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学习小组成立之后,慕航当仁不让的成为了组长,官儿不大,权利不小,尤其是针对顾羽来说。
其实肖淡淡原本以为慕航纯粹是为了“监视”才加入小组,可几次辅导下来…好像还不完全是那么回事。
“肖淡淡,这是你找的补习地方?”慕航坐在肖淡淡的正对面,平静的问着。
“嗯,不错吧,在图书馆学习不让说话,肯德基又太吵,这里不错吧,安静,又凉快。”肖淡淡笑逐颜开。
“是挺凉快的。”顾羽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按了按差点被风吹走的演算纸。
“可是安静吗?”米迪的表情有点要抓狂。
“呃…”肖淡淡心虚的解释着:“我昨天来的时候明明是挺安静的…”
四个人的眼神不约而同的飘向那“安静”的源头:四角凉亭长廊一侧,吹拉弹唱样样进行着的一个老年戏曲社…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苏三扮相的老婆婆悲悲的唱词,婉婉转转的飘进四个人的耳朵里…
肖淡淡心更虚了。
慕航清了清嗓子站起来,整了整衣服,礼貌的走近那个正在陶醉高唱着的老婆婆,毕恭毕敬的说着:“婆婆,我们想在这里看会儿书,行吗?”
老婆婆不满的扫了他一眼,“你学你的呗…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
“呃,我的意思是,婆婆您在这里唱,我们就没法学了。”慕航为难的搔了搔头。
“不得了哟,你们不得了哟,尊老晓不晓得啊?我们老年人没地位是不是啦?这个亭子你家买下了是不?我们唱个曲儿都犯法了是不?”老婆婆端着戏曲腔声声控诉起来,“现在的学生哟,一点都没有礼貌!”
“可是婆婆,是我们先来的啊。”慕航头上开始冒汗。
“所以我们也没轰你们走啊!”婆婆继续控诉,“我们还没嫌你们看书妨碍我们呢!”
慕航哑口无言灰溜溜败下阵来,坐回石凳,瞪了肖淡淡一眼。
肖淡淡脸颊泛红,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看书。
“咳。”顾羽清了清嗓子,把衬衫扣子解到第三颗,领子也竖了起来,想了想,又把衣服下摆拉出半截才站起身走向那个戏曲婆婆,绷着脸一字一字的说着:“老太太,明明我们先来的,你们让一让,一会儿我还有几个兄弟要来,他们脾气可不好!”
“哦?”戏曲老太太心平气和的点点头,终于不唱了,转身跟另外几个老头老太太们商量起来,拉胡琴的也不拉了,打鼓点的也停了,亭子里安静下来。
顾羽朝肖淡淡扬了扬眉头,又不经意似的扫了慕航一眼,说不得意是假的。
“好小子!”拉胡琴的老人忽然高吼了一声,中气十足,把顾羽吓了一跳。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你以为你是黑社会?你少来!”胡琴老人胡琴搁在一边,吹胡子瞪眼的就冲将过来,一巴掌拍在顾羽肩膀上,“今天我就帮你们爸妈教训教训你们,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夕阳红!”
“啪…”
“啊!”
“别打别打…”
“啊我们错了!”
“没我的事儿,我没说话…”
“啪…”
“啊!”
“小女生跟男生混在一起不学好!教训你们!”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学习…啊…”
夕阳果然无限好。那天,肖淡淡一行四人充份领教了这句话,并牢牢记住了这点。
半小时后,他们四个败军之将已经狼狈的让出了亭子,转战草坪。
那个季节已经开始有点热了,草坪看起来美,可是坐起来确实是不怎么舒服,大太阳火辣辣的晒着,肖淡淡和米迪又都是穿着裙子,坐的时候遮着掩着生怕走光,又怕硬硬的草边儿刮腿,时不时的再爬个蚂蚁过来…
肖淡淡承认自己让大家杯具了、顾羽承认自己霸王政策失效了、慕航承认三好学生在社交场合也是等于零的、米迪承认加入这个学习小组是不可取的。
面对面坐着,互相瞧着其他三人被太阳晒的通红的脸颊,垂头丧气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从谁开始,忽然就闷着“扑哧”笑了声,这声音就像是导火索点燃了杯具气氛转型为洗具,气氛一点点蔓延开来,燃的四个人心里噼啪作响,又一声“扑哧”,第三声“扑哧”。
四个人的苦笑变成微笑,微笑变成克制着的无声的大笑,最后实在是没人再忍得住,变成了此起彼伏的捧腹大笑。
怎么会这么倒霉,不是来学习的吗?不是品学兼优吗,怎么就变成小痞子挨揍了?这个下午还可以更有趣些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了,那个下午的快乐是不可复制的,注定了不可复制。虽然四个人之间并不是毫无矛盾、猜疑,可是青春可以抹去那些长歪了的小根枝枝垭垭,没错,只是小根。肖淡淡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他们的记忆可以停留在那个下午该多好,肖淡淡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下午腿上被蚊子咬了好多个包、记得顾羽脖子上被戏曲老爷爷拍出的红痕、记得慕航狼狈的扯着她跑出亭子、记得米迪捧着大家的书还差点在草坪上摔了一跤。
她记得很多细节,她甚至记得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多好啊。可那种快乐也是个分水岭、分界限,原来喜和悲也是会连接在一起,连接的那么紧密。
无论如何,四人小组的学习计划开始了就不能停下。当然,地点没有再选择这个可怕的公园。第二个周末,大家一起去了学校的图书馆。其实选择在周末来图书馆自习的学生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大部分也都是在看小说,慕航挑了个靠窗的最角落位置,想了想,让肖淡淡坐了进去,他便坐在旁边,牢牢的看住了肖淡淡的出入…
顾羽和米迪则坐在对面,他们倒是对这样的安排没什么意见。其实顾羽反倒在心里隐约觉得有几分高兴,和肖淡淡同桌这么久,看到的最多是她的侧脸,这次换做坐在她的正对面,做题的间隙偶然抬头,就能看到她垂着的眼帘、长长的睫毛,认真思考的表情…那是和平时不同的,至于哪里不同,顾羽也说不清楚,总之感觉很平静。
从此,四人小组的学习地点就锁定在了图书馆。即使在期末考试前期也没有再换,他们坐的位置也成了不成文的规定,凭着慕航和顾羽在学校的知名度和威信,没人会跟他们抢。
慕航的成绩本来就好,现在为了看住肖淡淡和顾羽的交流,不得不把时间更多的花在了学习上,这样一来他的成绩倒是也有了提高。米迪也一样,她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偷懒,现在有三个人看着,便也不自觉的多了很多功。底子最差的顾羽得益也最大,从肖淡淡身上他学到的是学习的平和心境和稳妥的学习方法,从摹航身上他学到的是实用的学习技巧和灵活的解题方法。
讲到解题,顾羽不得不佩服慕航。慕航就像个太极高手,总能四两拔千斤的想出很多最简便的方法,几个公式一用,再难的题也迎刃而解。
可跟慕航接触的越多,顾羽也越看得清肖淡淡其实才是对慕航来说最难的那道题。他不知道米迪会不会也有所察觉,总之,蒙在鼓里,自以为保密功夫做到家了的往往只是当事人。
学习之余往往四个人会有短暂的休息聊天时间,而聊天过程中肖淡淡和慕航所泄露出来的惊人的一致无不透射出一个呼之欲出的事实:他们的关系很近,至少会是邻居。
可如果只是邻居,有什么好隐瞒的?顾羽想不通这点,他几次都看出肖淡淡对慕航讲话过程中所流露出的跃跃欲试和欲言又止,那种感觉…让他感到不舒服,酸酸的。
“葡萄快熟了,熟了之后我就去摘下来,然后请外婆教我做葡萄酒。”肖淡淡乐滋滋的说着。
“每年都会做吗?”顾羽问着。
“是啊,我外婆做的葡萄酒特别的好,她会加一些特别的东西进去,方法保密!”
“好羡慕。”米迪向往的表情:“一定不错,拿来让我们尝尝啊。”
“想的美,那个酒都不许我们喝多少,说我们还小!”
“你们?慕航你也喝过?”米迪敏感的抓住问题所在:“肖淡淡你太不够意思了,我都没喝过,为什么只给慕航了,你什么时候拿给他的?”
“没有没有…”肖淡淡脸红了,“只是…有一次…而已,今年我一定拿到学校来给大家。”
说完,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住了慕航的脚。
米迪点点头,也不再追问了。
顾羽看向慕航,后者正微皱了眉苦笑,那笑容当然也是对着肖淡淡,却不经意似的也扫了他一眼,像是告诫,也像是挑战。
第 20 章
通常,四人学习小组的周末会在图书馆停留到至少十点半,然后才各自回家。米迪的爸爸会开车在校门口等她,顾羽一个人走,而慕航和肖淡淡则“名正言顺”的同路。对此,慕航的说法是反正一个方向,护送同学是应该的。顾羽不会说什么,米迪却总不忘嘱咐慕航一句“谢谢”。
这句谢谢果真是意味深长。
可今晚的回家计划却有点变动。自习后,米迪说家里的车子送去保养,想请顾羽送她一程。顾羽当然不能拒绝,送就送了,让米迪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
初夏的夜晚还算是凉爽,顾羽骑车的速度有些快,衣襟两侧带了风鼓起来,遇到稍有些不平的地段,米迪的手还会自然而然的在他腰间扶一扶。
场景很美妙,人却不对劲。
“你喜欢肖淡淡?”这是米迪回家路上说所说的第一句话。
顾羽的速度略放慢了些,沉默着,不想回答。
路上其实并不安静,也会有很多下了晚自习的学生跟他们是一个方向,顾羽并不认为现在是说这类问题的好时机,同时,他也认为没必要跟米迪做什么交待。
“如果喜欢就去追吧。”米迪并不介意顾羽的沉默,她轻笑了声:“我觉得你们蛮合适的。”
合适?顾羽脸上泛起的苦笑只有他自己清楚,合适吗?或许吧。肖淡淡…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的女孩子,他可以吗?莫不说现在只是高中,即使是大学,甚至工作了,以他的现实条件,可以站在她的身边吗?
“我说真的,你们男生是该主动一些啊!”
自行车轮嘎然停住,顾羽冷冰冰说了句:“下来。”
米迪惊讶的下车,不明究里的看着顾羽。
路灯的光线隐约照着他的脸,本就没太多表情,现在更是紧绷着,显得严肃莫名,“米迪,我不是你的同盟,你找错人了。”
“什么同盟…”米迪咬了咬嘴唇,不甘心的反问。
“你喜欢慕航,同时也怕肖淡淡是你的情敌没错吧。”顾羽并不打算给她更多说废话的机会,直截了当的回应,“你要是那么怕就自己去抓紧,别扯上我,我没时间加入你们这些个爱恨情仇。”
“你很了不起吗?还不是跟在肖淡淡屁股后面走!”米迪冷笑了声:“在图书馆傻瓜一样看着肖淡淡的人不是你吗?慕航喝掉肖淡淡那瓶矿泉水的时候眼睛发直的不是你吗?顾羽,是你自己扯进来的,没人拉你。即然进来了,当然要赢,不然就不是男人!”
“你还看到了什么?”顾羽微皱了眉问着,面前的米迪一改往日的甜美模样,反倒透着决然果断,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米迪在瞬间变成另外一个人,不过他猜想这并不是一朝一夕所致,说不定更早看出来问题的…是她。
“我看到的都是你做出来的。”米迪从鼻子里哼了声,跳上他的自行车后座吩咐了句:“走吧,总之你自己心里有数,没人比你傻。”
顾羽啼笑皆非的看着米迪,他明白什么车子保养的理由估计也是假的,她早想对自己说这些了吧。不知道肖淡淡要是知道了米迪早就有打算了,会怎么想。
高二的最后一段日子,就在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汹涌的氛围中渡过了。期末考试之前的小测验,顾羽进了全班前二十名。
可别小瞧这二十名,作为重点校重点班的前二十,已经意味着一只脚踏进了大学。顾羽暗自松了口气。与此同时,他在一班的人际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毕竟那个年纪不存在记仇这一说法,再不合群的人,只要不是过份讨厌,总会有一些朋友的存在。
顾羽并不知道,朋友这个定义,包不包括肖淡淡。
肖淡淡对他很好,那种好并不是铺天盖地的关心或多么嘘寒问暖的照顾,她只是偶尔在课余会帮他晾一杯白开水,告诉他运动了之后不要马上喝冰的。还会在晚自习之前拿出一个饭盒塞给他,说是外婆做的,请他尝鲜。又或者认真的在他的书上划出复习重点,并一遍遍的提醒他要注意哪些细节。
肖淡淡做这一切都很自然,自然到他不会抗拒,甚至连感动都是多余的,他只是微笑着说谢谢,然后接受,心里很温暖。
“想什么呢?”肖淡淡微笑着侧过脸,问着顾羽。
黄昏时候,图书馆大楼背后的树荫和草坪是极好的休息场所,本来慕航也在,被班主任马老师临时叫去有事。米迪见慕航离开,她坐了一会儿也说要教室拿本书,这一去就没再来。倒只破天荒的留下了顾羽和肖淡淡,慢条斯理的吃完了各自的晚餐,便坐在草坪上靠着树发呆。
顾羽没有回答,脸颊有些发烫,他当然不能说:在想你。
“对了,今天的公式背的好累哦,顾羽我发现你记忆力真好,书的内容看过两次就能记住,这点你和慕航真一致。”肖淡淡羡慕的神情,“我就不行,还好我学理科,不然就惨了。”
“你转过去。”顾羽忽然开口。
“嗯?”肖淡淡怔忡了下。
“转过头去。”顾羽一本正经的继续说着。
肖淡淡下意识的听了他的话,犹犹豫豫的不再看他,难道另一侧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可没有啊,除了树就是草坪…
耳畔的头发忽地被从后面撩起,一双温暖的手一点点的束着她披散着的长发,动作笨拙,可很轻,生怕弄疼了她一样。
肖淡淡后背下意识僵硬了,她知道那双手是顾羽的,可她不知道顾羽在做什么,准确的说她是惊的呆住了,除了慕航,再没有另一个男生会对她有这样的举止,她很想扭过脸去看看他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可却不敢,她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她也不知道他说出的话会不会让她感到困惑…
“好了。”顾羽似乎是忙完了他手里的事情,松了口气。
肖淡淡更是松了口气,手迅速抬起,摸着头发上被束起后多出的东西:一个软软的发圈,发圈上好像还镶了些珠子之类的饰物。
“你不热吗?快夏天了还整天披着头发。”顾羽懒洋洋的站起身,手□裤兜里好笑的看着木鸡状呆滞的肖淡淡,“不用这么惊讶吧,发圈而已,我家有很多啊,爸妈做的。”
肖淡淡张着嘴,一句谢谢堵在喉咙里却就是说不出来,倒把自己急了个脸红。
“走了,傻瓜。”顾羽满不在乎的吹了声口哨,自顾自的就走了,脚步有些匆忙,就好像赶着要去做什么事情。
他的确是要走的快一点,因为他不想让肖淡淡看出…他是多么的紧张。
没错,他紧张极了,他环住肖淡淡头发的时候,手是颤抖着的,他的手指可以碰到她纤细的脖颈,和她白的近乎透明的耳边。那发圈已经在他的裤兜里面放了三天,而他却还在送与不送之间犹豫徘徊。
发圈是爸妈接的一个小活,一个不起眼的小活。可他并没有告诉肖淡淡,这只发圈上的小珠子,是他自己一颗颗缝上去的。
他绝不会告诉肖淡淡他是用了怎样的心情去缝那些珠子,他知道这发圈不值钱,她一定会收下,他缝的时候嘴角下意识的扬起,微笑着。
天知道,他并不是要表达感谢。他只是…只是想送她一样东西。
仅此而已。
肖淡淡看着他走远了的背影,恍然的摸索着发圈,仍旧有些怔忡不安。她知道有些事情不一样了,可究竟是什么?
另一棵树下,慕航已经倚着树干站了一会儿。
他回来几分钟了,他看到顾羽和肖淡淡一直肩并肩的坐在一起,他也知道他们之间没有说话,可就当他想站上前,忽然大喊一声把肖淡淡吓的尖叫的时候,顾羽却帮肖淡淡束起了头发,并送她那个可笑的发圈。
发圈是粉色的,肖淡淡根本不喜欢粉色。慕航一动不动的站在树的阴影下,心在逐渐的下沉。
第 21 章
第二天清晨,肖淡淡一如既往的忙碌。
“淡淡,慕叔叔给你买的饭盒为什么不用?”外婆把刚煎好的鸡蛋分别放进两个碟子,淡淡的要全熟,慕航的要半熟。
“那个饭盒太好了,先留着吧,而且跟慕航用的款式差不多。”肖淡淡腻着外婆,她喜欢外婆身上的味道,特有的温暖,“外婆,田阿姨和慕叔叔又不在?”
外婆“嗯”了声,“这次至少出差一个星期,所以你要多照顾慕航。”
“他又不是小孩子!”肖淡淡微嗔,“外婆偏心的很,怎么没见你让慕航照顾我啊,我还比他小呢。”
外婆回头朝着她笑:“那也没见你肯叫他一声哥哥,去,看看他怎么还没起床。”
“比猪还懒。”肖淡淡下了结论,看了看腕表便还是出了厨房,说归说,上学迟到就不好了。
上楼径直走向慕航的房间,敲了几声门,里面还是静悄悄的没人回应。
他闹钟坏掉了?肖淡淡没多想,拧了拧把手,嗯,门没上锁,朝里探了探头,窗帘没拉,被风吹的飘起。正对着门的窗户也没关,早晨的阳光大肆的洒了一地,当然也洒在窗下的床上,更衬得床铺一片刺眼的白。
慕航有轻微的洁癖,床上所有用品都是白色,沾了一点灰都不成。
“猪,起床啦。”肖淡淡直截了当的走向床边,慕航果然还没起来,抱着枕头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裸着的肩膀露在被子外面。
“猪,起床啦。”肖淡淡好笑的凑近了慕航耳朵上方,蚊子一样的声音,“猪…猪…猪…”
哈哈,可以借机会骂他真好!反正他听不到。肖淡淡在心里笑了个不亦乐乎,很少见慕航这么不反抗。
可是…这只猪…皮肤真的很细腻…
肖淡淡蚊子声愈发的蚊子,最后不自知的停了下来。她从来不知道早晨的阳光可以把一个人的皮肤映照的这么剔透,他还是男生?细细的肌理、很阳光的颜色、宽宽的肩、黑发…慕航是趴着的,可以看到他的侧脸轮廓分明,浓黑的眉毛、挺挺的鼻梁、薄唇…他连睡相都这么好看吗?
肖淡淡喉咙有些发紧,慕航看上去真的比平时…乖了好几倍!她伸出食指,偷偷点了点慕航的肩头,触感冰冰凉凉的,细细的…
偷偷又点了点…再点了点…她发誓她只是点,而没让手指在慕航皮肤上做过多的停留…她发誓啊!
“人家还是黄花大少男,求你还是放过我吧…”慕航仍旧闭着眼睛,悠悠的说着。
肖淡淡瞬间知道了什么叫小宇宙爆炸。
所谓小宇宙爆炸,就像是体内热血开始以每分钟100公里的速度循环往复逆流,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蒸腾为气体顶破天灵盖破盖而出…
通常,我们把这种破盖而出的气体称之为:恼羞成怒。
总是淡淡的肖淡淡恼羞成怒了。
“摸了就想走,没那么容易。”慕航声音懒懒的,动作可不懒,反而称得上是迅捷。他一把扣住肖淡淡的手腕,略用力一扯,就把肖淡淡扯倒在了他的床上。
肖淡淡不记得他是怎么做的,总之怔忡成一片空白的肖淡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惊讶的意识到她已经被慕航压在了身子底下动弹不得。
“你疯啦!”肖淡淡紧张极了,慕航的表情让她愈发的不安。
“一大早你自己跑进来调戏我,然后还说我疯了?”慕航笑的邪邪的,声音愈发的低沉。
“你装睡!”肖淡淡愤而扭动,慕航的脸颊神奇的红了…
他承认,他从一开始就在装睡。他其实已经洗漱完毕正在换衣服。可是当听到肖淡淡上楼的脚步声他就忍不住想恶作剧,立即缩进了被子。他的本意是忽然起身然后吓肖淡淡一大跳,最好吓的她尖叫,可是…可是他没想到肖淡淡会安静的接近他,在他耳边甜甜的骂他是猪,当她的手指轻轻触碰在他肩膀上的时候,他脑袋里的神经像是断掉了…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可以做什么,他只是本能的不许肖淡淡走,尤其当肖淡淡被他压在身下的时候,甜甜的清新气息瞬间扑鼻而来,那是他的淡淡,是他的。
“起来了,再闹…我就喊外婆了!”肖淡淡结结巴巴的说着,一时之间脑子里乱乱的只想到外婆。
“你喊不出。”慕航的嗓音有点哑。
“为什么!”
“因为…”慕航眨了眨眼睛,脸上笑意渐深。
肖淡淡怔怔的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慕航的脸,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问出这样的傻问题。可那傻问题已经脱口而出,所造成的直接后果便是慕航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回答了她。
是他的嘴唇,亲上了她的。
如果说儿时的那次吃葡萄充其量是不经意的嘴对嘴,那么这次…是初吻。
是初吻,蜻蜓点水一样,浅尝辄止。
慕航说的对,即使这个吻短的大概只有几秒,可对于肖淡淡来说也足以打消她喊外婆的所有勇气和信心,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慕航房间的,她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楼的,她只知道以她平生的所有能力加一起的立方都不足以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想哭,可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她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并不讨厌刚刚的吻,可那毕竟是初吻,初吻不该是意味着酸酸的甜蜜吗?
这个忽如其来的吻打乱了平静的清晨和平静的肖淡淡,她意味到自己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慕航没有立即跟着她下楼,他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审视着自己,他不后悔吻了肖淡淡,一点都不。
可是…这个吻也并不是没有“预谋”,如果连感情都要这样的去“谋”,慕航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好的。
慢慢的抬起手,张开手掌,粉色的镶珠发圈正安静的躺在他的手里,是方才他吻上肖淡淡的时候,自然而然的解开了她束起的长发。
显然,肖淡淡并没有意识到她丢了什么。
摸着自己的嘴唇,慕航在心里更加确定一件事:淡淡,是他的。
和顾羽之间的战争并不是输赢这么简单,慕航也无法想像把肖淡淡当成一件物品去争夺。他只知道,肖淡淡从几岁开始就已经融进了他的生活,他和她不可分割,不能分隔。
脚踩上垃圾桶的踏板,慕航想把这发圈丢进去,可终究还是停住了。
也许,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而不是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