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物件而已…”她怔怔的望着慕清川,简直无法相信这样无情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的确,前阵子她知道当初救了她的人是慕敬霆不是慕清川,可她和慕清川交往,他那时对在医院不安的她轻声安慰,交往后他对她的温柔,和那时他送她戒指时的誓言都是真切发生过的,季瑶以为,即使他最后背叛了自己,可那也不代表从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可现在…这个想法亲手被慕清川打破,就像是她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完美梦幻的谎言,却被慕清川冰冷的语言刺刀狠狠地戳破!
季瑶眼底渐渐湿润,她退了一步,喃喃的说:“不过是个物件,无关紧要的物件…”我曾经那样珍惜那枚你送给我的戒指,我那样相信你对我的承诺,我那样深刻的爱过你…
所有的一切,都沦为你一句无关紧要!
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在这段感情中付出、沉沦、难过,只有她自己吗!
她猛然抬起头,双眸盈满泪水,眼泪倏倏地落下,她的声音渐渐哽咽:“原来…那个戒指对你来说,从来都不重要。”
“那个戒指,”她抽泣一下,“代表了从前,可原来…我们的从前,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
回忆只是回忆,回忆改变不了现在,就像陆竹曾经和她说,每个人都不会变成记忆中的模样,而眼前的慕清川,也不再是当初对她温柔安慰的少年,他不是他了。
“瑶瑶…”慕清川没想到季瑶会哭,她从没在他面前哭过,她这样双眸盈泪的哭泣,顿时软化了他心底的一角,他突然不忍心再这样做了。
秋风一吹,冻得季瑶脸上的泪都发寒,季瑶蹲□,大口喘气稳定心神。
慕清川也蹲下,他伸出手,轻声道:“瑶瑶你别哭,你看,我并没有真的扔。”
季瑶一怔,愣愣的抬头后,看到慕清川的手里放着那枚女戒,原来,他刚刚扔的只是链子,是故意刺激季瑶说那些话的。
可季瑶看到他手里的戒指,并没有得到慰藉,她心底渐渐浮起愠怒,她哑着嗓子说:“很好玩吗?”
“抱歉,瑶瑶…”
啪的一下,季瑶伸出手打落他手里的戒指,她豁的站起身,大声问:“我问你很好玩吗!”
戒指在一米外滚落转身,好久才停下,慕清川停顿几秒站起身,“我没想到你会哭…”
“你没想到?”季瑶打断他,“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
她擦干脸上的泪,吐出一口气,然后才抬头看慕清川,“你就是这样的人,慕清川。”她喊着他的名字,语气不像最开始故意的冷漠,也不是刚才被刺激后的哽咽,即使她现在的语音仍带着哭泣后的强调,但她的语气和平时一样,很自然,可隐隐的,还有一种审视和解脱,“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站在一旁,看着别人哭,别人笑,而你都只会站在一旁挂着你虚伪的笑容,你真的很冷漠,你就是这样的人。”季瑶又重复了一遍。
慕清川抿着唇,有些不悦:“你不能这么说。”
“我说错了吗?”季瑶质问他:“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我当初找到你,我说你救了我,可真的是你救了我吗!真的是你从那群人救了我,把我送到医院的吗?!”
慕清川怔了下,就在他怔愣的这一秒,季瑶看到他的表情后,心底又沉了沉。
果然,他知道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
她上前两步,质问慕清川,“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你顶着慕敬霆的名号,感受着我的感激,你在说那句要我以身相许的话时是用什么心情说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季瑶无法接受自己爱过的男人竟然是这种人,“你说我不能这么说,那当初慕敬霆被打的时候你是不是在车里冷笑,还会在心底笑他多管闲事?”
“你刚刚假装扔了戒指,看到我哭的样子是不是觉得我很傻逼啊!”
“我没有!”慕清川激动地回:“我没有那么想!”
“可你那么做了!”季瑶大声喊,她又将那个戒指捡起来,举到慕清川面前,“这东西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对吧,我对你来说也什么都不是。”
没等他回答,季瑶退了几步,回答自己:“也对,我算什么,无论从以前还是现在,我对你来说,都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就像这个戒指!”说完,她突然举起手,猛的将戒指扔掉,这次,是真的扔了。
“季瑶!”慕清川怒了,无法接受她真的扔了戒指。
季瑶望着扔戒指的方向,没有理会耳边慕清川的怒吼,几秒后,她吐出一口气,心口的石头像是被挪开,竟然轻松很多。
她转头看向慕清川,注意到他脸上愠怒的表情,心底竟有些奇怪,呵,他生气什么呢。
“很抱歉在你面前失控了,”她轻声说:“但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也不会打扰你了,你可以彻底放心了。”
这时,季瑶才知道有一种平静叫做死水微澜,就像现在的她。
说完,她转身就走,可手腕却被慕清川握住,“我话还没说完,你不能走。”
“可我说完了,”季瑶淡声道:“我也不想听你说了,松开。”
“我不松。”他语气坚定。
季瑶嗤笑一声,“你再这样抓着我,我会报警的,我没开玩笑。”顿了顿她又说:“而且慕清川,我这次就一次性把话说清楚,我和你,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希望你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我也不会再主动出现在你面前,我们两清了,你懂了吗?”
“你背叛甩了我,我毁了你的发布会,我们两清了,从此以后就是陌路,你不用再担心我的报复,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就这么简单。”说完她挣了下,不知是震惊或者是什么,慕清川手上的力气少了许多,季瑶一下就挣脱开了,她慢慢走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慕清川仍是愣愣的站在原地,这样的结果是他想要的,可季瑶真的说出那句话时,他又不确定了。
季瑶走在街边,这一刻,她真的对慕清川死心,或者说,是解脱了。
男人也许永远不懂,你提出分手,甚至找了其他的女朋友,女人也不见得会死心,而男人可能扔了一个俩人曾经的纪念品,女人就会伤心欲绝,因为在女人眼里,你扔的不是一件普通的东西,而是两人从前的美好回忆,男人对从前的爱毫不留恋,视如敝履,那么女人就会决然转身,不会再将尊严送到你脚下,让你随意践踏!
而此时的季瑶,便是真正对慕清川死心,无论是爱或者恨都不会存在心中,他对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可即使这样想,季瑶的心情仍是沉重,她走到一家超市,进去买了东西后回了家。
*****
窗外夜色弥漫,室内寂静一片,季瑶盘坐在沙发下面,将面前的就一饮而尽,嗯…她还没试过喝这么多酒呢,醉了的感觉是不是轻飘飘的呢?
是不是可以轻松到忘记一切?
屋子里只有酒瓶放在茶几上的声音,也因此,门外传来钥匙声时,季瑶马上就反应的转过头。
门刚打开,慕敬霆就闻到好大一股子酒味,他退了一步,怎么回事儿,他刚从和曲声的酒局里出来,这家里怎么也这么大酒味,难道季瑶把她朋友叫来了?
他关上门,拖鞋进去,就见季瑶瘫坐在地下,茶几上和她旁边都摆满了啤酒瓶子,敢情是她自己一个人喝的?
他轻蹙眉:“你在家自己High起来了?喝这么多?”
季瑶看到他,咧嘴一乐,“嘿嘿,你回来了啊…花孔雀。”
等等!
她叫他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阿牙阿牙阿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01 03:26:56
感谢阿牙阿牙阿牙゛的地雷哦~~~么么哒!
第42章 懂他的人
慕敬霆走近她,看到季瑶晃着脑袋冲他笑着,这种笑,通常被称为“傻笑”,冲里到外的透着一股子傻乎乎的气息。
“你醉了?”他问。
季瑶嗯了一声,尾音上扬,充满了疑惑,“醉了?醉了是这种感觉吗?”她喃喃摇头,“我…没醉吧。”
她哈哈一声,“我还认得你呢,花孔雀,嘿嘿嘿嘿嘿…”
慕敬霆这次确定了,她嘴里的“花孔雀”说的就是他,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严重的侵犯!
“你叫我什么?”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又危险,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然而此刻醉了的季瑶完全注意不到。
有些醉了的人会直接睡觉,有些醉了的人会发泄自己,有些醉了的人就吹捧自己,可季瑶不属于以上任何一中,她是那种看似清醒,其实整个人都陷入混沌状态的人。
所以,如果不是季瑶叫出那句花孔雀,慕敬霆也许也不会看出季瑶醉了。
就像此刻她扬着柳眉,绽开笑容对慕敬霆坦荡荡的回:“花孔雀啊,就是你啊。”
慕敬霆眯了眯眼,一时踌躇,他是直接把这个把这个醉鬼扔到房间里,还是趁她意识不明好好欺负欺负她呢,还敢叫他花孔雀,这只死鸟是不是翅膀硬了!
最后他决定,不理她算了,就让她在客厅里睡一宿吧。
他站起身,却发现自己迈不出步子,一低头发现裤脚被季瑶拽住了,这下可好,她爪子一勾,把他倒勾进去了。
他无奈地瞥她一眼,“你要干嘛?”
“陪我待一会儿嘛,”季瑶拉着他的裤脚,一使劲,“我想找个人说说话。”
她这一使劲,慕敬霆就觉得自己的裤子被一大鼓力往下拉,这要是没系皮带,她真能把他给扒了!
慕敬霆赶紧抽回自己的裤子,躲到一边,看到季瑶双眸直勾勾的望着他,那双墨瞳中不知怎么还透着几分可怜,心下一软,慕敬霆坐到另一边沙发上,叹声道:“你要说什么说吧,说完赶紧睡觉。”
季瑶扁着嘴:“你怎么像完成任务似的,不开心…”
我还不开心呢,慕敬霆无奈地看了季瑶一眼,发现对方抱着膝盖,把脑袋埋在双腿中,和鸵鸟一样,他喊她一声,季瑶没反应,他又喊一句,季瑶晃晃脑袋,表示自己清醒就是不理他。
这傻鸟醉了的时候比清醒时难缠多了,他以后绝不能让她喝酒。
半响,他移动脚步,坐到季瑶旁边,她还坐在地上,背后靠着沙发,他伸出手碰了一下她,“喂,说话,你不是说想找个人说话吗,再不说我走了哦。”
季瑶突然抬起头,伸出手猛的抱住他的小腿,脑袋放在他的膝盖边,“不准走!”
慕敬霆身子一僵,片刻后背靠在沙发处,任由季瑶抱着他一条腿,算了,他还能和一个喝醉酒的人讲道理吗?指不定她现在认为他的腿是她的呢。
季瑶脑袋在慕敬霆的西装裤上蹭蹭,叹了声,“好硬哦…”
“废话,我那是膝盖,全是骨头,能不硬吗。”他无语道。
她转过头,脑袋枕在他的膝盖上,“你一点都不温柔哎,人家失恋又喝了这么多酒,你就不会说两句好话哄哄我呀。”
慕敬霆淡淡的瞥着她,就如她说的,一点都不温柔的回:“你不是早就失恋了,喝酒喝多的人多了,我要一个个去哄吗。”
“也对,”季瑶垂下眼睫,“你是慕敬霆啊,又傲娇,又臭屁,哪里会管其他人怎么样…”
慕敬霆这么听这句话心里怎么想都不是个滋味啊,他能现在就走嘛!
季瑶又蹭了蹭他的膝盖,她伏在他的膝上,双眸望着他,“你真的和慕清川很不一样啊。”
慕敬霆是何种心思,联系她之前说的话,再加上她现在的状态,马上问:“你见他了?”
季瑶沉默。
他皱眉,“我不是叫你不要单独去见他的吗。”
“以后不会了,”她喃喃说着,“以后…都不会见他了。”她嘴角扯了扯,“因为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了啊。”
慕敬霆盯着她几秒,没有搭腔。
季瑶奇怪的看他一眼,“我以为你会说那些话的。”
“…什么话?”
“就是那些看你不听我的话,现在变成这幅样子,早听我的不就好了什么的。”
慕敬霆目光疏淡的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没有必要说那些话。”
“为什么没有必要?”她追问。
“因为你已经知道结果了,我再说那些话除了增加对你的伤害,对你没有任何益处吧。”他习惯性的理性分析,可季瑶却从这硬邦邦的话里品出一股子柔软。
她笑起来,欣慰又有些傻气,“你真的和慕清川不一样,他看起来很温柔,其实…好冷,却又很可怜。”
她又问,“既然你这么会分析利弊,为什么当初要救我呢,明明没有任何好处的吧。”
“救你?”慕敬霆没反应过来。
季瑶握住他的胳膊,拉下他,一只手伸到他的脑后,摸索着他的脑袋,慕敬霆皱起好看的眉,“别闹了,痒…”
“找到了,”季瑶开口,摸到他脑后的那条细小的长条疤,她望着他,“就是这个疤,因为我你才留了这个疤。”
慕敬霆一怔。
“我一直以为救我的人是慕清川,我找了他好久,结果我找到了一个谎言。”她收回手,坐在仰视着慕敬霆,“我以为的爱情,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从欺骗开始的,那根本不是爱情。”
她垂下头,眼眶酸涩。
几秒后,脑袋一沉,一只大手毫不温柔的揉揉她的头发,语气也很不自然,“…起码,你付出了你的感情吧,一个人的爱情,也是爱情吧,”他咳了咳,“你不是说过,你是个认真的人,在感情中你会全心付出自己,所以你也不能全盘否定自己曾经付出的情感吧。”
季瑶愣愣的抬起头,张了张口却又闭上,她眼角盈起淡淡的湿意,半响后嗯了一声,“你把我的发型揉乱了哎…”
慕敬霆收回手,闷闷地看着季瑶,这傻鸟能不能珍惜一下他极少的耐心,他说这种话的时候做了多大的思想斗争她知道嘛!
结果她非但不感谢,反而说他揉乱了她的发型!
他不满的收回手,季瑶速度的抓住他的手握住,嘿嘿傻笑一下,“你的手好暖,借我握一会儿嘛。”虽然她嘴上没说什么,但实际上,她用最实际的行动表达着对他的依赖。
慕敬霆抽了抽手,发现抽不出来,无奈地看着缠绕在自己手上的细白小手,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怎么他一对上季瑶,就什么招数都使不出来了呢。
半响,“你说的对,起码,我曾经的感情都是真切感受过的,”季瑶低着头,声音柔柔的,“…花孔雀,虽然你毒舌又自恋,但你真的挺好的。”
慕敬霆听完瞬间心情复杂的很,他是应该因为她损他而生气,还是要因为她夸她而喜悦?
这是个问题。
就听季瑶继续道:“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麻烦的很,心里明明想要的很,偏偏嘴上不说。”
慕敬霆:“…”
她抓住他的手,继续道,“后来知道外界那些人对你的评价,我最开始也半信半疑的,可后来发现那根本就是胡编嘛。”
慕敬霆低头看着她,室内灯光明亮,穿着薄衫的季瑶墨瞳粉唇,此刻抱着他的手喃喃低语,显得十分柔顺。
“可是你看起来对那些谣言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她抬起头望着他,双眸清澈,他再低头仔细看,甚至能看到她眼中的自己,她问他:“你真的不在乎吗?”
慕敬霆微怔。
“我不希望你说不在乎,因为如果不在乎,都是因为将自己对外界的感情封闭到最小,没有感知,隔绝了所有外界对自己的伤害,所以才不在乎。可没有感知,感受不到痛的话,也感受不到爱了。”
刹那间,慕敬霆定住了,怔怔的望着季瑶。
她收回握住慕敬霆的手,他的手想抓住她,却又忍住了。
季瑶仰着头,抿了抿唇,“因为我也那样过,隔绝了外界所有的感情,所以当有一个人打破这层膜的时候,我所有的感情都付出在那个人身上,但我所付非人,慕敬霆,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
他收回手,靠向沙发背,眼神疏离而冷淡,这是他习惯性的保护伪装,现在的他依旧如此,对于季瑶的这番话,慕敬霆只是冷冷的回:“你不懂。”
“我懂。”季瑶马上回,她又停顿了几秒,“…慕清川曾经和我说,你没有人性,在自己母亲的葬礼上一滴眼泪也没掉,事后也和没事人一样。”
“可是,我知道的,伤心到骨子里,眼泪是流不出来的。”她扶上他的膝盖,抬头说:“你那时候一定很伤心吧,我也有过这样的事后,我爸爸和我妈妈离婚那晚,我妈妈一直在屋子里哭,我就在客厅做了一晚上,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可是,慕敬霆,我不希望你这样,太过麻痹自己,对你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