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铮想替沈阡陌爸爸挽回最后一点尊严,和周樵樵商量。一般来说,沈阡陌爸爸在接受审查期间去世,追悼会肯定是不能开了,能让家属搞个遗体告别就算不错了。

按周樵樵以往的性子,这些麻烦事他能不沾就不沾,可这时候,如果他不出力,就显得他太不通人情,毕竟沈阡陌的爸爸原本好好地,要不是那个调查组下去,也许过两年也就平安退休了,调查组一去,晚节不保不说,连性命也搭上了。

程铮半天听不到周樵樵回话,猜到他心思:“我知道这事你很为难,那就让我在台前,你在幕后好了,也算是最后替沈叔叔尽一份心。他是贪了不少,可在他那个位子和处境,那些人把他架在那里,他其实也很无奈。”

不用多说,其实他们都明白。在浊浪里,一股清流如何能长久,要么被排挤出圈子,要么同流合污,这种事并不鲜见。沈阡陌的爸爸,不幸选择了后者,但他这个人,有多坏倒不至于,高层领导们心里也不是没数,所以并不想把他树为典型。

而且很多人多少存着私心,不想这件事闹太大,越深入牵扯的越多,他这一死,有关方面立刻达成一致意见,该是这件事了结的时候了。

“你放心,这事儿我会考虑,让他走得体面一点,算是我最后为他家做点事,还上人情。”周樵樵表明自己的态度。

一连几天,周樵樵都在和相关部门协调,替沈阡陌的爸爸争取。同时,钱沈两家也在出力,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事情进行的倒是挺顺利,沈家按规定期限上交了来源不明的财产之后,相关部门只在军方内部网站和内参上发了讣告,并没有多做处理。

沈阡陌独居的那栋小楼属于被查封财产,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搬出去把房子上交。钱翊替沈阡陌和她妈妈另找了住处,让程煜去帮她收拾收拾,尽快搬出来。

沈阡陌自从父亲去世之后,精神一直都不好,葬礼过后,在家里修养了一个星期,程煜找人替她收拾东西,不时问她各种器物如何处理。

“嫂子,那些家具要充公的就充公,可以带走的,你就看着办吧。”沈阡陌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她实在没有心情理会那些事,家都已经没有了,哪还会在乎器物的归属。

“你那个房间,那些照片……是不是找个箱子装一下?”程煜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揣摩着沈阡陌的情绪。忽然间听她提起,沈阡陌也是一愣,沉默半晌,缓缓的点头:“装起来我带走,只要我活着,那些照片就不能扔。”作茧自缚啊,程煜在心里默念,缓缓叹口气离开她房间。

程煜让人找了口小箱子,亲自把暗房里的照片一张一张拿下来放到箱子里。有一瞬间,她忽然很能理解沈阡陌对周樵樵的感情,无望、绝望,可就是缠绵于心底,忘不了,这样的爱情,遇上了就是劫难。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作茧自缚,她和叶小美这些年一路走来不可谓不辛苦。

沈阡陌等了半天,不见程煜让人把箱子抬到她卧室,不禁有些好奇,走到房间里看看,却看见程煜把照片收拾到箱子里的时候,像是在流泪。

“你怎么哭了?”沈阡陌蹲下身,问程煜。程煜擦擦泪:“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沈阡陌叹息一声:“我们这些人,表面上看着是风光,说不定哪天就像大厦将倾,忽啦啦倒下来,谁也不能预料谁的明天。”

“阡陌,你也不要太悲观,从这里搬出去未必是坏事,找个正经工作把日子过好了,再找个好男人。”程煜关上箱盖,找了把锁把箱子锁了起来。沈阡陌闭目片刻,不让眼泪流出来。

“有些人,你抓不住的,就不要再惦记,越惦记心里越难受,姻缘都是天定的,强求得来,也终究会散。”程煜提着小箱子离开暗房,沈阡陌缓缓地站起来,跟上去。

箱子被放在沈阡陌的卧室里,程煜打量四周:“东西基本上都给你归置好了,有些衣服还是要你自己收拾。明天下午搬家公司的人过来,替你把东西搬过去,到时候我再去新房子那边帮你收拾收拾,住进去总要像个样子。”

沈阡陌坐在床边上,有点心不在焉。等到程煜走了以后,她才悄悄打开装照片的箱子。看着照片里那个人,他的面容如此清晰,却已离她那么遥远。父亲的葬礼,他也去了,相对无言,彼此已经找不到话题,他对着遗像鞠过躬也就走了。

眼泪一滴滴落在照片上,她心里剧痛,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就不能把他忘了,重新开始生活,眼见他对自己无情至此,却仍对他偶尔的稍假辞色受宠若惊。她就是不能得他一点好,得一点便记在心里。

从小到大骄傲如斯的沈阡陌,何曾卑微如斯,这样的行为若发生在别人身上,是会令她冷眼嘲笑的,可老天爷就是那么狠,安排那个人和她相遇,却吝啬的不肯给她一个幸福的结局。

看着他的照片,她一张张摩挲,舍不得扔。这都是她爱情的见证,那段爱情虽然短暂,却是她生命里最绚烂的感情。她不是被别人伤了,是被自己伤了,明知道他根本不爱,她依然执着不悔。

叶小舸从周樵樵那里得知沈阡陌爸爸的死讯,也是不胜唏嘘,不管怎么说,一个原本活得好好地人就这么去世了,听到的人总归有些感怀。她也知道这些天周樵樵在干什么,只是有太多的不得已根本没法言说。

都是照片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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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叶小舸倚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看书,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知道是周樵樵来了,放下书坐起来。

“这么早就睡下了?”周樵樵看到她坐在床上,腿上盖着薄被。叶小舸看着他坐下:“没睡,看会儿书。你今天怎么来了,都九点多了。”

“想来……看看你。”周樵樵凝视着叶小舸的脸,见她披散着头发,台灯温和的光线下,显得宁静安详。他还有不到十天就要回部队,和她团聚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

叶小舸抱着他胳膊,抿嘴一笑:“我家保姆煮了冰糖燕窝,我去给你盛一碗。”“不用了,我不想吃。”周樵樵情绪低落。叶小舸看着他眼睛,见他回避她目光,有些疑惑:“怎么了,心情又不好?”最近他似乎总是心情不大好,每次见到面都有些心不在焉。

周樵樵低着头闷了一会儿,抬头问叶小舸:“小舸,你说我们错了吗,我们只是想把成都军区的事整顿整顿,却不料牵扯这么多人。”叶小舸凝视他,想看穿他的真实想法,直言道:“沈阡陌爸爸的死,让你内疚了?”周樵樵不说话。

叶小舸哼一声:“那你有没有想过,他贪污的那些钱都是纳税人的血汗钱,他的儿女在美了开公司在了内住豪宅,而很多贫困地区的孩子连学都上不起。”“我知道他罪有应得。”周樵樵低声道。

“你既然知道,何必想不通。他迟早会有这一天,就算你们不去查他,别人也会去查。如果换了别人,未必会给他留情面,到时候只怕沈家人会更难看。”叶小舸客观的说。周樵樵看了小舸一眼。这个莫名的眼神,让小舸心里一格楞。他这么看她什么意思?难道觉得她的话太冷血?

两人沉默着,谁都不想先开口。叶小舸躺回枕头上,继续看她的书。周樵樵有情绪,她叶小舸也不是个烂好人,什么情绪都想往她这里扔,对不起,自个儿的情绪自个儿收拾。

话虽如此,当周樵樵靠在她怀里,把头枕在她身上,她心里还是动了动,他来找她,无非是想来找点安慰,不是跟她置气来了。小舸放下书,挪挪身体、稍微坐起来一点,低下头把脸贴在周樵樵头发上,吻他额头。

“该还的,你都还给他了,你不欠他的。”叶小舸温柔的抚慰怀里的男人。周樵樵叹了口气,他的心情,小舸哪能完全体会。

他和叶家人去查成都军区的问题,或多或少有些私心,谁让那些人惹上他的叶小舸,而他明明知道事情最终可能会牵扯到沈阡陌的爸爸,还是没有阻止叶小舫他们的行动,甚至在其间出谋划策。

没想到随着调查的深入,事情演变的比他们当初设想的还要严重,沈阡陌的爸爸因此而突发脑溢血身亡。原本他们的目的是让那群人罪有应得、受到法律的制裁,闹出人命,绝不是他们的初衷。

“樵樵,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你这样,我心里多难受。既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再想了好不好?”叶小舸恳切的问周樵樵,周樵樵嗯了一声。

“明天中午去我家吃饭吧,我爸又想你了。”周樵樵坐起来,跟小舸说他爸爸想见她。“明天啊,你怎么不早说,我明天中午恰好有事。”叶小舸颇为难的撇撇嘴。

“什么重要的事?”周樵樵不解的问,他想不出有什么事能比陪未来公公吃饭更重要的了。叶小舸告诉她,她在英了的大学同学有不少已经学成回了,大家联络好了在北京开同学会,时间就定在次日。

“有好多人是从其他城市赶过来的,机会难得,我要是不去,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见到他们。”叶小舸是很想去的。周樵樵听出她的话音,也就不再勉强:“那你去吧,我跟我爸爸说,把日期往后挪几天,等你有时间。”“好。”叶小舸抱着周樵樵的脖子亲亲他。

第二天,叶小舸参加聚会的时候,遇到当年的一个室友麦琪。两人当年就要好,见了面更是亲热。麦琪告诉叶小舸,她就要结婚了,在北京买的房。

“去我的新家看看吧,装修和布置都是我一手包办的,给我提点建议,看看还差些什么。”麦琪热情的邀请叶小舸去她的婚房看看。叶小舸不便推辞,答应了。

小区的位置不错,离水立方不远,观景和人居都非常适宜。“这里房价不便宜吧。”叶小舸从车上下来,四处看看,绿化覆盖率很高,整个小区像个花园。“挺贵,光是买房就花了四百多万,装修再花几十万,我俩都成房奴了。”麦琪挽着叶小舸的胳膊,两人慢悠悠的散步。

“将来我的小家要是能有这环境,我就心满意足了。”叶小舸觉得这小区从外观来看非常好。“嗨,你想要什么没有啊,那么大个千金小姐。这里环境是不错,可比起你家深宅大院小洋楼,还是差点。”麦琪呵呵的笑。

“对了,你还跟那个周樵樵?”麦琪问。她那时和小舸同住,见过周樵樵几次,几年过去对他的印象已经模糊。“不是他是谁,我这辈子,算是跟他耗上了。”叶小舸淡淡的笑。提到周樵樵,她心情就特别的好。

“挺帅,家里条件又好。我跟你说,找对象就得找条件好的,长相什么的都是浮云,经济实力才是王道。我跟我老公要是不买这房子,收入也算中高了,可自打买了房子之后直接就赤贫了,五年内都不敢考虑要孩子,没钱方才体会世道如此艰难。”麦琪叹了口气。

叶小舸安慰她:“你是医生,你老公也是外企高管,愁什么,比起很多中低收入的家庭,你们的日子不比他们好多了,住这样好的房子。”“可你要知道,我俩花钱一向都是大手大脚,从来都存不下钱,按揭买这房子的时候,借遍了亲戚朋友,才好不容易把首付给付了。”麦琪苦笑一声,向老同学诉苦。

两人一路说话,走到麦琪家楼下,看到有搬家公司的车停在门口,工人往下搬东西。麦琪好奇道:“这不知道是哪一层的新住户,家具看起来不错,像是全进口的胡桃木。”叶小舸看到她艳羡的目光,淡淡一笑。

就在这时候,沈阡陌从电梯口走出来,和她俩走对面。叶小舸先看到她,心里虽然惊讶,却也有礼貌的和她寒暄:“搬家啊?”沈阡陌默默点头,没说话。叶小舸猜到她以前住的房子可能被没收了,现在是新找了一处公寓,可真没想到,她还住这么贵的房子。

沈阡陌小心翼翼的从自己车上取出一个小箱子,提着往电梯口走,看到叶小舸和麦琪一起等电梯,犹豫了两秒钟才上前。叶小舸无意中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箱子,花纹很好看,做工也很精细,猜测大概装的是珠宝和一些贵重物品。

就在电梯门要打开的一刹那,沈阡陌手里的箱子忽然打开,里面的物品散落一地。原来是箱子忘了锁,东西又太重,箱子承受不住,从锁扣中滑了出来。

叶小舸看她手忙脚乱,好心的上前去帮她捡地上的照片,无意中拾起一张看看,这一看不要紧,惊得她说不出话来。

尽管只是侧面,小舸一眼就认出,照片里的人是周樵樵,拍摄地点不是办公室就是书房,他趴在书桌上睡着了,露出小半边脸。从拍摄的角度看,是张近照,连他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拍这张照片的人很有水平,角度和光线都选的特别好,令这张睡颜照看起来非常生动。隔着照片,小舸都忍不住想摸摸他的脸。粗粗的瞄几眼地上的其他照片,都是周樵樵。

沈阡陌看到叶小舸拿着照片发愣,一把从她手里夺过照片,把箱子收拾好之后,提着箱子走楼梯去了。叶小舸蹲在原地,忽然就有了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那人怎么那么没礼貌,小舸,你没事吧。”麦琪见叶小舸像要瘫坐在地上似地,扶了她一把。叶小舸勉强站起来,勉强打起精神:“我没事,头有点昏。”麦琪诧异的看她一眼,见她脸色不好,似乎不想多说话,便也不再多问。

从麦琪家出来,叶小舸一直想着沈阡陌的那个箱子,毫无疑问,装的全都是周樵樵的照片。她怎么拍到那么多照片的?有些像是偷拍,有些则明显不是。他们都分手这么久了,她还留着他的照片,说明什么?她对他念念不忘、刻骨铭心,才会像宝贝一样珍藏他的照片。

叶小舸觉得自己不是个小心眼的女人,可这件事真的令她如芒刺在背,越想越生气。在出租车上想了很久,她决定去问问周樵樵。

周天祁不在家,叶小舸直接上二楼周樵樵的房间找他。他不在卧室里,叶小舸去他书房,看到他站在窗口打电话,没有打扰他,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他没穿军装,随意穿着家居的一套休闲装,挺拔的身材说不出的潇洒。

周樵樵回过头看到叶小舸,示意她等一会儿,打完了电话,才问她:“你不是说今天同学聚会吗,怎么这会儿来了?”“聚会结束了。”叶小舸冷冷的瞥着周樵樵,心情复杂。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她?他的心到底有多深?她越来越觉得他令人捉摸不透。

周樵樵见叶小舸迟迟不上前,微抿着嘴角招呼她:“来。”叶小舸走过去,周樵樵抱住她,笑着捏她脸蛋儿:“想我了?”叶小舸没有正面回答,问:“我有件事想问你。”“什么事?”周樵樵纳闷的看着叶小舸。从她一进门,他就感觉到气氛异样,她像是有心事。

“沈阡陌拍了很多你的照片,你知道吗?”叶小舸打开天窗说亮话。周樵樵眉心微蹙,这是个他不愿提的话题,可小舸既然问了,他也不能装不知道。“我知道。”

“你为什么要让她拍那么多照片?满满一箱子啊。”叶小舸推开周樵樵,情绪渐渐激动。周樵樵狐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事的?你看过那些照片了?”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她会有你那么多照片,我虽然不懂摄影,却也知道有些照片是离的很近拍出来的。”叶小舸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触到了她心里一直存在的那个隐隐的痛处。

周樵樵见叶小舸俏脸紧绷,像是对这件事非常生气,只得实情相告:“很多都是她偷拍的,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她喜欢摄影,经常没事就拿着相机到处拍。”叶小舸冷笑一声:“跟你倒是志趣相投,你也喜欢偷拍,爱把私密照片存在手机里。”

面对叶小舸的挖苦,周樵樵默不作声。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有些辩解的话说了和没说一样,叶小舸正在气头上,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你怎么不说话了?”叶小舸对他的沉默很是气恼。他至少应该说句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你想让我说什么?我已经跟你承认过了,我跟她相处过一段时间。”周樵樵直视着叶小舸,丝毫不回避她的目光。

叶小舸心如刀绞,酸涩的滋味令她苦不能言。这前前后后,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已不止一回两回,她能感觉到,周樵樵和沈阡陌的关系,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云淡风轻,哪怕她再能承受,也没有这样折磨她的。

沈阡陌就像个阴魂不散的幽灵,总是在他俩中间兴风作浪。说周樵樵对她一点情意也没有了,那根本是自欺欺人。起码她父亲的死,就让他懊恼自责不已。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不会再跟她藕断丝连。”叶小舸沉痛的看着周樵樵。周樵樵吸了口气,火气也上来:“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我没跟她藕断丝连,那些照片都是几年前拍的,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会相信我,还是你心里根本对我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你要我怎么信任你!你在医院里跟她……她抱着你哭,她有一箱子你的照片,她看我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我曾经一度怀疑,我的车是被她做了手脚。她有多爱你,就有多恨我。”叶小舸彻底爆发了,气冲冲的向周樵樵喊了一通。

周樵樵听了她发泄的话,脸绷着,紧紧的抿着唇,拳头重重的打在书桌上。叶小舸见状,眼中噙着泪花,倔强的转身而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知道周樵樵把书桌上的物品全推到了地板上。她咬着唇,没有回头。

那么爱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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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心情都坏到极点,一连几天没有见面,也没有互相联系。直到周樵樵要回部队,叶小舸才想着要不要去机场送他。心里再怎么气,她也还是放心不下,让司机送她去机场。谁知道机场高速发生了一起车祸,堵车堵了一个多小时,等她赶到机场,周樵樵搭乘的航班已经起飞。

回到家里,接到程煜电话。程煜约了一群朋友去瑞士滑雪,问小舸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我还要上班,没时间。”小舸在电话里推辞。程煜叹口气:“你们都说没时间,就我是无业游民。程铮也这样,好心找他出去散散心,他倒好,把我一通数落。”

“怎么了,他遇到什么心情不好的事?”叶小舸听着奇怪,好奇的问。程煜告诉她,程铮和女朋友领了结婚证,不出两个月,又把婚离了。为了这事,正在家里伤心呢。

“他们之前不是很好吗,我听樵樵说,感情不错的呀。”叶小舸想不通。程煜撇撇嘴,把两家的恩怨告诉叶小舸,叹道:“老天爷最会跟人过不去了,现在看来,我们这几个人里,就你和周樵樵最幸福了,其他人都是沟沟坎坎的。”

叶小舸苦笑。是啊,外人看来,她和周樵樵是很幸福。可谁又能知道,这幸福下潜藏的危机。就像程铮,和女朋友已经领过结婚证了,又横生枝节,离婚之后心里还是放不下。

感情深有什么用,遇到问题一样无法解决,一样会各走各的路。爱情始终只是人生的点缀,而不是全部,人总是会为自己考虑多一点。早知道是这样,当初不要相遇是不是更好?

叶小舸一想到这些事,心情就无比压抑。她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天长地久的爱情,是否真的存在心心相印这回事。要不然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怎么会将彼此伤害的这么深?

心情不好的时候,叶小舸打电话给周樵樵,想跟他说说话,有个人倾诉,或许能好一点。也是巧了,这年夏天的强台风一个接一个肆虐,广西的一些村镇发生严重水灾,周樵樵所在部队被军区派去赈灾,他一直在灾区忙着救人,根本没有时间和小舸多聊天,有时候接电话说不到五分钟,就不得不把电话挂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叶小舸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心里怎么能不担心。周樵樵是那种上了前线就不要命的主儿。心里牵挂,她只能默默替他祈祷。

想了一个星期,叶小舸决定去广西探望周樵樵。她的进修已经接近尾声,原本她可以等进修结束,回到广州以后再去看他,可是她等不及,惦记他受过伤的胳膊,想劝劝他遇到事情不能再那么拼命了。

叶小舸跟广州陆军总医院的同事联系,同事告诉她,陆总也派了医疗队去灾区,和124师驻扎在同一个地方。问清了地址,叶小舸买了机票,和家人告别,只身飞赴广西。

她没有回广州,直接去了救援部队和医疗队在灾区驻扎的地方。这是一个偏僻的县城,洪水冲垮了部分通讯设施,通讯系统基本上已经中断。叶小舸费了好些工夫,才找到陆总的医疗队,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找到了周樵樵部队的帐篷。

周团长去防洪大坝现场指挥去了,姚团长则带领小分队乘冲锋舟四处救人,叶小舸到的时候,留守驻地的战士这么告诉她。叶小舸想,既然已经到了,自己也不能到处乱跑了,免得给人家添麻烦,耐心的在周樵樵的帐篷里等他回来也就是。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她整整等了两天,周樵樵也没回来。叶小舸再去打听,才得知,连日暴雨再加上泥石流,一些年久失修的防洪堤坝被冲垮,周樵樵正率领部队冒着大雨连夜抢修,团里已经有好几个战士因此牺牲了。

医疗队的同事劝叶小舸早点回去,灾区天气情况复杂,与其在这里傻等,还不如回广州去等消息。小舸哪里听得进,她担心周樵樵担心的不得了,跟着医疗队去前线救援。

看到周樵樵,是在一个下午。风雨交加,叶小舸和医疗队在附近的村镇替受灾村民检查身体,防止灾情过后再出现疫情。周樵樵穿着风雨衣,和几个军官模样的人站在堤坝旁观察地形,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他没看到她,尽管她离他只有不到十米。她无声的热泪盈眶,没有上前。转回头看了他好几次,依依不舍,可还是不得不跟随医疗队撤退。

回到驻地,叶小舸收拾衣物,准备第二天就离开。看到他平安,她也就满足了。她在这里,就算不成为他的负担,也是会让他牵挂,不如早点回北京去。

叶小舸从帐篷出来,想去跟医疗队的同事辞行。刚走进医疗队帐篷,就看到南珂坐在那里。她像是受了点轻伤,护士正在替她消毒打针。

“南队长,你也来了?”叶小舸调整情绪,和南珂打招呼。南珂点点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叶小舸,笑道:“来看周团长?”叶小舸嗯了一声。“周团长他们这几天一直吃住在堤坝,你见过他没有?”南珂打完了针,坐在一旁休息,和叶小舸闲聊。

“见过一次。”叶小舸淡淡一笑,心绪怅然。南珂温和的看着她,像是猜到她的情绪,主动道:“他们这些日子非常辛苦,好几天联络不上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不要太担心,等我有机会见到他,跟他说一声,让他给你报个平安。”

叶小舸知道她是好意,道:“谢谢你。不过我打算明天就回去了,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给部队添了麻烦。”两人坐了一会儿,南珂就被一个女兵叫走了,叶小舸望着她的背影,有些失神。

第二天一早,叶小舸就坐车离开了灾区,下午的时候,周樵樵从前线回来,听到小战士说他女朋友来了,赶忙回自己帐篷,结果看到小舸不在,他的衣物用品都摆放的整整齐齐,换下来的脏衣服也都洗干净了,很是纳闷。打电话给小舸,才得知她已经走了,心里不免有些懊恼。她千里迢迢的过来,他连见也没见她一面。

可是他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觉,实在没力气想别的,合上手机就躺倒在帐篷里的床上睡着了。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醒过来,帐篷外已经晨曦微露。

他走到帐篷外伸了伸懒腰,精神好了许多。远远看到南珂,跟她打招呼。南珂见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不禁道:“呦,还穿着这身衣服哪,也该换换。”周樵樵不以为然的笑笑:“不用换了,反正一会儿还要去堤坝,穿的再干净也没用。”

“我前天遇到叶医生,她来看你,你知不知道?”南珂问,她来找他,就是想告诉他这件事。周樵樵点头:“我知道,给她打过电话。她回北京去了。她回去也好,我现在忙得脱不开身,也没时间照顾她陪她。”

南珂哧的一笑:“你以为她是来让你照顾她陪着她的?你未免把女人看得太柔弱了。她是惦记你安危,不放心才来看你。看到你平安,她就走了,不愿拖累你、让你操心。你要是多给她打几个电话报平安,说不定她也就不来这一趟了。”

周樵樵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有所悟,轻轻颔首,想着要多给小舸打电话,向她报平安。可是条件真的有限,他们去的一些地方,通讯已经中断多日,虽有部队加紧抢修,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修复的。

叶小舸回到北京后,就病了。在家里躺了一个多星期,一起来就觉得头重脚轻,浑身没一处舒服的地方,食欲很差,什么都吃不下。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到医院做了检查,却不是怀孕。其间周樵樵给她打过两次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打。躺在病床上,小舸心情失落不已。

这些日子以来,她不时受到恶梦困扰,精神饱受煎熬,自觉和周樵樵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有时候,她给他打电话,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觉得那是一种莫大的安慰,未必是要说多重要的事,可他总是不能理解她,觉得她小孩子脾气,非要天天粘着他,因此他忙起来的时候也没心情和她多说。

她很伤心,觉得他冷落她,那时她在广州,每次他给她打电话都有说不完的话。哪里像现在,说不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她也知道他工作忙,替他找理由,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遭此冷遇,她连自己也骗不了了。

这天夜里,她又做恶梦了。近来,她每天都做这样的梦,梦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追在她身后,所不同的是,这一回,她看清了这女人的脸。是沈阡陌,就是她,一直在潜意识里折磨着自己的就是她。

打开床头的台灯,叶小舸勉强支撑着坐起来,一阵头昏眼花,忍不住打电话给周樵樵,想跟他谈谈。

“我很想你。”小舸跟周樵樵说。“我也想你,宝贝。”他永远只有这句回话。“你陪我说会儿话好不好?”小舸听到他的声音,心酸不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周樵樵困得不行,在电话里推辞:“小舸,现在很晚了,我很困,我真的很困。对不起,改天再谈好不好?”

他不等她说话,就匆匆把电话挂了,继续睡他的觉。小舸心如刀绞,泪水终于涌出来,狠下心,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我们分手吧。”叶小舸的短信只有五个字。不到两分钟,周樵樵打电话来,语气很不好:“小舸,你能不能不要再闹了,两三天我才睡这几个钟头,你让我休息一会儿行不行。”

“我说……我们分手,我不会再烦你了。”叶小舸哽咽着。周樵樵本来就困得不得了,听了她的话,心情更是坏到极点,什么都没说,就把手机给摔了。

叶小舸也挂断了电话,抱着被子哭了很久。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彼此之间像是建立起一道冰冷的围墙,他走不过来,她也走不过去,对望、凝视,最终失去耐心。

他完全不懂她的心,不明白一个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遇到事情,他也不主动跟她沟通,都是她问了,他才告诉她。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叶小舸觉得自己真是受够了。

叶一民见小舸从广西回来以后病了一场不说,情绪也一天坏过一天,心疼孙女儿,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叶小舸告诉爷爷,她要和周樵樵分手,否则再这样下去,她的精神就要崩溃了。

叶一民见孙女儿病容憔悴,握着她的手,劝道:“孩子,你这才在哪里,就伤心成这样。人生里真正的苦,你还没尝到一点呢。”叶小舸泣道:“我实在是不了解他,不知道他整天想些什么,就连我想跟他说说话,他也总是推辞。我知道他很忙,可忙的连说话的时间都没了?”

“也可能他是真的忙呢,你要体谅他,他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保家卫了,儿女情长都在其次。”叶一民劝道。叶小舸摇头:“他以前也忙,但是他每天都给我打电话。忙不是借口,是他的心里,越来越没有我。”

叶小舸有时想,她和周樵樵,从一开始就不是一类人,他们的性格相差很大。爱情使他们盲目,看不到双方的隔阂,一旦激情褪去,问题才渐渐凸显。当他们都成熟了,长久相处,才发现原来爱情改变不了一切,改变不了命定的性格。

“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迁就。我和你奶奶就是这样,我跟你奶奶认识的时候,我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而你奶奶是城里资本家的小姐,金陵女子大学毕业。可这有什么呢,你奶奶从来没嫌弃过我,我边打仗边学文化,等你大伯出生的时候,我已经能写信看报纸;你二伯出生的时候,我已经能用英语和你奶奶对话。孩子,没有两个人是完全一样的,你要明白,有些差距其实是在你心里,你心里放不下,差距就永远存在。”叶一民意味深长的劝说孙女儿。

叶小舸若有所思,没有再说什么。爷爷说的有道理,可是小舸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周樵樵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把未来想想清楚,他们只有跨过这道坎,感情才能继续下去。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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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舸病好以后,一回到医院就听王宝珍说了一个消息。特护病房里那位高干、凌夫人的父亲在医院里接受了两三个月的治疗之后,还是去世了。本来嘛,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又一直不好,送进医院也只是拖日子,早点去了,未尝不是个解脱。

小舸心里不好受,她想到了自己爷爷。她爷爷也已经是耄耋之年,能多陪在爷爷身边,也算是替她远在武汉的父母尽尽孝心。

“爷爷,我想调到北京来工作,多陪陪您。”叶小舸说出自己的想法。叶一民听到孙女儿这个想法,自然是万分赞成,赶紧就催促自己二儿子快点去替小舸办手续。

老爷子一句话,叶小舸的二伯哪有不照办的道理,很快就交代自己的秘书去替小舸办理调职手续。解放军总医院对主治医生的任用有严格的政审和技术职称要求,不像那时小舸从武汉调到广州属于军区内平调,这一次的手续相对来说复杂的多。

叶小美听到消息,觉得有些蹊跷,小舸一心想着周樵樵那家伙,怎么可能离开广州回北京工作呢。小舸平静的告诉他,她和周樵樵已经分手。多余的话,她不肯多说。

事实上,这些日子以来,小舸一直在等周樵樵的消息,半个月过去了,他一点消息也没传过来。她说分手,他就接受,没有一点挽留的表示。她不会再纵容他了,不会再无条件接受。如果这就是尽头,那他们俩已经到头了。

南京军区司令员凌战军岳父的葬礼搞得挺隆重,叶一民老将军也受邀出席。叶家人怕老爷子年岁大了,去了不方便,想由小舸的两位伯父代为出席,叶一民却坚持要自己去。他说,去世的这位老人,和他一样曾在战争年代出生入死,他要亲自去送一程。

八宝山的遗体告别仪式当天,停车场停满了各色高级轿车,陵园外一水儿的部队站岗,一看便知是一位大人物的葬礼。叶小舸扶着自己爷爷从车里下来,进入仪式大厅。主家见老将军亲自来了,忙派人过来迎接。叶一民在叶小舸的搀扶下,走到遗像前三鞠躬。叶小舸也跟着鞠躬。

凌夫人看到叶小舸,亲热的上前打着她的手打量:“小舸呀,有些日子不见,你瘦了不少。”叶小舸看凌夫人一袭黑裙,头发上别着朵白花,劝道:“黄阿姨,您节哀。”凌夫人早就过了最伤心地时候,这时候反而平静了:“不要紧,老爷子走得安详,也算是喜丧了。”

看到叶小舸二伯母方雅惠也跟丈夫一起来参加葬礼,凌夫人过去跟她打招呼。两人寒暄几句,很是亲热。

凌夫人随口提起叶小舸:“我刚才看到你侄女小舸了,她好像瘦了不少,小脸上都没肉了。”方雅惠叹口气:“听说是跟她男朋友闹着要分手,心情不好。现在这些小年轻啊,今天这样明天那样,折腾来折腾去,不知道怎样才好。”

凌夫人听了这话,心花怒放,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拉着方雅惠在一旁说话,想让她去探探小舸口风。

叶小舸陪着她爷爷转了一圈,就准备回去。凌夫人看着祖孙俩的背影,心生一计,拉过自己儿子:“小舸姑娘跟她爷爷快要走了,你去送送人家。”凌云笠不愿意:“干嘛让我去,我跟他们又不熟。我说您这马屁拍的是不是有点过了。”

“浑话,我什么时候让你拍马屁去了,叶老将军那么大年纪,亲自来拜祭你外公,你不该去送送人家?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不通情理。”凌夫人拍了自己儿子脑袋一下,觉得他特别不开窍。

凌云笠哪会不知道他妈这是一箭双雕,心里还惦记那个白莲藕,同时也想让叶家人看看他。可在凌云笠看来,那个白莲藕真没什么了不起,语不惊人貌不压众,也就是有个好家世。然而有什么办法,母命难违,凌云笠算不得听话的主儿,但在自己外公的葬礼上,他还真不敢和他妈拗着,只得硬着头皮去送叶一民和叶小舸。

叶小舸见凌云笠跟上来,心想,这个蝙蝠侠又冒出来了,刚才一直没看到他,倒也有些奇怪,毕竟是他外公的葬礼。

“我妈让我送送你们。”凌云笠故意道。这个开场白真真好笑,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他不是情愿来送的,是他妈逼他来的。这个凌云笠,他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好像生怕小舸会看上他似地。

叶小舸扶着她爷爷,撇了撇嘴:“不用了,我们有车,就在停车场。”凌云笠跟在他们后面,无意中看到小舸的侧影。她没有穿军装,穿的是一件丝质的藏蓝色修身连衣裙,剪裁和做工都是一流的,把她的身材和肤色衬的非常好,比上回见到时瘦了一点,颇有点楚楚可怜的样子。

他脑海里一下子就想到了《安娜·卡列尼娜》中的某个场景,一袭黑衣、未见半点珠光宝气的安娜,在众多花团锦簇的贵妇人里显得那么高贵和与众不同,无需装饰,已经叫人惊艳。叶小舸本来就长得漂亮,这时候看起来竟有些动人了,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老爷子上了年纪,腿脚不方便,还是我扶着他吧,你扶不动,打个电话叫司机把车开过来,这里离停车场不算近。”凌云笠不露痕迹的跟叶小舸说。叶小舸想想也是,给司机打电话。不一会儿,车开到了。

凌云笠先把叶一民扶上车,看他坐稳了,才关上车门。叶小舸从另一侧上车,他搭了一把手扶她,她坐好后摇下车窗,向他道谢。“你们来参加我外公的葬礼,我送送你们是应该的。”凌云笠有些笑意,不知怎么就很想伸手去抚摸她柔软的秀发,却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叶小舸见他笑,也只得向他淡淡一笑。

方雅惠从凌夫人那里得了托付,便来询问小舸的意思。小舸一听到就回绝了,即便是她和周樵樵分手了,也没有过去多少天,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答应别家的婚事。她心里还乱着呢,根本没心思考虑这件事,只想好好过几天安生日子。

另一方面,周天祁见叶小舸有些日子没去看他,心里起疑,打电话给叶小舸问问情况,叶小舸支支吾吾的搪塞过去。周天祁放心不下,又打电话给周樵樵,周樵樵告诉他,小舸要和自己分手。

“那你还不来哄哄她?”周天祁对自己儿子的态度很奇怪,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呢?“我现在还在灾区,哪里走得开。小舸闹情绪不是一次两次,过几天就好了。”周樵樵并没有把小舸说分手的事当真。

周天祁想想也是,小儿女谈恋爱闹个别扭是正常的,只要不影响感情,让他们闹闹也就算了,没有再多过问。

他们都不知道,叶小舸是当真的。凌夫人三天两头往叶家跑,方雅惠也不停地劝,叶小舸想,周樵樵这些天也不主动联系自己,好像自己在他心里是可有可无的,看来这辈子和他是没希望了,嫁给谁不是一样,也没多考虑就答应和凌云笠处处看。

凌夫人听说小舸松了口,满肚子高兴,赶紧把这消息告诉自己儿子,叫他把握机会。凌云笠在她们的安排下和小舸见了一次,过后也没采取什么行动,凌夫人有些着急,开导儿子。

“儿子,我说你倒是积极一点啊,小舸姑娘现在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你多表现表现,没准这事儿就成了。”凌夫人撺掇儿子。

凌云笠此时想起叶小舸,倒不像先前那么不屑,他有时想起她,也觉得她确实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老实、本分,没太多想法,人长得漂亮不说,家庭条件也是一流的,这样的老婆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带出去给人看也不会觉得跌份儿。