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流颔首。
灵安仙君忍耐住即将奔涌而出的怒气,问:“你放它出来做什么?遛狗吗?”
“我徒儿觉得好玩。”
灵安仙君怒道:“三十三重天的丹华神君!你不要一副你徒儿觉得好玩你就什么事儿都敢干而且还自豪满满一点儿都不觉得愧疚的模样好吗!你放出来的不是一条狗!是幻兽!幻兽!”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鬼!”
璟流正色:“我有我的想法,你莫要惊动幻兽,悄悄地跟着它。当年上古凶兽出来得蹊跷,一直没找着原因,兴许它身上能有线索。若它当真有伤人之举,我再收了它。”
灵安仙君心中腹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说到底还不是想哄他徒儿开心?没见哪个师父这么宠徒弟的,千万年来除了他也没谁了。
他认命地道:“罢了,本仙君跟就本仙君跟吧,你悠着点,别再放其他凶兽出来了。”
第十七章
偏殿内。
蓝松撑着下颚,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闭目打坐的阿媚,她足足盯了小半个时辰,然后小声地跟云川说道:“嘿,你觉不觉得阿媚从迷雾之林出来后有点不一样了?”
云川看她一眼:“哪里不一样?”
“我也说不上哪儿不一样,就是觉得跟进迷雾之林前的阿媚有点不一样了,好像…好像多了点心事。你瞧瞧,之前阿媚闭目打坐的时候,从来都是神定心定的,一开始打坐就不会动了,可现在才短短两刻钟,她就已经动了两次。一次是摸鼻子,还有一次是摸耳朵,啊,你看,又动第三次了!她睁开眼了!”
云川白她一眼,道:“你的声音不小,阿媚能听不到吗?”
他没有搭理蓝松,从一个蒲团爬到另外一个蒲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阿媚,说道:“我听外面的少阳派弟子说,幻兽这事闹得挺大的,估计一时半会都没心思来考核我们。”
阿媚“嗯”了声,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
云川敏感地问:“你是想找璟流吗?”
阿媚瞅他一眼,道:“你有看见他?”
云川心里不高兴,说:“没有!说不定他在哪儿干坏事去了!”蓝松凑上来,说道:“我也没见到他,好像从迷雾之林出来后就再也没见到他了。”
云川如今见到蓝松心里就不太愉悦,若非之前要顾着她,他肯定能跟上阿媚的,哪会有时间让阿媚与璟流独处?云川越想就心里就越不爽,如今见蓝松笑眯眯地跟阿媚说话,便觉得怎么瞧她怎么不顺眼。
他冷冷地说:“若不是这次考核中止,你肯定过不了,你现在还不好好修炼,来凑什么热闹。”
蓝松一听,倒也不生气,眼珠子圆碌碌地打着转儿,透露出一抹神秘兮兮的笑意:“我说你呀,看着年纪小小的,怎么总往阿媚身上凑,你是不是喜欢阿媚呀?”
云川的耳根子红了个透。
“不是!你…你胡说什么!”
“不是的话,你为什么脸红?你瞧瞧镜子,不仅仅耳根子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而且连脖子都红了。”
“我天生就这样!你…你不要胡说!”云川看向阿媚,没想到蒲团上空荡荡的,阿媚早已不在。他心中好一阵失落,扭过头来看向蓝松时,语气凶巴巴的:“我没有喜欢阿媚,她是我的主人,我往她身上凑天经地义!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哪里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
蓝松晓得云川原身是块修炼了几百年的灵玉,然而看他一个少年郎模样的人说出这般老气横秋的话只觉好笑之极。她一本正经地道:“我年纪是比你小,但是说到喜欢一事你肯定不如我…”
“哦,你有喜欢的人?”
蓝松的脸颊掠上一抹羞红,她轻轻地点头。
。
璟流走出迷雾之林时,恰好遇到了迎面走来的阿媚。她轻咳一声,道:“原来你在这里,我…有事找你。”璟流不由一愣,下意识地以为又进了幻兽的幻境中,不然阿媚怎么可能主动找他说话?
一时半会的,璟流不愿去想此处究竟是幻境还是真实,最起码人就在他眼前。
他含笑道:“什么事?饿了吗?要不边吃边说?”
就在此时,不远处有喧嚣声传来,阿媚眺望了一眼,发现是少阳派的一众子弟,想来是要查探七棱古井的状况。她道:“少阳派的人来了,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去别的地方。”
“好。”
璟流从善如流,此时莫说让他去别的地方,再放只凶兽出来遛一遛也是可以的。两人去了一处僻静之地,瞧着有些荒凉,显然是许久没人踏足过了。
璟流不挑,觉得有她在,哪儿都挺好的。
阿媚说道:“我…我…”话语间竟是有几分紧张。
璟流道:“嗯?你想说什么?不急,慢慢来。渴不渴?我这儿有水。”说着,他袖袋里摸出一个葫芦,递到阿媚面前。阿媚心里头有些纠结,不过还是接过了葫芦,并没有旋开,左手捏了下,又换成右手握了握,模样看起来有点儿局促。
璟流此时已经意识到阿媚是真真切切的人,而非幻境。
他徒儿喊他时从来都是“师父师父”地喊,极少用“你”字,且他给她递水时,她总会耍点小心思悄悄地碰他的指头,然后笑得一脸满足。这一点,他们从来都是心照不宣的。
不过阿媚愿意主动来和他说话,他此时的心情便如同百花盛开一般,灿烂得卯日星君都得让一边。
他的唇角含了丝笑意。
“你还有什么想放的妖兽吗?”有的话,为师陪你去放着玩。
“呃…”阿媚被呛了下,连连摇头,“没…没有。”唉,她心里真真纠结得要命呀。先前以为璟流把她当替身,对她生了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可如今从幻境中一看,原来压根儿就没有替身!她就是璟流口中的故人!登时,她对璟流就有几分愧疚了。
璟流耐心地道:“你要不要先喝口水?我帮你拧开葫芦。”
他主动接过葫芦,拧开口子,又递回给阿媚。阿媚在他期盼的目光之下,勉强喝了两口。她清清嗓子,觉得不能拖下去了,才说:“我…我有话要与你说。”
“嗯,你说,我在听。”
阿媚说道:“我曾经喝过孟婆水,将以前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虽然我爹说我是因为意外喝下的,但是我知道肯定不是意外。我以前一定有不愿想起的事情,我既然选择了忘记,便不想再记起来。所以…不论以前我和你之间是什么…”
璟流一字一句地纠正道:“是师徒。”正所谓先来后到,所以明渊是个屁。他察觉到了一丝转机,不等阿媚继续说话,他急忙开口道:“我是你师父,是你第一个对着三十三重天立下誓言的师父!”
“我的第二个师父也是对三十三重天立过誓言的…”
第二个不算!他就是三十三重天的神!第二个师父不算数!璟流很想这么说,然而他不能这么说,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并没说你只能认一个师父。”顿了下,他的语气又认真起来:“我知道你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我不会强迫你去想起来,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重新再来,最起码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让阿媚有一丝丝的不自在。
这哪儿是师父看徒儿的眼神呀。
她道:“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好。”
“仅仅是师徒。”她强调。
璟流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答应了。当年他们开始的时候也仅仅是师徒。
第十八章
阿媚与璟流所待的园子寸草不生,暮色四合,斑驳破裂的墙面愈发荒凉,然而此时在璟流的眼里,只觉连脏兮兮的灰墙也显得那么可亲,俨然是一等一的美景。
他一脸如沐春风。
“阿媚,你…很久没唤我一声师父了。”言语间的乞求盼望之意呼之欲出。
“师父。”她敷衍地喊了声,横竖喊着不用钱。岂料话音一落,堂堂三十三重天的丹华神君如得稀世珍宝那般竟是红了眼眶。三百二十年又二十天,他终于再次听到了这一声“师父”。
尽管语气很敷衍,像是在哄小孩似的,可璟流甘之如饴。这一声“师父”是他徒儿对他所言,而非什么明渊,什么第二个师父,仅仅属于他自己的。
他的声音一下子就沙哑了。
“…为师在。”
阿媚顿觉不自在,左看看右瞧瞧,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云川和蓝松还在偏殿里等我,若找不着我,他们该着急了。”
说着,她迈开步子往园子外走去,璟流当即寸步不离地跟上。他瞧着他徒儿的倩影,怎么瞧怎么觉得世间美人,当他徒儿如是,连背影也能美得日月无光,仙界那一群自恃貌美的仙娥也只能跪在地上给他徒儿擦鞋。
若此刻灵安仙君能瞧瞧璟流的那张脸,定会呸一声,不就一声师父么,看你满足得跟抱得美人归似的。
“嘘。”
阿媚倏然停下步伐,璟流一个“没留神”撞了上去,手指贪恋地抚上她的右肩,压低声音问:“怎么了?”阿媚轻声说:“我看到偷我乾坤袋的两个小贼了。”
璟流的手指仍在她右肩留恋,稍微分了神注意园子外的一男一女,问:“要蒸要煮?你开口,为师动手。”
她此时方感觉到右肩上的异样,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手指,说道:“我自己来。”旋即飞身冲出,却也没正面迎上唐皓逸与林小花两人,而是在两人行走方向的前方捏了一道法决,登时无形的屏障拔地而起。
阿媚脚尖一点,轻轻地跃上墙头。
璟流瞧她这般,心里便知她开始调皮,又想玩出花样来了,眼里含了笑意,身形一闪,与她并肩坐在墙头。阿媚看他一眼,他立马轻声道:“我不动手,就看看。”
。
“师妹,你可有觉得哪儿不对?”唐皓逸忽然停下脚步,问道。他谨慎地打量四周。林小花说道:“师兄,这儿这么偏僻,百八十年都不会有人过来,哪里会有什么不对?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幻兽身上,肯定不会注意到我们的。”
她挽着唐皓逸的胳膊,娇滴滴地说道:“趁掌门与几位长老都在迷雾之林里,我们赶紧打开乾坤袋瞧瞧里面有什么宝物,好不好?”
唐皓逸自小拿这位师妹没辙,只好道:“速战速决。”
“我就知道师兄疼小花,我…”倏然,“砰”的一声,林小花被弹了回去,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她摸着红肿的额头,惊慌不定地睁大了眼,“师师师兄!”
唐皓逸面色微变,小心翼翼地向前探手,面色顿时变得凝重。
“有人在此处设了结界,不好,我们赶快离开这里。”他立马扶起地上的林小花,两人急急忙忙地撤退,岂料还未踏出月牙拱门,又被结界弹到地上,再寻找出路,又被弹了回去,林林总总地弹了三四次,两人摔了个鼻青脸肿。
两人互望一眼,林小花已然花容失色,唐皓逸还算镇定,双手抱拳,恭敬地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在下少阳派唐少逸,若有得罪阁下,还望阁下包涵。”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唐皓逸和林小花抬头望去,只见墙头不知何时坐了一个红衣姑娘,把玩着手腕上的金铃铛,漫不经心地道:“我的名字么?尔等盗贼不配知道。”
林小花恼道:“什…什么盗贼!你不要胡说八道!”瞧她红衣鲜艳,又生得容貌妍妍的,她更恼了:“师兄,她肯定不知道是哪儿的妖物!”说着,便想拔剑。唐皓逸先一步阻止,扣住她的手,对阿媚道:“我师妹年纪尚小,不懂人情世故,如有得罪,我替我师妹向阁下道歉。我想我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阿媚冷笑一声:“误会?你们偷了我的乾坤袋,这么快就把我这个乾坤袋主人给忘了?”
两人表情骤变。
林小花结结巴巴地说道:“谁…谁…谁偷你乾坤袋了?我们只是刚好捡到了!你…你…你不要含血喷人!”说到后头,她说话越来越理直气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乾坤袋是你的?你肯定是眼红我们!我跟你说,我可不管你是什么阁下,我们少阳派没那么好欺负的!只要我大叫一声,少阳派一众弟子立马赶来!到时候看你怎么嚣张!”
阿媚在妖界时偶尔会觉得自己的性子稍微有点刁钻跋扈,没想到今日遇到一个比自己更加嚣张跋扈的,且说起谎来眉头都不皱一下,简直是无理取闹到了极点。
阿媚登时没有耐心了,广袖一挥,唐皓逸与林小花两人被定在地上,丝毫也动弹不得。林小花刚想尖叫,阿媚指尖一弹,叫声瞬间收回腹中。
她从林小花手中取回乾坤袋,冷声道:“今日我好好地教下你们少阳派弟子做人的道理,盗取他人财物是可耻的,天下间没有白得的宝贝,得到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伸手在乾坤袋里摸了摸,半晌摸出一根尾指粗细纹路繁复的金香。
她插在土堆里,正想点燃,璟流已经上前代劳。
她道:“此乃迷梦香,有点儿痛苦。”唐皓逸与林小花渐渐露出惊恐的神色,她微微一笑,“不过你们放心,死不了的。”说罢,与璟流一同离去。
璟流问:“迷梦香?”
阿媚说:“人皆有所惧,迷梦香能让他们直面心中最为所惧的事物,他们罪不至死,算是一个小惩罚。”
“听起来倒是新鲜。”
阿媚想了想,说道:“当然新鲜,我这乾坤袋里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宝物呢。当初说还你人情的,你…”璟流说道:“你既然喊我一声师父,你我之间就不必讲究这些,我帮你是天经地义。”
阿媚听着“天经地义”四字,总觉得有些说不来的微妙感,然而也不知何处而来,细细一想索性作罢。璟流问她打算,阿媚直言:“乾坤袋已经取回,我没有留在少阳派的必要了,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去取回我的东西。”
璟流道:“为师跟你一道。”
“我自己前去便可。”
。
半个时辰后,阿媚出现在长安城内。
她看着身后的璟流,有些无奈,转身道:“你…你怎么也来了?”
璟流一本正经地道:“恰好有事在身,便顺路跟你一道,你办你的事,不必理为师。”说罢,他真的往另一方向走去。
此时天色已晚,夜市也将近收摊,阿媚径自走向一家当铺。正在打烊的掌柜一见到阿媚,立马认出来了,吓得小腿肚都在抖:“姑姑姑…”
阿媚瞥他一眼,说道:“我没有你这样的侄儿,姑姑就不必叫了。”
掌柜一脸菜色:“姑…娘请坐。”
阿媚拿出二十两银子,说:“坐就没必要了,我赎回我的珍珠坠子。”掌柜一副哭的表情:“姑娘,您先听小人说,事情是这样的,前不久我这儿遭贼了,您的珍珠坠子被偷了…”
话音未落,掌柜倏然张大嘴,惊慌地指着阿媚身后。
“我我我我…”
阿媚顺着掌柜的视线望去,门口不知何时倚了一道人影,姿态有些慵懒,正是前不久刚分开的璟流。“噗咚”的一声,掌柜忽然跪下了。
“公公公公…”
璟流学着阿媚的语气,说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外孙,公公就不必叫了。”
掌柜在地上连着磕了好几个头:“公子,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是小人胡说八道,小人给您们磕头了。”
璟流慢悠悠地晃进来,说道:“你当了你的珍珠坠子,我以十倍的价格赎了回来。”他伸出手掌,掌心里正是阿媚之前当出去的那一对珍珠耳坠。
空了好些时日的耳垂重新戴回珍珠耳坠,熟悉的垂感让阿媚满眼欢喜,对于掌柜私自卖给璟流的行为也不计较了。
“幸好赎回来了,不然我师父定要骂我了。”
笑意在璟流的唇边僵住。
阿媚没有察觉,继续欢天喜地的说道:“这对珍珠耳坠是我师父送我的,我一直宝贝得很。”
三十三重天的丹华神君顿时前所未有地心塞。
第十九章
丹华神君心塞归心塞,表面还是密不透风的。他甚至笑吟吟地夸赞了这对珍珠耳坠的成色,并且在离开当铺后,说足了整整两柱香的珍珠类别,上至仙界珍宝,下至人界白珠。
他说得很是生动,半点也不会无趣,阿媚颇爱珍珠,听着听着也入了神。
“…其实我对珍珠知道得不多,恰好有一友人研究颇深,改日可以给你介绍介绍。”璟流忽然停下脚步,含笑道:“说了那么多,倒是有些饿了,前方还有一家夜市没打烊,不若去吃些东西?”
“好。”
阿媚取回珍珠耳坠后,心情极好,遂也没有拒绝,与他一道往前走去。前方是一座简单的摊档,背面是城墙,用木架子搭起的棚子,约摸有四五张桌子,因着天色已晚,并没有什么客人。
摊档老板是个四五旬左右的老人家,远远瞧着客人来了,伸手招呼:“两位客官,要不要喝粥?我这儿还有半锅肉粥。”
阿媚闻着香味,也有些饿了,瞧了瞧老板的摊档,除了肉粥便也没其他吃食了,只好说:“给我来一碗肉粥,不要加葱花。”
“好嘞!”
阿媚随便挑了张桌子坐下,目光不经意地一瞥,却见璟流与摊档老板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些什么,老板喜笑颜开地点头。她正欲收回目光,不巧与璟流碰了个正着。
他也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笑说:“我见老板这里还有点鱼肉,便让他给我们做几个烙饼。”
没一会,老板便将鱼肉烙饼和肉粥都上来了,璟流先尝了口,对阿媚说道:“味道虽然比不上云来客栈的,但还是不错的。”
“…我觉得还好。”
“那你多吃点。”接下来,璟流便没有动过桌上的那几张烙饼。阿媚吃得不多,吃饱喝足后,忽然问:“你…是上仙吧?”他修为在她之上,之前只当他是个散仙,后来在幻兽的幻境中见识了那般浓郁的仙气,她便知他的修为断不可能只是个散仙。
璟流没有否认,只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事?”唇角渐渐扬起一抹笑意,他徒儿如此问是开始好奇他了吗?
“上仙不都很忙吗?”
“还好。”
阿媚叹道:“其…其实我也不是很爱吃烙饼,你不用为了我特地让老板做烙饼的。”本来她之前都没想过这一桩的,就在刚刚吃烙饼的时候才想起来之前在长安城里璟流特别喜欢给她买烙饼,上一次夜探少阳派也是,月下酌酒把烙饼也带上了。
她老毛病又犯了。
别人一对她好,她就瘆的慌,怕欠别人人情,即便晓得璟流是她以前的师父,可吃着这烙饼还是有些不自在。
璟流岂会不知阿媚的心思,说到底她还是将他当成外人,若是换成明渊,估摸着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何为路漫漫其修远兮,他是感受到了。
他面皮子抖了下,说:“你误会了。”
阿媚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