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猫猫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长裤丢给小四,她是故意等到赶来的那两个人身影出现在下方才把裤子丢过去,小四于是只得落荒而逃,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就窜进丛林里,没了身影。

相拥的母女

月茹无力的在一块岩石上坐下,那两人赶上来道:“刚才听到有人喊救命啊,是你们吗?”

猫猫点头说是我喊的,月茹也跟着点头,她虚弱的喘着气,连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特别是此刻她逃过一劫,全身放松下来,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掉了似的,站也站不住。良久后才道:“那人,那人当着我们面前脱裤子。”

那位工作人员道:“这就是流氓啊,人呢?”说着,四处张望。

月茹道:“跑了。”

猫猫用手指向右边:“往那里去的。”

地上有一双小四的皮鞋,工作人员拿起来道:“要不先报警吧?”

月茹想了一下:“算了吧,没证据,而且我们也不认识他,不知道是谁。”

猫猫一听不对,赶忙道:“明明就是我们家的邻居。”

“是你们家邻居?”那两人诧异。

月茹拉住猫猫,对两人摇头道:“不是,小孩子认错了,我们家门口有个人长得有点那个猥琐,她就觉得是人家。”

猫猫便噤声不再说话了,她想,妈妈为什么撒谎呢?

那位女工作人员道:“你人没什么事吧?我看你衣服都破了。”说着走过来看了看她,但见月茹头发凌乱,月茹指着自己的后脑勺道:“他用石头往我这里敲了一下。”说着,撩起头发来给对方看,所幸只是有些肿,并没有出血。不过那位女工作人员还是建议她:“我看你尽快去医院吧,先去医院看一看再说。”

月茹点头:“嗯,我觉得头有点疼,也不知道会不会脑震荡,还有肩膀这里,也被他打了。”

那女的叹了口气道:“以后出门要当心啊,尤其是你还带着孩子,你不知道,这个星期,我们这里已经发生三起了,你算运气好的,另外两个姑娘可就惨了。”

“真的啊?”月茹一脸的不忍,她想别人没有她运气那么好,是因为她们或许是独身吧,没有她身旁的这头小小狮子。

想到此,她摸了摸猫猫的脑袋,心里淌过阵阵暖流。

猫猫听到还有三个女的被人欺负了,赶忙义愤填膺的问道:“是不是同一个人做的啊?”

她想要是的话,小四就死定了,把他送给警察叔叔关起来,一辈子都不要放出来。

几个大人却被她成熟的口吻给逗得忍俊不禁,两位工作人员道:“这就不知道了,到时候报了警要靠你妈妈去指认,看看是不是同一个。”

月茹说好,“但现在我实在没力气,想先坐一会儿,身上疼,站不动。”

那女的表示理解,为了安全起见这两位工作人员陪她们母女在那里呆了一会儿,以确保歹徒不会返再回来。

猫猫体贴的拉住月茹的手道:“妈妈,我给你揉揉吧。”

“嗯。”月茹含着泪望她,问:“宝贝,刚才那么危险,你为什么过来呢?妈妈让你呆在那里别动的。”

“我觉得你们不是在玩,我觉得妈妈要死掉了。”猫猫委屈道,扁着嘴,像是要哭。

月茹一把搂住她:“傻孩子,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你不应该过来的。他要是真狠心拿石头砸你,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办,你让妈妈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打,妈妈要心疼死的。”

猫猫说:“我没想那么多,就觉得要是妈妈死了,我也不要活了,我死也要和妈妈死在一起。”

月茹闻言,眼泪啪哒落下,她想,人家都说母女是要做一辈子的仇人的,可是她的猫猫为什么那么可爱那么乖呢,霎时一颗心化成一汪水,满满的爱都溢出来,泛滥成河。

那两个工作人员听了也都很感动:“多好的小孩子啊,你运气真是好啊,她那么聪明,知道救妈妈。”

猫猫被说他们的腼腆一笑,躲到了月茹的背后去,与刚才发怒的样子判若两人,月茹知道,她胆小的丫头全是为了自己,她紧紧地抱住猫猫,道:“妈妈没关系的,为了你,妈妈什么苦都吞的下去的。”

猫猫心里甜丝丝的,她其实并不太懂妈妈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因为假使不是她被小四给绑架了,并且高声喊她妈妈的话,月茹是不会沦落到被小四给劫持到平安公园来的,也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但是月茹并没有责怪她,反而还愈加爱她,当然,猫猫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才会导致自己的妈妈差点被害。

所以她只是单纯的感到很高兴,高兴她的妈妈爱自己,而不知道感激妈妈为什么要爱。

须知这个世界的很多地方,尤其是在贫穷的地区,比如马尼拉的贫民窟,到处都是穷人,童#妓,和毒贩。父母们把孩子们卖了换食物,而孩子们成为了妓%女以后能够有一顿饭吃便能活下来,也让做父母的感到稍微心安理得一些。这个世界并不好,并不像人们想的那样祥和与干净,也不是每个人出生就注定被爱。但此时此刻,猫猫无疑是幸运的,月茹也是幸运的。她们拥有彼此的爱。

然而谁又会知道她们最后会把彼此给遗失了呢……

月茹休息够了以后,感谢了两位工作人员,就牵着猫猫的手向大门走去。

猫猫此时才知道害怕,心有余悸,问月茹道:“妈妈,小四不会追过来吧?”

“不会的。”月茹道,“我们现在已经在大街上了。他不敢的。”

“妈妈,我走不动了。”确实,猫猫刚才真的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啊!她才只有静江的膝盖高一点儿。

月茹道:“再坚持一下,宝贝,马上就到家了,妈妈今天身上疼,没办法抱你了,乖。”

“嗯,对。”猫猫想起来了,小四用砖块打过妈妈。

猫猫恨恨道:“妈妈,爸爸的脾气是不太好,可是他绝对不会这样对你的。”

“嗯。”月茹强忍着痛哭,重重点头,“我好想你爸爸。”

“我也是。”猫猫哭丧着脸,“他什么时候回来?猫猫害怕。”

“别怕。”月茹安抚她,“马上就回来了,我们一起等他,还有三天。”

“好。”猫猫迈着她的小短腿跟在月茹身后往家里赶。

而在这接下去,静江即将回来的三天里,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小四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月茹知道,他是在观望,看她有什么反应,他就怎么应对。

尽管如此,月茹还是很当心,她不想这最后的三天里出什么事情,比如说小四报复什么的,静江不在家,他们家四个人,两个老的,一个女的,一个小的,全都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她唯有把前后门锁得死死的。

明忠躺在床上咳嗽,老爷子不单是好人,更加从来不懂得为难人,他宁愿自己难受也不吭声。

霭芬却是忍不住了,说道:“月茹啊,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呢?你明知道他爸现在身子不舒服,算我老太婆求你了,好不好,把门开一开?”

“妈——!”月茹有苦难言,话哽在喉咙口时不时冒上来,又强压下去。

“奶奶!”猫猫看见奶奶和妈妈闹矛盾,想把实情说出来,但是月茹忙制止她,“宝贝,大人的事你小孩子不要管。”

猫猫苦着脸道:“妈妈,我们告诉奶奶吧,我害怕。”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月茹真是无语,当初对着小四那么彪悍的撂下狠话,且不知道到底是跟谁学来的那一套说辞,估计是受了电视剧《上海滩》的影响,猫猫和静江都很爱看,父女在家的时候老是凑在一块儿看打打杀杀的,还一边喊好!

霭芬见猫猫情绪低落,想说又不敢说,月茹欲言又止,犹豫不决的,茫然问道:“怎么了?”

月茹决定静江回来之前还是不说,便道:“没事妈,我这就开门。”说着跑去把前门拉开了一条缝。

霭芬见状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歹媳妇总算让步了,可她已经做好打算,这一次静江回来,她要和儿子交涉一下了。他爸爸的身体不好,这样下去可不行!

然而谁知道,猫猫终究是舍不得她妈妈受委屈,被奶奶给误会,届时若两个小姑知道了,又要说妈妈的坏话,猫猫权衡再三,跑去把实情告诉了奶奶。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和奶奶无话不说。

猫猫在开口前本打算先说服妈妈,但是月茹悄声拉着她的手难过道:“你爷爷奶奶本来就不喜欢我的,要是知道了这个事情,一定让你爸爸不要我。”

“不会的。”猫猫向她保证,“我不会让爸爸不要你。”

月茹有点动摇了,猫猫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到了霭芬和明忠的卧房里,哭诉道:“奶奶,我害怕,我不要开门,你们不要讨厌妈妈,妈妈也是为了我。”

月茹跟在她身后跑出来,红着眼睛道:“妈,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她说不下去了,泪花滚滚。

“到底怎么了?”霭芬和明忠隐约觉得事情好像不简单。

猫猫答道:“小四他不是好人,他是个坏蛋,他当着我妈妈的面脱裤子,还用石头砸我妈妈的头和脸,妈妈的头都流血了,肩膀也都是淤青,动也不能动。”

“啊——!”霭芬和明忠同时惊呼起来。

一说到此事,又令月茹想到当时的情形,顿时泣不成声。

霭芬颤声道:“月茹,孩子,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月茹‘啊’的一声哭出来,大叫道:“妈,小四他要强&奸我,他专门趁静江不在的时候来找猫猫出去玩,我不让他带她走,他非要,我把门关上,你们两个又不高兴,只得打开,他趁着猫猫在洗脸,一下子把孩子抢了过去,用刀抵着孩子的肚子,说要杀掉她,要我跟他走!”月茹一边哭一边说,说道最后,泪流成河。“静江不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想躲起来,把门关着,我想他以为家里没人,就不来了。妈,我不是存心有意的。”

雅典娜女神

“那现在呢?”霭芬只觉得手指冰凉,她试着回忆,是啊,小四来找猫猫的次数的确是太过频繁了,因为两家一直关系好,也没人放在心上,更何况,小四是从猫猫出生那天起就看着她长大的,谁也没有怀疑他,也没人想到会去怀疑他。

“畜生啊——!”明忠躺在床上怒骂,出于激动,又咳嗽了两声。

“爸,你别气,别着急。”月茹上前抚着明忠的心口,“您要是气出病来,静江是要怪我的。”

“那现在怎么办?”霭芬没了主张。

猫猫道:“他说如果妈妈不跟他,就杀了我们全家,先杀爷爷,再杀奶奶,然后是我和妈妈,我…我和妈妈害怕,所以才锁门的。”

明忠对霭芬道:“去,芬子,去把前后门都关起来吧。”

静江不在,明忠便是一家之主,霭芬立刻去关门了。

明忠道:“我一把老骨头了,你们不必顾着我,我没事,老子一时半刻还真死不了,他们家这个畜生啊,咳咳……他们卓家老两口这么老实,这么好的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孽种!”

“都是太宠了啊!”霭芬气道,“他要什么都给他,他现在是故意要给我们静江难堪。”

一家四个人,全都知道了真相之后,便决定在静江回来的这最后时刻,每天白天只开一道阁楼上的天窗,门锁住,晚上还留一个人值夜。

一切貌似都安然无恙,直到静江回来前的倒数第二天,小四见月茹一直没有动静,便上门来刺探。一大早就侯在方家门口,待明忠开了一道门缝透气的时候,赶忙凑过去一脸谄媚道:“方大爷您早啊,猫猫在吗,我来找她玩的。”

明忠强忍住怒意,冷笑道:“她妈妈带着她去外婆家了,好像是有事要和她几个舅舅说,她舅舅不是当兵的嘛。”

小四吞了吞口水,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确实,他好像是听静江提过,月茹的老爷子是部队里当干部的,似乎官衔还不低。

他直觉这次可能真是犯了事,都怪自己当时‘精虫上脑’,怎么就稀里糊涂冲锋陷阵了呢,现在才感到有点发憷。

待小四走了以后,霭芬和月茹忙赶上来询问情况。

明忠道:“暂时被我打发走了,吓了他一下,大概给唬住了,但时间一长他肯定能回过神来,如今最好的还是得要静江回来呀,唉!”

此时此刻,他们发现这个家庭离开了静江就像是一所大房子,没有了顶梁柱,岌岌可危。

一家人紧张的如临大敌,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正当时,敲门声又笃笃的响起,惊得霭芬一下子跳起来,明忠道:“别紧张,我去开门。”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桂芝的声音:“爸,妈,是我,快来开门,我没带钥匙。”

大家顿时松了口气,但明忠把门打开的时候还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没见到小四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才算是放了心。

桂芝见状,有点莫名:“爸妈,你们把门关的那么严实干嘛,家里闷死了!”

霭芬沉默着,明忠则是关上门跟进来后重重叹了口气,往床上一坐,一样是一言不发,只气的垂着头,两只手用力的握住膝盖。

桂芝以为是静江不在,两老受到了月茹的欺负,便大声道:“爸妈,赶紧把前后门都开下来透个气,爸你肺不好,这样可不行,这不是害人嘛!”

明忠挥手让她不要开门,桂芝当真是狐疑万分。

她擅自跑到静江的卧房去,发现猫猫和月茹竟也坐在那里,而且是紧紧搂在一起,一脸的惊恐。

她回头发现霭芬也是面色苍白,她不解道:“怎么了都,一个个这副模样,谁欺负你们了?”说着,打趣道,“还是你们全都不欢迎我回来啊?”

可她的笑话显然没有达到期望的效果。

桂芝自然是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严肃下脸来问:“怎么了都,来来,都跟我说实话,这气氛都跟死了人似的,这么压抑。”

长久的沉默之后是一段更长的沉默,桂芝急了,把包往床上一掼:“嗳,我说你们都说不说啊,卖什么关子,能卖钱啊!”

猫猫‘啊’的一声哭了,扑到大姑姑身上抱住她的膝盖,“小四说要杀了我们全家,姑姑,爸爸不在,我们害怕。”

孩子说的前言后语十分不协调,但主要基本意思都涵盖了,桂芝当然一听就懂,她诧异道:“小四?开玩笑的吧?就那个怂货?他从小只有被你爸打得份儿,还敢杀我们全家?他胆大包天了他!”

“是真的!”霭芬重重一拍大腿,“咳,这畜生要强¥奸月茹啊!”

“什么!”桂芝闻言蹭的跳起来,“怎么回事,给我从头到尾说清楚!”

月茹于是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一一道来,一边说一边热泪滚滚,道:“我现在和爸妈商量下来,在静江没回来前,我们只有躲,躲一天是一天,等静江回来就好了,可他刚才还找上门来了,怎么办….”说完嘤嘤的用袖子掩住眼睛。

桂芝气急,埋怨霭芬:“妈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和双吉呢!!!好歹也让我和双吉找两个人来,你们一家四口,老的老,小的小,顶什么用啊,那头疯狗真要咬人了,你们就活该让他咬吗?妈,你一辈子都是让让让,这要让到什么时候,让人欺负到什么时候呀!”

霭芬道:“我就想着息事宁人算了,把你们掺和进来,要是意气用事搞出大麻烦来,这不是也连累了你们嘛!

“这叫什么话,大家是一家人,他¥妈的小四这个瘪三现在要搞我弟媳妇,我方桂芝还怕他不成!我¥操#他妈!”说着,站起来就冲了出去。

霭芬在后头喊:“桂芝啊——你不要胡闹,你是女的,他是流氓啊,你弟不在……”

“不在我就不能收拾他了?!”桂芝铁青着脸,眉毛往上挑,活生生一个穆桂英挂帅的架势,手里提着叉衣棍就出去了,站在弄堂里大喝一声,“卓小四你个臭瘪三你给我滚出来!!!”

月茹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她一辈子都没有桂芝这么彪悍过,连猫猫也惊呆了,她觉得姑姑实在是太厉害了,尤其是手里的叉衣棍,简直就像孙悟空的金箍棒,舞得霍霍生风。

桂芝的这个形象留给了猫猫深刻的印象,乃至于不久之后,电视台里播放了一个日本的卡通片叫做《圣斗士星矢》,里面的战斗女神雅典娜虽然一直很柔弱,气息恹恹的躺在那里等待一堆小男孩去拯救她,但是她的造型就是手里始终揸着一支黄金神杖,猫猫在看的时候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姑姑和她的神奇叉衣棍。

小四闻讯出来,有一点不知所措,有一点尴尬,还有一点谄媚,外加一点莫名奇妙,他道:“姐,你叫我啥事啊?”

“我¥操#你妈个王八蛋!”桂芝二话不说,拿起邻居家的一个盆栽就往小四的额头上敲去,砰的一声,小四被砸了个正着,捂住额头倒退两步,疼得咝咝抽气儿,盆栽也霎那间四分五裂。

接着,桂芝不由分说便冲上去就打,手里那支叉衣服的棍子在她的指挥下,动作连贯的像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把小四打得嗷嗷乱叫,直往后跳,嘴里嚷着:“姐姐,别打了,我求你了,姐!”

周围不明所以的人都探出头来看,有人还端着饭碗出来,边吃边看。

这是属于弄堂的大戏,生活的戏,他们好久没看了,真是比电影里还精彩。

最近只有动口角开始的和以口角结束的,要么就是口角开始最后以劝架结束的,像今天这种惊心动魄的一上来就以武力登场的,简直是改革开放以来首次那么热闹,所以彩虹老街的人们都探出头来张望,就连隔壁弄堂的人都聚集到弄堂口来,一个个相互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小四被打的根本无还手之力,因为之前不明所以加上毫无防备,才会被花盆一击击中头晕脑晃,再加上棍棒相加,他自然只有挨打的份儿。

卓小四的父母在家见了赶忙冲出来道:“大闺女啊大闺女,到底出了什么事啊,怎么打起我们家小四来了呢!”

桂芝正好打累了,歇了口气,指着小四的脸森森道:“就你妈的臭不要脸的王八蛋,居然跑去骚扰我弟媳妇,你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什么德行,他妈的,我呸!趁我弟不在敢跟我们家不三不四,我方桂芝的爹妈你也敢惹,说要杀了我爹妈,塞在阴沟桶里,还拿水果刀抵着我们家孩子的肚子,要杀了她!你这个杀千刀得,你@他#妈的今天跟我来个决斗,我让你进去拿刀,咱们对劈,看谁劈的过谁,你劈死我也没关系,咱们等静江回来,我看他杀不杀掉你们全家老少!”

“我@他#妈的卓小四,我和静江待你不薄啊,小时候有人欺负你都是谁在罩着你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嗯?”说着,抓起小四的头发往水槽里塞。

桂芝在东北呆久了,一般的男人说实话还真弄不过她。更何况她发起飙来和静江没个两样。这在彩虹老街是众人皆知的事。

尤其是住在他们家楼上的曹姓一家,体会则更深刻了。

谁先劈死谁

在静江只有四岁,还在桂芝的带领下把茄子当香蕉啃的时候,方家208号的房子实际上时楼上楼下共用一个厨卫的,楼上住着的就是姓曹的一家,楼下便就是方家的房子了。

姓曹的女人本名曹美莲,一来到海城就找了个男人嫁了把户口给落实了,可她还有个亲妹妹丽莲,年方二十二,比她生的好看一些,倒还没有解决终生大事的问题。彼时的政策突然严了起来,要是没有户口的话,很快就要遣散回老家。曹美莲就打算替妹妹找个婆家,死活都要留在海城,因为回乡下种地实在是太苦了。

适逢方家刚搬到彩虹老街,根基不深,为了邻里之间的和睦,霭芬一早是就拜会了曹美莲,希望大家以后好有个照应,美莲当时便趁机把方家的家底儿全都给刨根问底的掏了个干净,知道霭芬还有个弟弟在海城,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派上用场,便几次三番的在霭芬面前把自己的妹妹夸的跟天仙似的美人,外加一副菩萨心肠。

霭芬起先还有些后知后觉,时间长了就听出弦外之音,坦白道:“美莲阿姐,实话跟你说吧,要我帮着介绍是绝对没问题,我家三弟人也是个老实人,就是实在生的难看,恐怕…唉,我怕委屈了你们家的姑娘。”

美莲想,霭芬生的白白净净,弟弟能难看到哪里去?!思忖着她一定是谦虚,便硬要促成这次相亲。

霭芬没办法,只得答应把三弟存正介绍给丽莲。

到了约定的那一天,是在一座桥上,丽莲在这一头,存正在那一头。

这一瞧,仅仅是一个粗瞧,丽莲就快要气死了,这得是多丑的男人啊!

她埋怨的看了一眼她阿姐,竟然介绍这种货色给她!

但到底禁不住阿姐的推搡和催促,丽莲最终还是和存正双双走到了桥中间,算是第一次胜利会师了。

结束相亲后,才回到家,丽莲便扑到床上哭了起来,一边抱怨个不停,死也不要嫁给这个丑八怪。

曹美莲道:“不嫁行啊,你给我滚回老家去吧,去种地去,到时候找个庄稼汉,生一堆的孩子,变得人不像人,猪不像猪。”

丽莲哭了一阵,知道形势紧迫,最后还是答应了和存正处对象,并且催促他在三天之内就去领了结婚证。

老实巴交的存正一辈子没碰过女人,没想到天上居然会掉下那么大一个馅饼,砸在自己头上,一下子砸的他晕晕乎乎的。丽莲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丽莲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活生生的一个妻奴。还屁颠屁颠的,喜不自胜。

可自打那以后,曹美莲对霭芬就换了一张脸,因为霭芬已经失去利用价值,她懒得再应付,可谓是原形毕露。

霭芬起先还摸不着头脑,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楼上的人家,怎么进进出出我喊她她都不应一声,活像我是一个死人?后来还是红珠的妈忍不住多嘴了一句道:“方家嫂子你真是个大好人,给人占了那么大一个便宜还不知道!”霭芬这才算回过神来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然而存正却已像坐牢一般的失去自主权了,不单每个月的工资要上交,由老婆全权保管,出去也不能多花一分钱,用度什么的,哪怕在外面喝一口汽水回去也要打报告,至于抽烟,那是限量的,每个月几根几根的供应。发展到后来,丽莲甚至要求存正和霭芬断了亲戚的往来。

霭芬知道了以后自然是气的不得了,可已经没办法了,弟媳妇都讨进门了,难不成破坏他们的婚姻?只得忍气吞声。

细数霭芬这一辈子,干的最多的事,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息事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吃亏就是占便宜’等等等等……

于是跟在她屁股后头的孩子们也是在各种打压下成长。

等到208号要分厨卫的时候,楼上的曹美莲为了想要多占用一些公共面积,简直是张牙舞爪,天天到楼下来吵。明忠和霭芬想大家到底一场亲戚,让就让一些吧,哪晓得曹美莲变本加厉,占用的面积实在太大,导致方家的厨房细窄的只能一个人穿过,即便是如此,她还是啰哩八嗦的每天嘴里不干净。

明忠终于是忍无可忍,冲着楼上道:“你怎么不说把整个厨卫都让你家用啊,我们不用烧菜做饭算了?我们天天到你们家来吃饭,你干不干?!真是…我们也不要多占用你们的面积,我们只是要公平,你要是再胡搅蛮缠,我就叫居委会的人来。烦死了!”

这一下,曹美莲没了声音。

居委会的人都是党员,他们一来就意味着厨卫必须要严格的平分,如此一来,她不但继续占不到便宜,还要把已经占到的给退回去。

她想想不划算,只得偃旗息鼓了。

可心中仍是不忿,自此,便开始时常找机会整方家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