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眼,就看到难得出现在他脸上的暧昧笑容,余尔脸一热,都不敢跟他对视,低着头把他往浴室推:“你快去洗澡啦!”

白经池任她推着走:“我还没拿衣服。”

余尔马上折回去,把他的睡衣拿出来,兜头扔了过去,刚好盖在他脑袋上,也顾不得说什么,背过身坐在床边,不看他。

“…”白经池把浅灰色格纹的纯棉睡衣拿下来,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浴室的时候,摇头小声感叹了一声,“真是脾气见长啊…”

等到浴室关门的声音响起,余尔回过头看了一眼,确认他已经进去了,又跑回衣柜处,把盒子拿出来,搬了把椅子过来,踩上去将盒子藏在了衣柜最高处。

完事了坐在床边休息,却又忍不住往上面瞄了好几眼。

要尝试一下吗?

白经池洗完澡出来,余尔已经把厨房和客厅都收拾好了,抱着衣服直接进浴室,经过他的时候就像没看到一样。

惹得白经池好笑不已,擦干头发,照旧靠在床头看书。

直到看完三分之一,余尔还没出来,她已经在浴室里呆了一个多小时了,水声也早已停止。白经池皱眉看了看时间,放下手上的书,下床,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小鱼?你还好吗?”

“唔…马上就好…”里面正对着镜子比划的余尔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差点扔掉。

她没事白经池便放了心,重新拿起了书来看。十分钟后,浴室的门终于打开,他抬眼,余尔披着浴巾站在门口,两只手把衣领揪得紧紧的,神色紧张地望着他。

“怎么了?”白经池挑眉,洗个澡都能洗出花样来?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她的脸一点一点红透,连脖子都变成了米分色。

卧室的吊灯太亮了!余尔愤愤地想着,这么亮堂她怎么好意思嘛!于是跑过去把大灯关掉,只剩下床头两盏橘色小灯。

白经池的目光就一路追随着她,余尔一回身,刚好对上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睛。房间已经暗了很多,然而那两盏壁灯依旧能将两个人照的清晰五姨,余尔的紧张并没有得到缓解,直到白经池把书一收,就那么戴着眼睛看着她。

紧张到极致,反而激发出了莫大的勇气,余尔咬了咬嘴唇,走到他跟前,脱掉身上的浴袍。

里面只剩一件黑色刺绣的透明睡裙,这已经是她在那几件里选的布料最多的了,但也依然无愧于它情趣内衣的名号。上半身只有两片薄薄的布料,堪堪遮住胸前雪白的两团,被黑色丝带系于颈后,背部大片肌肤都暴露在空气中;下半身的裙子长度只到大腿中部,几乎是透明的,重点部位被黑色丁字裤遮挡着,一种欲语还休的诱惑。

白经池的呼吸有一刹那的凝滞。

他的视线缓缓地由上而下,眸色渐深,最后回到她脸上时,已经深沉得可怕。

余尔在他的注视下愈发紧张,身体都僵硬起来,她吞了吞口水,听到白经池问了一句:“你在勾引我吗?”

声音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思考,下一秒,手腕已经被一只大手禁锢住,猛地一扯,她整个人都跌坐到他怀里,一只腿跪在床上,一只腿只留脚尖撑在地上,这样的姿势,她的重心已经全部转移到臀下——与他大腿亲密接触的位置。

上半身几乎全部贴在他身上,仅仅隔着一层布料,很轻微的磨蹭都能使敏感的地方有感觉,进而被放大无数倍,传到四肢百骸,引起一阵麻痒。

余尔两只手抵着他的胸膛,往后撤了一点,只是微微一动,就能察觉到他陡然加重的呼吸,以及身下已经苏醒的某个部位。

箍在她腰上的手便更紧了一些,一个使力将她又拉回身前。身体的摩擦带起的异样感觉令她不由自主轻哼了一声,头顶一股灼热的气息喷射下来,同时响起白经池因为低哑而显得比平时更加性感的声音,“想要了?恩?”

这已经是这么多年两人对话中的最大尺度了,余尔一时羞得头都抬不起来,毛茸茸的脑袋直往他怀里扎。

白经池的手缓缓下移,隔着一层聊胜于无的布料,在弹性十足的地方轻轻揉捏了两下。他愈加粗重的呼吸萦绕在耳边,余尔的身体也跟着软了一软,手上支撑的力道渐渐消失,两个人毫无缝隙地贴在了一起。

两个人紊乱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交错起伏,余尔轻喘着抬头,以一种仰望的姿态,在他光洁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白经池掐着她的腰将她提高了一点,同时曲起一条腿给她靠着,两人面对着面,望着彼此的眼睛里已经满是火花。

余尔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盯着他性感的薄唇,然后捧着他的脸,笨拙地去吻他。

结婚这么多年,吻技一点长进都没有,白经池心里感叹了一句,然后含住她娇小的两片唇,引领着她的小舌头,与自己交缠。

颈后的吊带不知何时被解开,柔软的大床上,两具身体如藤蔓交缠着,逐渐有细细弱弱的低吟溢出,在温馨的房间里留下甜蜜的气息。

Chapter 7

在联系到刺刀的第十天后,余尔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鱼咬钩了。一切进展顺利,现在动手吗?

彼时余尔正在煮粥,放下汤勺,在擦手巾上擦了擦手,拿出手机,一条信息看得她咬牙切齿的,攥着手机的手用力到发疼。这个贱人,果然还是死性不改!

她噼里啪啦把早就想好的话打上去,打完了却没发送,盯着看了好半天,手机屏幕都快被她的眼神灼出一个洞来。手指仿佛一下变得千斤重,她咬着牙,好半天才按下发送键,同时闭上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

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封淼淼,这都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同一时间,这个城市的另外一个地方,某条小巷,一辆破旧的灰色面包车上,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收到信息——按她以前让你做的,原封不动还给她。

报应啊…刺刀看完之后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他收了手机,扬了扬手,“动手吧。”

天色发黑,西郊一家废弃的玻璃厂,长久的黑暗里,突然有两束白光由远及近,灰色面包车驶进来,停在一间破旧的车间前。

车前灯照在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上,刺眼的白光令一切都无所遁形,门边杂草丛生,在灯光下泛着惨淡的灰白色,场景静谧而诡异。

车门拉开,几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两人跑过去把沉重而腐朽的铁门拉开,拉了门边悬着的绳子,房顶亮起一颗瓦白的大灯泡。另外两人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抬出来一个麻袋,搬进了车间里。

有人叫了一声“老大”,最后一个人这才从车上下来,右脚微跛,行动却并不迟缓。他走到车间门口,灯光映在他脸上,露出一条从额头蜿蜒到右眼角的疤痕。

铁门重新被关上,门缝中漏出窄窄一条光线。

如墨夜色中,不知名的昆虫锲而不舍地鸣叫着,女人细弱的呜咽声时隐时现,消散在混杂着尘土和青草味道的风里。

厂房内,皮肤黝黑的男人在铺了报纸的木板上坐下,角落里简陋的木板床上,被五花大绑的女人正在挣扎,嘴上被贴了胶带,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刺刀从黑色大包里掏出来一个看起来很高级的摄影机,拨弄了几下,似是不得法门,转身递给旁边的男人:“老四,这个你会玩吗?”

“会!”老四两眼放光地点头。

“那你去拍吧,先拍几张照片,别瞎摸。”刺刀嘱咐道。

老四一边摆弄相机一边不服气道:“我又不是猴子,我才没那么饥渴!”

角落里的女人突然动了动,老四调好相机往过走的时候,听到她呜咽起来,顿时不耐烦地骂起来:“你特么哭个球啊,老子什么都没干呢你就哭哭哭,烦都烦死了!女人就是麻烦!”

走到她跟前的时候,阴影下的女人忽然一个发力,狠狠撞向了他,被绑在背后的手甩掉不知何时解开的绳子,掐着老四的脖子将她按在地上。

后脑勺磕在地上一声钝响,老四被撞得有些发懵,守在门口的光头一见情况不对急忙跑来,一脚将那女人踹飞:“我去,居然解开了,这婊.子还挺能耐!”

女人踉跄着爬起来,飞快地摘了眼罩,撕掉嘴上的胶带,下一刻就被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抓住,重新绑了起来,怕她再挣脱,特地绑了两遍。

“刺刀?是你?!”封淼淼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刺刀,凄厉地喊起来,“我让你去抓余尔,你特么把我抓起来干嘛?我特么钱都给你付了,你现在想干嘛?”

猴子正想重新把她的嘴封上,一听她认识自家老大,顿住了。

刺刀从阴影里走出来,“封小姐,这都是你的报应!害了别人一次,还想害第二次,多少人等着收拾你呢,你非要自投罗网!现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好好享受吧。”

“你阴我?”封淼淼满眼怨恨地瞪着他,“你收了谁的钱?谁派你来的?是不是余尔?”

刺刀没再回答,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弟均是面露喜色,色眯眯的眼光飘向角落里的女人。

这婆娘长得真不赖,身材也很有料,尤其是那皮肤,又白又滑,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手感真特么的好。原本做的交易就是这个,兄弟们眼馋了一天,早已经憋不住了。这边老大一发话,那边按着封淼淼的猴子就迫不及待地将手探进了她的衣领里。

封淼淼尖利的声音咒骂着:“混蛋放开我!你们会后悔的!你知道我未婚夫是谁吗,如果我少一根汗毛他不会放过你的!你敢动我!”

许是挣扎不过,威胁又不顶用,封淼淼哭喊起来:“别碰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猴子狠狠抽了她一个嘴巴子:“闭嘴吧你,听到你的声音老子都要硬不起来了!”

“刺刀你特么快让他们放了我!要报复现在也够了,温哲明明救了她,她什么损失也没有!”封淼淼还在哭喊着。

萧条的夜色和诡异的哭声交织在一起,直到天色发亮才停止。荒无人烟的厂房恢复静谧,直至下午三点,才有声音再次响起。

-

余尔这一天都心不在焉的,下午收到刺刀的信息,立刻换了衣服出门。

刺刀把东西藏在了附近一家超市的储存柜,余尔按照他的短信,在红酒货架最下层、第三列最里面的酒瓶下,找到了密码纸,然后取出了柜子里的东西。

一张很不起眼的储存卡,余尔装进包里,开车回家。

储存卡里应该有照片、视频,以及封淼淼收买刺刀来绑架她的录音,余尔懒得打开检验,那些肮脏的东西她一点都不想看,刺刀应该也没胆子骗她。

她给刺刀回了个电话:“剩余的一半酬劳已经打给你,按照原计划,带着你儿子离开吧。”

刺刀有些犹豫:“我,我先等孩子期末考试完再走,现在转学会耽误他的课程。”

“我劝你最好还是马上离开,关家的二少爷可不是省油的灯,被他知道是你带人强.暴了他女朋友,你以为你还逃得了吗?”余尔冷冷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她到家的时候,白经池已经在家了,穿着小围裙立在客厅里,正在喝水,看到她回来,搁下杯子,朝她招手:“过来。”

余尔飞快地踢掉高跟鞋,趿着拖鞋走过去,白经池张开手臂,她笑嘻嘻地抱住他,投进他温暖舒适的怀抱里:“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今天事情少。”白经池帮她理了理头发,轻抚着她秀气的眉毛,“去哪里了?”

“就,出去逛了逛…”余尔支支吾吾地,也不敢看他,绞尽脑汁扯着谎,“约了朋友。”

白经池也没怀疑。

余尔瞅瞅咕噜咕噜响的厨房,炖锅在火炉上支着,不知道里面煮的是什么。“你在炖汤吗?”

“恩。”白经池走进厨房。

余尔扒着厨房的门,好奇地探头看:“什么汤啊?”

白经池回头看了她一眼,有心逗她,故意道:“羊鞭。”

其实炖的只是简单的清热去火的汤,看她最近有些上火,嘴里都起了泡,下班的时候就买了些花蛤蜊和冬瓜回来,加了枸杞和香葱,炖了个花蛤冬瓜汤。

“你肾不好啊?”余尔一脸天真。

“…”白经池被噎了一下,回头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余尔一缩脖子,扭头跑了。

Chapter 8

与此同时,西郊玻璃厂。

红色跑车一路轰鸣而来,径直停在唯一一间没锁的车间外面。黑色西装的男人下了车,“嘭”地一声关上车门,大步走进车间。

蜷缩在墙角的女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妆容一塌糊涂的脸。

“阿衡…”封淼淼带着哭腔喊,下一秒急忙拢了拢身上破碎不堪的衣服,惊惶地转过身,“阿衡你别过来,我不想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她转身转的太快,错过了关衡眼中一闪而过的烦躁。

封淼淼对着墙壁颤抖地哭泣,却时刻留意着身后男人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关衡脱了外套披在她肩头,男人的西服虽然宽大,却并不能遮不住她裸.露的身体。

关衡把封淼淼抱到了车上,她依然在小声抽泣着,原本这个样子会是很惹人怜惜的,然而此刻她脸上的妆糊成了一片,关衡已经很难能把视线留在她脸上。

他目视前方,侧脸阴沉,看起来颇有几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架势。

“你得罪了什么人吗?”

封淼淼委屈道:“我不知道…我才刚刚回国没多久,哪里会得罪什么人…”

关衡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就她那趾高气昂小人得志的样子,应该每天都在得罪人吧。“那就是单纯的强.奸咯。”

那两个字就这么轻易从他口中吐出,封淼淼难堪至极,却不能对他发作,只能跟他控诉,“不!他们一定是受人指使的!他们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还这么做,说不定是故意针对你的…阿衡,你一定要帮我找出究竟是谁这么恶毒要害我!”

“好。”他发动车子,驶离荒无人烟的废弃工厂。

不为了封淼淼,他也要把人找出来,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活腻了,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把封淼淼送回家,他没做停留,无视封淼淼楚楚可怜的乞求眼神,丢下一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气得封淼淼银牙差点咬碎。

好不容易才搭上关家二少爷,这下子被他嫌弃了可怎么办!刺刀那个杀千刀的,临走前居然还要打电话通知关衡,存心要毁了她的一切!

封淼淼恨极,都怪余尔那个贱人…

-

很久没回过余家宅子了,虽然那里已经没有自己牵挂的人,余尔还是抽时间回去了一趟。

余家老宅挺冷清的,爷爷已经不在了,爸爸躺在医院里,二叔也杳无音讯,余初睿在学校寄宿,现在偌大的宅子里,除了佣人和司机,就只剩下寇茵和6岁的余初峤。

余初峤上小学了,家庭作业比幼儿园多了不少,寇茵正在书房看着他做功课,听陈嫂上来说大小姐回来了,看看墙上的闹钟,马上就到晚饭时间了,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个点跑回来做什么?蹭饭?”

陈嫂嗫喏道:“孩子是不是想家了?”

寇茵没搭理,已经瞬间又切换回温柔的慈母模样,指了指被稚嫩的手臂压在桌子上的练习册,“峤峤,这个算错了哦。”

余初峤忙拿橡皮擦擦掉,重新计算之后,把答案填上去,然后捏着铅笔抬头,怯怯地问:“妈妈,姐姐回来了吗?我写完作业可以去找她玩一会儿吗?”

寇茵隐隐不耐,却不舍得对最疼爱的小儿子发火,沉默了一会儿,妥协:“想去就去吧。”

余初峤眼睛都亮了,高兴地点点头,低头专心做起作业来。

寇茵回头看着陈嫂,不耐道:“还不去给大小姐收拾房间,在这儿傻呆呆站着干嘛?”

“噢噢。”陈嫂小跑出门,爬上三楼,在最大的那间屋子门口停下,敲了两下,得了允许后推门进去,却没看见人。

陈嫂也不多说,手脚利落地换了一套新的床单被套。余尔结婚之后很少回来住,不过房间一直都打扫着,并没有多少灰尘。

抽水声响起,余尔从洗手间出来:“不用麻烦了,我晚上不在这儿睡。”

“不麻烦不麻烦,就换个被套,被子我前天才晒过,很干净的。”陈嫂笑眯眯地将被子重新铺好,把换下的床单团了起来,抱在怀里,“你是不是跟白先生闹别扭了?”

她也算是看着余尔长大的,她自小就是个特别乖巧可爱的小姑娘,但是高中毕业时出了那件事之后,性子就变得有点怪,不爱跟人说话,也不懂得收服男人的技巧,陈嫂生怕她任性闹过了影响夫妻感情。

余尔知道她关心自己,无奈道:“没有,我就是回来看看。”

陈嫂还想说什么,敲门声响起,寇茵推门进来,亲热地笑着:“回来了?晚上想吃什么,让陈嫂给你做。”

“不用了,一会儿经池下班就来接我。”

寇茵便笑着对陈嫂说:“你先下去吧,我跟余尔说说话,好久没回来了呢。”

陈嫂看看两人,出门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句。

“陈嫂现在怎么神神叨叨的。”寇茵说着,在余尔对面的软椅上坐下。

余尔也没在意,她跟寇茵关系并不亲近,平时也聊不来,但是难得回来一趟,还是硬着头皮跟寇茵说着话:“寇阿姨,爸爸怎么样了?”

“哎,还是老样子,医生说情况不太好,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寇茵叹气,揉了揉额角,脸上显出几分疲惫的神色,悲伤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