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个字的回答听得女孩蓦然一震,她睁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上下打量着甄晓白。甄晓白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绝非上佳,她就穿着一套宽T恤七分裤的家居服,外面还套着一件围裙。刚刚又在厨房里清理油烟机,搞得整个人灰头土脸如厨娘。而站在她对面的这个女孩,却从头到脚都完美优雅得可以去出席国宴了。
尽管相比之下美貌度的悬殊甚大,甄晓白还是输人不输阵地挺起胸膛,以主人的姿态对着女孩微笑着说:“你一定是伟男的朋友吧?他现在不在家,不过没关系,你可以先进来坐了。”
目光深深地看着甄晓白,女孩缓缓地自我简介:“我是伟男以前的女朋友,我叫高芳仪。”
甄晓白客客气气地招呼高芳仪进了屋,让她先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等贾伟男。
一进屋,高芳仪就注意到了客厅一角饲养缸里的小青。她笑盈盈地走过去逗它,有意无意地说:“这种翠青蛇我以前最喜欢养了。不过那时候我经常要到处走秀,没时间照顾它们,大多数时候都是伟男在帮我养。没想到我们分开这么久了,他也还是在养翠青蛇。”
甄晓白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双眉一挑:哟嗬,这位高小姐是在跟我叫板呢?本来就不爽什么前女友不打招呼地突然出现,丫居然还故意恶心起我来了。在我的地盘上我还能让你给欺负了?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虐你。跟我开撕,我会把你撕得连渣儿都不剩。
于是她皮笑肉不笑地问:“你是不是想说伟男还在养这种蛇,就意味着他还在惦记你呀?”
没想到甄晓白会如此当面锣对面鼓地就跟自己杠起来,高芳仪微微一怔后,也干脆开门见山地说了:“没错,我的确是这么认为了。还有,茶几上的这种新奇士橙也是我最爱吃的水果。很明显,我在他的生活中还处处留有痕迹,不是吗?”
“拜托,你这爆棚的自信心是哪儿批发来的?贾伟男养蛇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纯粹出于他对小动物的爱心。另外,这几个新奇士橙也不是伟男买的,是我买了拎上来准备招待我表姐,她也爱吃这个——新奇士橙并没有被你独家承包了亲。所以,请别再YY伟男还在对你旧情未了了,实在太可笑了!”
甄晓白快人快语的一番话,让高芳仪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伟男对我到底还有没有旧情,关你什么事?用不着你来下定论吧?”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搞搞清楚他现在可是我男朋友。你一个过气前女友,跑到我面前来唧唧歪歪地暗示我他对你旧情未了?请问你存的什么心啊?如果你存心想让我不痛快,那我肯定也让你痛快不了!”
顿了顿后,甄晓白素性将将开虐模式进行到底:“对了,你和伟男都分手快两年了吧?听说你不是跟了一个什么富二代嘛,怎么突然又跑回来找伟男呢?该不是富二代不要你了,把你当抹布一块甩了,于是你又想起了伟男的好,又打算回来求复合吧?如果是,我劝你还是趁早歇菜吧。有句歌是怎么唱的来着,对了——再回头我也不要你,再回头我也不要你…”
高芳仪气得满脸通红:“你…我懒得理你了,我是来找伟男的,不想和你说话。”
气鼓鼓地回到沙发上坐下,高芳仪为了表现出自己在贾伟男家的如鱼得水,随手拿起一柄水果刀准备削橙子吃。却不小心削到了自己的手,顿时一声尖叫:“唉呀!血,流血了。”
甄晓白探头一看,连忙扔张纸巾给她:“喂,快用纸巾包住你的手指头,千万别把血滴到我刚擦过的地板上。否则我还要再擦一遍,很辛苦的。”
高芳仪举着那根流血的手指气急败坏地说:“有没有搞错,我都受伤了,你却只关心你的地板?!”
甄晓白针锋相对:“没办法,谁让地板比你可爱多了!再说就你破的那点皮,有没有人关心都会在三分钟后自动止血了!”
高芳仪气得要死又无可奈何,就在这时候房门被推开了,贾伟男一边拎着买好的菜走进来,一边说:“晓白,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发现了客厅中央站着的高芳仪,顿时整个人为之一呆:“你…怎么来了?”
高芳仪刚刚还是一副气得想吃人的样子,一见到了贾伟男,马上把表情调整成到了柔情似水楚楚动人的模式:“伟男,好久不见。”
甄晓白在一旁翻了一个大白眼,故作喃喃自语实则说给所有人听:“这个变脸变得——我给十分。”
贾伟男一出现,高芳仪立刻要求他和自己外出单独谈话。他面有难色地婉拒:“不好意思芳仪,我还有事呢。晓白的表姐今天要来省城做客,我和晓白要准备晚上的家宴,下午还要一起去机场接她。今天一天的时间都很紧,实在没空陪你。”
高芳仪一脸浓浓的失望,又不甘心地再问:“那好吧,今天没空,明天总可以了吧?那明天我们抽个时间见个面,好好谈一下行吗?”
这种退而求其次的要求,贾伟男就不好再继续拒绝了,他想一想说:“好吧,明天我们再约时间。”
高芳仪失意而去后,甄晓白就对着贾伟男抱怨开了:“你这位前女友真是有点太自我中心了啊!一个招呼都不打就突然跑过来,来了又要求别人一定要抽时间跟她谈话。她以为她是谁呀?是全世界都必须要围着她转的太阳吗?”
“芳仪是有点任性了!”
“何止是有点任性,简直就是不要太任性好吧?这么任性骄纵的女孩子,往往都是公主病晚期患者,你以前跟她谈恋爱时一定没少受罪吧?”
贾伟男笑而不语,明显不想对现女友说前女友的坏话。甄晓白也不生气了,于是换个话题问他:“对了,你知道她突然跑过来找你的原因吗?”
“我知道。上次May来时已经对我透露过了。说是芳仪和富二代男朋友的关系出现了危机,她打算和他分手,想知道有没有机会和我重新开始,特意托她来问问我的意思。”
甄晓白恍然大悟:“原来上回来找你的那位台湾模特儿是来担任复合大使的呀!她和富二代男朋友出现什么危机了?”
贾伟男耸耸肩回答:“无非就是那些花心劈腿之类的破事。我早就提醒过她,有钱的公子哥很少有不花心的。但她坚信那个富二代不仅年少多金而且深情专一,对她一定是真爱,我还能说什么呢?”
“现在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又想回过头来对你哭诉自己当初年幼无知犯了错是吧?要我说,这事不能只怪社会险恶,还得怪她自己蠢。居然还真相信这世界上会有既年少多金又深情专一只对一个女人有真爱的霸道总裁——她一定是言情小说看多了,看得脑子坏掉了。”
对高芳仪下了定论后,甄晓白关心地问:“对了,那你是怎么回复May的呢?”
“我保证,我已经很明确地对May表示了不可能。但是,因为当时我和你还没有挑明关系,所以May问我是不是交了新女朋友时我否认了。可能芳仪听说了我还是单身,觉得还是有希望再争取一下吧。所以,她才会突然从台湾跑过来找我。”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这期间你已经有了我这个女朋友,这一趟注定要扑一个空了!”
贾伟男慎重表态:“当然。晓白,你放心。明天我去见她时,一定会把话跟她说清楚,让她尽快回台湾——前提是,你同意我单独去见她吗?”
甄晓白拍着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准了,谁让朕宠你呢。”
第五十四章
下午两点钟,贾伟男开车载着甄晓白出了门。甄珍的的火车将在三点过后抵达高铁站,以防路上塞车,他们提前一个小时就上路了。
车子开往高铁站的途中,高芳仪又给贾伟男打来了电话。当时贾伟男在开车不方便接听,所以由甄晓白代为接听。
来电显示上没有名字,只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甄晓白接起来才知道是高芳仪:“你好,请伟男接一下电话,谢谢。”
甄晓白实在有些冒火,却也不好说什么,直接把电话举到贾伟男耳畔说:“又是你那位阴魂不散的前女友。”
电话里,不知道高芳仪和贾伟男说些什么,他脸上的表情既无奈又郁闷:“…芳仪,我们真的已经不可能了…你都看到了,我已经交了新的女朋友…是的,我不否认我们之间有着美好的过去。但是,过去已经都成为过去了…你别哭好不好…别说傻话了,没有我你怎么会活不下去呢…”
甄晓白在一旁越听越火大,高芳仪和贾伟男分手快两年了都一直活得好好的,现在想吃回头草求复合不成功,就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来闹着要死要活的。她气得忍不住把手机挪回自己耳边,冲着话筒一通吼:“拜托,如果你活不下去了就去死好了!绝对没人拉着你。就别在这里缠着别人的男朋友撒娇发嗲了。”
话筒里传来高芳仪气急败坏的声音:“甄晓白,你这人怎么这么没人性啊!人家都难受得不想活了,你还说这种风凉话。”
“是我没人性还是你太没节操了!——我相信你的节操已经碎得都完全捡不起来了!所以才会这么厚颜无耻地以死要挟当初被你甩掉的前男友执意求复合。”
“你…你把电话还给伟男,我是在跟他说话,不是在跟你说话。”
“可是他是我的男朋友,他的人已经被我承包了!你就承认自己的失败,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行不行?”
“不行,我告诉你,我终于认识到了伟男才是我的真爱,我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地认输和放弃的,我一定要和你竞争到底。”
“天啊,你什么人啊!脸皮简直比防弹衣还要厚。”
甄晓白与高芳仪电话大战的过程中,贾伟男一再扭过头劝说:“算了晓白,别跟她吵了,先挂了,明天我再跟她好好说清楚。”
因为频频扭头,注意力不够集中,当一辆失控的小轿车从左边马路上疾冲而来时,贾伟男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险情。等到察觉到情况不妙,他想打方向盘已经来不及了,小轿车直直地撞上了甲壳虫。他只来得及喊一句:“晓白,当心。”
甄晓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记轰然巨响的大力撞击震得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甄珍抵达高铁站时,还以为一出站就能看见甄晓白与贾伟男。一个小时前,他们就在微信上告诉她已经出发来车站接她了。可是在出站口,她却看不到他们的身影,疑惑地拿出手机拨打甄晓白的电话,接听电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请问你找谁?”
“请问你是谁呀?这是我堂妹的电话呀!”
“我是仁心医院的护士,这是一位刚刚被送进医院抢救的女士的手机。我猜她应该就是你的堂妹吧?对了,她身份证上的名字是甄晓白。”
“什么?”甄珍顿时惊得面无人色,声音都变了调:“晓白她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在医院抢救?”
“她和一位男士在半小时前双双出了车祸,现在两个人都在医院抢救。”
甄珍一听就知道坏了,必定是甄晓白与贾伟男开车过来接她的路上一起出了车祸,一时又急又怕得说不出话来,电话那端的护士则继续接着往下说:“对了,既然你是她堂姐,赶紧通知她父母过来医院吧。她的手机上了键盘锁,我们都没办法联系上她的家人。”
“好,我会的。我也会马上赶去医院,对了,他们的情况严重吗?”
“嗯,两个人的情况都很严重。不过男方已经有了一位朋友到场,也联系上了他父亲。所以,你赶紧通知你堂妹的父母也赶过来吧。”
“好,我马上联系。”
挂掉电话后,甄珍心乱如麻地给甄庆邦打了一个电话,声音带着哭腔:“喂,三叔,出大事了…”
甄珍赶到医院时,发现有一个穿着一袭蓝裙的漂亮女孩正等在急救室外,用一声娇糯的台湾嗓音不断地询问每一个出来的护士:“伟男怎么样了?他到底怎么样了?”
甄珍不明所以然地猜测:她是不是贾伟男的姐姐呀?不对,她姐姐应该没这么年轻,而且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从台湾赶来的。对了,护士说了,贾伟男有一位朋友赶来了医院,应该就是她吧?
问清楚护士甄晓白和贾伟男都还在急救室,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后。甄珍一边坐立不安地等待结果,一边忍不住询问那位蓝裙女郎:“你好,你是贾伟男的朋友吧?我是甄晓白的堂姐。”
蓝裙女郎自然就是高芳仪了。因为出车祸时,她和甄晓白还在通着电话,所以她第一时间得知了车祸的发生。当时话筒那端传来的撞击声、惨叫声惊得她面色发白,立刻意识到出事了。而贾伟男那只手机的质量也很不错,虽然从甄晓白的手中飞了出去,但掉在车厢后座上的手机一直保持畅通通话状态,她也就一直没有挂断地对着话筒喂喂喂。
120急救车赶到后,发现了这具还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护士马上和电话那端的高芳仪取得了联系,告知她立即赶来仁心医院,而她也立刻以最快速度出现在了医院急救室门口。
此时此刻,高芳仪无比关心贾伟男的伤势,对于甄晓白的情况如何才不在意呢。对于甄珍的自我介绍,她也爱搭不理:“哦。”
高芳仪表现出来的高冷范儿,让甄珍有些不爽,要不是堂妹和男朋友现在都还生死不明地躺在急救室,她真想给这个装13的台湾妹纸一点颜色看看。可现在她实在没心思惹事,只是满心祈祷着甄晓白和贾伟男都能平安无事。
等到傍晚天都黑了后,甄晓白终于被两个护士从急救室推出来了。她身上有多处骨折,右锁骨骨折,右小腿骨折,肋骨也有两处骨折,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头部也缝了好几针。因为手术打了麻药,她还处于昏迷状态。当时甄氏夫妇搭高铁刚好赶到医院,看着女儿伤成这副样子,都心疼地眼泪汪汪。
急救室里刚把甄晓白推出来时,因为不知道白被单下躺着的人究竟是谁,高芳仪马上就冲上去查看。一看是甄晓白,她就再没看第二眼了,而是掉过头去询问护士:“伟男呢?他的情况怎么样?手术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他伤得更严重,手术至少还要持续三四个小时。”
高芳仪满脸忧虑地合掌祈祷:“上帝保佑!千万别让伟男有什么事啊!”
甄氏夫妇都听得又是担心又是不解,蒋英下意识地问甄珍:“这个女人是谁呀?伟男的朋友吗?”
甄珍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问了她没说。”
于是蒋英试着又问一次:“你好,我是甄晓白的母亲,请问你是贾伟男的朋友吗?”
高芳仪才不耐烦理会甄晓白的家人呢,十分冷淡地答了两个字:“是的。”
蒋英早就听出了她的台湾口音,“你也是台湾来的是吧?伟男和晓白出了事,你特意赶来的吗?”
“不是,我是伟男的前女友,上午就已经飞过来了,我是来和他复合的。所以,我和你们的女儿是情敌,不是朋友。你们也不用跟我寒暄啊什么的了,大家各管各的一摊子吧。”
高芳仪不打算再继续应付甄晓白的家人,干脆把话挑明了说清楚,然后就一个人走开。刚走了没几步,就接到一个电话,她马上对着话筒柔声细语地说:“伯父您好…伟男还没有出急救室,护士说他伤得很严重…您和伯母就要上飞机了,太好了!你们来了一定比这边的医生要强…你们放心吧,在你们到之前我会一直守医院寸步不离的…嗯,好好,我知道了…”
很明显地听出了贾伟男的这位前女友是在和他父母通话,而且还是一派熟稔之极的口吻后,甄氏夫妇和甄珍都一起呆住了。
蒋英下意识地又问起了甄珍:“这是…什么情况啊?伟男真的要和这个前女友复合吗?晓白跟你提过这事吗?”
甄珍断然否决:“不可能!晓白和伟男好着呢,她在微信上告诉我,今天一早贾伟男就起床去菜市场买菜,准备好好款待我一番。如果他打算和前女友破镜重圆,还会有耐心招呼现女友的堂姐吗?”
甄庆邦觉得不可能,但十分疑惑不解:“那…这个突然冒出来说伟男要和她复合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啊?”
甄珍想了想,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她刚才说了,是她飞过来和伟男复合,并不是伟男回台湾找她复合。没准是她剃头担子一头热吧。”
甄氏夫妇对侄女儿的这个判断都深以为然,蒋英更是直点头:“对,一定是这样。如果是伟男想要她,早就回台湾找她去了。既然是她巴巴地从台湾跑过来,一定是她单方面的心思。”
甄珍哼了一声下定论:“这个软妹纸想跟我们晓白抢男朋友,她这是作死来了呢。而且我相信贾伟男也绝不会那么任她挥之即去、召之即来的。”
第五十五章
从急救室出来后,因为麻药的缘故和严重的伤势,甄晓白一直处于昏迷中。期间她迷迷糊糊地醒过几次,都是只问了一句“伟男他怎么样”就又昏迷过去了。
直到三天后,甄晓白才完全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依然如此,有气无力地关切询问:“伟男呢?他没事吧?”
守在病床前的甄氏夫妇对视了一眼后,蒋英柔声安慰女儿:“放心吧,他没事。”
“他在哪儿?我要去看看他。”
甄氏夫妇再次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满是无奈与担忧。甄晓白忽然察觉出了不对,顿时声音就颤得不成调:“伟男,他…是不是…不…”
甄庆邦赶紧出声制止女儿的多心:“没有了,伟男没有死,你别胡思乱想了!”
“那我要见他,如果他没事,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蒋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们不让你见他,而是你现在见不到他。出事当天晚上,他父母就从台湾赶过来了。他们俩听说都是医生,赶到后觉得省城的医疗条件不够理想,所以第二天就包了一架飞机把他带回台湾进行后续治疗去了。”
甄晓白听得呆住:“什么,他们把伟男带回台湾去了。伟男伤得很严重吗?”
甄庆邦说:“是的,因为肇事的那辆车是从左边撞过来的,驾驶座承受了最大的撞击力,所以他比你伤得更严重。”
“爸,妈,那伟男他回台湾后怎么样了?伤势有没有好起来?”
蒋英无奈地摇头说:“不知道,他父母和那个叫什么芳仪女人一块把他带走后,我们就什么消息也不知道了。”
甄晓白又气又恨:“什么?高芳仪和伟男的父母一起带走了他?这个贱人…那天要不是她,我和伟男也不会出车祸。”
甄氏夫妇都听得双双一惊:“什么?你们会出车祸是因为她?”
虽然身体虚弱到了极点,但甄晓白还是强撑着身体,断断续续地对父母简略说了一遍那天发生的事。蒋英听了气得直骂人:“那个高芳仪还真是一个小贱人,当初是她自己不要贾伟男了,现在居然又跑回来这么死缠烂打,害得我女儿和未来女婿出车祸。”
甄庆邦也明白了:“难怪,她一直各种阻挠不让我们过去和贾伟男的父母说话,说是他们现在很烦不想见人。我当时觉得贾先生贾太太或许的确是心情不好不想跟陌生人说话,也就没有坚持。想着等过几天贾伟男的情况稳定一点了,再跟他们好好沟通一下。没想到,他们第二天就包机走了,看来那个高芳仪从中捣了鬼。”
甄晓白听得更气更恨,挣扎着向母亲要她的手机,想给贾伟男打电话问一下他的电话。然而,得到的却是机械女声“用户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车祸发生后,高芳仪第一时间以贾伟男朋友的身份赶到了医院,所以护士把捡到的手机交给她了。
当贾伟男父母决定包机把在车祸中严重受伤的儿子带回台湾时,高芳仪马上意识到了这具手机将会是甄晓白联系上贾伟男的唯一渠道,所以她想也不想地就把手机处理掉了。反正没人知道手机在她手里,贾家人也不会想着要找儿子的手机,想当然地认为在车祸中丢掉了。
意识到手机已经联系不上贾伟男了,而且又不知道他在台湾的联系方式后,甄晓白急痛攻心得几乎要晕过去。好在这时候简洁来了医院探望她,一听说了情况后,她马上安慰她:“晓白,你别急,我帮你去找贾斌。伟男可是他的小叔叔,他一定有他在台湾的电话号码了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甄晓白煞白无比的一张脸总算又恢复了一点正常颜色,她一把抓住好友的手,语不成调地颤声说:“你…马上…马上…”
简洁十分明了地点头:“我知道,我马上去,马上就去。”
简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贾斌,对于她的要求,贾斌却吞吞吐吐地说:“这个…我恐怕不方便给你们贾家在台湾的电话号码呢。”
“为什么?”
“因为,伟男他爸妈带着他走之前,特别交代了我,不要告诉晓白他们的联系方式。”
简洁再次不解地问:“为什么?能不能解释一下?”
“因为,他们听说伟男之所以会出车祸,都是因为晓白在车上跟他吵架的结果。”
“什么?他们听谁说的?谁这么胡说八道?不用说,一定是那个什么前女友在信口雌黄对吧?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是那个死三八在伟男开车的时候打电话过来又哭又闹,让他分了神才会出车祸的。罪魁祸首是她,根本就不是晓白了。”
面对简洁的申辩,贾斌叹口气说:“高芳仪和伟男交往过三年,和伟男父母的关系一直很不错,他妈妈特别喜欢她。而他们俩都没有见过晓白,完全不了解她。你说他们会相信谁的话呢?芳仪的?还是晓白的?”
“OK,我就算那个死三八讨家长喜欢吧,可是她当时又不在车上,她凭什么说是晓白跟伟男吵架才搞得他分神撞车的?”
“她说,她当时打了一个电话给伟男,约他明天见面吃饭。晓白在一旁听见了就不依不饶地又吵又闹,因为伟男没有挂断电话,所以她听到了他们吵架,也听到了出车祸的声音,才能第一时间赶去了医院。”
高芳仪把真真假假掺在一块说,这样真假掺半的话往往是最难分辨真伪的。简洁气得只有发飚的份:“这个死三八还真是说谎小能手,可是她这样瞎编有意义吗?等贾伟男一醒,所有事情不就都真相大白了嘛!”
贾斌欲言又止,被简洁看出来了:“喂,你想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赶紧说了。”
“伟男他…在车祸中受伤严重,不只是全身多处骨折加内脏受伤,还有一定的脑损伤。省城这边和台湾那边的医生都说了,根据他的脑损伤程度,苏醒后应该会有失忆的后遗症现象。”
简洁顿时明白了,失声惊呼:“我明白了,那个死三八知道伟男很有可能会失忆,所以一早就存了心要趁这个机会把甄晓白从他的生命中一笔抹去。KAO,贱人贱人贱人——从没见过这么贱的贱人。”
没能完成任务的简洁,回到医院后看着甄晓白充满希冀的眼睛时,几乎都不忍心告诉她这样的坏消息。但也知道无论如何瞒不过去,只得尽量轻描淡写地简要复述了一遍自己与贾斌的对话。
简洁说完后,甄晓白一张脸却是木木的,看不到伤心难过的神色。噩耗就像山洪过后猝然袭来的泥石流,毫无防备地就把她砸懵了,却还不知道疼。她只是满脸茫然地看着好友,一双眼睛是空蒙的,茫然的,没有一滴泪,像个傻子似的表情呆滞。
甄晓白的反应,让简洁很不放心,把声音放得格外轻格外柔地劝她:“晓白,你别难过了。那个死三八的阴谋不一定能成功了,贾伟男说不定恢复得非常好,没有失忆现象。到那时,他一定会第一时间飞回来找你的。”
此时此刻,甄晓白的大脑,就像一台运转失常的机器,良久良久才能处理好一切接受到的外界信息。有如反刍般地把简洁说的话想了又想后,她终于慢慢地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很艰难很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如果…他还是失忆了呢?”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十分嘶哑,如同杜鹃啼血似的,给人一种血肉模糊的感觉。让简洁听了既不敢、亦不忍心回答。一旁站着的甄氏夫妇也都双双沉默着,蒋英已经心酸地红了眼圈。
虽然得不到回答,但甄晓白也不问了。她只是呆呆地凝视着头顶的天花板,仿佛那个地方会有答案浮现似的。
事情很快朝着最糟的设想发展。
回到台湾半个月后,贾伟男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的脑损伤果然不出医生所料,出现了逆行性失忆的症状。而最令人沮丧的是,他恰好忘记了这两年在大陆的所有事。他最后的记忆,是两年前自己陪女友高芳仪去新加坡走秀,甚至都不记得他们俩已经分手了。
高芳仪自然是兴奋极了!一切不仅如她所愿,而且还比她所希冀的还要好。不愉快的分手被一笔抹去了,现在与过去实现无缝对接,她和贾伟男又回到了两年前的亲密时光,简直可谓是昔日重来。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高芳仪喜不自胜的时候,则是甄晓白伤心欲绝的时候。当简洁再次把从贾斌口中听来的贾伟男的现况,吞吞吐吐却又一五一十地都告诉她时,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钢铁铸成的尖锐牙齿,排列整齐的密集钢牙咬得她一颗心百孔千疮。
她想哭、想尖叫、想骂人,可是声音却是哑的,再深的痛都无法喊出来。只是两只眸子迅速蒙上了一层泪雾,稍一眨眼,泪就像断线珠子似的撒落,落得无休无止…
尾声
一年后,初秋时节,阳光明媚的上午,省城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甄晓白背着一只双肩包站在公交站台等车,白T恤,蓝色牛仔裤,依然是一身中性风的帅气打扮。头发也还是俏丽的短鬈发——贾伟男虽然已经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一年了,但她一直留着当初他为她设计的发型,每个月定时去“潮人部落美发沙龙”修剪打理。
公交站台人流不息,一个模样鬼祟的中年男人在人群中穿插行走,最后选择站定在甄晓白身后。他试图从她的背包里偷东西,结果却是啊的一声惨叫,并如遭电击般地迅速弹开:“蛇,有蛇。”
甄晓白好气又好笑地回头一看,从肩头卸下双肩包拉开拉链查看。她边看边说:“小青,你还好吧?刚才有只贼手是不是非礼你了?没关系,回家后我马上端盆清水让你洗澡。我们很快就能到家了!”
乘上公交车,五站后抵到目的地,甄晓白下车不用五分钟就走回了单身公寓楼,直接坐电梯上了九楼,打开了目前租住的那套单身公寓的房门——以前,这里是贾伟男的公寓。
贾伟男当初在昏迷中被带回了台湾,他的公寓和宠物一时无法处理,贾氏夫妇就全部委托给了贾斌,请他代为退租与饲养。
甄晓白听说了此事后,虽然自己还因为骨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但强烈要求简洁帮她去把公寓转租下来,又让把小青也留下来,准备自己饲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