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感仿佛还不够。

傅既沉坐过去,扣着她下巴,以吻祝福。

他轻吸她的唇,嗅到一股冰淇淋味,“吃了海盐味的吧?”

俞倾摇头,“没注意看。”吃的时候心不在焉,在想演唱会的事,至于什么口味,竟然给忘记了。

傅既沉很确定:“就是海盐味。”

正聊着,俞倾手机有来电,庞林斌打来。

庞林斌极少失约,今天明明是他请客,临了却去不了。

他歉意道:“倾倾,叔叔今天临时要开会,跟SZ有关,估计得开两三个小时才能结束,赶不上请你吃饭。等周末的,顾恒正好也在北京,到时我下厨,你跟顾恒都回家吃。”

失约小辈,他过意不去,只能亲自下厨表诚意。

俞倾一听顾恒也回家吃,“没关系的,庞叔叔,我觉得吧,就是您今天有空,我都不太想去了,我想周末过去。”

庞林斌呵呵笑着,“保证到时让你对面对追星。”

就这么说定,切线。

俞倾嘴角上扬,顾恒就是她跟姐姐还有邹乐箫喜欢的明星,朵新的代言人,庞叔叔跟前妻的儿子。

后来出道,顾恒不想让人知道他家世,改成跟母姓。

傅既沉紧挨着俞倾,电话里,刚才庞林斌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瞅了眼俞倾,她嘴角还在扬着,越扬越高。不就是见个顾恒吗,至于?她每次来找他,也不见她高兴成这样。

他两手捏着她嘴角,往下弯,弄成很不高兴的形状。

俞倾:“……”

她失笑,推开他,又赶紧抱着他。

“你都是我男神了,公开的男神,还吃醋呢。”

她现在没时间跟他斗嘴,刚才庞林斌那番电话,她捕捉到一个信息:“SZ决定选择跟你还有简杭合作了是吗?”

傅既沉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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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SZ餐饮放弃思源控股,转而投入尹林资本和傅氏集团抱怀的消息,不胫而走。

冷文凝自然也知道了,而且确定消息来源可靠。

之前周思源信誓旦旦,拿下SZ不在话下。

圈子里的小姐妹也没人怀疑,毕竟有俞璟择,周思源想要并购的项目,十有八九会成。

这些年,周家靠着俞家,财富迅速积累。但离这个圈子还是很远,触不可及,周思源是借着俞璟择进来。

不同的圈子,人脉和资源天壤之别。

前两年,周家又靠着季家,拉了不少项目和投资,那两年里,周思源的眼睛差点长在脑袋上,目中无人。

明里暗里,竟然开始内涵她。

今天这个机会,她要是不踩一脚周思源,都对不起她自己。

冷文凝拿过手机,给周思源发了几条语音。

【听说SZ跟尹林资本合作了,真假的?之前SZ高层不是拍着胸脯说,要全资转让给你?】

【唉,现在的人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们看俞璟择跟你关系不怎么样了,就立马转变风向,跟墙头草一个样,直接躺倒尹林资本那边。】

【不过人都现实,你没了后台,人家转脸无情。】

【我刚才边做面膜边琢磨,是不是邹乐箫睡了俞璟择后,终于得到了手,就没新鲜感,直接抛弃了他?然后俞璟择有火没地发,就转嫁到你身上了?】

周思源听完,把手机摔茶几上,撞着果盘‘乒乓’响。

冷文凝这些话看似安慰,实则刀刀往她心口上戳。

她现在在家,继母也在。

兰女士没吭声,把周思源手机拿过去放边上,她视线检查一番果盘,还好,边角没撞裂。

这个盘子贵着呢,放在茶几上是摆设。

SZ收购黄了,她也闹心。

但俞璟歆跟俞璟择这次都不买账,她也没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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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那天,俞倾正常时间下班,晚上要去于菲那吃饭。

于菲一个人住,儿子跟着姥姥姥爷住在之前从钱老板那买的房子里,那套房子离学校近,走路都不用十分钟。

于菲自己住复式公寓,靠近律所,上下班方便。

平时冷清空旷,今天格外热闹。

俞倾是最后一个到,客厅里已聊起来。

到了后才知道,今天是于菲生日,餐桌上摆了一个精美的卡通蛋糕。

“你个坏蛋,怎么也不早说?”俞倾揉着于菲的脸颊。

于菲道:“你们能来陪我,比送我十万块钱的包,我更高兴。”

邹乐箫插话,“换我,我还是喜欢包,人来不来无所谓。”

她们大笑。

俞倾又看了眼粉粉的蛋糕,“满满的少女心呀,十八岁生日快乐。”

“谢谢十六岁的美少女。”于菲看着蛋糕,“是陆琛订的,以儿子名义订的,怕儿子不高兴,我就收下来了。”

昨晚,她在父母那边提前庆祝过。

陆琛不要脸,借着看儿子,也赖在那吃饭。

俞倾:“你们…”

她不知道要怎么问。

于菲知道俞倾想问什么,她说:“复婚是不可能的。我们大学就在一起了,说实话,我也睡够了。他现在都四十了,男人的黄金年龄早过去,我要他干什么?”

“哈哈。”邹乐箫没忍住,笑出声。

之后,她赶紧拿水果塞嘴里。

于菲现在放下了,“最难捱的日子我都捱过来了,就不想再傻一次,我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挺好。儿子跟我跟他的关系,也亲近。他经常会去看看我爸妈,我有空也会陪孩子看望他父母,挺好。没必要非凑在一块。”

陈言吃完水果,拿纸擦手,“我们边干活边聊。”

几人去了厨房。

陈言主厨,她们打下手。

邹乐箫靠在俞倾背后,下巴搁在俞倾肩头,寻找点安慰,来修复她稀巴烂的心。

陈言说了说自己,“我现在基本不难过了,但还得在婚姻里苟活,为了我家两个孩子,为了我爸妈。”

邹乐箫啃着青瓜,纠正道:“陈言姐,你别颠倒顺序呀,最主要是为了钱啊。”

她们几人再次失笑。

于菲问俞倾:“你呢,什么打算?”

俞倾安静了几秒,“我打算给我们家傅既沉一个名分。”

第99章

俞倾这话落下,于菲和陈言忘了手里的活, 愣愣看着她。

邹乐箫更是不敢置信, 歪着脑袋看俞倾侧脸,“你说的名分, 是我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是你丈夫?”

俞倾反问:“不然我还能给他什么身份?”

邹乐箫接过话:“长期工具啊之类的。”

俞倾:“……”

她反手拍邹乐箫脑袋,“你学坏了。”

陈言和于菲替她高兴, 干活都有了劲儿。

于菲道:“今天我们喝点红酒,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俞倾没法喝, 她准备给俞倾榨葡萄汁, “就约等于红酒吧。”

一个晚上, 邹乐箫都黏着俞倾。

俞倾走到哪,她跟到哪, 就连坐下来吃饭, 她也是紧挨着俞倾。

于菲瞅着她, “你怎么跟个没长大的小孩似的。”

邹乐箫长长叹口气,“我要是再不好好珍惜俞倾,等哪天她有了嫂子, 我就得避嫌, 不能跟她走那么近,不然就是招人嫌”。

于菲秒懂, 知道邹乐箫这几天不在状态是什么原因。

原来是为情所困,被伤着了。

俞倾用葡萄汁敬邹乐箫,“我还是你二嫂。”

邹乐箫笑笑,“也对啊。做不成你嫂子, 那你就当我嫂子吧。”

扫兴的话题没再多聊,她们品尝陈言的手艺。

于菲直竖大拇指,“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这么好的家常菜,我妈做菜一般,我就更不用说,现在天天食堂,好几个月不下厨一次。看来我时不时就得让你们过来聚一聚。”

俞倾口味挑剔,但也挑不出毛病。

她爱吃的几样,都格外清爽。

“你专门学过做菜?”她问陈言。

陈言摇头,“我是个吃货,以前全职带孩子时,没压力,晚上就研究各种菜,孩子吃得开心,我特别有成就感。”

现在在SZ上班,自己做不好的菜会请教大厨,他们稍微点拨两句,味道就变得不一样。

俞倾决定回家跟家里厨师学做葱油面,以后生了小鱼苗,她也要适时露一手,给傅既沉和小鱼苗做个爱心牌宵夜。

她想起以前,父亲给她做过一道菜,虽然难吃,但她还是记在了心里,一直记到现在。

桌上,于菲的手机振动,是儿子的电话。

她接听,“还没睡呢?”

“没。妈妈,你到露台来。”

还不等于菲说话,电话挂断。

于菲起身,“我儿子不知道搞名堂,让我到露台。”

她们放下筷子,一块过去看个究竟。

拉开窗帘,所有人都‘哇’了一声,包括于菲自己。

好多串气球,蓝粉白都有。

上面还贴了发光的小星星。

于菲没往楼下看,但知道,这是陆琛的小把戏。

陆琛跟儿子在楼下,于菲的公寓在三楼,不算高,他用线拽着气球,就想着她往下看时,他跟她说两句。

哪知道,楼上始终没声音,于菲也没找儿子说话。

他耐心等着。

再次抬头时,那几根细线断掉,飘飘扬扬,从空而降,落在他头顶。

于菲把扣住气球的线剪断,气球拿进去了,窗帘拉上。

儿子想笑,憋住。

他宽慰父亲:“爸爸,如果你坚持三十年的话,妈妈可能会考虑原谅你。”

陆琛不指望于菲能原谅他,只是想把以前给她策划的四十岁生日惊喜都给她。

“走吧,回姥姥家。”

不知不觉间,儿子已经长大。

快到一米八,马上要赶上他的身高。

陆琛拍拍儿子的肩膀:“谢谢你没怪爸爸,也没恨爸爸。”

“先别客气。”儿子道:“妈妈跟我说,如果三十年后,我能做到比你好,我是个好爸爸好丈夫时,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得好好给你上堂人生课。就像我以前考不好时,你教训我那样。”

陆琛用力握了握儿子肩头:“爸爸期待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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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几个女人没心思吃饭,围在那看气球。

粉色和蓝色气球是点缀,白色气球才是今晚的主角,每个上面都有手绘,一共二十二幅手绘图。

今年也是于菲跟陆琛认识的第二十二年。

每幅手绘图都是一个故事。

其他三人只看个热闹和感慨,只有于菲看得懂每个场景。

俞倾认真看完了这么多,“是陆琛画的?”

于菲点头,“嗯,他画画不错。”没想到他还清楚记得那么多事,有一些,要不是他提及,她已经想不起。

也算曾经,没有错付。

邹乐箫把满屋子的气球都拍下来,自己没经历过这样的惊喜与感动,只能从别人的故事里感受一二。

“俞倾,二哥给过你什么惊喜?”

俞倾:“很多。时间轴跨年,香水,机器人。”宴会上突然出现。

最最惊喜的就是,给她的那张留言条。

做个差不多的好人。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傅既沉打来电话。

俞倾走到餐厅接听,“你那边结束了?”今晚他有宴会,不少朋友聚一块,少不了要喝酒打牌。

傅既沉:“现在在会所,还要有一会儿,我让俞璟择去接你了。”

俞倾现在去哪里都是有司机接送,“用不着他过来接。”主要是,她暂时不想让邹乐箫看到他,免得触景伤情。

在俞璟择没弄明白自己心意前,两人不适合见面。

也可能,她直觉有误,俞璟择就是真的不喜欢邹乐箫。

傅既沉:“他能跟你说话,路上时你就不会无聊。”

俞倾压低声音:“今晚聚餐邹乐箫也在。”

“放心,你哥不会从车里出来的,邹乐箫也不知道他在车里。”

傅既沉那边有人喊他,他准备挂电话,“俞璟择已经到了,你结束后打他电话就行。”

“诶,等一下,傅总。”

“怎么了?”

“你最喜欢几月?”

“六月。”

“为什么?”

“认识一个叫俞倾的律师,她很能说。”

俞倾笑了,“再见,我的傅总。”

现在就是六月,她琢磨着哪天给他名分。

聚餐一直到十点半才散,考虑到俞倾不能熬太晚,她们约了下次白天聚。

陈言喝了半杯红酒,她没法开车,打算打车回去。

邹乐箫问了她住哪,也算顺路,“我捎带你回去。”

陈言提醒她,“你也喝了酒,你忘了?”

“我爸来接我。”

“那好吧。”

临走时,邹乐箫拿了几只粉色和蓝色气球,准备回家也手绘几幅图,恭喜自己获得新生。

一个男人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

她们几人的车都停在小区门口,于菲的公寓离大门不远,几分钟便走到。

俞倾没给俞璟择打电话,给他发消息:【邹乐箫也在,你就不要出来,把定位发我,我去找你。】

出了小区,邹乐箫父亲的车停在南边,很巧,俞璟择的车停在门北面,这样就遇不到了。

俞倾松口气,跟她们挥手道别。

她朝北,邹乐箫跟陈言往南。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言言。”

是赵树群的声音。

陈言循声找去,他的车缓缓朝这边开过来。

邹乐箫不认识赵树群,“你…老公?”

陈言点头,“嗯,不知道他怎么来了。”

邹乐箫:“你赶紧过去吧。”

赵树群把副驾驶的车窗降下,他身体侧过来,从里面把车门推开。

陈言坐上去,没问他怎么找到了这里,大概是他问了于菲,家住哪儿,然后一直搁这里等着聚会散。

现在她把赵树群完全当成取款机,偶尔,也敷衍着他。

赵树群没多问聚会的事,怕惹她烦,将副驾驶座椅往后放,“你睡会儿,到家我喊你。”

陈言正好不想多聊,她靠在椅背上,眯着眼。

可能,人总是犯贱的,现在她不像以前那样事事包容,他反倒贴得紧,只要不加班,都是他回家陪孩子。

也可能于菲说得对,她有了自己的工作,即便那点工资在赵树群眼里不算什么,但对她来说,是一份收入和底气。

比之前,光彩照人。

也在一点点,散发职场魅力。

于菲还跟她说,男人出轨后,很少人会因为被老婆发现了而自我反省和愧疚,大多时候冷漠对待。

只有当老婆不纠缠他,更不关心他,开始自我绽放时,男人才突然不适应,有了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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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乐箫慢慢悠悠往父亲停车的地方晃,她玩着手里的气球,轻轻放手,让气球飞两秒,她又赶紧拽住线。

有时气球非得有点高,她还要跳起来拽。

要是俞璟择像这些气球就好了,她总有办法够到他。

松手时,就是这一刹那的走神,气球飘得有点高,她使劲往上跳,还是没够到气球。

还好,被葱郁的樟树给挡住,没飞到天上去。

但就是这个高度,她依旧够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