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茹又道,“你先别管她到底是不是‘那个’,你得问问自己的心,到底喜欢不喜欢她,如果是喜欢的,你就为了这些抛弃她,不仅她是可怜的,对你自己也太狠了。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感情呢。”
方静江笑说你不懂,你还小。
“我哪里小,我就小你两岁而已。”她嘟哝道,“说实话,你们男人都这样吗?”她眨着大眼睛,天真的问。
方静江点头:“是啊,坦白讲,我一个好好地小伙子,娶老婆总想去个清清白白的,没事娶一个二锅头算什么意思。她人是不错,与我很谈的来,可也没令我喜欢到那个份上。”
那一刻,白月茹对方静江又有了新的认识,她想,他也有冷情冷心的一面啊。
作者有话要说:
倚天屠龙记
人谁没有个过去,方静江会如此也是吃一堑长一智。
那年他还不过十几岁,是个毛头小伙子,在学校里专修机械学。
这一科目的女生极少,偶尔有几个,相貌也实在是差强人意,方静江的师弟陈兴国对此倒是十分热衷,整天围在女人屁股后面打转,然后天天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就和方静江讨论这个女人的胸部,亦或者那个女人的屁股,方静江烦都快被他烦死了。他其实是一根死脑筋。他家庭条件不好,四个兄弟姐妹,哥哥倒插门给人家做女婿去了,常年不回家,回来也不贴钱。二姐去黑龙江插队落户,每个月寄钱回来,挣得都是辛苦钱,家里要省吃俭用,更何况黑龙江条件艰苦,阿姐一个女流之辈,他心底里真是很心疼阿姐的。还有一个小妹,更是可怜,小小年纪就得了肺结核,天天吐血,医药费就一大堆,方静江时常觉得小妹可能熬不过今年了。可她熬过去了一次又一次,老天似乎对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还是有一些怜悯的,然而每次住院的钱都是方静江掏,他想尽一切办法去挣钱,就这样一直掏到了小妹也长成到十多岁,身体渐渐稳定了,方静江这才松了口气,觉得小妹恐怕没那么容易见阎王了。
所以他当真没什么心思去追求女人,对他来说,前途高于一切。每当他看到年迈的父母在家里操持家务,这也不敢吃,那也不敢买,他哪里还会和其他男孩子一样总想着娶媳妇?
娶媳妇是要花钱的,而他只要挣钱。
可大约是命,或者说任谁在这个年纪里都注定了无法逃过青春的悸动,方静江最后还是注意到了周玉萍。
周玉萍是方静江的小师妹,人长得小巧玲珑,谈不上特别漂亮,但嘴巴很甜,讨人喜欢。
陈兴国见周玉萍每天抢着给方静江打饭,而方静江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要点醒这个榆木脑袋,直白道:“我说老江,人家姑娘都那么主动了,你好歹给点反应啊!”
“什么反应?”方静江纳闷道。
陈兴国哀嚎一声捂住脑袋,大呼造孽啊造孽,上帝给了你这么一副好皮囊,却给了你一颗空空如也的脑袋。你是唐僧吗唐僧?
经陈兴国一提醒,方静江好像也意识到了周玉萍给自己打饭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就连他们的师父,看他们的眼光也有一些异样。
后来有一次,方玉萍哭哭啼啼的跑到他跟前来,他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哭,不肯说。
最后才吞吞吐吐的坦白道,学校里有一个南市区来的小流氓,总是骚扰她,有时候将她堵在学校弄堂里,有时候在公众场合摸她的屁股,学校里的人都怕他,看见了也不敢出声。现在那个流氓非要周玉萍跟她,否则就要了她的命。
方静江年轻时不如现在冷静,也曾是血气方刚的,最见不得男人欺负女孩子,就说:“你带我去,我和他谈谈。”
方静江自小是在彩虹老街长大的。
别以为彩虹老街名字听着挺不错的,实际上那是整个城市里最下作最肮脏的地方,是贫民窟中的贫民窟。有时候听说彩虹老街里出了事,有人报警,连警察都不敢进去。外面社会上的的人一听,更是要先畏缩三分。
因为知道里面出来的人不是流氓,而是杀人犯,没有一个好东西。
方静江到学校里报道的第一天,高年级的同学都要欺负低年级的,唯独没人敢碰方静江,就是清楚的知道他是彩虹老街出来的。那里的流氓可不管什么法治不法治,直接拖进去杀掉分了尸,叫你找也找不着。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方静江要找这个小流氓谈判,对方自然不敢不应的,不过率先叫了人来,足足约了一百个人在操场。
方静江倒是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去的,他见了这么大的场面非但没有害怕反倒觉得很好笑,我有那么可怕吗?
对方有那么人给他壮胆,嘴上自然是很凶,问候了方静江的老爹,又问候了方静江的老妈,于是方静江推开周玉萍道:“你出去,到校门口等我。”
周玉萍摇头:“不,我在这里等你,我怕他打伤你,他们那么多人呢。”
方静江笑了:“没事,那你站远点儿。”
周玉萍乖乖的照做了。
接着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方静江就一把拎住对方的领子将人打得七零八落,看的周围那些来帮腔的全都傻了眼。
实际上方静江是参加过海军陆战队的,会几百种武器,还会攀登,爆破,懂擒拿格斗,几个地方上混混的小流氓哪里会放在眼里?
而且小流氓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头目被打得面目全非,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帮腔。
打完了人之后,方静江拍了拍手,轻松道:“告诉你,以后别再惹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身后的喽啰们连忙道是是,还一口一个哥,跟着才将他们已经半昏迷的老大给抬走了,留下周玉萍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方静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走吧,没事了。”方静江拉着她,要送她回家。
周玉萍安静的跟在他身后,一路上回去却是心事重重。
没过几天,那个消停的小流氓总算是将伤势给养全了,可似乎还是不死心,等到中午食堂开饭的时候,趁着方静江在打饭的那一刻,用一根铁棍,将他面前的一锅汤给打撒了。
汤汁翻到了方静江的身上,小流氓立刻哈哈大笑,笑的像一个小丑,仿佛是报了一箭之仇,特别的开心快活。
陈兴国一看不好,方静江别看他平时话不多,其实脾气特别坏,爆的要命,这小子今天闹这一出,是要出大事的,于是赶忙拉住方静江说算了算了,一直劝个不停。
方静江哪里劝的住,他冷冷的看着那个小流氓,嘴角轻轻的弯了一下,几乎不能察觉,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把刀来,那是修车用的三角刀,二话不说冲上去,对着小流氓的屁股就是一刀。
“哎哟——!”那个小流氓站也站不住,直接扑倒在地,很快,地上到处都是鲜血。
周玉萍收到了消息,疯也似的赶过来,但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方静江,而是蹲到了小流氓的跟前,脸上满是关切的问:“你怎么样?你怎么样?要不要送医院?”
那小流氓哪里敢去医院,彩虹老街的人都不是好惹的呀,他要是敢咬出方静江,他以后恐怕连命都没有,只能叹自己倒霉啊。他算是见识到方静江的厉害了,说动刀就动刀,说砍人就砍人,一点余地都没有。
周玉萍啜泣着埋怨道:“你怎么这么傻呢!我这是气气你呀,谁让你和那个女的搞不清楚,我这才和他讲话的,我又不是真的喜欢他,你干嘛把自己赔进去。”一边说,一边还恨恨的瞪了方静江一眼,好像这一切都是方静江的错。
方静江终于恍然大悟,合着别人是男女朋友闹矛盾,心里一时气不过,所以跑来利用自己来了。他居然还傻兮兮的当真,替别人出头?
他倒不是觉得委屈,他只是觉得有点好笑,他成什么了?
嗯?
那个时候方静江没有看过金庸,倘若他看过倚天屠龙记,他一定会和张无忌成为知己,漂亮的女人都是蛇蝎心情。要娶老婆,还是得找个心地善良,老实本分的。
所以他觉得白月茹很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郎情又妾意
之后这件事惊动了校务处,学校的老师过来了解情况,周围的群众其实都看的很清楚,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做目击证人。
小流氓也坦白说是自己先惹的方静江,但方静江伤了人是事实,学校肯定要给予处分的,方静江一气之下,竟然逃出去了,一直逃在外面三个月。
而他这三个月住在哪里呢,就住在他的师父家里。一直到班主任偷偷来通知他,确定没事了,方静江才回到学校。
但他从此以后明白一个道理,为了什么都行,就是不要为了女人坏了自己的前途。
白月茹一看就很单纯,方静江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好感,但她不像卢丽华或者单位里那些女同事那样所表现的主动及誓不罢休,相反,她笨拙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尤其是方才看到卢丽华与自己的那一幕,她脸上的表情有一霎那的退缩和不知自处,但当他对她说了卢丽华的事以后,她也并没有表现出对卢丽华的厌恶和轻视。方静江觉得,那是一个好姑娘该有的反应。
他们坐着25路一直到了东兴桥,然后在时装公司买了衬衫,款式是白月茹挑的。
看天色还早,方静江提议从时装公司一路走去滨江大道散散步,白月茹同意了,刚好过马路的时候,有一辆车横冲直撞的开过来,方静江便拉了她一把。
其实这一把也是很平常的事,至少当事的这两个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可谁知偏偏给公司里的宣传骨干胡德永看见了。
胡德永是和老婆到南京路来买婚礼用品的,一见方静江和白月茹手牵手逛街,第二天就将整件事在冷冻厂给传开了。
方静江没有表态,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然而由于冷冻厂和供应站是一个集团公司下面的,这些风言风语很快就传到了白月茹的耳朵里。
她呆了一下,以为是方静江在外面率先说了出来,可细想想又不会,方静江不是那么轻浮的人呀。
供应站里有许多觊觎白月茹的,每当她走到面前的时候,就阴阳怪气的说两句:“平常看到我们连正眼都不瞧一眼,我还以为有多高的要求呢,合着是喜欢小白脸啊。”
另一个道:“方静江也就脸还行,人品可实在不怎么样!我跟你们说呀,据我朋友讲,方静江最喜欢搞有钱人家的女孩子。”
“是吗?”
“是呀!他们单位那个沈怡文你知道吧,很出名的,老爹是印刷厂的厂长,方静江就是靠着她才在运输组当了个小头头,听说马上就要升调度了,是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呢。”
“切!我最讨厌男人吃软饭。”
“可人家就是混的好呀……你想吃还吃不到来!”
这些话都是说给白月茹听的,白月茹心里清楚的很。每当她走到哪里,都是关于方静江的各种难听的流言。而方静江的家庭条件确实不好,这一点,他本人早就告诉了白月茹了。
所以白月茹对这些全都没放在心上,可自己还没和方静江谈恋爱就已经被说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儿,她后来还是没忍住,在供应站里往冷冻厂打了个电话。
电话打到了门房间,门房间属于后勤部,这一天恰好是沈怡文值班,白月茹只喂了一声道:“麻烦请叫一下方静江。”
沈怡文一听是女的声音,立刻就扯火了,几乎想也不想,便冷冷道,“方静江不在!”
随即啪的一声便把电话挂断了。
白月茹握着嘟嘟嘟空响的电话听筒觉得真是莫名奇妙。
她心里也是有些气愤的,却又气的没头没脑,她哪里会知道这女的恰好就是沈怡文呢?
好在没多久沈怡文上厕所去了,来了一个老头儿顶班,总算把白月茹的电话转给了方静江。
方静江听到了她的声音,心中一暖,他想他们已经三天没有见面了,他正愁着没什么理由可以去找她呢。
白月茹委屈道:“这事儿是你说的吗?我们公司传的可难听了。”
人人都以为她和方静江有一腿,以后还有谁会要她呢?
方静江心中一阵愧疚,柔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小心,不过真不是我说的。过马路的时候刚好给胡德永看见,这人是个大喇叭,添油加醋的都说出去了,说我和你手牵手逛南京路,然后再到滨江大道…呃…”
“怎么了,你说?”白月茹追问。
方静江心中好笑,这个傻丫头怎么说什么她都信,胡德永嘴巴是坏,牵手的事儿确实是他爆料的,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形容方静江和白月茹谈恋爱的事也确实是他说的,可后来的却都是方静江胡诌的了。
方静江叹了口气道:“唉,他说我和你在滨江大道亲嘴了。”
白月茹气急败坏:“这个人怎么能这样!!!”
方静江哄道:“算了,别气了。你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看…不如…你觉得我怎么样?”
白月茹没有说话。
方静江继续道:“外面都已经传成这样了,而且传的那么难听,搞得你在你们单位也很难做人,要不,咱们试试吧?”
白月茹沉默了半晌,嗫嚅道:“可你不是还有沈怡文嘛!我听说你和这个姓沈的小姐在谈恋爱。”
“沈怡文和我没关系。”方静江不假思索道,“谁跟你说沈怡文的?她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那人家怎么会说?”白月茹扁着嘴,就算两人是通着电话,方静江也可以想象出她的表情。
他笑了,说:“这样吧,明天我休息,我到你们单位来找你,就算把这个事定了,我到时候告诉你。”
白月茹轻轻的‘嗯’了一声。
方静江心中一阵狂喜,连忙道:“那说定了啊!”
“知道了,我等你。”
第二天,方静江果真按约定来到了供应站等白月茹下班,他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点了一支烟,眯着眼睛单手夹着,淡淡的烟雾从嘴角冒上来,直冲到眉毛,有一种不可一世的桀骜不驯。
公司里的女同事见到了,都多看一眼。因为女人往往都喜欢这样的男人,是虚荣心也好,是征服欲也好,她们都喜欢不平凡的东西。
而白月茹在他们的眼中显得太平凡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白月茹怎么能配的上方静江呢?
卢丽华想不通,沈怡文也想不通,后来卢丽华又找了一个男朋友公开在单位里亲热,算是给方静江一些刺激,可惜风言风语传到方静江耳朵里,他根本不当一回事。顶多只是觉得好好一个女孩子,做什么要破关自破摔呢!而沈怡文则是在冷冻厂的门房间里嚎啕大哭了一场,她是比卢丽华付出更多努力,具备更多勇气的。
卢丽华好歹是个美女,有一定的文化修养,曾经,和方静江也有过一段谈笑风生的日子。可她沈怡文有什么?
她长相普通,整天戴着一副厚的像啤酒瓶底的大眼镜,嘴巴也不够甜,和方静江总说不到一起去。
本来,她以为自己只要有足够的勇气,只要够主动,方静江总有一天会被自己感动的。
还记得去年的秋天,单位里组织看越剧,方静江是运输组的,坐在第七排,而沈怡文是后勤组的,按说是安排在第二排和第三排的,中间差了许多,可沈怡文费尽千辛万苦,求了运输组的几位男同事,才有人愿意拿票跟她换。
可等到看戏当天,方静江发现身旁坐的是沈怡文的时候,嫌弃的简直恨不得马上就走。
沈怡文忍着众人奚落的眼神一直费心的讨好他,却总也没有成效。方静江后来是在戏看到一半的时候就提前走了,沈怡文一个人坐在那里,连戏到底在放什么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把脸都给丢尽了。
到了今时今日,方静江算是公开有主的人了,他若是找个美女,哪怕是卢丽华,沈怡文也输的心服口服,可为什么是白月茹?为什么偏偏是白月茹?白月茹到底哪里好?穿的那么土,简直就跟十六铺卖蛋得一样!单位里的人都说方静江是脑子进水了。
难道说,难道说是因为白月茹的父亲是钟表五厂的厂长?是老干部的缘故?
一想到这里,沈怡文从心底里生出一些恨意,她的父亲也是厂长,怎么,难道豆制品厂的厂长就不算厂长了?瞧不起我是吗?
那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沈怡文那一天一下班就拎了包赶回家找父亲哭诉去了。
没过几天,方静江就接到上面的命令,让他去国安菜场装菜去。
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好好的一个青年干部,眼看着事业发展在上升期怎么会又被分配到街道的菜场去?
而且干的还是最苦最累的活。
晚上10点钟上班,开着大卡车去装菜,一直装到天亮。
但方静江是个聪明人,他只要稍微一动脑子,就知道其中的关窍。
他没说什么,到了时间就去国安菜场上班了,顺便把国安菜场的电话也留给了白月茹,两个人开始正儿八经的谈起了这场你有心我有意,又恰好是顺水推舟的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
祸兮福所倚
他没有告诉白月茹关于沈怡文的事,因为他和沈怡文压根就没有什么。整件事到如今,就是沈怡文一个人单相思,方静江可以算是无妄之灾。但怎么办呢?他是一个男人,他总不能老顾着沈怡文的感受一辈子不谈恋爱当光棍吧?
方静江觉得男人要有男人的担当,这点苦这点累说穿了也算不了什么,他扛的过去,只要有实力,他还是能回到厂里的。
就这样,他在国安菜场干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也许是老天帮忙,就在一个月后的某一天,那是一个大夏天,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下过雨了,菜场里的员工都把西瓜浸在水盆子里,然后直接拍开来吃。那西瓜生脆生脆的,水直往外冒。
方静江来上夜班的时候,便和门房间值夜班的曹老头一起吃了几片西瓜,几口糟卤的熟食。
曹老头每天晚上都要喝几口老酒,方静江劝他说:“曹叔,您也少喝一点,当心伤身体,实在要喝也喝黄的,别老干白的,一把年纪了,得自己知道着。”
“嗨!”老曹一拍大腿,“可那黄的没味道啊,甜丝丝的,跟娘们喝得汽水似的。不过瘾。”
说完这句,还点了根烟,顺手丢了一根给方静江。
方静江说我不抽,我先去趟一会儿,时间还早,再过一个小时我就要去干活了。
老曹说,得得,你干你的去吧。然后一个人眯着香烟,听着无线电不亦乐乎。
但俗语有云,乐极便要生悲。
方静江的房间在老曹的值班室隔壁,才过了大约十五分钟的时间,方静江趟下去还没有睡着,正想着要给白月茹打一通电话,听听她的声音,可电话才接通,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便闻到一股子焦味。
他直觉不对,说了一声:“糟糕!”
白月茹听的莫名奇妙,在电话那头追问:“怎么了,什么不对?”
方静江下意识答道:“有问题,可能着火了,我去看看,回头给你电话。”说完便急匆匆挂了。
他没想到电话那头的白月茹听到这些早已经紧张个半死。
后来,他终于发现了味道的来源,是从老曹的房间里传来的,房门虚掩着,他喊了一声,便把门推开,只见老曹歪在床榻上,脚下的还没有熄掉的香烟屁股已经把他的鞋子都烧着了。而他的房间里还有一些菜场里进货的凭证,纸质的东西最容易点燃,方静江还没来得及用脚去踩,火苗已经蔓延到桌脚了,很快桌子上的凭证都烧了起来。
方静江觉得这时候抢救文件资料肯定已经来不及了,得先救人要紧。
他用力的拍了拍老曹的脸,老头儿睡得跟死猪一样,要不是方静江,恐怕活活烧死都不知道。
方静江二话不说,背起老曹就往外冲。
房间的柱子都是木头的,很快一根接一根倒下,整个菜场已经烧的像希腊的帕提农神庙似的,只剩下几根柱子和顶棚。而且顶棚易燃,穿了几个大窟窿眼看就要塌方。
消防车收到消息用最快的速度赶来,将方静江和曹老头接到车上去,检查他俩的伤势。
曹老头倒好,从头至尾还在睡,压根不知道经历过生死劫关,方静江则在背他出来的时候,手上擦破了皮。
方静江躺在消防车里的担架上,想到今天晚上死里逃生,算是有惊无险,实在是累的心力交瘁,不知不觉的,便轻轻的入了眠。
直到被一个女人的哭声吵醒,那声音他下意识就觉得很熟悉,哭嚷着:“你们进去看一看呀,里面还有人呢,我男朋友在里面,求求你们。”
方静江越听越熟悉,他开始悠悠转醒。
消防员对着急匆匆赶来的白月茹苦口婆心的说道:“姑娘,里面真没有人了,我们都确认过了,保证没有。”
白月茹哭了起来:“你们看,房顶都烧了,他肯定被压在不知道哪根柱子下面,他们家条件不好,都靠他一个人,几位大哥,求求你们,再进去看一下。”
消防员被搞得无可奈何,打算不再理会她了。
白月茹一下子把脸拉下来了,冷冷道:“你们不去我去!”
消防队长一听这话上火了:“嗳!我说你这个姑娘怎么回事啊,我们跟你好说歹说嘴皮子都说破了,跟你说了里头没人,只有几颗焦掉的大白菜,你要再闹事,我们可报警了啊!别在这儿瞎转悠,早点回去,你家住哪儿,我让你爹妈来接你。”
白月茹一听,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