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汤敏达也来到了医院。虽然他和陶君朴的关系并不好,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也该来露个面。而且,这一刻对于陶君朴的伤势如何,他比任何人都要关心:陶君朴你可千万不要死啊?你要是死了,我这个黑锅就背定了,跳进太平洋都洗不干净这一身脏水了。

汤敏达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程楚翘霍然立起,含着泪的眸子忽然间就像结了冰似的寒意逼人,恨恨有声地斥责说:“汤敏达,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你马上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程楚翘的激烈反应,以及在场所有人看着他的怀疑目光,让汤敏达知道他已经成为他们眼中的杀人嫌犯一个了。他憋屈得几乎要怄出内伤,努力解释:“我知道,你们都怀疑是我指使人撞的陶君朴。可是我没有,这不是我干的——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是我干的这件事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江雪冷冷一哼:“对天发誓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坏人了。汤敏达,你就别装了,只有你才有动机干这件事。当然你现在是死活都不会承认的,因为承认了你就要去坐牢了。”

汤自毅也难以相信儿子的清白,他用颤抖的手指着汤敏达说:“敏达,如果这件事真是你干的,就去自首吧,至少争取个坦白从宽。不然等警方查实了,你都不知道要被判多少年。”

无法洗清自己的汤敏达简直要疯了:“我都说了不是我,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呢?爸,别人不相信我都算了,我可是您的亲生儿子,在您眼里我就这么恶劣差劲吗?”

仔细端详着儿子满脸的委屈郁愤,汤自毅将信将疑:“敏达,真的不是你干的?”

汤敏达恨不得可以剖开胸膛让他们看到自己说的是真心话:“真的不是我,您要怎么才肯相信啊?”

汤自毅开始有点相信儿子了,管嫣也动摇了心中的怀疑,试探着帮他说了一句话:“既然现在连警方都没有证据证明敏达做过什么,我们也不能一口咬定就是他干的。大家先别怀疑他了,先看看君朴的情况怎么样吧——喏,急救室的门开了,他应该要出来了。”

管嫣的话,让所有人都转移了心思,一起急切地奔向正在打开的急救室大门…

第97章 8节

车祸发生时,因为陶君朴极力自救,尽管身体被撞飞了却奇迹般地没有任何骨折,只是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擦伤加脑震荡。他的右顶头部皮下血肿,不过ct检查脑部无异常,血肿可以在治疗过程中慢慢消失。

脑部受伤的缘故,让陶君朴被送进医院后一直在昏迷中,直到第二天早晨都没醒。因为脑损伤有着大把因长期昏迷不醒变成植物人的先例,他的昏迷不醒让所有爱他关心他的人度日如年,无时无刻不在祈祷着他可以快点醒过来。尤其程楚翘守在医院里不肯离开一步,让管嫣回家帮她拿来一袋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整日整夜地陪在他身边。

唐素兰闻讯也来医院探望了一次。看见陶君朴人事不省地躺在病床上,而她女儿忧心重重地守在病床边,她只有叹气的份儿。原本还顾虑着猝死基因的事,现在的情况却是哪怕基因再优良,一个人也可以忽然间说没了就没了。天有不测风云,世事真是难以预料。

陶君朴的车祸与受伤虽然令亲者痛,却使得仇者快。徐瑛华就已经开心得乐开花了。

当天早晨,孙威成功地撞倒陶君朴并顺利逃逸后,立刻把“好消息”告诉了徐瑛华。她马上找借口去了姨妈家,想要看看程楚翘伤心欲绝的样子,顺便刺探一下车祸后续情况。恰巧赶上管嫣过来替程楚翘拿私人用品去医院,被不知就里的唐素兰拉着一番详细盘问,她也竖起耳朵在一旁听着。

管嫣解说的整件事,听得唐素兰大呼小叫,难以置信居然是汤敏达雇帮凶撞的人。徐瑛华却听得别提心里多愉快了。当初让孙威去收拾一下陶君朴,是想出出被他赶出程家的那口窝囊气。现在孙威不仅成功地撞伤了陶君朴,令程楚翘为之伤心难过,还让那个相亲时看不上自己的汤敏达当了替罪羊,成为被大家怀疑的幕后黑手。这一箭三雕,真是什么气都出了,让徐瑛华觉得这个仇报得实在太爽了!简直爽到家了!

从姨妈家出来后,徐瑛华就直接去找了景逸兴。孙威这桩活干得这么漂亮,她几乎就下定决心要跟他“合作”了。有他这么办事干脆利落的人,再加上她的内部配合,她相信风险会被降得很低。没准绑架的黑锅都还可以继续往那个倒霉的汤敏达身上卸。她觉得这种大好机会简直不容错过。

但百分之九十九的决心中,还是有着百分之一的犹豫。心底有个极细微的声音在反复提醒她:以前你干的那些事还可以说是在打法律的擦边球,程楚翘如果真的死于“意外”你还可以把自己撇得干净。可是这一次却是真刀真枪地挑战法律了。绑架的罪名可不轻呢,一旦被抓,你下辈子恐怕就要牢底坐穿。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干吗?

这点犹豫与不安,让徐瑛华决定向景逸兴寻求建议与帮助。他是这个世界上她最信赖的人,要不要做出这个必然影响她后半生的选择,她想让他来帮她拿主意。

徐瑛华对景逸兴和盘托出的一切,让他眼睛一亮,满心窃喜:这可是一个好主意呀!绑架的这种粗活自有孙威那个粗人动手,内应这种细活也自有徐瑛华负责。我只要在一旁作壁上观,等着坐享其成就行了。何乐而不为呢?

有着这样的念头,景逸兴自然满心赞同徐瑛华与孙氏姐弟的合作打算。当然,他把话说得很委婉很动听:“瑛华,这种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下决定。要说绑架这种事论理是不该做的,但是这些年程楚翘对你的各种欺负,以及你所遭受的各种委屈,让我很理解你为什么会出此下策。当一个弱者被强者逼到极点时,是很容易爆发出不顾一切的反抗力量。你现在就是想要反抗这种不平等,对吗?”

景逸兴偷换概念,把绑架罪用文字游戏换成了反抗不平等的行为,俨然成了正义之举。听得徐瑛华直点头:“是的,我不想被程楚翘继续压制下去了。我受够了她的气,我真的已经忍无可忍了!”

“瑛华,我明白你忍得很辛苦,我也很心痛你的百般隐忍。好吧,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你这个穷表姐没理由只能一直被富表妹欺负,也该给她一点教训了。你想干什么就去干吧,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不过,你千万要小心知道吗?因也幌m愠鍪拢闶俏倚睦镒钪匾娜耍绻愠鍪铝耍业南掳肷凸露赖妹挥腥魏我庖辶恕!

景逸兴当然不希望徐瑛华出事,她出了事就拿不到钱,她拿不到钱他也就沾不到光,一切就白忙活了。徐瑛华却深信不疑他对自己的感情,如释重负地抱着他说:“逸兴,谢谢你无条件地包容我、支持我。我爱你,你同样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放心吧,为了你,为了我们的以后,我一定会非常小心的。孙威办事很利落,我也只是暗中配合,只要一切顺利,我们就可以到手几百万舒舒服服地过小日子了。”

“嗯,但愿如此。都说法律是张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但事实上并不如此,法网有时候网不住大的,因为它会破网而去;有时候也网不住小的,因为它会钻出网眼。只有那些不大不小的才会被困在网中出不去。瑛华,只要你够小心,法网也会网不住你的。”

景逸兴蛊惑人心的话语,让徐瑛华更加信心百倍地认定自己绝不会成为网中鱼。坚信只要成功地做到里应外和,她就可以顺利地拿到钱当个小富婆了。

关于分赃拿钱的事,景逸兴想得比徐瑛华更周到:“对了,瑛华,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一切顺利,孙威拿到了赎金,你怎么确定他会把钱分给你而不是他们姐弟俩独吞呢?”

徐瑛华倒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之前她只满心思索着要不要干这笔“生意”,没拿定主意前就没去想细节方面的东西。此刻景逸兴这么一提醒,她才想到这一点:“是啊,他们姐弟俩要是拿了钱就跑,不肯分给我了怎么办?我可不能白白担了一番风险却一无所获。逸兴,你说怎么办?”

景逸兴沉思着说:“我觉得,你应该握住他们的一个把柄在手上,这样他们就不敢不分钱给你了。”

“可是,我要怎么握住他们的把柄呢?”

“要不这样,你去找孙曼莉和孙威姐弟俩商量合作时,偷偷录下他们谋划绑架细节的对话。如果他们拿了钱不肯分给你,你就可以利用录音去威胁他们,说不分钱就报警。他们肯定不想事情闹大,也就没法赖掉你那份了。”

徐瑛华十分认可这个主意:“这个办法好,我会找机会录音的。”

无独有偶,当景逸兴与徐瑛华在一起商量要如何把握十足地拿到钱时,孙威也在跟堂姐孙曼莉讨论徐瑛华这个内应的稳定性。

作为一个已经有过一次成功经验的绑架策划者,孙威很清楚地知道,在整个绑架计划中,徐瑛华作为内应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如果没有她,计划的正常实施会很困难,而且风险也会大得多——要是事发后她不出面帮忙劝阻报警直接给赎金,事情就要变得麻烦难缠了。

所以孙威跟孙曼莉反复强调,一定要把徐瑛华绑牢在他们这条贼船上,可不能让她中途改变主意不干了。孙曼莉起初还不以为然:“徐瑛华如果答应了干,就一定会干的,你不用担心那么多。”

“姐,这可是说不好的事。到底她跟程家是骨肉亲戚,你也说过她姨妈一向很疼她。要是她满口答应后又突然良心发现反悔不干了,那咱们可就白忙活一场了!大把的钞票也就拿不到手了。”

孙威说得孙曼莉也有些拿不准了:“那她真要这样子可怎么办?我也没办法拿把刀架上脖子上逼她干呀!”

“姐,要不这样吧。徐瑛华如果来找咱们答应干时,你偷偷录个音。一定要录下她答应参加绑架计划的话。这样她要是临时反悔不想干,就把录音拿出来。告诉她我们可以把录音寄给她姨妈,揭发她这只白眼狼。就算她不肯干也洗不清自己了。与其白白背了个罪名还一分钱得不到,她一定会选择豁出去干了。”

“嗯,好,这一招可以让徐瑛华没了后路,只能跟着我们干到底了。阿威,还是你脑子活络了,就这么办。”

就这样,在徐瑛华再次光临孙曼莉那个小公寓时,孙威一早打开了电脑的录音程序。而徐瑛华本人也特意带上了一只录音笔。各怀鬼胎的双方,都竭力引诱对方的人多说一些与绑架有关的内容与细节。至于自己说的话反正可以后期删除,也就没太小心在意。

当孙威再次旧话重提,说绑架唐素兰会比绑架程楚翘更容易,因为理论上一个中老年妇女的反抗会比年轻人更无力。可是徐瑛华和孙曼莉一样,想也不想就否决了:“不行,要绑就绑程楚翘。这么做不光是我想给她一点教训,还因为如果绑了她,我要说服姨妈别报警很容易。但如果你绑的是我姨妈,程楚翘还有那个陶君朴,我是肯定没办法压住他们不报警的。

这番话一锤定音,孙威马上拍了板:“好吧,那就绑这个大小姐了。”

眼睛骨碌碌一转后,徐瑛华又用心险恶地看着孙威阴笑:“说起来,绑架程楚翘的话,你还可以额外多项福利——知道吗?她可还是处女呢,你完全可以趁机尝尝这个鲜。”

这话孙威听得十分入耳,立即色迷迷地笑了:“是吗?那个大美人还是个雏哇!那威哥我可真要趁机尝尝鲜了!搂草打兔子,一举两得。”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明天申请休假一天,就不来更新了啊!:)

第98章 9节

第二天中午时分,陶君朴终于苏醒过来了。当时程楚翘和杜秋云双双守在他的病床边,发现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时,两个女人都激动得雀跃欢喜之极。

陶君朴有些疑惑地看着四壁雪白的病房:“我怎么在医院?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脑震荡的原因,醒来的陶君朴有短暂性的失忆,对于受伤经过和受伤前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他都想不起了。只能由程楚翘一一详细地告诉他具体发生过什么。听完后,他微微摇头说:“你们不要怀疑汤敏达了,这件事不会是他背后指使的。”

杜秋云听得一怔:“儿子,你为什么相信不是敏达干的?”

程楚翘也不解:“君朴,汤敏达可是一直都处处针对你的,而且之前他也曾经用过其他手段报复你抹黑你。你现在居然相信他?”

“妈,楚翘,汤敏达这人虽然算不上什么道德状元郎,但也绝不会这么卑鄙无下限的。他就是一不服输的大少爷脾气,之前各种与我为敌的行为,也不过是想方设法要赢回一点颜面。但要说他有意买凶制造车祸——这种事情我相信他干不出来。如果是他自己开着车来撞我,倒还有可能。因为他性格冲动鲁莽,脑子一发热起来是可以不计后果的。可精心策划变相谋杀这种细致活,真不是他这种性子的人所擅长的。”

陶君朴这番话一说,杜秋云和程楚翘再细细一忖,都觉得很有道理。杜秋云叹气道:“是啊,敏达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脾气不是太好,性格有点小坏,但坏到杀人放火的程度应该还是不至于吧。”

程楚翘就想不明白了:“如果不是汤敏达,那是谁干的呢?江雪说了,她看得一清二楚那辆车是加速朝着你冲过去的,分明就是故意来撞你的。难道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

陶君朴皱着眉头思索,大脑记忆库里提供的敌对信息唯有徐瑛华的名字。这个女人是有理由恨他的,因为他使得她的继承者美梦彻底泡了汤,她极有可能想要报复他。只是这个女人之前对程楚翘暗中下毒手都是凭一己之力行事,不像是个有帮手的人。而且想要找个人来帮她干开车撞人的犯法勾当,必须要是非常可靠的人才行,她身边有这样可靠的人吗?

脑震荡带来的颅脑损伤,让陶君朴略一思索就头痛得厉害。他用手抚着额头面露痛苦之色,杜秋云慌得赶紧跑出去叫医生,程楚翘则十分紧张地俯下身问他:“你怎么样?很难受吗?医生马上就来了。”

陶君朴自己就曾经是医生,不用医生过来诊断,他也十分清楚自己的情况。脑震荡患者清醒后大多数都会出现头痛症状,休息后好转,劳累后加重,同时伴有头昏、头晕、耳鸣、恶心、呕吐、乏力等症状。头痛一般会持续几天或几周,以后会逐渐消失。有的病人头痛症状消失较慢,可能要持续到几个月至几年。于是他叹口气说:“医生来了也没用,这种脑震荡引发的头痛症状需要一定时间才会消失。”

程楚翘听得十分担心:“需要多长时间啊?”

陶君朴不想让她担忧:“放心吧,休息一阵子就会好了。”

这时,杜秋云带着医生进了病房。医生为陶君朴检查了一番后,建议他多卧床休息,加强营养,并开了一些脑保健药物。

为了给儿子加强营养,杜秋云决定回家煲一锅天麻鱼头汤,由程楚翘留在医院陪着陶君朴。当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时,他看着她形容憔悴的样子,轻声问:“我昨天出事后,你是不是吓坏了?”

尽管陶君朴现在已经转危为安了,但重提昨日事时,程楚翘还是满脸的心有余悸,一又大眼睛也瞬间泪雾弥漫:“是啊,吓死我了!昨天接到电话说你被车撞了时,我的心都差一点从胸腔蹦出来了。到底是哪个混蛋开车撞了你,我真想画个圈圈诅咒他。”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但陶君朴知道不能告诉程楚翘。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去找徐瑛华大闹一场。而且这件事如果真是徐瑛华暗中指使的,那么很明显这个女人的狠毒等级又升级了!要是程楚翘继续得罪她是件危险系数相当高的事。他可不愿意让她去冒这种风险,遂转移话题:“昨晚你都没有好好睡过觉吧?看你那两个黑眼圈,不用投胎转世就快要变身国宝大熊猫了。

程楚翘被逗得破涕为笑,摸着自己的脸说:“是吗?我瞬间变身国宝大熊猫了?好嘛,感觉自己萌萌哒。”

眸中的泪露犹湿,两颊的笑靥又绽,她含泪的笑容十分美好,如夜来清露湿红莲,看得他唇角轻扬:“你笑起来的样子超级治愈,我现在觉得好多了。你以后要经常笑,不要哭。知道吗?”

“你以为我想哭呀!还不是被你吓得嘛!以后不准你再这么吓我了!”

陶君朴虽然微笑着点了头,但眼眸深处却浮着几丝淡淡的无奈。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人间路从来都不是坦途,有世路艰辛;有人心险恶;还有天意莫测的风云变数。每个人的人生旅途,都是一叶扁舟出没风波里,谁也不知道能正常航行多久——在这一点上,他根本什么都保证不了。

下午的时候,管嫣也来了医院。她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汤敏达。

昨天汤敏达被大家怀疑是车祸的幕后黑手时,管嫣不但出面帮他说了两句话,事后还特意把他拉出医院询问究竟,再次得到他斩钉截铁的保证:“我再说一遍,如果是我干的这件事就让我天打五雷轰。管嫣,你一定要相信我,虽然我的确有过糊涂念头,但那晚你劝过我后,我已经彻底打消做蠢事的想法了。今天这桩车祸真的和我无关。”

汤敏达说着这番话时,管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觉得他不像是在撒谎,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相信你。”

出事后一直被怀疑被冤枉的汤敏达,百般辩解后终于得到了一个人的信任,他简直要感激涕零:“管嫣,你真的愿意相信我,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可是只有我一个人相信你没用啊!你得想办法让别人也相信你才行。”

“这有什么办法可想,除非我能把一颗心剖出来给人看——程楚翘她们都已经认定是我干的了,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如果不是你,那就是有其他人想对陶君朴不利。他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啊?或许,等他醒来后问一问他,就可以证明你的清白了。”

汤敏达直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会不会是陶君朴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才招来这场横祸。现在也许只有他才最清楚是谁撞的他。”

因为心存这样的念头,一得知陶君朴苏醒的消息,管嫣就叫上汤敏达一起赶来医院了。敲开病房的门时,管嫣还担心程楚翘会对汤敏达的出现反应激烈,会像昨天那样怒冲冲地轰他走。不料来开门的她看见他时,神色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声音同样平静:“你也来了。”

汤敏达仍是有些不安:“楚翘,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可以马上消失。但我还是想重申一遍,这件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不管你相不相信,陶君朴真的不是我叫人开车撞的。”

“老实说,汤敏达,我不太相信你。但是我相信君朴,他说了这件事不会是你干的,让我们别怀疑你了。”

那一刹那间,汤敏达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意外;惊愕;羞愧;内疚;感激…交织交错地浮现着。这些年来,他对陶君朴一直是敌视的,总是存心跟他过不去,各种故意打击他抹黑他。所以陶君朴一出事,大家都会深信不疑是他暗中指使的。如果陶君朴愿意,这时候完全可以趁机好好收拾他一顿,黄泥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地彻底搞臭他这个人。可是他却偏偏帮他洗干净了这个污名,令他满心又愧又悔到了极点。

“陶君朴他这么说了?我想跟他说几句话可以吗?”

“恐怕不行,他头痛得厉害,半个小时前刚吃了止痛药睡着了。你改天再来吧。”

程楚翘退后一步,侧开身子,示意他们往里看。四壁洁白的单人病房里,窗帘低垂,灯光幽微,一曲轻音乐正悠悠轻响着,为病床上的人提供一个良好的入眠环境。雪白的被单下,陶君朴正在沉睡中,面孔几乎与床单一色,没有半点血色的白。

汤敏达以前一直觉得陶君朴这个人怎么看都不顺眼,但是这一刻,他的态度被完全刷新了。丢了长期以来戴着的那副有色眼镜后,他再看陶君朴时,再挑不出他身上有半点碍眼的地方了。

第99章 10节

车祸后,陶君朴在医院住了整整一星期的院。脑震荡患者一般都被要求留院治疗观察一到两周,以避免迟发性颅内血肿来不及救治。

这一星期里,程楚翘天天都在医院陪着他。杜秋云一般负责留在家里准备营养餐送饭,汤敏敏只有下午放学后的时间才能过来。汤自毅虽然很忙,但再忙他每天都早中晚抽空去接上老婆一起往医院送爱心餐。汤敏达总会刻意挑傍晚过来,因为这个时间,父亲、继母和妹妹都会在陶君朴的病房里。眼下一家人想得聚得这么齐全,居然就是这个病房时光了。

有陶君朴的帮忙澄清,汤敏达的车祸炮制者嫌疑已经被排除了。杜秋云不再怀疑继子,汤自毅也总算松了一口气,汤敏敏最是开心:“太好了,不是大哥撞的二哥。我不用担心以后想见大哥只能去监狱里探监了。”

虽然汤敏敏之前被汤敏达盛怒之下打了一巴掌,并一直恨恨然地不肯理他,但她还是不希望这个哥哥出事。毕竟他们俩有着骨肉至亲的血缘关系,而且身为长兄的他也曾百般宠爱过的她这个小妹。一时的龃龉不合绝不代表从此完全的对立与敌视。

最初听说大哥可能是撞伤二哥的幕后主谋时,汤敏敏伤心难过极了,她完全接受不了大哥蓄意伤人二哥无辜被伤的双重打击。还好,这件事很快被苏醒后的二哥否定了。大哥没有指使人行凶撞人,而二哥的伤势也并不严重,她很高兴事情能有这样的转机与好转,一张小脸喜得满是盈盈笑意。

妹妹挨了自己的打还这么担心自己,让汤敏达十分地愧疚又感动,私下把她拉到走廊里向她道歉:“敏敏,对不起,那天我心情不好拿你出气,动手打了你,要不我现在让你打回来吧。你想扇哪边脸,你说,要不两边都让你扇,想扇几下扇几下。怎么样?够解气了吧?”

汤敏敏嘟了嘟小嘴说:“听起来还不错,就是扇你我怕手疼——请问可以用鞋底抽吗?”

“妹妹呀,你不要这么狠吧?我是你亲哥不是阶级敌人啊!”

“那好吧,这一次就原谅你了。不过以后你要是再敢打我…”

不等妹妹把话说完,汤敏达先举手保证:“放心吧,以后哥哥绝对不会再动你一根手指头。我要是动了你就拿鞋底抽我,ok?”

“ok。你说到可要做到哦。你要是做不到,我可是会组团来报仇的。带上爸妈和二哥,一起轮流用鞋底抽你这个打脸教。”

汤敏达拉着妹妹汤敏敏在病房外道歉时,病房里头,汤自毅也在向老婆杜秋云再次赔不是:“秋云,我瞒着你把公司过户给了敏达是我不对,我真的知错了。看在我这么多年整体表现良好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好吗?”

陶君朴也帮继父说话:“是啊妈,汤叔叔对您有所隐瞒是不对,但他这些年对您怎么样您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是一个好丈夫,这点您无法否认的,对吧?您考虑一下,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程楚翘自然是附和他的:“伯母,您就再给伯父一次机会吧。”

最初得知丈夫瞒着自己转移财产时,杜秋云非常的气愤与失望,觉得白白与他做了二十年的夫妻,到头来却还是一个不被信任的外人。她当时态度坚决地一定要离婚,不过在陶君朴家住上几天渐渐消气后,儿子与她的一番谈话倒是把她给劝开了。

“妈,其实汤叔叔转移财产是很好理解的行为,他辛苦赚下的这份家业,当然只想传给自己唯一的儿子。如果您和他换个位置,您也会想把全部财产都留给我,而不是要被汤敏达分走大半,对吧?要知道人的天性都是自私的,会精明地维护自身利益。想要让一个人高尚到完全忘我无私的地步很难很难,除非是圣人,但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圣人呢?一般来说,能做到合理自私、适度精明就已经很好了。我觉得汤叔叔已经做到这一点了,不宜要求更高了。”

杜秋云忖了忖,的确如果易地处之,她也会和汤自毅有同样的顾虑,也会想把家产留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但她还是颇有怨言:“那他完全可以跟我说清楚这件事的,何必要瞒着我偷偷转移财产呢?他是怕我不同意会闹吗?他实在太不信任我了!”

“妈,牵扯到利益纠纷的问题,多一事往往不如少一事。多少人一家子嫡亲骨肉还可以因为钱闹得个个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我我吃了你。何况你和汤叔叔是半路夫妻,他要是明说了这事,你心里肯定会有想法。他瞒着你,也是不想让你不开心——有时候,一个人肯花时间心思来骗你,恰恰说明他重视你。否则,他根本不用顾虑你的感受,直接就给你当头一击,那样的话你才应该生气呢。”

开导劝解了母亲这番话后,次日陶君朴就出了车祸,杜秋云接到通知时几乎没吓死,赶到医院时除了哭什么都顾不上。好在有汤自毅出面料理一切,点名要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治疗和最好的病房,医疗费用全部由他负责。此外,他还天天都亲自跑来接送她去医院给儿子送餐,真是出钱也出力。她嘴里虽然什么不说,但心里已经重新视他为往日那个可靠的丈夫了。

此刻当着病房里两个晚辈陶君朴和程楚翘的面,汤自毅再次向杜秋云赔礼道歉,尽管她低下头不置可否地沉默着,但有时候沉默就代表着一种无声的默许了。汤自毅趁机再进一步:“秋云,那待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君朴家收拾行李,今晚你和敏敏就搬回家住吧。”

说话间,汤敏达和汤敏敏正好进了屋,耳尖地听到最后那句话时,汤敏敏马上问:“妈,我们今晚要搬回家去住吗?您跟爸爸和好了?”

杜秋云还来不及回答,汤自毅先抢着说:“是啊是啊,你妈总算原谅我了。敏敏,你和你大哥怎么样?两个人在外头嘀咕了半天,应该也达成和解协议了吧?”

“嗯,大哥为那天动手打了我的事向我道歉了。我也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他了。”

“那就好,一切不愉快的事都过去了,咱们以后还是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吧。”

看起来似乎一切都雨过天晴了,但汤敏达觉得自己还很有必要表个态——一个让继母和妹妹不会再觉得自己在汤家朝不保夕的态度。于是他很认真地说:“云姨,我知道之前爸爸私下把财产过户给我的事让您觉得很寒心,觉得自己在汤家像个外人,也觉得敏敏的财产权益没有得到保障。您放心吧,回头我就找律师起草一份文件,把餐饮公司的股份转让一半给敏敏。在她未成年前,这部分股权将由您监管。另外,家里现住着的这套别墅我也会加上敏敏的名字。”

汤敏达表的这个态,让杜秋云十分动容。毕竟汤家财产早已过户到了他名下,而继母和妹妹也没再不依不饶地跟他争,如果他自私一点,是完全可以不用把已经进了口袋的钱拿出来跟人分享的,可是他却主动提出要这么做。可见他曾经的自私狭隘都已经不复存在了,气量气度都有了质的飞跃。

汤敏敏听得十分开心:“真的吗?大哥,也就是说以后我可以像以前那样跟你吵架拌嘴斗气,而不用担心会被你扫地出门了?”

“当然。敏敏,以后谁都不能赶你走了,因为你也是房子的户主之一。你就赶紧带上妈妈搬回来吧,也给你二哥留点私人空间,他现在可是正需要二人世界的时候。不是吗?”

一番话说到后半截时,汤敏达忍不住瞥了坐在陶君朴身旁的程楚翘一眼。虽然心里依然有着浓浓的眷恋与不舍,但是他终于可以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了——她注定不属于他,他也无力再强求。

汤自毅老怀大慰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儿子,真是长大了成熟了!”

陶君朴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幕,尽管在人世间已经轮回千年历尽风雨,明白世态炎凉、人情淡薄的他却并没有变得麻木冷漠,反而多了一份对黑暗的免疫力,也比常人更懂得珍惜人世间的美好事物与温暖情谊。行过重重阴暗的人生幽谷后,他总会想着为后来者点灯指路。而这一刻,他十分欣然于自己的明灯引路有着美好的团圆结局。

第100章 11节

陶君朴出院回家后,因为杜秋云已经带着女儿搬回了汤家,公寓重新成为程楚翘与他的二人世界。他依然有着头痛症状,暂时还不能恢复正常工作。公司方面批了他一个月的病假,让他在家好好休息静养。

陶君朴在家养伤,陶家因此成了程楚翘的第二个家。她每天一大早就会过去陪他,直到晚上□□点钟才会回家,用她母亲唐素兰的话来说:“简直像长在陶家了。”

程楚翘近期的时间作息表完全围绕着陶君朴转,这让密谋要绑架她的孙威等人十分头痛。因为从程家到陶家的两点一线间,都是繁华街区,四处都有监控摄像头,十分不利于他们的行动。

在他们的计划中,从画室绑走程楚翘最方便。那里只有她一个人,想办法骗她打开门后用药迷昏她,接下来再把人藏在一个大行李箱运出来就行了。可是程楚翘最近根本就不去画室,这让他们的计划迟迟没法实行,只能干着急地等着。

孙威等几个绑架策划者等着心焦难耐时,程楚翘陪着陶君朴的日子却过得十分惬意。

虽然陶君朴还有头痛乏力的不适症状,但已经不需要时时卧床休息了。他精神好的时候,她与他的大多数时间都消磨在那间古雅书房中。他闲闲指点她的书画,偶尔点拨她的棋艺,有时兴致来了还会教她弹古琴。琴棋书画,让他们的二人世界满是清欢雅趣。时光在这里仿佛变得慢下来了,慢得宛如一曲细腻悠长的幽幽琴音,清景无限。

有时候,他们也把时间消磨在厨房里。烟火缭绕的厨房一向与程楚翘无缘,她在自己家是从来不进厨房的。不过在陶君朴家,她却爱上了和他一起下厨煲汤。

陶君朴喜欢喝汤,经常在家里煲汤。每煲一锅汤之前,他会精心选择新鲜上等的食材,一一按比例配好后,盛进紫砂锅中一次性加足冷水以小火慢熬。煲好的一锅汤除了盐之外不放任何调料,味道是原汁原味的鲜美。

程楚翘不喜欢炒菜时的油烟味,却很喜欢煲汤时慢慢氤氲四散开的鲜香味。还有煲汤前和陶君朴一起做准备工作,也是她所乐此不疲的事。

她喜欢看他拿刀切菜的样子,动作娴熟又优美,带着行云流水般的连贯美感。以前她都不知道一个大男人做饭原来也可以做得这么好看。他切菜时,她往往在一旁帮忙洗菜。不甚宽敞的厨房里,他们俩一个切一个洗,时不时地彼此对视一笑,笑意春潮般漫涨在两双清亮眼眸中。

程楚翘第一次见陶君朴煲汤是煲的高汤,高汤是烹饪中最常用的辅料之一,在烹制菜肴时一般用来代替水加到菜或汤里,使菜肴的味道更加美味鲜香。

高汤一般用老母鸡作主料烹制,不过陶君朴熬高汤时,除了鸡以外,还会添加上等排骨、火腿、鲜虾、螃蟹和香菇等食材一起以小火慢煲。煲上整整一天后滤出汤汁,再将斩成肉茸的鸡脯肉用纱布裹好,放入重新煮沸的过滤汤汁中搅拌,吸走汤汁里所有的浑浊悬浮物,再把鸡脯肉茸取出扔掉。这时,成品的高汤看起来清澈明净得仿佛与白开水一般无异。但是状如白水的外表下,汤的味鲜香浓绝对令味蕾惊艳。色浅而味鲜,这即是真正的上品高汤。

陶君朴用这种高汤做了一道开水白菜给程楚翘吃。那道菜乍看平淡无奇,像是几株白菜泡在一碗清水里,怎么看怎么寡淡无味的样子。可是尝上一口后,滋味鲜美得却能令人目瞪口呆。而她也这才明白了:“陶君朴,难怪我第一次在你吃饭时,那道冬瓜汤看起来清淡得像白开水,喝起来却出人意料的好喝,原来你是用高汤汤底做的。”

陶君朴笑着点头:“是啊!如果没有好汤底,那碗冬瓜汤的滋味才不会那么好呢。就如同一个人如果没有好人品打底,这个人就绝对好不了。”

跟着陶君朴下过几次厨后,程楚翘很快就学会了如何煲汤。在这方面她绝不是落后生,表现得很有潜力。有一天,她自己独自一人完成了一锅靓汤煲制的全过程。那是一道莲藕排骨汤,虽然排骨被她剁七零八碎,藕片也切得粗细不匀,但是功力不够心意足。那锅汤被她用心煲出了莲藕的清甜与排骨的鲜香,十分美味可口。

汤一煲好,她就马上献宝似的盛上一碗送到陶君朴手里,看着他啜上一口后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好喝吗?”

陶君朴微笑:“十指不沾阳春水,今来为君做羹汤——光凭这一点,你这碗汤的滋味就当得起一个好字了。更何况,还是真的很好喝呢。”

“真的吗?你不是在哄我开心吧?”

“不信你自己尝一口。”

窗外远远浮着一轮橙红色的黄昏落日,窗内款款铺开一屋子的热汤浓香。他与她相对而坐在窗前,你一口我一口,共同喝着一碗鲜美热汤。一种温馨的家常气息如丝缎般徐徐抖开,无比温柔地包裹着他们…

除了宅在家里的静养时光外,程楚翘也经常会陪陶君朴出去走一走散散步。他不能去人声嘈杂的场合,那样很容易诱发头痛。邻街一个安静的小公园,因此成为他们一起散步的最佳地点。

那个公园虽然不算大,但绿化得非常好,四处绿树如荫,鲜花似锦,尤其种了很多桂树。在这三秋桂子时节,满园桂花香婉转如浅吟,缭绕在人们的一呼一吸间。

手牵着手和陶君朴一起走在飘香的桂树下,细碎如金屑的桂子微雨般落满一身,程楚翘觉得这是她生命中最美的一个秋天。不光秋色如画,画中还有他和她,所谓完美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走累的时候,他们会挑一片僻静的桂花荫下小坐。团团如绿云般的枝叶间,除了粒粒桂花细雨不时滴落外,经常还会有美妙的天然音乐响起——清脆悦耳的鸟鸣声。

有一次,他们头顶有两只小鸟一起跳响在枝头,宛如琴键的起落,声声动听。陶君朴听得莞尔含笑,程楚翘聪明地若有所悟:“两只小鸟是在对话吧?它们说什么?你快告诉我。”

陶君朴微笑地告诉她:“这是一雄一雌的两只鸟儿,现在雄鸟正在向雌鸟求爱呢。”

程楚翘听得讶异又欢喜,一边抬头好奇地张望着枝头那对鸟儿,她一边含笑发问:“鸟儿也会求爱啊!用什么求啊?我想它们应该不用买钻戒吧。”

“雄鸟把自己抓到的虫子送给雌鸟,以此表达爱意。雌鸟如果愿意,就会收下这只虫子——它已经收下了。”

程楚翘不明白:“为什么要送虫子这么恶心的东西啊?”

“甲之熊掌乙之□□,你不喜欢的虫子可是鸟儿最爱吃的东西,鸟儿要求爱,当然首选虫子了。”

“好吧,不管那只虫子了。我们就关注那对浪漫的鸟儿吧,君朴,你会鸟语的,祝贺它们一下吧?”

陶君朴没有拒绝,他仰起头盯着树上那双鸟儿,然后微微抿起唇,卷起舌头,从嘴里中发出一串娓娓动听的鸟叫声,清脆得像一把银豆子跳动在白玉盘中,悦耳之极。枝头的两只鸟儿听到声音后,一起歪着脑袋看向他,十分惊奇的样子。

一边微笑,陶君朴一边继续朝鸟儿轻轻鸣叫着。一声婉转的鸟鸣声,很短促,很友好,仿佛是在打招呼。然后又是两声稍长点的鸟鸣声,似乎是在问候。树上两只鸟儿活泼地上上下下跳动着,也朝着他叫开了。

有如回复般,陶君朴叫上两声,鸟儿纷纷回上两声;他鸣出一串长音,鸟儿也各自回上一串。来来回回此起彼伏的动听鸟语,宛如银铃般萦绕不绝在耳畔,听得程楚翘如痴如醉。

更神奇的是,在陶君朴与鸟儿一连串的鸟语“交谈”后,两只小鸟双□□下枝头,亲昵地落在他的双膝上。继续与他啁啁啾啾地欢鸣着,模样活像两个稚态可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