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你了怎么破 作者:雪影霜魂

第一次认识他时,虽然他的颜值很高,但她对他的好感值却是负数。而接下来的几次接触,让她更是各种神烦他:“丫是我最想凑钱做掉的人——没有之一。”

可是啊可是,一开始对他的“一生黑不待见”,到后来却自动进化成了“好想给他生猴子”。意识到自己很不科学的心理变化后,她惊得上网发帖求助:“我好像爱上了一个以前很讨厌的男人,这个问题怎么破?怎么破?怎么破?跪求高手支招,在线等,很着急。”

一句话简介:这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大陆女汉纸,遇上了一位斯斯文文的台湾小鲜肉帅哥后,从最初的看不顺眼到最后越看越入眼的happy爱情故事。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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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知是否因为匆忙搬家没看黄历,搬进新租的单身公寓第一天,甄晓白就差点被吓死了。

一开始都很好,这套单身公寓虽然面积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厨房卫生间客厅卧室阳台样样都不缺,配套的家电家俱也都有六七成新。甄晓白看过房后很满意,尽管价格有些小贵,也还是咬咬牙租了。

五月初的暮春天气虽然不冷不热,搬家却累出甄晓白一身大汗。一忙完她就直接进了卫生间洗澡,再顺手把换下的衣服洗了。当她用脸盆盛着洗好的衣服走向阳台准备晾时,杯具却在这一刻发生了。

通往阳台的门刚一推开,甄晓白的头发就刷地一下几乎全竖了起来。因为她看见了一条蛇——一条蛇正蜿蜿蜒蜒地顺着阳台的防盗栏爬进来,距离她最多不过两米。这条蛇通体碧绿,没有半丝杂色,那种纯正的绿色看起来就是一副剧毒相——唉呀妈呀!这、这、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竹叶青?

甄晓白吓得半死,手里端的那盆衣服咣当一下失手落地。砸了脚趾头都顾不上痛,先光速闪回室内,再嘭的一声用力关上房门。这位不请自到的蛇客人是一定要拒之门外的,让它进来了她可就要完蛋了。

浑身像被调成振动模式似的抖了半天后,惊魂稍定的甄晓白抓起手机打110报警求助:“喂,110吗?我家阳台上发现了一条毒蛇,你们赶紧派人来抓,赶紧啊!”

110接警台急群众之所急,很快就有一辆警车大张旗鼓地鸣笛而来,上来几个警察都是如临大敌状:“毒蛇在哪儿?”

甄晓白为他们引路,带他们去阳台上演捕蛇大戏。那条青蛇倒也机灵,一看来了几个穿制服的好像知道来者不善,立马就开溜,顺着防盗栏往上爬走了。对面那栋公寓楼的阳台上有人正趴着看热闹,立马扯开嗓子通风报信:“蛇爬进楼上那家去了,屋里有没有人啊?咬上一口可就危险了!”

毒蛇爬去了楼上那家,几个警察也随之转移阵地,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去咚咚咚地敲那一家的房门。甄晓白尾随其后,想亲眼看着那条蛇被“逮捕归案”,否则她可住不安心。房门却左敲不开右敲也不开,显而易见的屋里没人。

带队的一位老警察马上联系物业管理处:“查查这家是谁住,赶紧联系人回来开门让我们进屋抓蛇,这要咬了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物业管理处办事效率挺高,很快就联系上了楼上那套公寓的住户。对方一刻钟内就赶回来了,顾不上等人满为患每层必停的电梯,一路小跑着上了九楼。人未至,声先到:“警察同志,不好意思了!那条蛇不是毒蛇了,是我养的宠物蛇了。”

那是一口有着特别口音的普通话,带几分类似台湾偶像剧的腔调,话尾总是有个语气助词的“了”,而且说成绵绵的、长长的拖音。光听这把声音甄晓白就感觉不爽,因为觉得听起来有些娘娘腔。等到来人一亮相,那种不爽的感觉更是呈几何级数增长。

跑上楼的那个年轻人身型修长,五官精致,凭心而论长得很不错,在这个看脸的世界绝对是占尽优势的一员。可是美貌度虽然足够了,甄晓白对他好感值却是负数,还瞪着他发射了一记鄙视的眼神。

因为她觉得他好娘啊!这家伙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长得本来就有点男生女相,偏还留着一头挑染成亚麻色的及肩长发。这头长毛就已经够让她看不惯了,可最让她受不了的是他白色休闲西服外套下居然配了一件粉红色衬衫,特别特别粉嫩的粉红。

老天,甄晓白一直觉得粉红这种颜色只属于十几岁的青春少女,做梦都没想到居然也会有男人穿它。穿粉红色的男人还算男人吗?简直是不折不扣的娘炮一个好吧?哪怕他长得再帅也欣赏无能——她可不是颜控,对颜这个东西一向有着各种免疫力。

“娘炮”打开房门后,进屋就找出那条青蛇对着一干人解释,说这种体型娇小颜色鲜艳的蛇叫翠青蛇而非竹叶青。它无毒无害性情温驯,在宠物市场属于颇受欢迎的另类宠物,不少追逐个性的年轻人喜欢养它。

解释清楚了只是虚惊一场,警察同志们就鸣金收兵走人了。只有甄晓白还板着脸有话要跟“娘炮”说:“我说这位先生,你养蛇就好好养,要把它关严实了知道吗?一条蛇这样四处乱跑是会吓死人的,我就差点被吓出心脏病来了知道吗?我要是真被吓出个什么好歹,精神损失费只怕你赔不起知道吗?”

甄晓白一口一个“知道吗”,活像在自家厨房训儿子,声色俱厉。相比之下,“娘炮”的脾气好得简直像日本女人。他一个劲地点头、微笑,语气特轻柔特温和:“知道了,今天的事情真得很抱歉了。吓着你了,真是不好意思了。”

他一口一个软绵绵的“了了了”,听得甄晓白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懒得再跟他费话,她正准备掉头走人,他却还要和她套近乎:“这位兄弟你就住在我楼下吗?以前怎么从没见过你呀!”

甄晓白一听马上就火了,一根手指几乎要戳断他高挺的鼻梁,厉声厉色地说:“谁是你兄弟?谁跟你是兄弟?请问你近视多少度啊?还是双眼已瞎?我觉得你不应该养宠物蛇,应该养一只导盲犬。”

“娘炮”愣了片刻,睁大眼睛再把甄晓白从头到脚炮仔细打量一番,然后惊讶又好奇地笑了:“呃…原来…你是女生啊!!真是不好意思,我确实有些近视,来的路上又不小心掉了隐形眼镜,所以刚才没看仔细。可是…你怎么连皮鞋都穿男式的啊?”

甄晓白从头到脚都是一身男性化的装束。宽大的灰T恤配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再随意套一件机车款的卡其色马甲,脚上穿的皮鞋干脆就是男款——没辙,她长着一双39码的大脚,再秀气的女鞋穿在脚上都显得蠢头蠢脑,干脆一直买最小码的男鞋穿。此外她的发型也是清爽简洁的男式短发,两边鬓角全部推上去的那种,绝非模棱两可中性风的短碎发。

说实话,单论外表,甄晓白可比这个“娘炮”更像一位哥。同理,他也比她更像一位姐,头发比她长;衣服比她花;五官比她精致;态度比她温柔;尤其他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可不像她直着嗓门大嘴啦啦:“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你一个大男人还穿粉红色呢,我咋就不能穿男式皮鞋了?”

“能穿,当然能穿。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纯属个人自由了。我刚才没仔细看,随便一瞥就当你是兄弟了。不好意思,原来你是姐妹呀!你好你好。”

“少套近乎,谁是你姐妹?我又不跟你沾亲带故。”

甄晓白依然没好声气,他也依然好脾气地微笑:“不一定非要是沾亲带故的兄弟或姐妹了,不是说两岸同胞一家亲嘛!”

这话甄晓白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呃…你台湾来的?难怪你说起话来一副台湾偶像剧的腔调。”

“是啊,我来自台湾高雄。大家楼上楼下的,以后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可以互相关照了。这是我的名片,请收下吧。”

他笑眯眯地双手递上一张名片,伸手不打笑面人,甄晓白也就接过来顺便扫了一眼。名片上的字不多,她一眼就全部扫完了——潮人部落美发沙龙,技术总监,贾伟男。

甄晓白看得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什么美发沙龙,搁过去不就叫理发店嘛。还技术总监呢,这年头理发师都能当总监,真是秀逗了。回头我闲着没事也给自己名片上印个总监玩玩好了。

“娘炮”的全名叫贾伟男,名字倒不错,伟男伟男,伟岸男儿。可惜姓得不好,姓什么不好偏偏姓贾(假),伟岸男儿的好名字配上这么一个姓再伟岸不起来,怎么听怎么像假冒伪劣的一男人。不过话又说回来,甄晓白倒觉得这个名字配贾伟男倒是挺合适,蛮恰当。他看起来可不就像个假男人嘛!

心里虽然腹诽着,甄晓白口头上还是表示了一下客套的欢迎:“贾伟男是吧,台湾同胞,我代表祖国人民欢迎你啊!”

“谢谢。请问你有名片吗?我们可不可以交换一下。”

来而不往非礼也,甄晓白也把自己的名片给了贾伟男一张。她干的那一行也是需要四处派名片的,见谁递谁,是扩展客源的方式之一。

贾伟男接过去拿在手里念:“五湖房产,资深置业顾问甄晓白。你姓甄啊,真巧,我姓贾,咱们倒是甄甄贾贾凑一块儿了。”

可不是嘛,一个姓甄一个姓贾,楼上楼下的,难为凑得这么巧。还有更巧的呢,贾伟男又笑眯眯地告诉甄晓白:“你的名字叫晓白,我那条宠物蛇的名字叫小青。难怪它会爬下去找你,看名字它和你很有缘份了。”

甄晓白哭笑不得,她跟谁有缘份也不想跟条蛇有缘份。这哪儿跟哪儿呀!唉,都怪她这名字没取好。

甄晓白出生在一个晨曦破晓、天光初白的清晨,所以父亲为她取名晓白。这名字原本没啥儿,上小学时她还特别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简单好写。那时候刚开始学习写生字,她记得班上有个女同学叫熊曦媛,三个字的笔画都多,让她每次写起名字来可费老鼻子劲了。

有着这么一个对比,甄晓白对自己的名字就很满意,就一“甄”姓难写点,“晓白”二字写得轻松省事。

可是时光走进二十一世纪的网络时代后,晓白的谐音字“小白”这个词演变成了网络语言中的一个贬义词。简单来说就是“小白痴”的意思。在网上网友们如果对某人某事的看法不佳,开口闭口就是“这人真小白”或“这文真小白”,说来说去都像是在说她,谁让她叫“甄晓白”呢。原本一个好姓,可摊上这么一个倒霉名字,真是越听越别扭。

现在更好,还“晓白”“小青”地跟条蛇攀上交情了,这名字显得甄晓白跟那条翠青蛇活像两姐妹。得亏贾伟男不姓许,否则他们仨凑一块简直就是一出《白蛇传》后现代荒诞版,就缺一个法海了。

甄晓白没心思再多搭理这位“贾”哥了,她那还一屋子乱七八糟没收拾呢,哪有闲功夫跟他磨牙。于是脸一板再次露出扑克脸:“打住,贾先生,我可不想跟你那条蛇有缘份。它叫小青,我可不叫白素贞。再说一遍,麻烦你以后把它关严实点,别再让它爬到我家来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回到家后,甄晓白先把掉在阳台上的一盆衣服捡回卫生间重新漂洗一遍。正埋头洗着呢,搁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大振。她湿着两只手跑出去查看。来电显示上那个熟悉的名字让她看了就心烦,随便它怎么响就是不接。如果不是手里正有一单业务在跟,她恨不能选择直接关机。

手机铃响了半天后,又改为短信提示音。甄晓白慢悠悠地晾好了衣服再过去查看,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名字发来的:晓白,你不声不响地就搬走了。为什么?难道我们就不能继续做朋友吗?

甄晓白看得哭笑不得地想:闹了这么一出,丫居然还想继续和我做朋友,这实在太超出我的承受范围了!我现在只想有多远躲多远。

不假思索地,甄晓白回复了对方一则短信:对不起,我觉得我们不适合继续做朋友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发短信,也不要再来找我了,谢谢合作!

第二章

刚搬进单身公寓不到一星期,甄晓白的父亲大人甄庆邦就登门造访来了。

甄晓白家住在省城下辖的一座三线小城市A市,甄庆邦在A市某个清水衙门的机关单位上班,是个芝麻绿豆官的小头头。官职虽小,却不妨碍他老人家好端着一副领导架子。甄头头这天来省城公干,顺便视察一下他独生女儿也就是甄晓白的工作生活等方面,并相应地做出一些指导与批评。

甄晓白很了解她老爸当小头头当出来的官架子,一开始还是给足了面子,随便他怎么说,统统一耳进一耳出地扮一副认真受教、专心聆训的乖模样。可是,父亲大人说着说着却净说起她不爱听的来了。什么谁谁谁家的儿子出息了;谁谁谁家的女儿争气了;话里话外,就是在明里暗里数落她没出息不争气。谁受得了这个呀!

甄晓白忍着忍着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张脸几乎拉成了卷尺那长:“老爸,您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有出息,我还羡慕别人家的父母有能耐呢。爸您咋就不是李刚呢?您知不知道您让我在起跑线上就落后了。要不是拼爹拼不过人家,我考公务员时能被人挤下来吗?”

这话像大坝治水一样管用,甄庆邦的喋喋不休立马就被甄晓白给堵死了。其实当初女儿考公务员时,他老人家还是很上了一番劲的。可惜他只是一个小头头,上面还有无数比甄头头更大的头头。甄头头拼不过大头头,女儿就挤不进胜利的队伍。所谓考公务员,有时候考的并不是笔试面试成绩,那只是明面上的考试,暗中博奕的是考生们背后的家长们谁的人际关系网更广更密更铁。

甄庆邦被女儿一堵,闷了好半天后才另起话头借题发挥:“晓白,我都说过你多少遍了,女孩子家家的就要有个女孩子家家的样子。你瞧瞧你自个,瞅瞅你这身男不男女不女的打扮,这都什么德性啊!你还像个女儿家嘛你?”

这话甄晓白就更不爱听了:“我这副德性怎么了?我这副德性还不是拜您老人家所赐。小时候您一直滚动式洗脑地说我是男孩,把我当儿子养了好些年,现在却又嫌我没有女孩样。父亲大人,请问您这双重标准是要把我发展成精分的节奏吗?”

实话实说,甄晓白如今这副“花木兰”的样子全是她老爸一手“栽培”出来的。甄庆邦共有兄弟姐妹五个,刨去姐姐妹妹不算,他上头两位哥哥全生的丫头片子,甄家后来就指望着他这一脉续香火了。当年他媳妇在产房生孩子时,他在外面一边等,一边跟着父母一起求天拜地:“祖宗保佑,给甄家添个带把的男孙吧。”

结果事与愿违,媳妇生了一天一夜,最后生下的还是一个丫头片子。爷爷奶奶都白了脸灰了心,甄庆邦当然也大失所望。如果他当时不是舍不下单位那只铁饭碗,没准都会带着老婆南上北下当超生游击队去了。

心愿落空后,甄庆邦便聊以□□地把甄晓白这个闺女当成儿子养。从小给她剪男娃娃的发型;穿男娃娃的衣服;玩男娃娃的玩具…除了不像男娃娃那样站着撒尿外,她这个女娃娃几乎和男娃娃没啥区别。好好的一朵鲜花被他养成了一只大倭瓜,现在倒还要来派女儿的不是,你说甄晓白能咽得下这口气吗?当然有一句顶一句,全部顶回去才不憋屈。

“那…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你都长大了,不能再这样整天一副假小子的模样,自己也得纠正纠正嘛!你说你都二十四五岁的人了,也是谈恋爱成家的年龄了,得赶紧找个对象才行啊!可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你说会有男人喜欢你吗?”

甄晓白冲着老爸一呲牙,皮笑肉不笑:“没有,倒是有女人喜欢我。”

甄老爸气得吹胡子瞪眼:“甄晓白,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能不能给我严肃点?”

其实甄晓白这话并不是在跟甄老爸开玩笑,真有女人喜欢过她。

在甄晓白念大一下学期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外系女生在图书馆跟她套近乎,到处都有空座位却偏偏要跟她坐一张桌子。当时正是春暖花开时节,估计小妮子开始思春了,而且一时不察把甄晓白当成了“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那时十九岁的甄晓白虽然外表是个可以以假乱真的假小子,但骨子里毕竟还是一个女孩子。五官轮廓要比男生柔和得多;皮肤也要比男生要白净细腻得多;尤其一双眼睛长得很漂亮,瞳仁自带天然美瞳般的又大又黑,顾盼生辉。这些优点让她看起来颇有几分日韩漫画中二次元美少年的味道。

也怨那个外系女生鼻梁上架的那副眼镜镜片实在有点厚,一直误当甄晓白是一位美少年。等到初夏日色明媚热烈了,被阳光晒得浑身暖洋洋的甄晓白不再穿外套后,女生才吃惊地发现了她蓝衬衫下面若隐若现的两根肩带,顿时傻了眼,脱口而出:“怎么你也是女生啊!”

这个笑话闹大了,那个女生因此被她的同学们笑足四年:有人笑她的视力是不是打包外销了;有人笑她智商是不是退化成负数了。甄晓白当然也没落着啥好,一时间人人都知道学校有个能令人雌雄莫辩的“甄哥”,比春哥李宇春还更像一位哥。当时她们班上有个嘴欠的男生最爱拿一句话损她:“妹子,你真是条汉子。”

听听这都什么混帐话呀!气得甄晓白恨不得自己会神功,可以一发功把他送去外太空。

甄晓白努力配合父亲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严肃点:“爸,我是在跟您严肃地讨论这个问题呀!如果您真想让我赶紧找一个对象,我能先凑合着给您领一个女朋友回来。真的,这一点我很有把握。”

甄庆邦被女儿这句话吓得不轻:“甄晓白,你就算找不着男人也绝对不能给我个女人回来充女婿呀!不管现在的社会观念多新潮,你老爸我也坚决接受不了同性恋。”

甄晓白继续扮严肃状:“爸,其实同性恋已经算是好的了,毕竟是在跟人谈恋爱。您知不知道有些国家还允许人兽恋呢,人都可以和动物恋爱甚至结婚。没准以后咱们大□□也会顺应国际潮流,既允许异性结婚;也允许同性结婚;还允许不同物种之间通婚。到了那个时候,老爸老妈你们估计就能接受同性恋了。毕竟孩子还是带了一个人回来结婚,而不是动物。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甄庆邦一脸要晕倒的表情:“不会吧,如果真这么搞,以后儿女们回家宣布要结婚时,当父母的可就有揪心的问题要问了:孩子,你是和人结婚吗?你是和男人结婚还是和女人结婚?天啊!要我问这种问题我宁可一辈子不生孩子,也能少生闲气多活几年。甄晓白,你该不会真的要带个女朋友回来气死我吧?”

甄晓白绷不住乐了:“行了行了,逗您玩呢,您还当真了。老爸您给我把心搁回肚子里去,我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也绝不会搞同性恋的。”

松了一口气后,甄庆邦再随便发表了一些指示就结束了这次的“视察工作”。把老爸送出了门,甄晓白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总算走了,虽然他只坐了不到一个钟头,却扰得她那叫一个耳根不得清静。

今天难得轮休一天,原本甄晓白还打算好好睡上一个懒觉的,却被老爸跑来“一番教诲”,搅了她的好梦。这会儿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睡不成回笼觉了,她干脆去卫生间里洗袜子。

无论天气是冷是热,甄晓白习惯每天换一双袜子,换下的袜子全部扔在一个小脸盆里,积满一盆后再洗。因为这个习惯,她每次买袜子都是一打两打地买,不然就没有干净袜子换了。

在卫生间洗完一盆袜子端去阳台准备晾时,门刚一推开,甄晓白又被吓了一大跳。因为她再一次看见那条碧油油的翠青蛇——“小青姑娘”正在她阳台上一副“闲庭信步”的悠闲状。

这一回,甄晓白的表现可比上回要镇定多了。因为知道这条蛇是无毒无害的宠物蛇,所以端着一盆袜子镇定自如地退回了房间。把脸盆随手一放,她就立马四处翻找开了贾伟男的名片。咦,名片呢?名片呢?怎么找不到哇?上回他给她后,她随手塞哪儿去了?

第三章

自从搬进来那天和贾伟男打过一次交道后,甄晓白就再没有跟他有过任何来往。虽说是楼上楼下的邻居,可是她连同一楼层住着的邻居都没来往,更何况还是隔了一层楼的人。这年头都市人就没有“远亲不如近邻”的概念了,大都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来往”。纵然是在同一栋楼里出出入入着,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之间也鲜有来往,仍然是陌生人的关系。

不过,贾伟男这位台湾来客却是个例外。甄晓白不过就是跟他交换了一次名片,偶尔在楼梯间或电梯间里遇见时,他却总是微笑着打招呼:

“你好,下班回来了!”

“你好,去上班吗?”

“你好,今天天气真好呀!”

甄晓白嫌他这招呼打得太没技术含量,活像个居委会大妈似的。再加上又不待见他那口软绵绵的台湾腔以及“娘炮”的外表,所以基本上不太搭理他,每次都皮笑肉不笑地一咧嘴就算是回应了。

翻了老半天,总算被甄晓白找到了那张已经落到茶几底下蒙了一层灰的名片,可是打过去却无人接听。关键时刻找不着责任人,隔着一道纱门,她只能瞪着阳台上的“小青姑娘”咬牙切齿:“你,说你呢,你怎么又跑到我这儿来了?还真当我和你有缘吗?小心我把你炖成一锅蛇肉羹吃了。”

好在没过一会儿,贾伟男就把电话打过来了,用他那口台湾腔的国语礼貌询问:“喂,请问刚才谁打我的手机了?”

甄晓白自然没好气:“我——你楼下的倒霉邻居。你养的那条青蛇又爬到我家阳台上来了,你最好赶紧回来把它给我弄走。否则,别怪我把它炖了吃蛇肉羹。”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回来。”

贾伟男跑来敲开甄晓白的房门时,她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眼睛痛——视觉神经绝对是受伤模式。

他今天又是穿的粉色系,一件色泽极鲜艳剪裁极贴身的粉紫色衬衫,像第二层皮肤似的贴在他身上,塑出了宽肩窄腰的好身材。粉紫是那么妍媚的颜色,一个男人穿起来让甄晓白怎么看怎么觉得娘爆了!有种很想扁他的感觉。

除了着装不入眼之外,他的发型也很碍她的眼。长度及肩的碎发层次感分明,发梢带着半圆的微鬈,以自然弯曲的弧度往脑后聚拢。只有斜分的长刘海时不时会垂下一绺遮住眼帘,他总爱用手指把那绺不听话的头发拂到耳后。这个动作也让她觉得娘爆了,也很想扁他。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每次看见穿得色彩斑斓、留着及肩长发的贾伟男,甄晓白就感觉自己得了一种病——一种只要见了他就想一拳砸过去的病。

甄晓白就不明白,是这年头搞美发的都这德性,还是就贾伟男一人这副娘炮德性?她老爸还嫌她德性不好,和这位一比她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当然,关于贾伟男的“娘炮”,只是甄晓白的个人感观。住在这栋单身公寓楼里的其他女人可不这么认为。在公寓网的业主论坛中,许多女住户对贾伟男都不吝好评。还有一个讨论帖是专门为他开的——《公寓楼里有个长发帅哥JM们见过吗,帅得我的LOLI心狂跳》。

在她们的评价中,他的五官十分精致,长了一张能令人沉醉的脸;他的着装很有品味,像T台上的男模;他的发型很有范儿,像中世纪的欧洲王子;都纷纷表达想要圈养他的心愿。

有位女住户还在帖子里着重强调自己最喜欢贾伟男的发型:“我以前很讨厌男人留长发的,可是他的长发却让人无法不爱。简直各种妖娆各种魅惑啊!尤其是他把头发拂到耳朵后面时更是超级带感,瞬间就被秒杀了!”

这番话下面,很快就有一大堆跟帖表示认同:

“是啊是啊,他长发超级无敌帅啊!大爱不解释!”

“同样大爱他把掉下来的头发拂上去的动作,萌得好想去揉他的头。”

“我也很中意这个帅哥的发型,有种英伦文艺范儿,帅我一脸血。”

“这个长发美男真心秒到我了,帅到爆有木有?”

“话说这种带一点鬈的中长发不是什么人都能驾驭的,要看颜值的——而他的颜值简直爆表。好想扑倒!”

“他是我现实中见过的留长发最帅最有型的男生,大有金城武年轻时的风采。贼喜欢!长发的他看上去有种特别温柔的感觉,笑起来的样子太治愈了,看得心都要融化了。”

这种花痴兮兮的讨论,甄晓白一目十行地扫上几眼后,就满脸嫌弃地关掉网页手动再见了。她脑子里一百个想不通:这帮女人的审美是被雷劈了吗?对一个娘炮的男生也能那么有爱。还颜值爆表,拜托,考虑过表的感受吗?

站在门口的贾伟男,带着满脸被誉为能融化人心的治愈笑容向甄晓白道歉:“真是非常非常不好意思了。早上出门时走得匆忙,我给小青喂完食后一时疏忽就忘记关饲养箱的门了,没想到它又顺着阳台爬到你家来了。又让你受惊了吧?真是很抱歉了。”

虽然他笑得很好看,那口软绵绵的台湾腔也非常有诚意,但是他那个治愈系的笑容落在甄晓白眼中却是致郁系,看了就烦躁。于是她不为所动地冷着一张脸:“行了,道歉的话就甭说了。赶紧把你的蛇抓走,我还有一盆袜子等着上阳台晾呢。”

贾伟男遵旨进屋抓蛇,一边抓还一边解释:“我真是没想到它又会爬到你家来了。其实这种蛇平时挺安静的,不喜欢到处乱跑。不知道为什么会一而再地跑到你家来,看来你和它没准还真是有缘份啊!”

甄晓白哭笑不得地哼了一声。她和这条青蛇有个屁缘份,无非就是这栋单身公寓的阳台在设计上有一角不是密封的水泥墙,而是圆柱形的栏杆。贾伟男养蛇的那个宠物饲养箱就摆在阳台一角,蛇从箱里钻出来后,穿过栏杆正好顺着下面阳台安装的防盗栏往下爬,可不就爬到她家来了嘛。左邻右舍家它也爬不过去,它毕竟是蛇不是壁虎。

贾伟男逮住小青出门后,甄晓白再一次没好声气地提醒他:“事不过三啊!你家小青蛇要是还跑来我这里溜达,我就要不客气了。到时候或红烧或清蒸,你可别心疼。”

“不会了,一定不会了。让你一而再地受惊,我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了。要不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饭压惊了。”

甄晓白一口回绝:“免了,我不缺这顿饭。只要看好你的蛇别再往我家跑,我就感谢你八辈祖宗了。”

休息了一天后,第二天甄晓白去上班时得到一个令她心情糟透了的坏消息——她手头上的一位客户跑掉了,跑去竞争对手的四海房产中介公司买了一套房,让她损失了一大笔提成。枉她跟这一单买卖跟了大半多月,各种卖力各种殷勤,到头来却连一分钱辛苦费都没落着。白费了时间力气,真是气死人!

因为心情不好,这天傍晚下班回家后,甄晓白连晚饭都没胃口吃。一个人窝在沙发正没滋没味地嚼着一袋饼干时,房门突然被人砸得咣咣乱响。她正一肚子不爽呢,听见这种砸门似的敲门法,更加火冒三丈,吼吼着跑去开门:“谁呀?不会轻点儿敲吗?敢情门板不是你家的是吧?”

门外站着一个浑身酒气薰天的陌生男人。这家伙也不知道灌了多少黄汤,醉得身体都站不直了,扶着门框七扭八歪得像条没骨的蛇。甄晓白才刚把房门拉开,他就直接扑了进来,闭着眼张大嘴扯开嗓子嚎丧似的嚷:“兄弟呀!我失恋了!我又失恋了!”

甄晓白要不是闪得够快,这个醉鬼就要直接扑在她身上了。结果她一闪他虽然没扑住她,却畅通无阻地进了门。看着一个醉鬼醉醺醺地闯进屋,她又急又气,跳着脚骂:“谁是你兄弟呀?你找谁呀?我又不认识你,你赶紧给我滚出去啊!不然我报警了!”

醉鬼根本充耳不闻她的话,径自往沙发上一扑,一边手脚乱捶乱蹬着,一边大声干嚎:“兄弟呀!我失恋了,我又失恋了!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失恋了!”

甄晓白听得也是醉了:“你失恋了关我屁事,我认识你老几呀居然跑来我家嚎。而且不就是一个失恋嘛,人家失身的都未必会像你嚎得这么惨。真是白修了一个七尺男儿身——喂,你赶紧给我滚出去,听见没有?”

一边说,甄晓白一边气呼呼地想把这个醉汉从沙发上拖起来,再像扔垃圾似的扔出门去。左拖不动,右拖还是不动,这烂醉如泥的家伙死沉死沉的,感觉上如拖一头死猪。再多使一次劲用力一拖,他居然哇的一声,吐了一肚子秽物出来。一时间,沙发上地板上到处都是脏东西,还伴随着一股肠胃消化不完全的酸腐味道,恶心得她差点都要吐了。

甄晓白气得半死,干脆毫不客气地冲着醉鬼踹上一脚:“有没搞错?你丫到底谁呀?跑到我家来又发酒疯又呕吐,存心找抽是不是啊?”

醉鬼吐过之后似乎清醒了一点,至少他睁开眼睛了,迷迷瞪瞪地看了甄晓白半天,突然咦的一声:“伟男,你几时把头发给剪了?”

这一句话让甄晓白有些明白过来了:“哦,你找楼上的贾伟男是吧?”

醉鬼倒跟她较上真了:“伟男,你不就是贾伟男,你怎么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呢?”

甄晓白欲言又止,得了,有那闲功夫她想她还是去和正常人沟通吧,就别跟一个醉鬼在这纠缠不清了。冤有头债有主,她找贾伟男的麻烦去。刚回家时看见楼上的灯光是亮的,应该有人在家,她也不用浪费电话费了,直捣黄龙去吧。

第四章

甄晓白跑上楼咚咚咚一敲门,贾伟男很快就来开门了。房门打开时,有一股香风顺势飘了出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先被薰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一如既往地笑脸相迎:“咦,甄晓白是你呀,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进来坐吧。”

甄晓白才不进去坐呢,相反还后退一步,带些嫌恶地扇了扇鼻子:“我说你洒了多少香水呀?存心要薰死人吗?”

“我没有洒香水了,只是刚点了一盏玫瑰精油的香薰灯。这个味道其实挺好闻的,不过我刚才倒精油时不小心多滴了两滴,所以香味才有点浓了。不信我送你一瓶,你试试就知道了…”

“行了行了,”甄晓白赶紧打断他没完没了的“了”,开门见山说正事:“我找你有事,我家来了一个醉鬼,口口声声说找伟男,你去看看是不是找你的。”

贾伟男一听就明白了,睁大眼睛呀了一声:“一定是跃东那个家伙了。我说怎么等了半天他还没到呢,可能是上楼时看错了楼层数,所以跑到你家去了。”

今天电梯维修停了,全部住户都得爬楼梯。贾伟男的醉鬼朋友爬楼梯时估计是没看清楚层数,结果少上了一层楼,敲开甄晓白的大门让她倒了霉。他在她家吐的那一地狼藉,她当然要追究贾伟男的责任。

甄晓白直接把贾伟男带到她家让他看“案发现场”:“你说怎么办?”

他马上表态愿意承担责任:“真是不好意思了!你放心了,我保证会替你收拾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