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荷张着嘴，完全不懂穆哥儿在说啥。而贾珠对着穆哥儿点点头，自己找个由头出去干活了。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位把这事上升到这一步，其实就是不让林荷拿钱悬赏，转由各地衙门拿钱了。顺便当成大案要案办理，表明了对这事的重视程度，归根结底，就是让那俩不僧不道的，没地躲、没地藏去。反正在皇朝的土地上，绝不能让他们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刘睿其实同一时间收到的消息，他是圣人。京中各处的消息他都是要知道的，于是，莫名的妖僧妖道突现京城，气死二品大员的妻子，自然要着重汇报了。
刘睿还是觉得有点小题大做，想想看，贾敏本就快死了，现在说是被这两人气死的，倒是有点牵强。不过他敏感的神经也被‘江南’二字所绊动了，他不相信有什么妖人作祟的。他相信背后一定是有阴谋的。派人详查，然后回了皇后宫中，顺便跟皇后说了这事。皇后叹息了一声，只说了一声难为了贾敏拖也要拖过女儿生日，真乃慈母。刘睿也是有儿子的，想想也不禁有所感触了，让人优抚。皇后派人送了些小玩艺给林家子女。也是一种态度。
“你说，会有妖人吗？”事了了，刘睿顺口问道，不是说林家的事，而是有点类似于哲学的探讨。
“依臣妾看来，不可尽信。亦不可不信，原本世上之事，难以捉摸之事何其之多。只能推于鬼神了。”皇后想想认真的答道。
“所以你还是不信的。”刘睿大笑起来，他明白皇后的意思，因为没法解释，于是推到鬼神的身上，她只是相信不能解释。却不说，自己会相信。
“臣妾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就怕有人病急乱投医，到后来，难以收拾就糟了。”皇后摇摇头。
“不过是些无知的蠢人，又能如何。”刘睿本想随意的挥手，但皇后却翻起书来，很快，翻到游记的一章，递给了刘睿。
这是夏华写的，他们经过一个村庄，感觉那里民风非常淳朴，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但是，他们总觉得有些怪异的地方，但是当时并没有过多的停留。他们是来找书的，这样的村庄是没有什么书可找的，只是让他们打尖的地方。
过了几个月，他们返程时，又经过了那个村庄，一切好像又全变了，感觉那里好像变成了死村。他们不敢停留 ，去了邻村打尖，顺便打听了一下那里发生的事。
虽说是相邻的两个村，但是，他们分属两县，所以文化上多少略有不同的，人家很快就跟他们八卦起来。
原来那村里几年前出了一个仙人，这样的边远村落，本就官鞭长莫及，由着村长，或者族长管理，仙人开始是治好了族长独子的怪病，被族长奉为神医。很快，他也帮着很多人治好了一些病，然后呢，他说自己不是神医，而是天上神仙在人间的使者，为民解困的。很快，那仙人在村里临驾于官府，族权之上了。慢慢的，附近村庄的人慢慢的都被拢了去，他们村里也有些老人相信的。毕竟都是边远的山村，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一个神仙的庇佑，多少能有一点心理的安慰的。
今年，他们村里在城里读书的孩子回来，觉得不对，劝说村人不要相信，那不是仙人，是骗子。那年轻还去了那村庄，与那仙人对决，当然很快就得了怪病。仙人所在的村庄的人马上就说，‘这是神仙显灵，这是青年触怒了神灵，于是被怪罪了。’
那青年头脑很好，加之两村本就不同县，他们相信骗子的时日很还短，青年的家里在村里也是很有脸面的人家，让人抬着他赶快离开。去城里一查，果然是他中毒了。解了毒，并带来了官府中人，把那骗子给抓了。但是，这一切并没有结束，原先村庄里的人因为被洗脑多年，骗子成了他们的一部分，当时差点激起民变，一场恶斗之后，两败俱伤，那个村子也就跟死村一般。
夏华只是当成一种民俗故事在写，并没做什么注解，但此时，放到刘睿的面前，就是另一种感悟了。这种事每天各地都在发生，一些神棍有时是能惹出大大的祸端的，其实说他们有什么野心，还都高看他们了，不过是骗点钱，骗点色，自己当个小小的土皇帝罢了。但是这回，这妖僧妖道竟然匡到二品大员之家，就不得不让他们多想了。
“化他们的女儿出家，继尔控制林家？”刘睿眯起了眼。
“圣人真是，他们根本从来就没打算带林丫头走。真的想做什么，就该派个女尼来，怎么会由一僧一道来化？谁家姑娘能拜僧道为师？江南林家的姑娘都不用嫁人了？人家就是来显神通，让林大人信了，求破解之法，继而帮他们传名。到时，清流们，勋贵们都信了，给修庙修观，捐香油钱，若不是林大人机警，破了局，真照他们的发展下去，人家在京城里，只怕比圣人还要牛气了！”皇后冷冷的一笑，目光森冷。
说什么化林妹妹出家，之前没想到，现在想想看，两个叫花子一样的不僧不道，竟然要化二品大员家的女儿出家，脑壳得多差，才会答应？正常人都会直接开赶，涵养好一点的，可能就给点银子打发了。所以，从根上讲，这俩真的从来就没有打算带走林妹妹，他们一直要的是别的。
刘睿并不是脑子不如皇后，而是他懂大事，对内宅之事还真不太明白，想想，“可能吗？”
“当然，别说这些装神弄鬼的，臣妾还听说京中很多内宅夫人都笃信些鬼神之事。那些不守清规的庵尼、道婆，走家串户，很是能联络些人，行些不法之事。内宅若不清，弄不好，就得连累家主。”皇后摇头叹道。
刘睿猛的一惊，马上想到代善之死来了。那事的起因，可不就是那馒头庵的尼姑私相授受，弄些乱七八糟的事，左右案子，弄得很不像样吗？如果一个小小的尼姑头子都能有这么大的能量，那么，其它人呢？果然不可小觑。也不吃饭了，起身离开。
皇后也没留他，静静的送他出门，却没回屋，站在殿前，静静的发着呆，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在宫中与穆哥儿，刘可的推动下，一场全民清理运动开始了。一边是全国范围内的高密度围缴，而僧道尼三家都接了指示，自己好好清理，别让人抓了小辫子。反正一时间，全国都知道有这样两个妖人，无恶不作，连带着，打扮得差一点僧道都不敢上街了，直接就被目光如炬的群众们扭送官府了。
当然，癫僧，跛道这不是一两天的事，更有成效的是大理寺，他们接到指示，把京中一些与内宅妇人关系不错的尼姑、道婆们全抓了，也包括书中给宝玉当干娘的那位马道婆，这会儿，这位刚刚成名，正想大展拳脚的，结果直接被严打了。
癫僧跛道本就没那么好抓，但是这些尼姑，道婆们倒是供出不少京中各的阴|私之事，气得刘睿一个踉跄。之前听皇后说时，他多少还有点半信半疑，毕竟男人们又不是傻瓜，他们大兴朝的官员们也不是傻瓜，就能被这些人给串联了？结果却真的是大失所望，顺便真的牵出了不少人来，包括所谓的清流人家，贵勋家族，简直就是污浊不堪。
刘睿原本想着牵几家人，清理了算了，结果把结果一看，直接把东西扔大殿上，‘你们自己看，自己想。’
他也懒得清理了。
他不清理，不代表人家不清理，那些男人们一下子被人揭了阴|私，真正的羞愤不已。又不能真的休妻，家里还有孩子呢。孩子们还要脸面，于是一时间，京中不少贵妇人们开始笃信“佛法”了，全去真正的大庵之中“修行”去了。当然这是大夫人才有的待遇，更多的人，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连带着庶出的孩子们都消失了不少，京中一下子寂静起来了。
420 真实的世界
当然这些与艾若无关，她待贾敏的棺椁上船之后，带着林华姐弟回了自己的家。林荷跟着林海扶灵回乡，刘可被留下了，主要家里还得她来照管。
艾若让刘可先回娘家陪自己母亲，并开了方子，让她好好调养身子。林荷其实是族侄，守孝都不用。只是他是至诚的读书人，在他心里，林海夫妇是再生的父母，他跟刘可说，他要为贾敏守孝三年，刘可能说什么？他们本就没圆房，现在反而让刘可的压力没那么大了，正好利用这三年，好好调养身子，也不用担心有谁会占了她的先。
不过刘可是个不错的大嫂，她在和林华相处的日子里，倒是真的喜欢林华的，想带她回忠义亲王府。艾若拒绝了，但是，艾若还是跟她说，等过了热孝，会让林华没事去王府小住，毕竟王府的规矩好，让林华跟着受教育，是她所期望的。这话刘可很爱听，回家跟嫡母说，嫡母也觉得艾若的确是很会做人。当然也感激艾若让刘可回娘家陪自己，倒是让她对艾若的更添了几份好感了。
贾敏去了，史家的两位也听说了，就算没什么交集，但是想想之前那么爽利的一个人，就那么走了，两口子本就是悲观的人，很快也就相继离世。
史家可没人帮忙，于是，史家两口子的丧事便全由艾若操办，就算有两个媳妇帮忙，艾若也是觉得心力交瘁，等丧事办完了，她也就病倒了。
艾若病倒对大家来说就是大事了，之前为了生孩子，也病了两年，不过那是体弱，她的精神是好的。现在她其实是精神垮了。
贾敏死了；史家夫妇也死了；女儿虽然没进宫，却仍旧不幸福；王熙凤还是要嫁给贾琏；宝玉还是含玉而生，就算不是她生的，却仍旧姓贾；老太太身子骨还是那么强健，似乎等着熬死自己一般。还有，这些女孩们都在自己身边，她该怎么办？她真的觉得人生一下子就灰暗起来了。
昏昏沉沉的睡了几天，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一个接着一个，有丈夫，有女儿。有父母，还有公婆，曾经的美好幸福的画面一个接着一个。最终什么也没有。她满是灰暗，她真的觉得好累，她真的想就这么离开算了，不管天堂还是地狱，也许就这么归去就好了。
“娘！”谁在叫她。艾若在白茫茫的迷雾之中四处寻找着，小黑炭跳了出来，对她吼着，满脸的愤然。艾若笑了，她的儿子，虽然把他送到山里。可是她最爱的还是自己的孩子。对了，他还没前程、没定亲，指着贾政那糊涂老子。谁知道会怎么着。还有她的小贾璮，她拼命的找着，她在哪，她在哪，一心急。她猛的醒了过来。
当然，印入眼帘的。真的就是小黑炭，和梦中一样，他一脸愤然，看到她醒了，马上再次尖叫：“娘！”
“你怎么会回来？”
“他们说你要死了，师父让我回来的，我就说，你再偏心也不会不等我的。”小黑炭果然还是小黑炭，真的还是不会说话。
“滚！”艾若直接斥道，什么破小孩子。
“醒了就好了，快喝药。”小黑炭被拎开了，贾瑗上前给她端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汁。
艾若没力气，贾政过来坐在床边，轻轻的扶起她，让她靠在他的怀中，并接过了药碗，小心的就把艾若圈在怀中，一匙一匙的小心的喂着药。可见是熟练工种，他这样喂孩子多，于是此时也是轻车熟路了。艾若没力气回头看贾政，但是靠着他的怀里，却也知道他瘦了，他的怀抱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哪怕就是轻轻的一靠，也就知道他是肥是瘦。
终于喝完了药，小黑炭又过来了，“娘，你是我叫醒的，你要对我好一点。”
“璮儿呢，我刚刚到处找不到她，吓醒了。”艾若看屋里就只有贾政，贾瑗，小黑炭，真没有小女儿，忙问道。
“她睡了，一直哭，哭得累了，趴在边上睡着了，我让奶娘抱她回屋去了。你快睡，身子还没好呢！”贾政放下碗，轻声斥着。
“娘！”小黑炭愤怒了。
“知道，知道，没你叫娘，娘还在天上飘着呢，娘还没看你成亲，没立业，不会死的。”艾若对着小儿子轻笑了，看了他好一会儿，“你长俊了，真好！”
“你真的不会死？”小黑炭似要确定。
“真的，乖！”艾若想伸手摸摸儿子，但实在没力气。
小黑炭满意了，当然还有点点的羞涩，过来拉着母亲的手拉起放在自己的颊边，让她摸了一下，“我也长白了，我现在都不在日头下练功了。”
男孩的脸天生不可能跟女孩一样细腻，更何况小黑炭是习武之人，脸上更加粗糙一些，摸着都有些糙手，不过这是亲儿子，艾若好像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小儿子也长大了。
贾政怕小黑炭吵着艾若，还是把他赶了出去，他对女儿还是温柔多了，对她笑了笑，“你娘已经醒了，快回去歇着。”
“要不我给娘守夜吧，爹已经守了几天了。”贾瑗这些天一直看着父亲守着母亲，曾经一直觉得父亲是母亲造就的，如果没有母亲，这人还真不好说，而这一段日子，她亲眼看着称父亲守在母亲的身边，凡事都亲力亲为，想想自己的小时候，父亲也在母亲的要求下，亲自照顾着自己，其实他早就不同了，他疼爱妻子、儿女，宽厚的对待着子侄，认真的做先生，努力把自己所学传授给他的学生，他真的是一个好人，之前只不过，他被宠坏了，带歪了。本质上，他是个好人。
“行了，你哪有这个力气。快去睡！”贾政赶着女儿，并且小心的放下艾若，给她调整了一下枕头，被子。做得非常细致周到。
贾瑗看到艾若对她笑了笑，也是让她离开的意思，取了药碗，默默的退了出去。
“老爷！”艾若轻轻的叫着贾政。
贾政忙回头，“怎么了？口苦？”
“你瘦了！”艾若笑了，轻轻的说道。
“你才瘦了，快睡觉。”贾政没想到妻子叫自己只是说这个，羞涩了一下，马上又心疼起来。
艾若还在笑，不舍得闭眼，好半天，才说道，“以后我死了，我想跟你葬一块。”
“又胡说，你好着呢！”贾政翻脸了。
“我说将来，将来老了，死了，我们葬一块。我永远跟你在一起。”艾若定定的看着贾政。
贾政不懂艾若在说什么，但是他还是笑了，轻轻的抚着她迅速消瘦下去有脸颊，安抚她别说了，快点睡。他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和妻子当然要葬在一起，牌位也会连在一起，他们是夫妻，他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这不用说。不过听妻子这么说了，他却还是很开心，真的开心，因为这是妻子第一次这么说。
艾若也不多说了，实在很累，慢慢的闭上了眼。梦里很多东西，有丈夫，有女儿，还有一个女人。一个她多年以来一直刻意遗忘的女人。飞机失事，会有遇难的名单，除了丈夫和女儿之外，还有一个很熟悉的名字。她那时并没有在意，但那家打上门来，让她还他们的女儿。她崩溃了，是的，她的崩溃不仅是失去了丈夫和女儿，更重要的是，她知道了背叛。
她躲在家中疯了一样寻找蛛丝马迹，然后疯了一样到处买醉，然后一夜情，她过了一段醉生梦死，却无比颓废的日子。朋友看不下去了，带她看了心理医生，然后又她见了牧师，最后她选择了遗忘。
是的，遗忘，她也背叛了，至少丈夫是好父亲，他专注的照顾了女儿，他维护了家庭，那么忘记吧！她把这段记忆深深的埋起，安心的做无国界医生，选择死亡，她执念的要去找丈夫和女儿，为什么，她已经无从可考。
在梦中，她看到丈夫的脸，好半天，她才明白，她要的竟然是想问为什么！原来她的执念只是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为什么还要当着孩子？可是她那时没问，她只是安静的看了他一下，对他笑了，然后去看女儿。女儿甜甜的对她笑着。好久好久，女儿轻轻的对她挥了一下手，慢慢的远去，然后小黑炭叫了，她才猛的想到儿子，女儿，当然，还有贾政。即使是想的是不靠谱的贾政指不上，可是那时的心境，并不是埋怨，而是嗔怪。真的靠不住吗？其实此时的贾政已经很靠得住了。
她此时真的释然了，是的，她真的是释然了，看到丈夫的脸那一刻，她其实是不确定的。她其实是知道那是丈夫，可是走近了，站在他面前了，对着他的脸，她竟然又不确定了，那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再一次让她明白，其实她都忘记了，自己那时有多久没真的看过丈夫，有真的听他说过话，她永远那么忙，永远想抽时间，却永远被电话叫走，她有限的时间还要分给父母，分女儿，有时回到卧室，她都累得连话也不想说了。
婚姻一直需要耕耘的，她都没时间，谈何耕耘！这一世，她也无事可做，于是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家，丈夫，儿女们的身上，当然也有与剧情做斗争上，她得到了幸福。所以看到丈夫的脸，她才能释然，有什么可问的，问了，不过是让自己更难过，也许这样很好，一切都很好。她终于可以放下了！
421 趁乱
艾若休养了几天，才真的能坐起，但这已经让大家欣喜不已了，毕竟经历了几场丧事之后，他们真心的觉得，再不能在自己家里来一场了。
史湘云倒是吓到了，等艾若醒来，倒是一直抓着艾若的衣角，她很怕，怕失去父母之后，自己再失去婶娘。林华也怕，不过她没过来，只是拉着贾莹怯怯的偷看着艾若。不过她与湘云不同在，她是失去了母亲之后，真的痛了，于是她都不敢靠近舅母。
当然这也不是说湘云事故，林妹妹仁意，此时的湘云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父母双亡，她已经没有可依靠的亲人了，只有艾若，只有贾家。而林妹妹的父亲，有兄嫂，她有地方可去，她当然此时不用去想太现实的问题，只用关注感情问题了。
贾璮倒是长大了，她和湘云，林华是同龄人，他们都没娘了，现在自己娘也猛不丁的倒下了，她其实是三个孩子里受惊最大的，生怕自己同他们一样，一下子也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不然那几天，她也不会不停的哭了，哭到后来，贾政都受不了，于是让奶娘抱她走？
现在艾若好了，她才真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她跟小黑炭一样，跟老娘斗惯了，一时间还真做不出什么温情的事来，于是她做了她能做到最孝顺的事，老实的闭嘴，老实的站边上，她基本上已经有自知知明了，只要自己不气老娘，老娘就幸福了。
小柳氏这些日子真的快疯了，平日里看着婆婆不喜欢管事，但是真的病了，才知道婆婆是这个家的灵魂所在，她一但倒下，这个家就像是跟倒了一般。
这段日子。她和贾珠都快疯了，这会也就看出了艾若的人缘好了，为什么这会贾珠不在，是因为在外头应酬着，每天都有人来探望，除了周瑞家的忙碌之外，还有些王府长史，宫里的太监，总不能让女眷出来吧！还有一些脸面的嬷嬷，也得小柳氏出来相迎的。此时这样也看出来了，婆婆万一真的不在，这家才真的全是老弱病残。没一个顶得起来。
所以现在婆婆终于起来了，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贾珠夫妇现在真的看到老娘，都想跟湘云一般扑进老娘怀里哭了。
艾若看看满屋子的人，却没看到她最爱的小呆。怔了一下，“小呆呢？”
“小呆哥在练功，他觉得他帮不上忙，于是这些天一直在练功。刚刚黑炭哥哥也去了，打得可好看了。”小肉肉林萁爬过来，奶奶的说道。“舅妈，你前几天可吓人了，萁儿都吃不下肉肉了。”
“是吃少了！”小酷姐贾琋也过来。这回没拍林萁，很认真的对艾若说道。
“是瘦了，可怜的。”艾若看到肉岗的林萁笑了一下，他还戴着孝，他的吃食也按着孝期在准备着。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解释，什么叫戴孝。于是全家跟着一块吃。好在，大家都不是那爱吃的，倒也相安无事。
小肉球很用力的点头，表示自己真的很可怜的。当然，这回贾琋又是一记，他可怜的垂下了头。
贾瑗端着药进来，小心的坐在床边，吹了一下，顺便跟艾若说道，“学里来找爹，爹说去看看，就回来了。”
“已经跟他说了，没事了。”艾若笑了一下，自己接过药，自己皱眉喝了，小肉球忙把蜜饯递上，艾若笑了，自己吃了一小个，并让他自己吃。他忙递给了贾琋，贾琋黑着脸摇头，小肉球抓了一把塞进了嘴里，所有人黑了脸，连好脾气的林华精致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宝贝，你要不要也跟你黑炭哥哥上山学武，你不是说他们打得很好看吗？”艾若觉得，自己可能真不养男孩子，这个，好歹也三岁了，是不是可以上山了？
林华马上上前一步，认真的点头，现在她是长姐，她真的很忧心弟弟啊。
小肉球茫然的左右看看，不懂舅妈说什么。
“我也去！”贾琋马上说道。
“你不能去，乖乖，咱们在家跟姐姐们玩好不？”艾若头又大了，家里好像没女孩说要去上山学武的。
“那他也不许去。”贾琋很强硬。
小肉球忙点点头，基本上，他也觉得自己就该跟贾琋在一起。艾若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就不该把这俩放在一起养的。也是，两人从襁褓中就放一块，然后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生病，一起好。一块学走路，一块学说话，他们一天都没分开过，现在说要分开他们，是难受了一点。
不过，好像也没有说哪家的男孩会跟女儿一起养的，林萁可是贾敏拼了性命才生下的孩子，是她对林家的交待。林海其实现在都不怎么喜欢看到林萁，多少也是对林萁有所纠结的，他想要儿子，可是由此，拼去了妻子的性命，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儿子了，不然，谁家能父母明明都在，却不接儿子回去的？
“你跟他们商量什么？”贾瑗叱了艾若一声。
“我不是想着，万一你林姑父想着让萁儿读书呢？”艾若也纠结。
“先去学武，六岁接他回来，送到家学。”贾瑗觉得现在问题是，要分开这俩。
“好吧！”艾若点头，摸摸小肉球儿。
终于她转头看向了小湘云，这里面，只有她是父母双亡，只剩下自己了。不过刚刚她是一直拉着小湘云的手的，虽然没有说话，但拉着她的手，代表了一切。现在看看她，小脸真的跟巴掌一样大了，身上没有全素，不是不让他们戴全孝，而是孩子们太小了，此时真的全孝了，其实对他们自己来说，都十分郁结的。
此时的小湘云真的瘦得只剩个小小脸了，书中的她是襁褓之中父母违，她对父母都没任何的印象，然后糊里糊涂的长大，又有贾家老太太的宠爱。时不时的接来玩玩，然后养成了乐天的性子。现在六岁了，也多少懂点事了，结果父母双亡，一下子受这样的打击，是书中没有的，性子自然是有所改变的。
“不哭，婶子不会有事的，华儿，你要多陪陪云儿。她比你小，你是姐姐。”
“是！”林华认真的点头。
“我最大！”贾璮不乐意了，终于出声了。他们三个是同龄的。相差的是月份，现在母亲让林华管着云儿，看不到她，她再也不能装哑巴了。
“你确定吗？”艾若喷笑了，看小女儿这样。真心的觉得很安慰，努力的想装乖，让自己别生气，但是，现在又忍不住了的小样儿，真的可爱极了。
“我也会照顾妹妹的。我都会照顾。”贾璮窜上来，一手拉一个，并且很粗鲁的把湘云和林华都拉到自己的身边。表示自己才是姐姐。
“哦，看吧！”艾若长长的哦了一声，表示不很相信，贾璮愤愤的哼哼着，林华和湘云笑了。再怎么样也是孩子，现在大家都笑了。于是他们怎么可能不笑。
“皇后娘娘天天派人来问，知道你好了，说过两天来看您。”贾瑗都觉得这些孩子们太闹腾了，把孩子们都赶了出去，才轻轻的说道。
“她来做什么？”
“担心您，您晕倒时，她一天派人来三趟的，您以为为啥这些天哥哥嫂子怎么这么忙？全是皇后娘娘这么关切，弄得满京城的人家，谁敢不来看您？”
“唉，要不你进宫谢恩，替我婉拒，要不太过了。”艾若被扶着躺下。
贾珠和小柳氏想想，也觉得这比较好，让皇后亲临探视，荣宠过了。等于把贾家放在火上烤，这真不太好。
“我和嫂子一起去吧！”贾瑗看看嫂子，于是想想说道。
“正是，正是。”艾若点头，她当然知道该小柳氏去谢恩，不过妻凭夫贵，贾珠现在才七品，她还真没有进宫的资格。所以贾瑗真的长大了，成熟了。知道自己让她去，是因为她能进宫，而她主动提出带着嫂子一块去，这就做得很漂亮了。
小柳氏对贾瑗笑了一下，不好说啥。说谢谢？不对，说不客气，还是不对，只能笑一下。
贾珠没女人们的那些想法，想想靠近了一点。
“娘，老太太听说您病了，想出来看看您。闹腾了几天了。”
“哦！你老爷去看过没？”艾若累了，半闭着眼。
“是，老爷说您没事，请老太太安心；老太太很思念珏兄弟，看黑炭回来了，珏兄弟没回，很是生气。”
“你自己去一趟，跟老太太说，珏儿现在很好，等过了十八，我一定让他下山。老太太若想看到珏儿，就好生活着吧！”
“是！”贾珠是知道当年故事的，这是艾若亲口告诉他的，所以对老太太，他早就忘记曾经了，现在说不上仇恨、厌恶，而是觉得老太太还是关起来好，别出来了。不然，连小柳氏都不许靠近，也不许林华姐弟过去请安，全是那个。
“老太太派人请过我一回。”贾瑗想想说道，母亲急病，她马上回家，然后老太太知道她回家了，让人叫她进去，她想想，也还是去了，还是出嫁时，进去磕头过，不过那时只是为了走个过场，老太太也捞着跟她说话，从小到大，老太太都很不喜欢贾瑗的，刚出生时不算，所以说他们之间有多大的祖孙之情，只能说是骗鬼了，现在却派人叫她过去，就很让人费解了。
422 文武全才的宝玉
“你都是王妃了，家里最大的就是你，自然要见你了。”艾若已经全闭上眼，淡淡的说道。她真的用膝盖都想得到，贾母想做啥了，但是，又觉得好笑。贾瑗是那种会听她的主吗？她连自己的话都有选择的在听，对于老太太的话，她只怕选择都懒得选了。
艾若笑了，轻叹了一声，老太太啊，您真的不嫌累了。不过现在她倒是放心了，贾政根本不会放她出来，而贾珠也不会，贾瑗，更不会搭理她了，这位还想干嘛？
“是，老太太让女儿拉扯一下家里，不可忘记自己是贾家的女儿，顺便哭了一下姑母！”贾瑗扬了一下眉，她接到通报，想了想，还是去了，虽说不相信老太太此时有能量把他们的名声给弄坏，不过去看看她想干嘛也好，虽说，她的意思，之前她也差不多猜到了，不过真的去了，却还是不禁无语了一下。
艾若又笑了，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贾敏病了很久了，回京里，她去见了老太太，毕竟她是老太太亲生的女儿，她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人生的倒计时，只是老太太再一次的让她失望了，她想的是如何让自己出去，却没想过女儿是撑着病体去看她的，于是母女的最后一次会面，也就让贾敏彻底觉得寒了心，回京养了那么久的病，她跟女儿提都没提过老太太，由此也可知她的心境了。现在老太太还敢再提贾敏，真正的让人无语了。
“对了，老太太说姑太太身子好得很，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定是有人害她，让女儿去查查看，是不是内宅阴私。”贾瑗轻轻笑了一下。她是当笑话说给母亲听的，当是给她讲睡前故事的。
“你怎么答的？”艾若真快睡了，听了这话，真有些睡不着了，老太太难不成还想做什么？想想，好像每一次贾敏跟老太太都说不了三句话，就能吵起来。也是，他们是亲生的，他们之间也不存在客气的问题，估计老太太也不知道。林家的成份构成。才会胡乱猜测着。
“女儿劝她老人家好好歇息，姑母已经入土为安了，请她莫再挂心。让姑母在天上也不安心了。”贾瑗无语的笑着，真有内宅阴私，也是贾敏弄死林海，怎么可能有人弄死贾敏，现在就算贾敏不在。也有哼哈二嬷掌管着林家，谁还能动他们分毫？她想得更多，得亏老太太不知道林海身子不好，因为他不成，才害得贾敏这么多年现在才生孩子，并坏了身子。不然，真的闹腾起来，林贾两家也就真的是成仇人了。
“没说要见见你林妹妹？”艾若总也睡不着了。不如聊聊。
“说了！”贾瑗笑了，想想扭头看着母亲那咧着的嘴，想想估计母亲也觉得有趣了，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想想：“真的让珏儿十八岁才回来吗？不是说他学武没什么天份吗？”
现在贾瑗问起贾珏。艾若不禁一怔，想想看。贾珏在山上已经好几年了，说实在的，他的表现掌门都想哭了。觉得贾家的孩子除了小呆，其它的都是来讨债的。特别是贾珏！
之前就觉得他的根骨不成，艾若说，真的不是非要他学成什么样，就是想让他身子骨好点。艾若又不能说，这不是他们贾家的孩子吧？只能请求掌门别太上心，对贾珏，他们家就是强身健体，顺便把心性练得强一点。而艾若真想说的，就是只要贾珏不会像书中一样，除了会写几首歪诗，啥也不成就成了。
然后，结果跟她的预想完全不同。之前贾珏是说啥也不肯上山的，被林妹妹说了几句，于是不好意思说，自己不爱学习，只能硬着头皮再上山。人其实也就是这样，苦着苦着，也就习惯了。到了六岁，开蒙了，于是不得了，贾珏发现原来读书比习武要轻松多了。
要知道，之前山上也有教读书的先生，但贾政在把小呆送上去后，出于对侄子负责的态度，于是贾政挑了一个负责的好先生送上去了，真是好先生，特别严厉的那种。等贾政的儿子上山了，于是贾政每次上山，首先就是去见先生，好好的勉励先生，顺便问问儿子和侄子们的情况。先生也是士为知己者死的主，于是对于小黑炭和贾珏无比的严厉，一点折扣都不带打的。问题是，别人家的孩子怕打手板，山上的孩子们最经得住的就挨打了。一个比着一个皮厚。于是先生和掌门合作，学不好，罚练。
说话，其实他们也上去五年了，贾珏也不觉得打手板有什么问题，但是罚练就有问题了，他跟那些糙师兄能一样吗？他是宁可背一百次书，也不肯罚练的。由此也知道，他是聪明的小孩子，两害相较取其轻，在没有老太太护着的前题下，他飞快的找到自己能做得好的。于是，很好，现在贾珏是山上，最爱读书的一个，当然也是书得最好的一个。
当然，很快，掌门就意识到错误在哪了，这位不能走平常路啊！考虑到自己山门真的培养出一个书生出来，是件很没面子的事。于是，对贾珏开始了地狱式操练。可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于是贾珏竟然朝着文武全才的道路上，头也不回的前进了。
这是让艾若无比惊吓的结果，没写错，是惊吓，她真的没想到，这位成这样了。每年去看他们，贾珏就给她们不小的惊吓。然后，贾政倒是越发的喜欢了，每次都夸得让边上听着的小黑炭面色如土，森森的觉得那不是亲爹的节奏。可能是贾珏从小就喜欢贾政，于是贾政一夸，他就更使劲了，弄得艾若每每看着贾珏，都不知道该给他一个什么表情才好，这个，这个，算是自己的成功吗？
本来这回艾若病了，贾政派人去接，也没说只接小黑炭的，去的人想想也问问贾珏要不要回来看看二婶。贾珏本来也收拾了东西，但是想想，决定不回了，因为他的书没背完，万一二叔问书怎么办？他怎么能让二叔失望呢？小黑炭无语了，也不管他了，直接就走了。路上还纳闷，这位不是读书读傻了吧？老爹这会有空搭理他才怪！不过马上就开心起来，这位不跟着，老爹也就没空骂自己了，他觉得舒服多了。当然，这是这两天小黑炭偷跟艾若说的，艾若还笑了两天，现在被贾瑗问起了，她也不得不面对了，这个，这个，她真不知道。
“你说呢？”艾若轻叹了一声，贾政其实十五前去看过他们时，有说过，这孩子学武可惜了，读书这么聪明，也就只有当初贾珠做得到。贾珠还是从小得遇名师，而贾珏这位先生，教得严，教得也很好，但比起路不群他们来说，还是差一点的，所以想想看，此时在贾政心里，贾珏比贾珠还要聪明些的。每一次见完了，回来都要叹息好久，深深的遗憾，为何这不是自己家的血脉。真是贾赦的儿子，说不得就能为大哥家的改换一下门庭。
因为太喜欢，他并且还特意把贾珏的成果写信告诉过贾赦，艾若不介意他写，不过她严重的怀疑贾赦能听他的。当然，这些年来，贾赦回信里提都没提过贾珏，跟他没看见一样。艾若很理解贾赦的，贾珏毕竟不是亲生的，就算顶着他儿子名义，贾赦也没真的打算要他。没瞧见，这么多年了，小孩子都七岁了，一次名义上的父亲都没见过。不然能跟二叔亲？他把对父亲所有的想像都放在了二叔的身上了。
贾政其实也知道，作为学生，侄子，他可以接受贾珏，真的让他承认是儿子，贾政能这么心平气和才怪，所以不是贾赦心眼小，而是贾政是刀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知道肉疼罢了。
艾若也纠结着，贾珏能有所建树，她是开心的，但是前提是，不能见林妹妹，她坚决的要把林妹妹和贾珏分开，什么还一世的眼泪这种事，还是在书里看看就好。她养的孩子，先好好的把日子过顺了才是最重要的事。看看女儿，现在女儿也这么大了，她决定问问女儿的意思。
“珏儿能读书，武艺也不错，我看先学到十岁，大致性格什么的都成形了，看看若是能过童生试，就让他去大伯父那儿，大哥不也在大伯父那儿学了好些东西吗？”贾瑗想想，看向了贾珠。
贾珠看看小柳氏，小柳氏是不知道真实情况的，想了想，“大伯父可能不太希望珏儿去边关，耽误了他的学业，要不，让他十二岁去东门书院，然后和瑚大哥他们一块住？”
“你瑚大哥在外放了。”艾若摇头。
“娘，珏儿是有娘的，到时该回去陪大伯母的。”贾瑗当然知道哥哥的意思，家里这么多姐妹，让贾珏回来住有点不妥，贾珠此时还是没法把贾珏当成贾家的人。所以直接说道，庄子是远了一点，不过呢，东门书院的课业也没那么重，至少不用每天练功了，让他每天骑马上学，也算是锻炼身体了。
“也是，就这样吧，我回头也好跟你父亲说，省得说我耽误了珏儿。”艾若点点头，基本上，这些都是为了应付贾政而想的辄。
贾珠和贾瑗对视了一眼，一块笑了，这回不再说话，让艾若快点休息。
423 女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