

如同四月的蜂,敏感于任何一丝如兰似麝的幽幽香气。

我只觉得那若有若无的香如同一柄利箭划破了我的衣裳,嵌进了我的心,划破的口子淌出陈年的液体。

我并不想疯狂,我闭上了眼睛。

他置若罔闻,他视若无睹。

他踏着一贯悠闲的步子向我走来。他手上不知何处弄上的水滴堙湿了我的面颊。

渗透到了我的心里。刺痛了我麻痹的神经。

我渐渐觉得自己难以忍受。

他低浑的声音就贴着我的耳边。

“我一直没有来的及问,你那天送来的花叫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叹气,我缓缓地抬起了头,放任着他滚烫的唇熨上了我的颈项。

“贝米拉。”

“噢。”

“我的贝米拉。”

他缓缓地覆述一遍,然后开始褪去我的衣服。我望着那轮在我们头顶上方的月光,似乎如同盛在酒杯里的佳酿有种琥珀的光泽。清冽却魔魅。

是不是比较像野兽?我们毫无顾及,就在这庭院内疯狂地任情欲把彼此烧的一干二净。

我在黑暗里完全丢弃了一切。把自己像是花期将近的昙花一样绽放在这个男人的面前。

被他死死抓住的腰支很痛,他埋藏在我体内的欲望很灼热坚硬,可是我却伸手揽着他的脖子,随着他的节奏满足的喟叹。

气息很难平静。

他躺在她的上方,就着之前媾交的姿势细密地吻着她。

激烈的性事之后她早就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她摊开在他的缱蜷之下,沉醉其中。

这个时候,风特别地轻。

好像所有的感觉都到了唇舌之上,很多很多他们两个都没有说出口的话都借着这冗长又叫人血脉怦涨的吻缓缓淌到彼此的心里。

“似于。”

他用手拨开了她额前的发。眼睛不经意地落到了她的手臂。

伤痕累累。完全不像是一个女子的肌肤,到处都是隐约泛白的口子和淤青。

“你真的瘦了好多。”

是不是幻觉?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期待。

她觉得蓦然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她心里的水坝就要决堤。

她抓了抓手下他的那崭新的礼服,终于想到这衣服的用途…

于是,她回避着侧过脸瞧着庭院外的树木。

那些杏花又絮絮地开始飘落了,跃下了枝头飞进了她的手心。

傅连城望着她敛起一切情绪的脸,讳莫高深地笑了。

伊宫殿的妈妈曾经对她说过:琴,以后嫁了人千万不要忘了送他你亲自绣的“家徽”

年幼的她不解极了,为什么?为什么要送他“家徽”?

伊宫殿的妈妈摸着她的头,笑眯眯地把她牵到了庭院的树下告诉她,因为这样它们就会替你看管住你丈夫的心,叫别的女人没有可乘之机。

伊宫殿的妈妈对她交代完这些话没多久就死了,掺了半碗的砒礵她一个人全混着酒喝了。

琴就一直哭一直哭,斋宫里其他那些姐姐们平日里不管如何骂她踢她整她。她都没有那一次那么伤心。

伊宫殿的妈妈。

她捏紧了手里纹式精巧的宽宽腰带,怔怔地瞧着远处。

她原本想要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才选了一条秘道悄悄地想要给他自己的心意。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多少在这件婚事上有点肆意妄为,但是她相信凭借自己的姿色的条件绝对是可以打动他的心。

但是现在她站在假山石的后面,铁青的脸色万分难看。

她不能相信他居然这么对她?

他怎么可以那么抱着那个女人?!他怎么可以那么亲吻着她的嘴唇?!

伊宫殿的妈妈,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了我的丈夫,对不对?是,一定是的!!

“智子,琴小姐人到那里去了?”

焦急地满头是汗的铃木-惠把一摞朝见仪式需要用的绢布放在供奉桌上。

“等一会祭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既要换衣服又要化妆怎么来的及?”

手足无措的智子站在梳妆台的旁边。

“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啊。琴小姐就说是有事要办也没交代,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那里。”

同样也是热的不行的武珊忍不住转低了空调的温度。这六月天简直要人命了。

铃木-惠忙着把特供来的鲷鱼、清酒都一一放到紫檀木的礼盒里,嘴里忍不住要抱怨。

“真是的!我还从来没有办过这么混乱的朝见仪式。新娘和新郎居然同时失踪。刚才宫殿内的吉川打来了电话说那里也乱成了一锅粥,傅首相也找不到人了。”

武珊用手当扇在自己的脸庞边挥了挥,调侃地摇着头。

“他们两个该不是急着见面,偷偷约会去了吧。”

“是哦,琴小姐简直喜欢首相的要命。准是憋不住去见他了。”

女宾们正要哄笑的时候,没想到主角之一的琴就出现了。

“呵呵,说什么呢?”

她脸上带笑,可是眼神冷冰冰的。

大家纷纷噤声,各自继续忙碌了起来。

琴面对着镜子,望着桌上的粉饼盒发了会呆。然后对身后的智子说。

“替我化个妆,今天一定要把我打扮到最漂亮。”

二百多年前,MMH岛上的贵族瓦屋便是如此了。

铺着各色各样从岛上收集来的名贵卵石,一路上从进门一直蜿蜒到主人的卧室,零星的小道虽然只是支路也是巧心安排,植株着许多的叫都叫上名字的植物。水钵一斜一跳,怪石嶙峋,液池边都是开到眩目的红叶,樱花成林,树木荫幽,景色富丽,悠远清雅。

皇室的宫阁便只置于如此的美景之中,而隐藏其中禁苑小御所便需要人小心的寻找,不然就会错漏了它们。

她对陪在她身边的两个人摆了摆手。她知道现在他想的见的一定只有她了。

奉命保护她安全的两个男子相互看了看,终于抵挡不住她眼底的坚持垂手而站在门旁谨慎地瞧着周围的响动。到底是私自探访万一被人发现,大家都是性命攸关。

寂静又黑暗的回廊里有一股阴凉的气息罩了下来。

她努力压抑按捺着自己发抖的双手,把门推开,像是很久都没有人的气息的房间,忽然的光线和扬起的灰尘在她眼前飞舞着。

屋子里很黑,严严实实地拉着窗帘。几缕从缝隙间筛进的光线,她看不太清,只能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待着自己的眼睛适应恢复。

然后,她就听见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呼唤。

“似于,是你吗?”

她浑身一震,摸索着慢慢向着那个声音的地方走去。

几乎没有认出他来,她下意识咽了咽正泛上胸腔的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