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过头,不理他了。

杭嘉澍坏笑,哪儿肯轻易放过她,巴不得妹妹尴尬,越尴尬他越开心。

“还敢狡辩?没早恋干嘛穿这条裙子,”他吊儿郎当的摁着妹妹的头,语气懒散至极,“小东西年纪不大倒是知道女为悦己者容了?”

被这样直接的戳穿心思,穗杏恨得咬牙切齿,眼睛偷偷瞥向沈司岚,只希望他没听到。

沈司岚却好像根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皱着眉,语气不耐:“你到底醉没醉?没醉自己走。”

杭嘉澍一把揽过沈司岚的肩,将身体大半的重量压在他身上:“醉了醉了,爱卿快扶朕回寝宫。”

沈司岚冷声:“滚。”

穗杏看他好像压根没对刚刚那句话上心。

他没发现吧。

庆幸之余,内心又涌上不知名的失落。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他明白还是不明白,可能是希望他明白的,但又害怕他明白。

穗杏心乱如麻,自己都想不通那弯弯绕绕的心思,干脆不想了。

三个人坐上电梯,沈司岚让杭嘉澍撑着扶手,两个人并排站着。

穗杏按下楼层,之后就没再动了。

她站在他们前面,背对着,也不敢回头,如芒刺背。

看不到背后,也不知道后面的头发有没有乱。

电梯里的四周是镜面反射的,恰好能看见她后面的人,穗杏忍不住偷偷看过去。

也不知道她的偷瞥是否太过明目张胆,亦或是他是恰巧也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在镜面里对上眼的那一刻,穗杏的呼吸短暂的停止了。

他启唇,没有出声,是确定她能看到。

“看什么?”

她猛地摇头。

欲盖弥彰,之后就再也不敢看了。

-

终于熬到家后,杭嘉澍刚沾上沙发就整个瘫成了泥,嚷嚷着要人伺候。

穗杏也不能放着他不管,只好请沈司岚也在沙发上坐下,她去给杭嘉澍倒热水。

也不能光给杭嘉澍一个人倒水,穗杏打算帮沈司岚也倒一杯。

专门给客人用的水杯找半天没找着,家里不常来客人,妈妈都给收起来了。

她咱在厨柜前,只有上面的柜子没找了。

坐在客厅的沈司岚看她又跑了出来,穿过客厅,不知道从哪儿搬了张凳子,吭哧吭哧抱着又从客厅穿了过去。

穗杏打开柜子门,终于看到了那套精致的杯具。

刚想拿,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不会叫我帮忙吗?”

穗杏转头看他,小声说:“你是客人啊。”

沈司岚没说什么,走过去帮她扶稳了凳子。

厨柜旁只有他们两个人,杭嘉澍在沙发上估计睡着了,穗杏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和他打个商量。

“我同学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话,你能不能当做没听见啊?”

“不能。”

“……”

穗杏抱着杯子从凳子上跳下来,转眼间就比他矮了不少。

她低着头,想了想又妥协了,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那你能不能帮我保密?别跟我哥哥说。”

要是被杭嘉澍知道,指不定要怎么开她玩笑。

绝对不能被他知道。

“如果你哥问我怎么办?”

穗杏觉得这个问题太好解决了,“随便啊,反正就不要告诉他,就说我同学是过来问我题目的,这样也可以。”

沈司岚慢吞吞的问:“这么晚过来问题目?”

“不行吗?我们爱学习不行吗?”穗杏不满,觉得他太吹毛求疵,干脆挑开了说:“算了。你想告状就告吧,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什么想法都没有。”

“没有想法?”

“没有,绝对没有。”穗杏语气很坚定。

沈司岚淡声问:“对他没有想法,那你脸红什么?”

穗杏赶紧摸脸,颜色还没下去么?

她挡着脸,声若蚊音:“又不是因为这个。”

似乎是因为不相信她的话,沈司岚笑了下,很随意的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语气缓缓。

“那因为什么?”

“因为我?”

作者有话要说:山风你做个人叭,哥哥还在客厅呢

*

对不起凌晨才写完,白天有事去了,为了补偿大家这章300个红包~么么~

☆、暗着呢

穗杏垂头,小声反驳:“你想多了。”

然后将杯子塞到他怀里,“你自己倒水吧。”

“我不是客人吗?”

她硬邦邦的说:“客随主便。”

沈司岚勾唇,没再和她计较,转身欲走,穗杏不放心他,又把人叫住了。

“到底能不能帮我保密啊?”

“我这个做客人的,”沈司岚转身,歪着头耷拉着眼皮瞧她,慢悠悠地说,“既然主人发话让我保密,我当然照做。”

穗杏咬牙,觉得这男人蔫坏。

既然愿意帮忙,那刚刚干嘛跟她扯这么多!

客厅的杭嘉澍突然喊了声,说要喝水。

“朕的热水怎么还没来?”

还真把自己当皇上了。

穗杏拿着杯子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给他。

热水入喉的杭嘉澍舒服多了,斜倚在沙发靠枕上,懒洋洋的冲穗杏招了招手,“妹啊,过来给我捏个肩。”

穗杏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回房关门。

“没礼貌,”杭嘉澍低嗤,接着又冲穗杏的房门说,“真不怕我把你早恋的事抖出来?”

房门又被打开,一只公仔飞了出来。

杭嘉澍反应还算快,在公仔即将砸脸上前伸手接住了,边笑边咬牙说:“你还挺嚣张啊。”

穗杏隔着门来了句:“随你怎么说。”

杭嘉澍不屑:“都被抓了个现行了还嘴硬。”

房间里半分钟没动静,本以为是穗杏是认罪了,等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了身衣服,头发也扎了上去,表情愠怒,眼睛红红的。

手上拎着个比刚刚还大的公仔,走到杭嘉澍面前,二话不说就冲他头上抡。

“都说了我没有,我没有!”她边打人边大声喊。

力气不小,语气又特别委屈,杭嘉湖用胳膊挡了几下,接着抢过了她手上的公仔。

她随便套了件白色的上衣,脑袋顶上的碎发炸开往上翘着,武器被夺走后,只能干巴巴的站在那里,扁着嘴为自己辩解。

“好好好,你没有。你没早恋,行了吧?”

杭嘉澍见好就收,拉着她的胳膊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抽了张面纸递给她,结果被她一把甩开。

他又不得不重新抽张面纸,敷衍的替妹妹擦了擦脸。

“这么大的人还开不起玩笑,你丢不丢脸。”

“你开得起玩笑,”穗杏瞪他,狠狠说,“所以你找不到女朋友!”

杭嘉澍没反驳,边叹边笑。

这场争吵来的毫无预示,结束的也很突然。

穗杏和杭嘉澍一直就是这样,为一件很小的事吵得不可开交,眼见着火山爆发,原本处在上风的那个人又会毫无征兆的低头,主动休战。

几分钟后,穗杏终于冷静下来了,手上攥着面纸玩。

“你老实说,那男生到底是谁?”

“我们班的班长。”

“不是男朋友?”

“不是。”

“那他这么晚过来找你干什么?”

“问题目。”穗杏说。

“你当我傻?”

杭嘉澍显然不相信,又看向沈司岚:“兄弟你说。”

从他们刚开始吵架时,沈司岚就一直没出声。

男人声音温凉:“你妹刚刚不都解释了?”

“真是这样?”

杭嘉澍满脸狐疑。

“你不爱学习,别人未必。”沈司岚轻飘飘的补充了句。

“……”

问出“真相”后,杭嘉澍看了眼钟,提议:“你今天晚上要不在我家过夜吧,太晚了。”

杭嘉澍这话说的毫无波澜。

但穗杏却因为他的这句话莫名紧张了起来。

“行,谢了。”沈司岚答应了。

但她也没什么机会紧张,因为很快,杭嘉澍就赶她回房间了,并嘱咐她赶紧睡觉。

没过多久,杭嘉澍又过来敲她的房门,让她把阳台上自己的衣服收进来。

收衣服的时候,沈司岚在浴室里洗澡。

杭嘉澍催她快点。

穗杏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衣服要收,直到看到晒衣杆上自己的内衣后。

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就红了。

将内衣抓在手上,又赶紧躲回了房间里。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着眼就这么躺了几个小时,最后眼皮子打架实在撑不住了,才睡过去。

-

与此同时,隔壁的房间里。

“现在我妹不在,你跟我说真话,她真没早恋?”杭嘉澍突然出声问。

没人理他。

杭嘉澍伸脚踢了旁边的人一下,“装什么死啊你。”

“你烦不烦,”沈司岚沉声,“想知道不会自己去问?”

“她要肯跟我说实话我至于来问你?那个男生真不是我妹男朋友?”

“不是。”

“那他是追求者?”

沈司岚睁眼,干净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

“不知道。”

“那就有可能是了?”杭嘉澍转而又叹了口气:“她不跟我说是什么意思?怕我告密吗?”

一晚上拿这个威胁人两回了,他居然还好意思问出口。

“是不是我跟她岁数差太多了,所以有代沟?”

沈司岚闲闲应道:“有可能吧。”

“兄弟,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一个堂哥,一个堂弟。”

“姐妹呢?没女的吗?”

“没有。”

杭嘉澍皱眉:“你们家重男轻女?”

沈司岚被问得有些烦了:“生的都是男孩有什么办法?”

“你堂弟多大?”

“刚上幼儿园。”

杭嘉澍有些惊讶:“怎么跟你差这么多岁?”

“我叔叔年轻,前几年才结的婚。”

他堂弟跟穗杏年纪差的有点多,杭嘉澍只能换个问题。

“那你堂哥多大了?他生孩子了吗?”

“二十七,还没结婚,”沈司岚想到这里,不知道怎么突然嘲了句,“是个舔狗。”

“如果你堂哥有天突然找女朋友了,而且还没告诉你,你心里会怎么想?”

“他找女朋友关我屁事。”

“假设啊,你他妈能不能有点想象力。”

沈司岚语气不耐,“感谢苍天,终于有人肯要他了。”

“……”杭嘉澍放弃,“睡觉吧。”

沈司岚却突然问:“怕你妹背着你谈恋爱?”

“是啊。”

“那要是真这样,你怎么处理?”

杭嘉澍想了会儿,语气平静:“先夸那男的眼光不错,再顺便请他吃顿好的吧。”

“然后?”

“然后送到屠宰场。”

“……”沈司岚淡淡说,“睡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上大学!

*

在爬月榜,真的爬的相当艰难,其他作者都太厉害了

两百个红包,希望大家祝我一臂之力,感谢呜呜呜

☆、暗着呢

第二天大早,沈司岚周末有临时改了时间的实验课,起床时顺便把杭嘉澍踢醒了。

杭嘉澍抱着枕头不肯松手,“我他妈又没课。”

“送我去学校。”

“你又不是出不起叫车的钱。”

沈司岚反问:“有现成的免费顺风车,我还用叫车?”

“你妈的,你有钱少爷的人设是不是装的?这点钱都要省,”杭嘉澍揉着头发坐起来,语气相当烦躁,“你给我工作室投的钱从哪儿来的?”

沈司岚顺着他话里的意思,语气闲适:“偷来的。”

真是为了搭顺风车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讲得出来。

杭嘉澍边起床边抱怨:“那帮孙子昨晚上到底灌我多少酒,这都睡了一觉头还这么晕。”

从卧室出来经过穗杏房间时,看着紧闭的房门,杭嘉澍顿时不爽。

凭什么她一个高中生能比他还起得晚。

洗漱台前,两个大男人并排站着刷牙。

七点半了,穗杏还在睡。

杭嘉澍边挤牙膏边感叹:“就她这懒劲儿,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念书的。”

沈司岚随意问了句,“你妹学习成绩怎么样?”

杭嘉澍张口就说:“不怎么样。”

“她不是要考清大吗?”

她还用考?招生办的老师都恨不得租个八抬大轿子来请她入学。

但作为兄长,老老实实经过高考大筛选被录取进来的杭嘉澍并不想在朋友面前太给妹妹面子,以免贬低了自己作为哥哥的尊严。

于是他嗤笑道:“你听她吹呢。”

沈司岚没再继续问,应该是相信了。

嘴里含着泡沫,杭嘉澍口齿不清的问他:“你高考多少分考进来的?你们省高考出题应该挺简单的吧?”

意思就是你分高也别吹,老子做的高考卷比你难。

“我没考。”沈司岚说。

杭嘉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那学校哪栋教学楼是你爸出钱盖的?”

沈司岚斜睨,语气淡定:“我是保送的。”

“……”

打扰了。

现在大学保送的门槛已经这么低了吗人均保送?

还是单纯只有他读书不行。

杭嘉澍思索两秒,觉得现在的大学保送政策真是好人性化好宽松,只恨自己早生了几年没赶上好时候。

-

穗杏起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

只有餐桌上摆着刚买来没多久的早餐。

走到洗漱台前,案上摆着三支牙刷。

其中一只是昨晚杭嘉澍给沈司岚拿出来的新牙刷。

她鬼使神差的将牙刷摆在了自己的牙刷旁边,两支牙刷挨着,显得连它们各自主人的关系也变得亲密起来。

幼稚的举动维持了一小会儿,穗杏傻傻笑够了,就又把牙刷恢复了原位,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收拾好后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穗杏咬了口油条,有些后悔自己昨天睡得太晚,才导致今天起的有些迟了。

今天辅导班放假,穗杏难得无所事事,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上午电视。

看到中午肚子饿了,又随便叫了个外卖吃。

吃完外卖又玩了会儿游戏,最后实在无聊,干脆瘫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是杭嘉澍叫醒的她。

杭嘉澍扫了眼茶几上各种各样吃了几口就丢在一边的零食和还没丢的外卖盒子,不明意味的笑了两声,“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穗杏抱着小方枕头冲他摆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杭嘉澍看她那副傻样,摇了摇头,边收拾茶几边说:“穗杏同志,我提醒你一下,现在已经八月了,你要再这样继续下去,开学的时候我看你怎么调整过来。”

闻言,她看向墙上的日历。

怎么还没到九月。

在其他人眼里总是和讨厌挂钩的九月,因为某个人的私心,居然变得那么令人期待。

-

无论是谁觉得日子过得太快或是太慢,时间也仍是固执的向前流淌着,不为任何人停留或倒退。

按部就班的上课回家,或许是在偷偷酝酿一个小惊喜,或许是想着再见面时让他看到比之前又长大了点的自己,穗杏没有再去过工作室。

九月终于到了。

这个月份听着挺秋意,而气温却并非如此。

日晒三竿,邻居家的饭香已经飘过来了。

从香味判断,他们家今天吃辣椒烧肉和香菇炖鸡。

穗杏整个上午只喝了一瓶牛奶。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原本父母答应今天会送穗杏去开学,结果还是临时被工作叫走了。

这个担子只好又落在了杭嘉澍肩上。

等他弄好出门,到学校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兄妹俩什么都没来得及吃,就近在快餐店里随便点了些吃的东西。

这会儿正是午后最热的时候,透过空气看外面的景色都是扭曲的,就连杭嘉澍一个大男人都打心眼里抗拒这种天气。

吃完以后,穗杏站在店门口,从书包里变出一把遮阳伞。

杭嘉澍一手拖着个行李箱,眼见穗杏撑着遮阳伞就要走,立马喊住她。

“我给你当苦力,你连个伞都不给我打?”

穗杏老大不愿意,“可是男生打伞很娘。”

杭嘉澍:“和女的一起打没事。”

她一堆借口,“这样会让人误会我们是男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