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俞倾是俞邵鸿女儿,秦墨岭要娶的女人。一开始她不信,直到俞倾离职。
傅既沉反问,“谁说我们分了的?”
“…哦,都是八卦,也忘了从哪里听来的。”乔洋去给他倒茶。
“洋洋,你别倒那个,我这有。”乔维铭从屋里端来一个小茶盘,“这是我刚煮的。”
院子里的木墩茶桌上,阳光透过树叶,随着微风,在桌上乱跳。
“既沉,你过来尝尝。”乔维铭跟傅既沉之间没那么客套,连寒暄都省掉。
傅既沉对茶没研究,感觉茶水都一样。
就像俞倾的香水,他闻不出哪里不同。
因为今天乔洋在,傅既沉没打算多逗留,“乔老师,您不用让厨师忙活,我中午要去老爷子那边。”
他叹口气,“老爷子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不去不行。”
乔维铭其实今天已经没什么事要跟傅既沉聊,之前请傅既沉过来,是怕傅既沉要让傅氏集团投资新建。
到时,乔家就有可能失去对新建的掌控。
他无所谓,一把年纪了,对钱财看得很淡。
可他家儿子和儿媳妇不让,说不能让傅氏集团接管新建。
他问过侄女乔洋了,傅氏集团拟投资的目标公司里,没有新建。
至于让傅氏集团不投资这个领域,傅既沉没答应,他也就不让傅既沉再难为情。
乔维铭关心了句:“还是因为俞倾那事?我也听说了。”
傅既沉点头,“嗯。”
“你跟俞倾,困难不少哟。”
“好事多磨。”
待了一个多小时,傅既沉告辞。
他不用去爷爷家,今天也没有工作安排。
盯着手机看了半晌,他给俞倾打电话。
两人已经五天没联系。
“在忙什么?”
“加班。”
“在家加班?”
“律所。”
俞倾周四就来了律所,她的搭档秦与,正好从券商那里接到一个案源,她这几天天天忙到半夜。
傅既沉拿出纸笔,写了硕与律所地址递给司机,司机领会,下一个路口,汽车拐上去硕与的那条路。
“这几天都是几点起的?”傅既沉问。
“五点。”
“下回五点钟起床,拍张照片给我,不然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起了。”
俞倾还有不少资料要看,“傅总,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跟你说一声,我今天去了乔老师那,乔洋也在那里。”
俞倾现在没工夫吃醋,她问他:“你有没有打算让傅氏集团投资新建?”
傅既沉不答反问:“你现在接的案子,就是傅氏集团投资项目?”
“嗯。从券商那里拿到的资源。”俞倾想知道,“有没有打算?”
“我把我自己控股的公司卖给集团,其他股东会怎么看?我要是高价卖了,他们会说我利益输送给自己。”
傅既沉接着说:“低价卖了,我赚什么?”
就算平价卖了,那几个股东都不会承他人情,还觉得自己花了冤枉钱,觉得他的公司不值钱。
过了几秒。
“没必要。”
俞倾‘嗯’了声,“过两天你要有空的话,我找你谈谈。”
“谈什么?”
“反正不是恋爱。”
俞倾言归正传,“新建的问题。”
挂电话前,傅既沉问她:“想不想我?”
俞倾笑:“不想,我找了一个你的替身,我天天看着。”
傅既沉脸色变了又变,难怪五天都不联系他。
“……什么替身?”难不成她找秦墨岭,跟秦墨岭在一起了?
俞倾:“招财猫。”
傅既沉:“……”
他按了按心口。
第31章
挂了电话, 俞倾轻轻戳了戳招财猫额头。
有脚步声从门口经过, 俞倾侧目, 微笑打招呼, “秦律,回来啦, 正好找你商量个事儿。”
秦与进来, 下巴对着那只招财猫扬了扬,“这个猫, 不都是放在店里招财的吗, 你怎么还放办公室了。”
一只最小款金色招财猫。
手不停招来招去。
俞倾笑笑, “我的幸运猫。”
她这么解释,“给我们明年创收招财运。”
现在十二月份,今年秦与这个团队超额完成创收。
明年任务重,压力更大。
“什么事儿?”秦与把椅子往后拖,坐下。
俞倾把这几天熬夜分析出来的材料递给秦与,“傅氏集团的几个目标公司, 一般般。这个一般般还是我勉强给的评价。”
秦与翻看资料,这才几天时间, 她就把所有数据都分析出来了, 一个人干了一个团队的活。
券商那边喜欢她这样的员工。
把分析师, 会计还有律师的活,一人包揽。
“再一般般,也是傅氏集团筛选出来的,我们要做的就是从这几个目标公司里给傅氏寻找最优的那个。”
俞倾手指拨弄发财猫那只不停摇摆的手, “新建科技,你听过没?”
“听过。不了解。”秦与抬头,“你加班加点分析出这样一份完整又完美的报告,想建议傅氏投资新建?你跟新建什么关系?既然傅氏高层没考虑新建,那一定有原因。”
他言辞犀利,总能一刀劈开最尖锐的问题。
俞倾:“我的确想建议傅氏投资新建。傅既沉是新建的幕后老板,当初傅氏集团想要投资这个领域,傅既沉就没让新建出现在名单里。”
秦与瞬间都意会,他合上资料。
“不管傅氏集团投资哪家科技公司,傅既沉作为傅氏的总裁,他自己控股的新建科技,就与集团投资的科技公司,是竞方。这牵扯到竞业禁止。”
“是。很麻烦。”俞倾直言不讳,“所以我想提前把这个棘手问题给解决。在法律框架内解决。”
秦与若有所思。
办公室安静下来。
只有加湿器轻微的喷雾声。
秦与看向俞倾,他判断,“傅既沉是隐名股东,而且没有隐名投资协议?”
俞倾点头。
“是个隐患。”秦与半开玩笑:“你这是假公济私。”
“对我个人而言,有点私心,但不管对券商还是我们律所,那是增加一笔额外收入。案子越复杂,标的额越大,我们拿到的钱越多。”俞倾笑着反问,“秦律,你说呢?”
秦与无以反驳。
俞倾:“到时我亲自去跟傅既沉谈费率,要是把他那个麻烦给解决了,他要额外支付一笔钱给我们。放心,我会为了律所,尽量薅傅既沉的羊毛。”
秦与看看手表,“走吧,中午请你吃火锅。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秦墨岭请客?”
“嗯。”
秦墨岭是秦与舅舅家的表哥。
俞倾来律所第二天就知道了。
“秦墨岭给了你什么好处?”
秦与实话道:“没说,但应该有。到时分你一半。”
“这还差不多。”俞倾关了电脑,顺手关了加湿器。
她拿过包,把手机塞里头。
秦与起身,目光无意间扫到她桌角。
刚才被她的包挡住,他没注意看,没想到桌角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招财猫,不过那两只没放电池,静止状态。
“你怎么买那么多招财猫?”
俞倾指指正在摇摆这个:“它负责单号摇手,那个负责双号,还有一个,周六周末值班。”
秦与:“……”
跟她在一起生活的人,真要考虑装一个心脏起搏器。
之前父亲说,跟俞倾那早聊过,又一块吃了一顿早饭,一上午,心脏都有点不舒服。
现在在所里遇到俞倾,莫名有阴影。
两人乘电梯直接到地下停车场。
秦与把火锅店地址告诉俞倾,各自前往自己的汽车。
俞倾很少中午吃火锅,熏得一身火锅味,连头发丝里都是,影响工作心情。
坐上车,她给傅既沉发消息:【跟你说一声,我中午要跟秦墨岭一块吃火锅。】
傅既沉此时就在硕与律师楼前面的露天停车场,等着俞倾下班带她去吃饭。
他看到俞倾开的那辆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去,上了主干道。
在车里坐了会儿。
傅既沉吩咐司机,在附近随便找家火锅店。
俞倾跟秦与差不多时间到火锅店,秦墨岭早就在那等着。
他订了两张桌子,指着旁边那张对秦与说,“专门给你订的位置,要辣的锅底还是不辣的锅底,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享受至尊选择。”
秦与:“……”
不过正合他意,省的当电灯泡。
俞倾在秦墨岭对面坐下,她跟秦墨岭并不熟,一共见过三四回,除了在会所院子,在俱乐部见过的那两回,以前在家宴上也见过。
但也只是打个照面,没有任何交集。
同一张桌子吃饭,是头一次。
秦墨岭把手表脱下来,放旁边。“本来想晚上请你,又一想,晚上你要跟傅既沉约会,我总不好意思去掺和,只能凑中午时间。”
“感谢秦总想的如此周到。”
“不用客气,我应该做的。”
俞倾没接话。
拿湿毛巾擦擦手,捏了一块青瓜蘸酱吃。
转脸看向窗外面。
这是火锅店二楼,一眼望去,都是车子。
什么景也看不到,她又转过来。
服务员过来了,秦墨岭开始点单,“俞倾,你要吃什么?”
他没称呼俞律师,也没喊俞小姐。
俞倾没假客气,主动说出自己要点的菜,“一份虾滑,一份鱼滑,一份青菜,一份蘑菇,要菌汤,再来一个酸奶冰淇淋,谢谢。”
点好,等服务员走去秦与那桌。
秦墨岭问她,“你跟傅既沉打算什么时候断?”
俞倾支着脑袋,不紧不慢啃青瓜,“这个你得问傅既沉,主动权在他那。所以下次你还是请他吃饭吧,至少能聊出点有用的信息。饭也不算白请。”
她指指自己,再指指隔壁桌的秦与,“我跟他是吃饭机器,没有感情的,哪里有饭哪里吃。”
秦墨岭:“……”
他淡淡笑了笑,“这主意倒不错,正好想跟傅总喝一杯。”
没再接着抬杠。
这次她能赴约,那是给秦与面子,不过这面子,她只会给一次。
他没必要在饭桌上惹她不高兴。
火锅底汤上来。
之后热气腾起,两人之间隔着一层水雾,谁都没吱声。
秦墨岭给了俞倾漏勺,一顿饭吃下来,他没给她夹菜,也没多废话,偶尔会问她一句,要不要添一些酱料。
吃得差不多,秦墨岭亲自去拿了一盘水果来。
俞倾饭前吃水果,饭后很少吃。她象征性拿了一粒提子放嘴里。
火关了,火锅渐渐冷却,没了热气。
一切又清晰起来。
俞倾看向秦墨岭:“感谢秦总今天的丰盛招待。”
“客气。”秦墨岭没像第一次跟她打电话那样,口气傲慢,这会儿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今天你能来,已经给足了我面子。该说感谢的是我。”
俞倾顺着他的话:“我今天过来,也是想跟秦总心平气和聊几句。”
秦墨岭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好人,他就自己做了,“我也有事要跟你说。关于婚约,我会想办法让两家放弃。你不愿结婚,我不会强求。”
俞倾怔然。
突然这么好说话,让她始料未及。
稍有停顿。
秦墨岭表态:“希望有天我们的结合,是你对我有了感情,也是因为我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你不再惧怕婚姻,而不是来自家庭的施压。长辈那边,如果我实在说服不了,所有压力我来扛着,你不用操心。”
俞倾只有简单一句,“谢谢,麻烦秦总了。”
“没什么,之前是我处理不当。”
秦与那边也吃完,秦墨岭买单。
他们两人先下楼,俞倾去了洗手间。
到了饭店外面。
秦与跟秦墨岭站在路边等俞倾。
风冷,吹在脸上刺人。
秦与转身,背对风口,看在火锅还算不错的份上,他提醒秦墨岭,“你别指望你解除了婚约,俞倾就会感激涕零,最后嫁给你。”
秦墨岭:“这个我清楚。但好感,积少才能成多,不是?”
他拿了包烟扔给秦与,“你的酬劳。”
“跟俞倾说一声,我先回公司了。”
俞倾从二楼下来,一楼也有堂食区,有服务员推着盛满菜品的餐车过来,过道不宽敞,她往边上靠,避让。
不经意抬头,她就看到了那个安静角落独自吃火锅的男人。
傅既沉没看到她,他正朝锅里倒青菜。
俞倾想笑,又觉得他别扭的可怜。
她大步走出去,只有秦与在门口等她。
秦与问她:“下午还要回所里?”
俞倾要回家洗澡换衣服,受不了这个味。“不去了,在家里做资料,你先回去吧,我遇到个朋友。”
秦与没多问这个朋友是谁,他先行离开。
俞倾又折回店里,直奔傅既沉的餐位。
“嗨。”
俞倾在傅既沉对面空位坐下来。
傅既沉倏地抬头,微微一怔。“你看到我的车了?”
俞倾指指楼上,“我也在这家火锅店,二楼。”
傅既沉现在极为关心的是,“秦墨岭是不是也看到我了?”他不知道他们在这家店。
搞得像他跟踪。
又很可怜的样子。
“只有我看到你,他们走了。”俞倾拿一根筷子,在他酱料碟里蘸蘸,然后放嘴里嘬。
傅既沉看着她,“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看到你就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傅既沉示意她:“要是没什么事,麻烦让一下,你那个位置有人坐。”
俞倾双手托腮,“谁?”她说:“等人来了我就走。”
傅既沉放下筷子,从防味套里拿出风衣。
俞倾不明所以,以为他这是不吃了,要离开。
谁知,他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直接放她跟前。
是她送他的那包香辣小鱼干。
傅既沉:“你现在可以让位置了吧?”
叫她给一包小鱼干让位子。
俞倾扶额,笑出声。
他在报那个招财猫替身仇。
俞倾笑够了,拿起拿包小鱼干左右看看。
“你怎么还随身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