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要亮了…”最后,还是祁佑年先开了口。

天就要亮了,大家都要赶紧行动起来,处理善后。

不等秦震应声,就有一道突兀的笑声在大殿上响了起来。那笑声低沉沙哑。仿佛来自十八层地狱。

这也确实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因为秦霖突然服毒,大家就没有再去注意韩太后,以为她已经死了。但是显然的,韩太后并没有死。她竟然还有一口气。

秦震就看向汪如海。

“王爷…”汪如海忙就上前想要解释。

纪晓棠摆了摆手,让汪如海不用着急。她相信汪如海,不会是他做了什么手脚,或者是办事不利。

“太后娘娘极注意养颜,平时除了注意饮食。还用了不少养颜的秘方。”那些秘方之中,就有含有微量的毒物,能够驻颜,却不会明显影响身体健康。

这样长期的吃下来,韩太后对于毒药就生出了一些抵抗力。这是她还留有一口气的主要原因。

另外,她也未必不是强撑着这一口气,想要看秦霖和秦震自相残杀。

而她现在这样大笑,就是看到秦霖一家死在她的眼前,心中觉得快意了。

“太后,你多活一刻。也不过是多受一刻的罪,这个时候也亏你还能笑的出来。”

“纪晓棠,你以为你们赢了吗?”韩太后显然是回光返照,一张脸仿若厉鬼,“你们别高兴的太早,你们都得来陪我…陪我…”

秦震不耐再听韩太后恶毒的话语,就向汪如海示意。

汪如海立刻就走上前去,要再送韩太后一程。

“秦震,那龙椅不是你的,你坐上去。就会死!”韩太后声嘶力竭,嘴边不断地有紫黑的血冒出来。

秦震皱眉,纪晓棠却是心中一动,伸手拦住汪如海。

“你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还想妖言惑众!”

“哈哈…”韩太后的眼睛渐渐地失去焦距,却还张着血盆大口,“我、我早就…我怎么会…,他…你活不了…”

断断续续地说了这几句话,韩太后终于两腿一蹬,断了气。

纪晓棠的心却有些乱了。

“王爷…”纪晓棠看向秦震。

秦震紧皱的双眉却舒展开了。

“晓棠。你不要信她的话。她不过是想要我们不痛快,疑神疑鬼地过不好日子。我们不要上了她的当。”

“好。”纪晓棠觉得秦震说的有理。

外面的天就要亮了,他们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隆庆帝已经在夜里驾崩了,韩太后本来的打算,是想让祁佑年带纪晓棠和煊儿进宫,假隆庆帝的旨意,让煊儿继位,从而继续把持朝政。

而秦霖的打算,除了昭告韩太后的罪行,也是假借隆庆帝的旨意,登基为帝。

而现在,似乎秦震也只能走这一条路。

“陛下有旨意留下来。”纪晓棠却笃定地说道,“我们只需要传出陛下驾崩的消息,等百官进宫,再当众取出陛下的旨意。”

“王妃娘娘,你可有万全的把握?”就有王府的心腹属官问纪晓棠。

如果纪晓棠的判断失误,到时候没有旨意,或者旨意上另有别的安排,那情况对秦震来说可就尴尬了,还不如现在就假借旨意,让秦震登基为帝。

“我有万全的把握。”纪晓棠点头。

“听王妃的。”秦震一锤定音。

隆庆十二年十一月二日寅时,丧龙钟响九声,京城震动,文武百官俱都着素服到了乾清宫。

隆庆帝驾崩,帝位空悬,两位阁老得服侍隆庆帝的中官指示,从乾清宫大殿牌匾的后面寻出隆庆帝的遗诏。

遗诏是隆庆帝亲笔所书,并加盖玉玺。

诏书的内容则是传位于安亲王秦震。

隆庆帝还在诏书中特意提到了秦煊,对秦煊及其生~母安王妃纪晓棠赞誉有加。

两位阁老遵从隆庆帝的遗诏,当即就率领百官拥了秦震登基。

秦震登基之后,先就为隆庆帝发丧,转年正月改正朔,年号为建平,史称建平帝。建平初年,秦震立纪晓棠为皇后,秦煊为太子,并封赏百官。

祁佑年由镇国公改定国公。依旧统领京城外五营人马,不再统领皇城军。

纪二老爷为承恩侯,不再领任何其他职务。

纪三老爷则被任命为户部尚书。

原户部尚书郑勉被罢官,并被抄没了全部的家产。从郑勉家抄出来的资财。笼统计算,竟然能够抵得过隆庆帝一朝整整五年的税收!

从郑家抄没来的资财全部给收归国库,并下发做了赈灾的物资,天下称庆。

韩克让则成了大秦开国以来第一位没有在翰林院任过职,就进了内阁的阁臣。建平一朝。内阁中就有了两位韩阁老,大家私下里只能以大韩阁老和小韩阁老来区分。

韩克让做到了前无古人,而在他之后,也再没有人能够不入翰林,就入内阁。后人说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时候,往往会将这位小韩阁老拿出来做个例子。

小韩阁老之所以会被后来拿来做例子,也是因为他为阁老期间创建的诸多功业。他没有当过翰林,甚至还曾经做过反贼,因为纪皇后举荐,被建平帝破格提拔做了阁臣。但他在内阁期间,风头却压过了另外两位更有资历的阁老,为国为民,鞠躬尽瘁。

建平三年,大秦终于不再有内忧外患,而是百废待兴。

春和景明,坤宁宫中更是一派和乐融融。

纪晓棠正在检查煊儿的功课。

五岁的煊儿,已经开始启蒙了。

纪晓棠听着煊儿背诵了一段功课,不仅十分流利,且并没有任何错漏。她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煊儿背着小手,见纪晓棠点了头,脸上才显出欢喜来,也不在板着小大人的样子。而是笑嘻嘻地扑到纪晓棠的怀里。

“娘~亲…母后…”煊儿跟纪晓棠撒娇。

“乖煊儿…”纪晓棠左右敲了敲,宫中并没有外人,除了贴身服侍的程嬷嬷、锦儿、绣儿几个,就是纪二老爷带着长生、晓藏和晓荣坐在一边,都笑眯眯地看着。

如今长生、晓藏和晓荣几个都给煊儿做了伴读。

纪二老爷更是无事一身轻,除了教导几个孩子的学问。就是侍弄侍弄花草,日子过的简直是无不顺心。

见纪晓棠笑了,煊儿的胆子越发的大,就跟纪晓棠抱怨,说先生教的功课,他早都会了。

“书读百遍,其意自见。”纪晓棠就教导煊儿,让他不可大意,也不能骄傲。

煊儿立刻恭恭敬敬地答应了。

“去玩吧。”纪晓棠又和煊儿说了一会话,就让煊儿跟长生、晓藏、晓荣几个去玩了。

“爹爹,今天特意进宫来,是有什么事?”将小孩子们都打发走了,纪晓棠才问纪二老爷。

“是有事情,要跟陛下和娘娘商量。”纪二老爷拈了拈胡须,“如今天下大定了,长生和煊儿又有了好先生教导,我完全可以放心。…你祖母的遗骨还在城外庵中寄放着…”

纪二老爷想扶纪老太太的灵柩回清远安葬。

“我和你~娘一同回去,长生留给你,晓藏和晓荣我们带着,等他们两个能上场了,我再送他们回来。”

纪二老爷的意思,是回到清远之后,就不再回来了。

“这是我多年的愿望。而且,如今咱们家太盛了些。我和你~娘回去,也将你大伯他们带回去,你这里,和你小叔,就更好施展了。”纪二老爷语重心长。

“爹爹…”纪晓棠心中感动,却并没有立刻就答应下来,“这要等陛下回来,他点了头才可。”

“我明白。”纪二老爷表示明白,他不着急。

秦震登基三年,纪晓棠主持宫中选了一次秀女,如今宫中除了秦荧、煊儿和七斤,又添了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公主。

小公主的生~母身份不高,生下孩子之后,才被封为嫔。至于从潜邸跟来的宋新月,虽然无所出,却被封为了贤妃,是宫中仅次于纪晓棠最高的位份了。

秦震依旧专宠纪晓棠,除非朝政缠身只能宿在御书房,其余的时候,都会来坤宁宫陪着纪晓棠。

坤宁宫中经常是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情景,与原先安王府中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纪二老爷要见秦震,就来坤宁宫中等着。

秦震果然是下了朝,就来了坤宁宫。

等纪二老爷说了扶灵回乡的事,秦震略做犹豫就点头应承了,并留纪二老爷用膳。

翁婿两人同席,秦震让人上了最好的御酒,与纪二老爷和纪晓棠同饮。

“其余岳父大可不必想那么多…咳咳…”秦震突然咳嗽了起来。

纪晓棠取出帕子,要为秦震擦拭,一面还笑他:“可是今天闲了,能多喝几杯,怎么就这样…”

急字还没出口,纪晓棠就顿住了。

秦震嘴边溢出来的酒,是红色的。

不,那并不是酒,而是血。

“陛下…”纪晓棠的手抖了抖,帕子差点落地,紧接着她就起身大喊,“传太医…”

秦震抓~住了纪晓棠的手。

“不必了。”

纪晓棠不解地看着秦震,这一刻,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不愿意仔细去回想。

“陛下,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晓棠,我并不想瞒你。我只是想,能多好好地陪着你,不让你伤心…”韩太后最后留下来的那句话,并非耸人听闻。

这个恶毒的妇人,虽然利用了贵太妃出来与皇贵妃争宠,却并不希望贵太妃真的生下子嗣。后来秦霖和秦震渐渐长大,她不仅忌惮秦霖,同样也忌惮秦震。

秦霖有先帝护着,没有着了她的毒手,但是她却在秦震的身上下了毒。

韩太后后来之所以一直扶植秦震,并不是因为秦震还是她的外甥,而是因为她知道,秦震活不过三十五岁。

这件事,秦震一直怀疑,却直到韩太后说出那句话,才最终确认。

秦震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纪晓棠,只暗中寻医问药,并勤于政事。

“如果我寿数只能有这么些,我希望能留给煊儿一个尽可能清平的天下,这样你们母子也能轻松一些。”秦震笑着告诉纪晓棠。

而他之所以时时来坤宁宫中陪着纪晓棠,也是因为知道自己寿数不多,想多陪伴纪晓棠和煊儿。

“陛下…”秦震这样平静地说着话,纪晓棠却落了泪,“这天下竟是好医好药,一定能够治好陛下。”

秦震只是笑,他最清楚,他身上的这种毒,若是吐了血,那就是神仙都救不回了。

“晓棠,我很对不起你。本来想着,能一辈子都陪着你,和你一起走下去,慢慢变老…”可是现在,他却要早早地抛下纪晓棠,给她留下尚年幼的煊儿,还有天下的重担。

建平五年,建平帝秦震病逝于坤宁宫。

太子秦煊登基,改年号为天保。

天保帝年幼,纪太后垂帘听政。

……全文完……

番外一 回归故里

天保十二年正月,纪二老爷上书乞骸骨。

天保帝知道这是纪二老爷多年的夙愿。

“外祖父一直无心仕途,当初来京城是迫于形势,等父皇和母后初定天下,他老人家就提出要辞官回乡了。”天保帝坐在御书案后,轻轻地叹气,似乎是对身边服侍的白发苍苍的汪如海,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天保帝未及弱冠,长的面若冠玉剑眉星目,坐在那里,端的是芝兰玉树,风华无双。

“是为了朕,为了朕的母后,他老人家才肯留在京城,在朝堂上为官。这些年,老人家为了朕,也算是倾尽心力了。”

如今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天保帝虽年轻,但却稳稳地坐了江山,朝中忠臣良将层出不穷,纪二老爷也上了年岁,也是终于放了心,所以才提出告老还乡。

天保帝是千万个舍不得,然而最后还是在奏折上用朱笔画了一个圈。

“…有时候,朕真的不想长大…”批复了纪二老爷的奏折,天保帝又是一声轻轻的叹气,说出一句略带孩子气的话来。

这样的话,在宫中,他也只能对这个自小就在他身边伺候的汪如海说了。

正是因为他长大了,所以那些亲人才一个个的离开了他。他的母后,他的阿佑舅舅,现在是他的外祖父、外祖母。

而完全知道天保帝这些心事的,内宫中也就只有一个汪如海了。

“陛下,”汪如海笑着上前,“方才皇后打发人过来,大长公主和永寿公主都在坤宁宫,还有两位驸马,小皇子又咬了大长公主家的源哥儿,两个哭的谁也哄不好,若陛下得了空,还得请陛下过去…”

天保帝本来还在伤感。听说自家的儿子咬了自家的外甥,忍不住就笑了。

“熙儿不像话,源哥儿比他大了三岁,怎么还被他给咬了?…难得阿姐和七斤她们都来了。赶紧吩咐下去,就在西暖阁准备御膳…”

天保帝姊妹四人,与大长公主和永寿公主的感情最为深厚,虽然大长公主与他并非同母所出,而永寿公主在血脉上。只是他的表妹。

天保十二年春,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兄弟携妻带子扶纪老太太的灵柩返乡。

如今,纪家三兄弟已经分了宗。

馨华堂就是纪大老爷那一支。纪大老爷前些年就已经回乡,馨华堂现如今的掌家人是纪晓慕。

馨美堂则是纪二老爷这一支,纪二老爷如今还乡,以后馨美堂的掌家人就是长生。长生年纪轻轻,已经是翰林院的侍讲学士了,他还有两个过继来的弟弟,纪晓藏和纪晓荣。三人同在纪二老爷膝下读书,先后考中进士。纪晓藏和纪晓荣也都进了翰林院。

更加值得一提的是长生的名号。长生的大名几乎没什么人提起,在家中,人们都称呼他的小名长生,而到了外面,人们则更喜欢称呼他一声纪三元。

没错,长生就是大秦继谢阁老谢三元之后另外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而他考中状元的年纪,还比当年的谢三元年轻了将近十岁,可谓是惊才艳艳。

更巧的是,长生的座师正是谢阁老。

而这一老一少两位三元的缘分还不仅仅于此。长生幼时虽是纪二老爷启蒙,但是后来读书却多蒙谢阁老的教导。其中一半是纪太后牵线的缘故,另外一半,则是谢阁老早就相中了长生是个难得的读书的苗子。能将长生收入门下,是谢阁老平生第一大快事。

这句话,是谢阁老亲口所说。

这三元师徒的事情是大秦的一段佳话,广为人所传颂。

当然,长生还成了谢阁老家的乘龙快婿,则又是另外一段佳话了。

馨和堂。则是纪三老爷这一支了。与纪大老爷早就辞官,以及纪二老爷告老还乡不同,如今纪三老爷依旧在朝廷为官。

建平一朝,大秦刚刚经历了内忧外患,百废待兴,多亏纪三老爷任了户部尚书,多方筹措、长袖善舞,到了天保四年的时候,国库已经渐渐丰盈了起来。

就在天保四年,纪三老爷被加封为逍遥侯,子孙世袭罔替。

纪家三支,唯一有世袭罔替爵位的并不是长房的馨华堂,也不是出了垂帘听政的纪太后的馨美堂,反而是这位以出海贸易起家的馨和堂的纪三老爷。

对于此事,朝堂内外颇有些议论,有的说是纪太后自幼就与这个小叔叔感情甚笃,所以难免偏心这个小叔叔,也有的说纪太后认理不认亲,纪三老爷受封,完全是因为他对大秦的功绩。

不过,不管怎么议论,人们对于馨和堂的这个爵位,却是没有异议的。因为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得不承认纪三老爷的功绩。

纪三老爷的功绩,同时也是纪太后的功绩。后来大家当然都知道了,出海贸易,购买粮食,寻求番粮良种等计划,当初都是纪太后亲自制定的。

四月芳菲,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扶纪老太太的灵柩回到了清远。纪大老爷早就带着人等候多时了。纪老太太灵柩回乡,自然要与纪老太爷合葬。

要打开纪老太爷的坟墓,纪大老爷虽是纪家长子,在这件事上却不敢独断。而且,他如今上了年岁,不仅两鬓斑白,还有些不良于行,家中许多事情都是周氏做主,外面的事情更是无需他来操心。

兄弟三人坐下,商量起了纪老太太和纪老太爷合葬的事情。

“当初太后曾经留下话来…”纪二老爷拈着胡须。

“是,是,是…”提到纪晓棠和纪家祖坟,纪大老爷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事,难免就有些心虚,“纪家祖坟不可轻动,我都记得,记得。”

如今要给纪老太太和纪老太爷合葬,就得打开纪老太爷的坟墓。

“这件事,太后早就想到了。太后的意思。开老太爷的坟墓可以,但却不能用外人。”纪三老爷接下来说道。

不可用外人,这个外人,也包括了纪家的下人。

纪晓棠当时说的是必须是纪家子弟亲自动手。而且不许外人围观。

“这件事,我和三弟已经商量好了。”纪二老爷就道。

纪三老爷笑着点头,神态中颇有些骄傲:“好在如今咱们家也算是人丁兴旺啦!”

纪家如今人丁兴旺,纪三老爷功不可没。别管生下来的儿子是黑皮肤还是蓝眼睛,那毕竟都是纪家的骨血。

纪二老爷瞥了自家兄弟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我老了…”纪大老爷叹气。

“大哥只管安坐,二哥也不用动手,我带着长生、晓藏他们几个,就能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纪三老爷立刻说道。

“好。”纪二老爷点头。

纪大老爷也点了头。

当夜,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就上了山,两人并没有带许多人。纪三老爷带着长生、晓藏、晓荣几个亲自动手,打开了纪老太爷的坟墓。

之后,纪三老爷一个人进了纪老太爷的地宫。

纪三老爷从纪老太爷的地宫中拿出一块玉璧给纪二老爷看。

“二哥你看,这正是晓棠说过的那枚玉璧。”

纪二老爷接过玉璧仔细看了看,这才点头。随即就用目光向纪三老爷询问。

纪三老爷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转天,纪家兄弟为纪老太太和纪老太爷合葬,并举行了简单却庄重的祭祖仪式。

祭祖仪式完毕,纪大老爷等人就先往祭庄上休息,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却留在了后面,两个人在纪老太太和纪老太爷的坟前守着,一边小声地说着话,一边不住地往后山的方向张望,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终于。后山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声。

纪二太太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下意识地往脚步声的方向迎去,却因为心情太过激动,脚下就是一个踉跄。

纪二老爷忙就扶住了纪二太太。

“太太。稍安勿躁。”纪二老爷握住了纪二太太的手,劝慰着纪二太太,然而他自己的脸上也难掩期待的神色。

很快,就有几个人出现在了后山的山道上,而且越走越近。

当先的一个人,正是长生。

长生的身后。领着一男一女。这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穿戴打扮的低调却难掩富贵,然而却不像是官宦。

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一对少男少女,男孩子约略十五六岁的年纪,女孩子年纪更小,看样子不过八九岁。

这几个人看见了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中年女子就惊叫了一声,随即加快了脚步。

纪二太太也看见了那女子,她的眼睛立刻就湿润了,一面挣脱开纪二老爷的手,向中年女子迎了上去。

“娘…”中年女子急走几步,扑进了纪二太太的怀中,哭着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